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教室，我向早已在門外等候的賽利亞走去。
“想不到學生會長還有偷聽別人說話的興趣。”
“你這麼說我有些頭疼呢，不過，在背後議論別人也不是什麼好的行為哦。”
還是一如既往柔和中帶着威嚴的聲音啊。
“倒也是。所以，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
“能讓學生會長對我說出這種情侶之間的對話實屬榮幸，但學校首屈一指的大忙人在這種地方和我調情真的沒事嗎”
“措辭。”
賽利亞有些責備的看着我。可就剛才來說，明明是你的措辭先不妥的吧！先不管這些。
“工作的話早就處理完了，今天我是特意留下來等你的。”
“這還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啊，我是犯了什麼事，要讓學生會長親自來找我？”
怎麼可能剛好在我談論她的時候這麼巧的在今天找我有事，多半是聽到了我和小百合的對話，像之前敲打狗崽隊們調查她的時候那樣，敲打我吧。
“首先，辛苦你了，黑月同學。每天補課到這個時間，還真是辛苦你了。”
“這是在挖苦我的嗎？”
“是的。”
“……”
“幾乎每次考試都是墊底，上課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發獃，就連體育課也經常缺席，要不是小百合老師一人扛下了對你的所有壓力，你要面臨的問題可不只是留級這麼簡單。”
“針對這一點，我確實覺得挺對不起她的。現在小百合老師的課上，我一次也沒有睡着過。”
“其他科目也請醒着——”
賽利亞拍了拍腦袋，無奈的看着我。
“這麼說可能有點自負。但班上大部分同學都以我為榜樣，努力學習認真聽課，為什麼只有你整天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相當的自負，但，她有這個資本。
“呃，賽利亞 會長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說教嗎？”
意外的沒有再提我在背後調查的她的事呢。
“不僅僅是說教。我作為學生會長，有義務對所有學生負責。更何況黑月同學還就坐在我身後。”
好強的責任心，該說不愧是她嗎。
“所以，要怎樣你才可以認真上課，要我做什麼你才可以拿出你的真本事。”
“真本事…說得像我在隱藏什麼一樣。”
還要她做什麼…難道我提了她真的回去做么。
總覺得她真的做得出來。
“你還沒有在隱藏什麼嘛？如果你真的是頭腦不…不適合學習的話，怎麼會在補考的時候一次就通過呢？”
不愧是是學生會長，雖然差點就說成頭腦不好，但立刻就能改口。
這一點好像跟她是不是學生會長沒有直接聯繫。
“唉。”
我嘆了口氣。該怎麼把她糊弄過去呢。
該怎麼把這個認真負責到過頭的學生會長給敷衍過去呢。
還是說現在這個認真負責的她也不過是為了引出下文的借口呢。
沒有深追我在調查她的事反而讓我感到有些異常，接下來她多半會用別的方式來試探我吧，真是有點讓人好奇她會做到哪一步呢。總之留個心眼吧。
有了。
我先裝作一副憂鬱的樣子。
“我啊，對生活不抱有什麼期待。學習也好，娛樂也好，在我眼裡都很無趣。缺少刺激…不如說是缺少動力。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值得我去位置奮鬥的。你懂嗎？就是那種就算我做到了這件事那又怎樣？的失落感。做到了怎樣，做不到又怎樣。說到底，人生又有什麼意義，現在拼盡全力的努力，到最後不還是一無所有。金錢地位名譽，能帶到棺材裡去嗎?”
