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组B组,马上组织人员对教学楼北侧进行搜索,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痕迹!”廖天竺拿着对讲机向在各处巡逻的刑警们下达了指令:“C组来一下天台,进行鉴定工作,再叫一辆救护车,这里有伤者。”

“白羽瞳,振作一点!”杨皓丢下警棍跑到白羽瞳身边,只见白羽瞳低着头呆坐在原地,青色火焰也逐渐熄灭化作虚无,束缚着白羽瞳的触手团块因为长时间接近青色火焰而化作黑色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散发出难闻的塑料燃烧般的气息。

“我……输了……”白羽瞳攥紧了双拳,双拳上的伤口因此溢出了殷红的鲜血:“我明明有机会杀了他的,我明明有机会杀了他的!”

“冷静点,白羽瞳!这不是你的错!”杨皓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句子,只能紧紧拥抱着白羽瞳的身体……

“我明明有机会……杀了他的……”

杨皓感受到两颗滚烫的泪珠滴落在自己肩头。

十几分钟后,白羽瞳被转移到松江市中心医院,由白海月进行收治。

“止血夹一枚,利多卡因一支,0号缝合针一支,胶原缝合线一份,止血纱布一捆。”白海月叼着一根牙签对躺在金属台面上的白羽瞳说道:“这些都从你零花钱里扣哦。”

“我什么时候有过零花钱那种东西……”白羽瞳苦笑道。

“不是每年春节都给你发一百元嘛,给我吐出来。”白海月一边进行缝合一边和白羽瞳搭话:“实在不行就从明年的一百元里扣,啊咧,好像还不够呢……那再加上‘替我洗二十次的床单和被罩吧’。”

“你以为我是滚筒洗衣机吗!”白羽瞳抬起头吐槽道。

“别乱动!”白海月大声呵斥道,白羽瞳只好乖乖躺下,不敢再挪动半分。

半分钟后,白海月再次开口问道:“赢了还是输了?”

白羽瞳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输了就直说,别摆出一张臭脸,更何况——下次赢回来不就好了?”白海月完成了缝合,正用纱布仔细地包裹着白羽瞳的伤口。

“也许再来一次也赢不了……”白羽瞳小声嘟哝道。

“好,那你就在这里安息吧!”白海月剪下一截纱布用力勒住了白羽瞳的双眼:“我们家不需要打架都赢不了的家伙。”

“痛痛痛,眼睛要瞎掉了老姑!”白羽瞳手舞足蹈地挣扎着,然后左手传来“噗”的一声,殷红的血液浸透了纱布……

“啊……伤口好像裂开了。”白海月若无其事地说道。

“赶快止血啊你这家伙!我不会因为伤口感染死掉吧!”

数分钟后,重新缝合好伤口的白羽瞳戴着全新的医用眼罩,披着染血的校服外衣推开急诊室的金属门,门外是倚着墙壁等待手术结束的杨皓。

“我们出去聊吧。”杨皓指了指正门的方向。

“嗯。”

二人向正门外走去……

“我的事,你没有告诉顾一鸣吧?”白羽瞳捂着被局部麻醉毫无知觉的左手问道。

“谁会干那种事,告诉那家伙也只会徒增他的不安而已。”杨皓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的某个人影:“不过,这个大叔倒是什么都知道了。”

廖天竺,曾经是战功赫赫的基层刑警,现任松江市开发区刑侦队长。

医院停车场的某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廖天竺,杨皓和顾一鸣三人坐在一辆黑色的厢型车中,廖天竺缓缓点燃了一支香烟。

“所以,说说看吧,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廖天竺凝视着白羽瞳的左眼,可他居然在他的眼神中感知不到任何情感的存在,那只眼睛宛如一片死气沉沉的沼泽。

“我不知道,但他是冲我来的……这一点绝不会错。”

“难道是因为你杀死了那只袭击顾一鸣的触手怪物?”

