深夜,丹加平原的某个新建营地上。

张麟拿着一瓶好酒,走到木屋前装模作样的敲了一敲,没等着回应就直接推开了门。

屋内的青年维持着半起身的状态,应当是正准备去给他开门,见他直接进来,也没恼,依然是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前辈。”

“这种说法当着那群小兵叫就行了,这屋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我也就30,比你大不到十岁,不用那么拘谨,叫我大哥,张哥,都行。我也叫你小南嘛。”

南风先摇摇头,后点点头:“前辈怎样称呼我都可以,我却不能不尊敬前辈。”

张麟咂舌。

南风之前是来自于华纳海姆——那个知识之城。如果不是拥有强大力量以及高贵出身的神族根本就不可以在那里居住。

这么个人突然被调过来,还是辅佐他管理村落,他看这青年似乎直率得很,觉得自己应该提点提点他。

哈哈笑着,拿起南风桌子上的杯就要给他倒上酒,结果被南风提前就制止住了。

“我不喝酒,前辈。”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叫我一声前辈,陪前辈喝点酒都不行?”

南风没再说话,但是态度显而易见。

他有些恼火,就算是初出茅庐,也都21岁了,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强压下火气:“不喝酒也行,附近的村落有一些很好玩的地方,我现在带你去逛一逛?”

“多谢前辈的好意了,只是,巡查管辖地这种事情,我还是想等到白天再去做。夜晚我的各种能力也会受到限制。”

意识到跟这种人周旋是没有用的,他准备单刀直入。

“哈哈哈,南风本来是在华纳的吧,怎么还过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华纳可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哦,南风一定也有某处很出色吧。”

这下子南风倒是没有一下子就答上来,只见他迟疑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小小的纠结之中,但是时间也不长。

“这不是可以告诉前辈的事情,抱歉。”

张麟差点一个趔趄,险些破口大骂。

“小南,我们之后应该会共事许久,你既然叫我一声前辈,这些事情总不应该瞒着我吧。”

“抱歉,前辈。”

木头!纯他娘的木头!

这人肯定是因为太过于直而得罪了人,才被派来这个鸟不拉屎也没啥油水的地方。

“这一整个平原上一直以来也就是我一个神官,总有些力不从心,小南你过来帮我,咱们也该好好处处关系吧。”

基本上都是明着点题了,这还听不懂吗。

南风听了这话,的确是微微惊讶的抬起了头。

“只有您一位神官么?”

张麟有些得意:“毕竟也就只有这一个村落啊。”

南风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喃喃道:

“只剩一个村落了吗……”

“你说什么?”

“抱歉,是我走神了。”南风歉意的冲他点点头:“夜已经很深了,明日还要赶路,前辈早些回去休息如何。”

张麟大失所望。

他没了再继续跟南风交谈的心思,脸色沉了沉,说也是时候回去了。

南风要是脑袋回回弯,能看得出他的脸色,也应该知道这会应该挽留一下他。

结果南风真就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前辈慢走。

张麟气不过,怒冲冲的就走了,结果刚出门,南风就噔噔噔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前辈。

他心内窃笑,想着倒也不至于冥顽不灵。

南风跑出来,恭恭敬敬的就把那瓶红酒递给他。

“前辈,您忘记拿了。”

“……”

————————

丹加平原上的卡威尔村是最大的人类聚集地,居民共有三千余人,城墙高耸,商业繁华,外部有着大片简易围栏围起来的农田,畜栏中还饲养着树木不少的家畜,内部也十分安全。

只是卡威尔村的城墙外一大早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退到三米外!”

瞭望台上的人举着弓箭对准门外的少年,少年举起双手,一步一步的退到了规定位置。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一个流浪者,想要投靠卡威尔村,我有足够的捐助费!请让我见一见卡威尔村的神官!”

肖然拿出金币,双手捧给瞭望台上的守卫看。

“神官不在村内!我没有权利放你进来,如果担心魔物袭击的话,你可以去农田处的临时庇护所等待神官回来!”

这倒是没在肖然的预想之中。

“那真是打扰您了。”

肖然扭头就走。

开玩笑,神官都不在,他还进去干嘛,有目的的进去解决神官叫弑神者,神官不在还要进去虐菜那叫变态杀人狂。

等走到村子那边看不见的阴影处,他把藏在包包里的狗玩偶拿出来,狗玩偶一下子变的和他一样大,把他压的躺在了地上。

“……狗!!!”

“狗被闷的好久哇,要稍微趴在主人的身上才能恢复哇~”

狗赖赖唧唧的在肖然的脖子那蹭来蹭去,肖然无奈的摸了摸它的大脑袋,狗十分受用。

“神官不在就没办法了哇,主人今天没什么事情要做了哇。”

肖然一拍手掌。

“趁那个神官在外面解决掉的话,不就可以少杀一村子的人吗?”

多杀一村子的人也没什么所谓。

虽然这么想了,但是狗扁扁嘴,到底也没说。

依依不舍的从肖然身上蹭下来不够,还要在最后拿自己的大舌头舔一遍肖然的脖子脸。

“……我试试找找他们两个的位置。”

肖然胡噜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口水,拽下一片草叶子后,拿匕首切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让血滴在叶子上。

肖然的血滴慢慢凝结,最后朝着一个方向缓缓地游去。

托起叶子跟狗按照血滴的方向走,大约走了不到五十米,血滴在叶子上开始激烈的震颤,竟是仿佛恐惧一般,突然开始往相反的方向冲刺,然后骤然消散。

“主人?怎么了哇?”

注意到主人似乎停下脚步,狗疑惑的回过头。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肖然的这副神情。

肖然握紧右手,紧到叶子都被捏出绿色的汁水。

狗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不停的在打着冷战。

主人的脸上似乎是,痛恨、惧怕、期待等这些到了极致的感情——共同糅杂,扭曲出的,恐怖到极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