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那段痛苦的记忆,那段无法回首的时光,那个……回不去的家。”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会是他们的一员。但是……我其实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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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稍倒回。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话……”林塞文静静看着面前的罗伊德,神情严肃,“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仆也是青狮帮的人?”

“是因为我看到了这个。”罗伊德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青色的令牌,“公主殿下,你会不会觉得这很熟悉?”

林塞文看向那块令牌,注意到上面那个眼熟的青色狮子头后,点了点头:“是青狮帮的令牌……你是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我第一次见到樱的时候,她的脖子上就挂着这个,好像一个身份牌一样。”罗伊德说着,收回那块令牌,“那个时候她遍体鳞伤,两眼无神,好像受到了什么折磨,所以那时我收留了她……但是刚才我战斗的时候,看到了那些人身上也有这样的东西。”

——的确,就在郑昕和林塞文在前面战斗的时候,罗伊德也没有闲着(我没写是真的,因为那会我真的没看到……),他也和几个人交手了。在某个人的身上,罗伊德看到了这种青色的令牌。

而现在,他就这件事来问林塞文,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那也就是说,樱也是青狮帮的人……”林塞文思考片刻,表情愈发严肃,“你为什么没事?”

“嗯……”罗伊德沉思片刻,“因为樱她,不想伤害我们——我是认真的,我们家那时候有个叛徒,那一次真的快要毁掉我们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海德林家现任的族长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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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从那次受伤之后,我的记忆就出现了奇怪的空白。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一个很空旷的房间里了。

我以前在的村子建筑很奇特,都是木质的房屋和用木框架、白纸糊成的推拉门。地面都是用撕成条的藤蔓编织成的垫子,房间周围都是熟悉的用于放置花盆的架子。

我只是听说过……村里的女孩有些时候会突然失踪,完全没有痕迹,只是听说每有一个失踪的女孩,在村子中央的那座高塔里都会传出女人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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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弗德林村的废墟旁,有些遥远的山崖上。

“……没想到‘鬼樱’已经苏醒了。”男孩站在山崖边,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军队,“海拉尔军终究还是普通人居多,面对‘命铠’和‘铁傀儡’虽能还手,但也仅限于此了。”

“‘命铠’,通过特定的仪式抽取被献祭者的生命力转化为自身的铠甲;‘铁傀儡’,用活人与钢铁直接熔铸的一次性道具,刀枪不入,但是仍有着部分人类的特质。”龙女轻声说着,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但是为什么?这些人是怎么得到魔王遗产的?”

“有人给的,毫无疑问。”少年耸了耸肩,随后叹了口气,“‘命铠’本身应该是生命转化而不是生命夺取,这些人得到的情报绝对不完整——而且,有人故意引导他们这么做。”

“……明明同样是海拉尔人?”

“别惊讶,这就是现实。”男孩说着,摊开右手,做无奈状,“人类中有一些人啊,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不会关注自己身边的人过得怎样,嫉妒甚至厌恶其他比自己过得好的人,甚至为此大打出手,相互伤害,乃至夺去性命——即便大难临头也一样。”

“您曾经说过这个。”露西亚微微点头,但是很快就低下了头,“但是,海拉尔人的荣耀,他们已经忘却了吗?”

听到露西亚的话,少年只是轻笑一声,双眼静静看着废墟:“你看这个惨状,他们像是有‘荣耀’的样子吗?”

“……不可否认。”

“而且,荣耀?”少年说着,低下头冷笑一声,“不过是群体为了控制个体而提出的概念罢了,真有这东西就有鬼了——杀人就是杀人,胜利就是胜利,扯什么‘荣耀’……不过是因为这种行为给集体带来了好处,才说出来的、鼓励性的谎言罢了。”

露西亚愣神片刻,最后露出一丝苦笑:“您的看法还真是……标新立异。”

“觉得不对就直说,我就是这么想的。”少年没有再看废墟,只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而且,若是荣耀能够容许罪恶伤害他人,那我绝对不会留着这种人和这种荣耀。就算是再来一次也一样——我绝对要,毁掉这种人,毁掉他的一切。”说到这,男孩的双眼也眯了起来。

“‘勇者’……必须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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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我昏迷之后,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座塔里了。

妈妈失踪了,和爸爸一样——这是当时的守卫和我说的。他们说,村长下了指令,要我呆在这里,之后会有一些威胁来伤害我。

“海拉尔”……那个时候,我听到了这个名字。守卫和我说,海拉尔是很危险的存在,是杀死我的家人的罪魁祸首。我不理解那些话的意思,只是不知为何,对那些从未谋面的人产生了怨恨。

(樱:那个,其实那个时候不只是怨恨——我好像还很讨厌所有人,甚至完全不想出门。只要碰到门把手,我就会感到恶心和难受,完全没有力气打开门。)

(Zx:啊?还有这事?不是那个时候你也没说这个啊?)

(樱:花仙子姐姐和血樱姐姐都有这个症状,就我没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很特殊吧。)

(Zx:确实特殊……总之你先别说太多,到时候我会和你说的。话说回来……你怎么也开始了??)

(樱:嗯……林塞文小姐说,作为回忆录的信息还是越准确越好……)

(Zx:这话倒是没错……算了,那暂时先听我指挥,别在这说太多。)

(樱:是。对了,要补充的话,其实有一点。)

(Zx:?)

(樱:我怨恨的东西,似乎是包括“海拉尔”这个发音的。)

(Zx:??这啥啊?)

(樱:是啊……那个时候,只要听到“海拉尔”我就很容易生气——啊,是樱姐姐很生气。)

(Zx:这样……会是你当时受到的“药物”影响的吗?)

(樱:应该是。接下来的话,可以让我来吗?)

(嗯,交给你了。)

我那时几乎可以说是对一切都在怨恨。但要说是怨恨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好像我只会怨恨了一样,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有怨恨。

那个时候,我待在一个我完全没有见过的房间里——很宽敞,地面用草席铺着,很软,很舒服;但是整个房间没有一个窗户,只有一扇扇门,以及不远处的架子。

刚醒来的我,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试着去打开那些门,却一扇门都打不开——啊,那些门是平拉门,就是那种向两侧拉开、而不是向房间内外推开的门。但很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用力,这些门都纹丝不动……包括向外推,那个手感就好像外面有一层墙壁一样。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我只是不断想要出去,突然一转眼我就躺在房间中央了。全身上下都在痛,下面也很痛,身上的衣服也……

(……我插一句嘴,现在已经不会了。)

嗯,我知道的啦。

(……啊啊,一下子又有点……算了算了,你先写,我去调整一下。)

……主人也真是,老样子,会被负面情绪剧烈影响啊。

其实,如果那个时候我愿意反抗的话,应该是有机会的。但是那段时期的事情我也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所以先让我跳过这段空白的记忆吧——一切都过去了,造成的创伤也好,生下十几个孩子的事情也好,那一切都结束了。

(海拉尔似乎这方面成熟的速度比我们快多了,后来的研究表明海拉尔人“那方面”成熟的时间好像是十岁……而且,他们不是十月怀胎,七个月左右,甚至六个月就能产下婴儿了,而且是健康的婴儿。)

我……至少这个时候,我还没有诞生,留在这里的樱,是真正的“樱”。她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五年的时间,这期间不只是被侵犯,强迫着产下后代,还不断产出各种奇特的植物——现在看来,这个村子“繁盛”起来的时间,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