“那家伙说过,他‘吃掉’了他们……不是‘杀死’,而是‘吃掉’……”

“等一下,‘他们’是指……”

“人类。”

一股恶寒弥漫在车厢狭窄的空间中……

“以人类为食的怪物吗……”

“他还说过,它可以将吃剩的残余部分制成被他称之为‘猎犬’的触手怪物……也就是说,如果那家伙吃掉的人类足够多的话,没准他会拥有一个数量庞大的怪物军团……然后,他只需要不断派遣触手怪物进行狩猎,自己则坐享其成……”

“那他应该没有亲自出面的理由啊,明明驱使触手怪物进行战斗就好……”

“不,他有着必须亲自出面的必要,因为有我这个可以单独消灭触手怪物的存在,他必须亲自出面将我肃清……更何况,我手中还掌握着‘触手怪物的弱点’这一对他来说相当致命的情报……”

“你所说的弱点,就是这小子向我提及的‘核心’吗?”廖天竺用烟尖指了指杨皓。

白羽瞳点了点头。

“他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也许当他的身体完全恢复之时,他就会再一次向我‘复仇’……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必须在此之前找到那家伙,在他完全恢复之前将他消灭!”白羽瞳摇摇晃晃地起身,却被廖天竺一脚踢中膝盖重新坐回椅子上。

“就凭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熊样,这件事就交给我们警察来办,我会派一个小队专门保护你和你的家人,你只要老老实实地不要去人多的地方瞎逛就好。”廖天竺把抽剩的烟蒂丢在车厢底板上一脚踩灭:“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行,那家伙和普通的触手怪物不一样,他拥有转移自己核心的力量,就凭普通的物理武器根本不可能杀死他,只有我……”

“不,还有能行得通的可能!”杨皓突然打断白羽瞳说道:“还记得他为了挡下子弹而制造了一面触手盾牌吗?如果物理武器没法伤到他的话,他就没必要特地制造那面盾来抵挡子弹的攻击了!没准……物理武器并不是‘没法伤到他’,而是‘只能伤到他的核心’!”

“所以说,只要子弹数量够多的话,杀死那个怪物根本不在话下。”

“不行,太冒险了!还是由我来——”白羽瞳话还没说完,手腕处就传来一股剧痛,那是在与洛小贤战斗中被夺走“新月”造成的扭伤……

“少年,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处理得了的,敌人的数量没准很庞大,我必须报告给上级再采取行动……”说完,廖天竺拿起了对讲机:“C组D组,查询一下最近三个月内松江市的失踪人口数量,把疑似失踪的人口也算上,我要一个精确到个位数的答复。”

“是,廖队!”对讲机里传来了警员确认命令的声音,但紧接着,就传来一声肉体被击打产生的闷响……

然后,对讲机里传来白海月的声音:“白·羽·瞳,我限你三分钟之内赶到医院大堂,否则你姑奶奶我就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这位女士……请您把对讲机还给我,不要干扰我们的……”

“啰嗦!”对讲机里再度传来一声闷响:“啰啰嗦嗦的男人最麻烦了!白羽瞳!你还有两分钟零五十秒!”

“要不然……我先回家吧……”白羽瞳露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表情。

“行吧……”廖天竺只得先让白羽瞳离开:“话说你姑姑当医生以前是做什么的?”

“好像只是……宅女。”白羽瞳诚实地回答道。

伴随着一首《Love so sweet》以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车中响起,白海月一脚油门驶离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白色的奔驰GLB-200载着白羽瞳在高架桥上疾驰……然后没过多久就稳稳地停在了别墅里的车库中。

“Salon,之前拜托你的清洁工作已经做完了吧。”白海月在车内向别墅的AI管家询问道。

“您的命令已完成,Christmas随时恭候您的驾临。”名为Salon的AI管家如是回答道。

“等等,Christmas……那是什么?”白羽瞳完全搞不懂白海月和Salon在谈论些什么。

“那是专门收留你这样连架都打不赢的败犬的地方——失败者的乐园。”白海月似乎启动了某个程序,整个车库在传动轴的力量下整个向下平移……整个车库下降到底端的同时,白羽瞳从车库的正面看到了一片深邃的黑暗……

这是什么?我们家下面还有这种东西?

“下车。”白海月打开车门,步入黑暗之中。

白羽瞳从未见过白海月如此认真的表情,只能跟着白海月的步伐一同踏入黑暗中。

“Salon,启动全部照明设备。”伴随着白海月一声令下,无数耀眼的光芒刺破黑暗,将白羽瞳包围,白羽瞳缓了半天才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处于一片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央,头顶是闪亮的大功率照明灯,四周是常见的石灰墙面,地上铺设着光亮如新的木质地板……然而最显眼的还是石灰墙面上挂着的一副水墨书法牌匾——海澜。

“这里是……道场?”白羽瞳一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话说任谁突然知道自己家地下还有一间道场的话都会缓不过神来吧!