怎麼樣，有沒有那種中二少年對前路感到迷茫的感覺？
雖然說出這種話讓我自己都有點害臊。
這是從哪裡來的什麼高二病啊…
“也就是說黑月同學現在缺少的是前進的動力嗎？”
“啊…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她總結的真不錯啊。真不愧是學生會長…這是我今天第幾次發出這樣的感嘆了？
“那樣就簡單許多了。”
欸？反而簡單了嗎？
這可是我苦思冥想了半天才想出的麻煩到要死的青春期高中男生的煩惱啊！
“只是沒有動力的話，只需要遵從你的內心，去追求你想要的就可以了。”
“我的…內心。”
“沒錯，黑月同學。來，告訴我，你喜歡什麼，你想要什麼，把你的慾望傾訴給我吧。”
雖然剛才的煩惱是我現編的，但是對於剛才這段話，我還是起了反應。
【黑月同學！你喜歡什麼，你想要什麼，直面你的內心，把你的慾望，用你自己的嘴，說出來。】
幾乎完全一樣啊。
半個月前，小百合老師幾乎對我說過完全一樣的話。
一不小心，真心話就到了嘴邊。
“我，想要和喜歡的女生打情罵俏。”
“哦~”
為什麼從剛才開始嚴肅中帶着緊張的表情一瞬間的就沒有了啊！
“啊，那個，你聽話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說是想和喜歡的女生打…打情罵俏，但，但。”
我在害羞個什麼啊！我之前擺的架子呢！我做好的心裡準備呢！
“啊對，但我現在連喜歡的女生都沒有！所以我才每天渾渾噩噩的！”
完全沒有在解釋——反而聽上去更可憐了。
“這還真是大問題呢，陷入死循環了呢。”
確實是大問題，丟人丟到家了。
算了，到這一步，也沒有什麼害羞不害羞的了！
“我們學校的女生，雖然長得漂亮的不少，但我都喜歡不起來啊。怎麼說呢，就是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沒有那種看到她心臟驟縮的感覺，沒有那種好想和她貼貼，好想和她親熱的衝動！”
再見了，我的青春。再見了，我一直以來維持的高冷形象。
“我明白了。”
賽利亞不再沉思，面向我點了點頭。
“讓你心動就可以了吧！”
然後，她伸出食指，指向我的臉。
“就讓我來讓你的——心悸動不已吧！”
“啊？”
“黑月同學，接下來，請和我約會。”
“啊？？？”
黃昏的餘暉下，賽利亞雪白的臉蛋上透着一絲緋紅。
春風的輕撫中，她的潔白的長發在身後翩翩起舞。
學校走廊里，她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的指着我。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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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貨大樓。清潔工具專售。
“哇~這個掃把，和我們學校的款式一樣耶。這個拖把！價格比我們現在用的便宜好多，質量…意外的不錯！筆記筆記！”
對清潔工具興趣滿滿學生會長…
家庭主婦嗎？
“沒記錯的話我們是來約會的吧，賽利亞。”
“是哦~”
“那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給學校挑選新的掃把？”
“工作。接下來我要好好的篩選一下這些東西，但對於黑月同學來講就太無聊了，來陪你聊聊天吧。”
“平時負責這項工作的人呢”
“親戚來看她了。一個月一次的那種。”
“所以你就來誆騙我來給你提東西？”
“措辭。”
賽利亞投過來“什麼叫誆騙”的眼神。
“這叫時間的充分利用。這樣既能解決黑月同學身上的問題，又能解決一項工作，不是一舉兩得嘛。怎麼樣，有沒有對這麼幹練的我萌生憧憬之情呀。”
“不巧的是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對利用自己的人，我討厭的情緒會更多一點。”
“小小玩笑。別當真。”
挑完掃把，她又開始挑起了水桶。
“本來這項工作就是我一人負責的。”
“啊，是嗎。順便一提，我也不喜歡亂開玩笑的人。”
對於他人明顯的厭惡，她會怎麼回答呢？
“看來惹得你不高興了。對不起。”
沒有過多的話語，誠實的——對不起。
這還真是有點意外，賽利亞真的是一點架子都不擺。面對這麼直率的道歉，我有些不知所措。
對於這種類型的女孩，我抵抗力有點低啊。
“還有，黑月同學，你就現在開始塑造高冷的形象也來不及了。”
嘶——。
“表情變得十分複雜了呢。”
還不是怪你。
“挑好了，店員先生——”
選好了東西，賽利亞徑直走向櫃檯，結賬。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每樣50個。打包好送到這個地方。”
看來真的不是拉我來當苦力的，真的誤會她了啊。
“好了，工作處理完了，接下來我們四處逛逛吧。”
“沒事嗎，這個時間。賽利亞家裡沒有門禁時間什麼的嗎？”
“沒事，平時學生會的工作也總是到很晚，不會有事的。”
這樣啊。
對她做了個“懂了”的表情后，我擺出了一副接下來都依你的樣子。
“稍微有點受傷，明明是和女孩子單獨出來約會，就不能更高興一點嗎？”
