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郑昕静静靠在树枝上，警戒着周遭的一举一动，少有的睡不着觉。
他很不擅长熬夜，基本上到了两三点就要睡觉了——但是今晚，无论怎样他都睡不着。
“……（深呼吸）”
今夜的月光相当亮，照亮了废墟前的地面。看着那片巨大的废墟，郑昕静静地在脑海中构建出了一个大概的场景——
一个巨大的房子，前面有一个花园，里面种满了花，中央则是一颗树；石板路围绕着花坛汇聚到树的后方，延伸到房前的石梯下。
“……守护者家族，森之海德林，吗？”
房子会是怎样的呢？全木质房屋，没有任何防火措施的木质房屋？很大？还是说……
“……”
少年原本散开的视线骤然凝聚，看向之前发现的尸体堆的位置。仔细一看，那里的周围确实能看出分界线。
“中央有着空地，也就是说小型村落吗？”郑昕眨了眨眼，“全木质房屋，分散四周，有着一个广场？还是说别的东西？”
因为如果是全木质房屋，要想维修就必然会就地取材。倒不如说，为了维修方便，不可能使用石质房屋吧？那么全木质房屋，他们会不准备防火吗？
“火……火……？”郑昕突然愣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等下，这里的水汽好重的样子？”
鼻腔中传来水汽特有的气味、温度和湿度。郑昕抬手尝试点火，火焰在手心中跃动着，郑昕的眉头却微微皱起，握拳熄灭火焰：“消耗很大……那么这火焰究竟……易燃物，助燃物？”
只是一瞬间，郑昕就想到了汽油，酒精，酒等等可以助燃且方便找到的东西，但是很快就全都被否决了：这个世界酿酒业发展程度不算清楚，郑昕也无法判断酒量生产如何；酒精这种需要特殊手段才能得到的提纯物本身也依赖于酿酒，因此也无法判断，但是至少这东西没有用于外伤治疗方面，这里仍然使用着草药消毒；汽油……这个世界连燃油都没见到过，更加不可能了。
“……”
郑昕微微皱眉，突然拿起石板，看向上面的内容——火药瓶的会员证。
“明天去问问吧。”郑昕想着，扭头看向废墟，“烧的真干净……这烧了多久啊，三天整吗？”
夜风吹过少年的身体，带起丝丝凉意。郑昕不由得缩了缩身体，身上的斗篷也悄然收紧，抱住少年的身体。
“……”
奇怪的痕迹，死去的人数，被摧毁的房屋……以及，罗伊德。
“那家伙，还是得多留心才行。”
罗伊德明显知道这家人的情况，但是似乎不知道近况——从这点来说，了解这一家的过去找他准没错，但是最近的情况就不能找他问了。至于是不是亲属……这点或许需要再考虑考虑。
“……哈啊，我该直接问吗？”郑昕微微歪头，没有出声，只是心中有些担忧，“还是说隐晦点问呢？不，他真的还会再见我吗？”
毕竟他确实骗了他，这点他根本不打算否认。想到这，少年用力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退后啊，这次。”
该问的还是得问，该回答的还是得回答——但是要怎么回答得等到那林塞文的回应吧……
“嗡嗡！”
顺势抽出腰后的石板，郑昕一边藏起石板的亮光，一边看向上方的内容——藏起亮光完全是一种奇怪的本能，像极了晚上偷偷看手机的反应。
“情报已收到，请求音频联络——Lin”信息很简短，但是彻底驱散了郑昕的睡意。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
“……啊。”
收回手，郑昕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通讯录——在这个界面的上方，有着“音频通话”的标记。
“——哈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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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嘀，嘀嘀……”
石板的响声少有的没人回应。但是它的主人此刻正在石板旁边整理着什么。
“建筑草图，人员名录，事迹……嗯，都在这里了。”最后合上眼前的本子，林塞文的眼神极其凌厉，“最后就是……开始联络吧。”
伸手摁下接听键，林塞文坐在桌前，率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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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要多说，我给你一些补充资料。】”
听到林塞文的声音，郑昕精神一振，翻身跳下树枝，稳稳落地。下一秒，石板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进度条，上面还有名字：“纸质文件。”
“【这批文件是皇家内部的资料，都是关于海德林家的。】”林塞文继续说道，“【从最近一次的设计图到有记录在案的成员名单，这一份都在这上面了。】”
“收到。”郑昕微微点头，蹲伏在地上，“话说这个怎么接收？”
“【传输完成后应该会有提示，跟着提示来。】”林塞文的语气很认真，“【还有，今天太晚了，下次记得立刻回报——还有，白天去买点挖掘工具，‘我赋予你调查权限’。】”
不知怎的，‘我赋予你调查权限’这句话一出来，郑昕的身体突然轻松了不少。
“【记住，郑昕，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之一就是‘不能越界’。】”林塞文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知道很难理解，但是只要你还是人类，你就会受到‘职业’的束缚。完成任务是冒险者的职责，不完成会有惩罚；而在无人许可的情况下执行超出了自身职责的命令，这本身就是一种‘越界行为’，是会受到惩罚的。】”
“……呃，啥玩意？”
“【简单地说——】”林塞文沉默片刻，“【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超出这些事情之外的事情一旦去做了，必然失败。卖药的人只能制作药物和贩卖药物，但是不能诊断病情，即便是有经验也不行，因为一定会出错。】”
“啥哦这是……”郑昕嘴角微抽，“也就是说，只要‘没有对应的许可就不能去做超出自身所能做的事情’？”
“【没错，而刚才我将调查权限交给了你，在我收回之前你都可以随意探索。】”林塞文说着，轻笑一声，“【明天继续音频通话，我们一起调查吧。】”
“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