“没错,这是道场——而且是专门为你这只丧家之犬所准备的训练道场。接着!”白海月从墙上取下一包类似高尔夫球杆袋似的东西,丢给愣在原地的白羽瞳,白羽瞳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才发现这袋东西居然出乎意料地轻盈,轻得好像里面装满了装满了纸屑。

“接招!”白海月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竹刀,朝着白羽瞳径直劈来,白羽瞳情急之下只得举起“球杆袋”进行防御。

“你干什么啊,老姑!”仍未搞清楚状况的白羽瞳问道。

“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等你准备好再发动攻势!反应不够快的家伙就给我去死吧!”说完,白海月加强了竹刀的攻势,挥出三连击砍在白羽瞳的“球杆袋”上,“球杆袋”内部发出了“喀啦喀啦”的碰撞声……

等等,莫非这个袋子里装的是……和老姑手里那把一样的竹刀?

白羽瞳后撤出三米的距离,然后拉开拉链从袋子里取出一把长约五十公分的“竹刀”——准确的说是竹制短刀吧!

“战场上敌人可不会主动给你制造优势!遇到劣势情况没法反败为胜的家伙也给我去死吧!”说完,白海月快速突进,一记横劈砍在白羽瞳的胸口上,痛得白羽瞳下意识捂住了肋部。

“等一下,没必要下手这么重吧,老姑!”白羽瞳再度后撤三米的距离吐槽道。

“你这家伙,是在向自己的敌人求饶吗?难道你打算下次遇到‘那家伙’的时候也打算摆出这样一副可怜的姿态求饶吗?”白海月再度奋身向前挥出一击,砍在白羽瞳的手腕上,白羽瞳手中握着的竹制短刀应声落地,然后,失去武器的白羽瞳被白海月用竹刀抵住了咽喉:“如果是实战的话,你已经死了。”

“我才没用全部实力呢,更何况我有更趁手的武器……”白羽瞳嘴硬地辩解道。

“连我都赢不了的臭小子就不要说什么大话了。”白海月将手里的竹刀丢给白羽瞳,攥紧双拳摆出了一个白羽瞳从未见过的格斗架势。

难道说,她想空手和拥有武器的我对决?

可恶,要是这样还赢不了的话可就太丢人了!

白羽瞳主动冲向白海月,挥刀向白海月的手腕处砍去。

“全身都是破绽啊,你这小鬼。”白海月叹了口气,侧身躲过了白羽瞳的斩击:“柳生新阴流·无刀取!”

那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白羽瞳只感觉手腕和腹部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感,然后,竹刀就像变魔术一般回到了白海月手中!

“柳生新阴流·外雷刀·三势!”白海月挥动竹刀由下而上击中了白羽瞳的下颚,白羽瞳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然后再一次被白海月的竹刀抵住了咽喉……

“啧……再来!”白羽瞳捡起地上的竹制短刀,以坚毅的眼神望着白海月说道。

那个瞬间,白海月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哼,真是个死要面子的小鬼……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另一边,松江市公安局里,廖天竺情绪激动地拍着桌子吼道:“证据不足?铁丝网都让撕了那么大两个窟窿你跟我讲证据不足?”

“廖天竺,别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市公安局长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我们办案是要讲证据的!现在你能拿得出手的证据又有多少!我不能无缘无故就给你增加警力,这事要是让上级知道了我可是要挨处分的!”

“处分?你看看这些报告上的失踪人口!近三个月松江市的失踪人口达到了117!你还他妈在意你那点处分!”廖天竺直接把烟头摔在桌子上,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这是夸大事实!你以为报告我没看吗?你们把什么流浪人员和未溯源的流动人口都算上了,完全就是儿戏!”公安局长把刚才一个小刑警给他的材料往桌上一摔:“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不适合进行工作,这样吧,我给你批一个星期的假,你老实回家休息两天再来!”

“他妈的,老薛……”廖天竺指着公安局长的鼻子,半天没憋出一句狠话:“算你狠!”

说完,廖天竺转身向门外走去……

“站住!”公安局长大吼一声叫住了走到一半的廖天竺:“你给我把枪交了!”

汗水浸湿了白羽瞳的衬衫,他再度被白海月的竹刀抵住咽喉,这已经是第三十三次了……三十三次,他一次都没有赢过。

“好,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先去搞点饭吃。”白海月将竹刀收回刀袋,将它重新挂回墙上。

“为什么……为什么老姑你这么强……”白羽瞳低着头,任凭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你是不是想说,既然我这么强的话,让我去战斗就好了?”白海月从金属牙签盒中取出一根牙签叼在嘴里。

“不,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使用那把剑……”白羽瞳望着和外套一起丢在道场一角的“新月”自言自语道。

“白痴!”白海月一记手刀打在白羽瞳的头上,震得白羽瞳头皮发麻:“资格这东西,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就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赌上一切去强抢豪夺——这是某个脑子进水的混蛋教给我的道理!”