“好耶——逛街，我最喜歡了，我們去逛哪裡？禮品店？服裝店？還是小吃店？”
“情緒切換好快！！”
“你別說，這樣來一出還挺羞恥的。”
“嗯，黑月同學，下次先動動腦子再行動吧。”
“你是不是在趁機罵我？”
“沒有，怎麼會呢。哦對了，你剛才提到的小吃店，都這個點了，確實要吃點什麼呢，走吧，我們去吃芭菲。”
“被敷衍過去了！”
就這樣，我們一邊拌着嘴，一邊進入了甜品店。
“那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長嗎。真稀奇啊，她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啊，是姐姐大人！姐…咦？傍邊的男生是？”
也是，畢竟這裡離我們學校不遠，店裡有我校學生在正常不過。
只不過像她這樣的名人和我在一起出現在這種地方，她不會困擾嗎？
我側眼看向賽利亞，發現她正親切的向周圍的學生招手。
各種意義上這個人好厲害啊。
不過，這也側面說明她不在乎別人看到我和她在一起。
那果做一些會讓周圍人誤會的舉動，她會怎樣？
有點好奇。
但一碼歸一碼。
點完餐后，我先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大概，就是這裡了吧。
她要做什麼的話，大概就是在這裡了。
我之所以突然告別小百合老師就是因為賽利亞的氣息突然出現在門外。
異常。
反常。
如果賽利亞是一個小心謹慎到滴水不漏的女人的話，就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如果賽利亞是一個粗枝大葉的女人，那她早就暴露了。
就像大家知道的一樣，這個世界有着被稱為“魔法”的東西。
在西方被稱為魔法，而在我們東方，這種神奇的力量其實是“真氣”。
對，就是修仙小說里的那個“真氣”。
但是要解釋“真氣”有點難，感念上和“魔法”大同小異，為方便大家理解，接下來的敘述，我還是採用魔法一詞。
可事實是我從第一天注意到她開始，這個人身上就沒有過一絲一毫有關“魔法”的氣息。
可我確確實實感覺到了，本應該空無一人的走廊里，憑空多了一個人的感覺——就在我剛討論到她的時候。
可這樣的話就太巧了，讓我不禁懷疑是不是有人陷害她。故意讓我產生“賽利亞露出了馬腳”的想法。
“黑月同學，就算是我，被人這麼盯着，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不知何時，賽利亞坐到了我的對面。
“抱歉，剛才我在想事情。”
“看着我的臉想事情嗎？還是說只是單純的看我看到出神了呢？”
“賽利亞，你確認別人好感的方式是靠嘴巴問嗎？”
“我只是覺得你的眼神有點下流。”
“……”
怎麼會，我剛才確實走神了，但不至於下流吧。
“真的注意一下比較好哦，語文課上，給你遞講義的時候，你看小百合老師的眼神真的有點下流。”
“我盡量。”
無法否認。這也是為什麼語文課上我不睡覺的原因。
之一。
“啊對了，這裡的飲料是自助的。”
“謝謝。”
我接過她遞給我的可樂。見狀，她笑了起來。
“和上課時一樣呢，我給你遞講義，你接過去，然後說聲謝謝。我們之間有這麼多對話還是第一次呢。”
“那只是我在裝高冷。”
放棄抵抗。
“那下次再接東西的時候，可不許就這麼敷衍過去。”
“接個東西還要什麼反應啊。”
“黑月同學你再給小百合老師幫忙的時候可從來沒有不耐煩，甚至有些主動的去找小百合老師，就連補課也是，只參加小百合老師的補課。”
“為什麼你觀察我觀察的這麼仔細啊。”
“沒有哦，不只是你，我對全校學生都是這樣的。”
換做別人的話我一定認為是假的，可是這是賽利亞的話。可信度高到這麼離譜的話可以讓人欣然接受。
對全校學生都是這樣。
也就是——人人平等。
對她而言，我不是特殊的。
換一個人，她也依然會像對我一樣對待別人。
“這種時候對男生說‘因為我一直看着你呀’的話，絕大部分的男生都會淪陷的。”
“或許是吧，但這樣也就意味着對你撒謊。不是嗎？明明要讓你喜歡上我，但卻要對你說謊，我不覺得這種行為是正確的。”
“你還真是，模範學生啊。”
“謝謝。”
咬了一口芭菲，賽利亞繼續向我問道：“所以，為什麼面對小百合老師你這麼積極？難道說，你喜歡她？”
“為什麼話題會變成這個。還有，如果你覺得我喜歡小百合老師的話，那你今天這一連串的行動還有什麼意義？”
“就不能是我對你有意思嗎。”
“欸？”
面對着像告白一樣的話語，我一時間愣住了。就像被偷襲了一樣。僵在了原地。
有那種——
明明世界突然安靜了，可周圍的聲音顯得卻越發的嘈雜的感覺。
“會長在和那個男的說什麼呀？”
“不感覺她們之間氛圍挺好的嘛！”
“那個會長，也會談戀愛的嗎？”
“姐姐大人盡然和男人！！不可原諒！！等我查到是誰，他就死定了！”
不知不覺間敵視我的人增加了。
“開玩笑的，只是想看看黑月同學被告白了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的啦”
“說真的，我心臟都要停跳了。”
“抱歉，抱歉。”
鬆了一口氣，我拿起了可樂，遞到了嘴邊。然後。
潑在了她的臉上。
一滴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