“强抢豪夺吗……你说的那家伙……还真是自以为是啊……”白羽瞳站了起来,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竹刀:“老姑,我们继续吧!”

“哼,白家的男人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白海月从刀袋中抽出两把正常尺寸的竹刀,将其中一把丢给白羽瞳:“天亮之前输到五十次的家伙明早没饭吃哦。”

“来吧!”白羽瞳抱着以命相搏的觉悟手持两把竹刀向白海月的方向发起冲锋!

白海月吐掉牙签,再度摆出了白羽瞳从未见过的架势——

“柳生新阴流·续雷刀·十一势!”

刀刀相交,当双方丧失战意之前,一切仍是未知数!

杨皓失眠了,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辗转反侧,因为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个小他十岁的弟弟。小家伙正无忧无虑地熟睡着,杨皓不想因为自己的心事惊扰弟弟的睡眠。

只不过……又一次,没能帮上白羽瞳……

到最后,我也只是站在旁边为他呐喊助威而已,不,连呐喊助威都算不上……

杨皓,你这个胆小鬼……

“哥哥……”小家伙居然从杨皓身后抱紧了他的身体:“不要走……”

不知道小家伙是做了什么噩梦。

“傻小子,哥哥不会走的,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永远。”

竹刀折断了。

从根部断裂的竹制短刀整个刀身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白羽瞳和白海月互相将各自的长竹刀抵在对方的颈部。

“我……赢了?”白羽瞳喘着粗气,手中的竹刀依然稳稳地抵在白海月的脖颈处。

“少来了,你两把刀打我一把刀,顶多算你个平局罢了。”白海月转身收起竹刀,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微笑:“不过,还不错。”

“是吗……平局啊……”

时间是凌晨四点五十二分,白羽瞳的战绩为四十九负一平。

“啊啊,好饿啊——喂,欧易酱,早餐我想吃煎蛋饺和芝士牛……”

嘭!

白海月话还没说完,白羽瞳就失去意识栽倒在地上……高强度的战斗频率早已超过了他身体的负荷,他只不过是在以自己顽强的意志力硬撑罢了……得知自己并未败北的现在,一直支撑着他精神的意志力终于松懈下来。于是,白羽瞳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酸痛不已的白羽瞳从别墅的沙发上醒来,原本盖在他身上的那张毛毯就此滑落在地上。

我这是……睡着了?

“哦,你醒了?等一下哈。”正倚着餐桌嗑瓜子的白海月转身走进厨房。

等等,她会做饭吗?不知为何,白羽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锵锵锵锵~海月特供版煎蛋饺和芝士牛排来咯!”白海月从厨房里端着两个盘子转着圈走进客厅:“buon appetito。”(注:意大利语;请享用)

望着眼前这块二十成熟的牛排和完全变成干掉油漆似的芝士,以及仿佛被处以烙铁酷刑般的蛋饺,还有那句不知道是不是日语的亲切问候,白羽瞳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老姑,从今天开始,你最好和咱家的厨房保持二十米的安全距离。”

半小时后,白羽瞳将两人份的煎蛋饺和芝士牛排放到餐桌上,白海月则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上看着某部白羽瞳完全看不懂的日剧。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不是吗?没有怪物,没有战斗,只有温馨的家庭与平凡的人生……但是,不能把那个女孩的死当做不存在,所以,必须了结这一切。

“洛小贤……”白羽瞳咬着牙地念出了那个怪物的名字:“我一定要亲手将你——”

“葬送。”

杨皓叩响了病房的白色木门。

“请进。”门内再度传出那个还算熟悉的声音。

杨皓推门而入,只见顾一鸣挂着输液瓶呆坐在床上摆动着手机。床边的百合花散发着醉人的清香。顾一鸣旁边的病床上依然没有人在,杨皓毫不客气地占领了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白羽瞳今天有事来不了了,我代他来看看你。”杨皓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会是又和那种怪物有关吧?”顾一鸣随意地问道。

“谁知道呢。”杨皓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望着窗外的天空说道。

“别装了,是怪物干的吧?”顾一鸣把手机举到杨皓面前,页面上是十三班少女坠楼的新闻:“是羽瞳的同班同学,这次是冲着他来的,没错吧?”

“你这家伙的鼻子也太灵了吧?”杨皓苦笑道:“是啊,就是冲着他来的,你猜的没错……”

“这么说……羽瞳他……”顾一鸣低着头说道,完全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是啊。”杨皓没有否认顾一鸣的猜想。

“怎么这样……明明我们才刚成为朋友啊!”顾一鸣攥紧了床单的一角。

“诶,等等……”杨皓意识到剧情好像开始向着错误的方向发展。

“没想到昨天居然是……我和羽瞳最后的重逢吗……”床单被顾一鸣的泪珠浸湿……

“等一下,等一下!白羽瞳还没死呢!”杨皓急忙纠正道:“他那是输了,不是死了!”

“啊?”

被顾一鸣以死相逼的杨皓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在医院里打听到了白海月家的住址,并在顾一鸣的胁迫下带着旧伤未愈的他向白海月家别墅的方向赶去……

于是,半小时后,二人赶到了白海月别墅的正门前。

六十二负三平……

白羽瞳喘着粗气望着白海月手中折断的竹刀,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六十二负三平一胜!

“啊啦啊啦,看来一直用一把刀的话早晚会出现这种情况啊……恭喜你啦,欧易酱~”

“Miss Luna,有客人来了。”道场里突然响起了AI管家Salon的声音。

白海月用手机打开大门上的监控设备,映入眼帘的是杨皓与顾一鸣的身影。

“欧易酱,是你的小伙伴耶……要不还是假装不在家吧,现在还是训练要紧。”

“白羽瞳,你要是还活着就给我出来!”手机里传来了杨皓欲哭无泪的声音:“你要是再晚出现十分钟,顾一鸣订的花圈就要到了!”

一头雾水的白海月望着白羽瞳,同样一头雾水的白羽瞳也望着白海月。

“要不然还是先开门吧……”

于是,白羽瞳,杨皓,顾一鸣,白海月四人坐在别墅的会客室里。

“所以,解释一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被排除在外的顾一鸣 抱着誓不罢休的架势凝视着浑身是伤的白羽瞳和坐在角落里的杨皓,似乎要把他们二人看穿似的。

“因为杨皓说……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白羽瞳把烂摊子推给了杨皓。

“白羽瞳你卖我!”杨皓差点从会客室的沙发上跳起来:“我杨某人对天发誓,我真的是打着为你好的谱才故意没有告诉你实情……而且这件事现在已经归警察管了,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不,”白海月打断了杨皓的发言,扭头望着白羽瞳的方向:“你们不是朋友吗?我觉得还是开诚布公地讲出来比较好。”

“可是……”白羽瞳似乎还有些犹豫。

“没有‘可是’,给我讲!”

就这样,在白海月的劝导(威逼)下,白羽瞳终于将包括触手怪物、青色火焰、新月之刃以及洛小贤在内的一切和盘托出……

“你是说……松江市里有一个吃人的怪物?而且那个怪物至今还……”室内的温度仿佛一下子下降了十度,顾一鸣的背上满是冷汗,想必他十分后悔知道了这个本不该知道的答案。

“有趣,那个剑柄居然就是‘玉匣’吗……”白海月想起了被白羽瞳搁置在道场中的剑柄,低着头自言自语道……

“事情就是这样,总之这件事已经交给警察去处理了,白羽瞳也没必要再拼上性命去战斗了——皆大欢喜的结局,不是吗?”杨皓试图挽回这下降到冰点的气氛,然而却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

“不,无论警察如何行动,我还是想亲手了结掉那个混蛋……”白羽瞳再度握紧了伤痕累累的双拳,就在此时,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花在白羽瞳手上一闪而过,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会客厅!

青色火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顾一鸣和杨皓愕然地望着白羽瞳,一副“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表情。

“喂,欧易酱,你刚才讲过你自己‘无法完全掌握召唤青色火焰的时机’没错吧?”白海月突然问道。

“对啊,可是……”白羽瞳摊开手掌,青色火焰并没有再度出现。

“你仔细回忆一下,释放出青色火焰的时候自己都在想些什么?没准能找到操纵青色火焰的诀窍。”白海月再度掏出金属制牙签盒,拨出一根牙签叼在嘴里。看样子,她似乎隐隐约约意识到了问题的答案。

我在……想些什么?

【我决不允许……顾一鸣就这样死掉!】

【如果你真的做得到的话,就做给我看啊!】

【可恶,怎么可能就这样坐视不管!】

【我想……亲手了结掉那个混蛋……】

难道说……难道说……

“是‘决心’,你‘决心’的强弱与那份青色火焰之力的强弱完全成正比!”

也就是说……“月炎之力”是我意志的投影吗……

这样的话……能行!

“老姑,请帮我进行掌握月炎之力的训练!我要确保自己,无论何时都能……挥出那一击!”

杨皓和顾一鸣就这样离开了白海月的宅邸。

“结果我们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啊……”杨皓不断踢着地上的一枚蓝色瓶盖说道。

“别这样想,只要肯努力的话,我想终有一天我们也可以站在羽瞳身边战斗的。”

“你就那么想跟那种怪物交手吗?”杨皓不小心一脚踢歪了瓶盖,瓶盖弹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不,如果非要我选的话……我宁可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那种怪物。可是一想到羽瞳为了从那种怪物手中保护我而不得不去战斗,搞得伤痕累累的身体,我就感到……愤怒。”

“愤怒?”杨皓双手揣兜不解地问道。

“是啊,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送别顾一鸣后,杨皓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愤怒吗……总感觉只有我是完全置身度外的样子呢……

我是在害怕吗?等一下,这种情况下害怕才是正常反应吧!

我没有理由去战斗,我还不能死,这是我和小家伙的约定。

“我丢!”就在杨皓专注于思考的时候,一样东西将他绊了一个踉跄。

杨皓扭头向后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男人的大腿……只见一名身穿深深蓝色长裤和黑色皮鞋的大叔半个身子插在绿化带一米多高的灌木丛里,只露出下半身横在人行道上……不知为何,杨皓想起了那个在《电锯惊魂》里被锯成两截的女人,心想着如果这里也是同样的桥段就有趣多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位大叔西瓜般大小的啤酒肚正完好无损地连接在他的双腿上,否则杨皓也不会像这样泰然自若了……

“喂喂,醒醒啦!这才几点就醉成这样,有点出息好不好!”杨皓踢了踢大叔的大腿,然而大叔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坏了,难道这家伙啤酒肚以上埋在绿化带里的部分被锯掉了?

下意识把电影情节代入现实的杨皓急忙拽住大叔的双腿,将他从绿化带里薅了出来。然而,当他看到大叔的面容时,他愣住了。

这个醉得不成人样的大叔居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刑侦队长——廖天竺!

“喝啊啊啊啊啊啊——”地下道场内,白羽瞳双手紧握着新月之刃的剑柄,喊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簇火苗来。

“别喊了,再喊都要变超级赛亚人了!能不能动点脑子,想想你放出火焰当时的决心!”白海月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说道,然而白羽瞳这边除了加强握住剑柄的力量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决心,决心,决心……到底什么是决心啊可恶!

是濒死的绝望吗?是黔驴技穷的不甘吗?还是……对生命的不舍吗?

不,不对,真正的‘决心’绝对不是这些肤浅的东西,而是——

对胜利坚定不移的渴望!

轰——!!

两团火焰汇聚在一起,贯入剑柄中——散发着青绿色光芒的新月之刃再度降临!

“这就是……‘玉匣’的全貌吗?还真是不得了啊……”白海月从墙上取下一把未开刃的钢制演武刀:“那就让我来试试,这把‘新月之刃’到底有多大能耐吧!”

“稍微给你展示一下吧,老姑。”白羽瞳摆出一副认真的姿态:“这是我在实战中领悟到的绝技,我称之为——新月·里……”

当!

白羽瞳手中的新月之剑应声落地,白海月居然提前挥刀击落了白羽瞳手中的剑柄,剑柄脱离了白羽瞳双手这个能量源,直接导致了剑身的消失……

什,什么?

“少来了,你那个新月里什么的,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外行人照猫画虎地想要使出外雷刀·三势的斩击罢了,根本不值一提!”白海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翠绿色剑柄,将它丢向白羽瞳,身高稍微矮一点的白羽瞳只能跳起来接住。

“白羽瞳,你必须把它真正变成‘只有你能完成的斩击’,足以一击杀死‘那家伙’的‘只有你能完成的斩击’!”

路边的某处小酒馆里,廖天竺和杨皓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

“你说我容易吗我,啊?老子老子辛辛苦苦调查半天,还得拿个破枪跟那玩意儿斗,姓薛的一句话就他妈把我办了,你说说,这干的是人事吗,啊?”廖天竺坐在圆木凳上指着杨皓的鼻子破口大骂,不过骂的是一个杨皓完全不认识的人……

“行了行了,廖叔,您消消气……”杨皓给廖天竺倒了一杯热水,却被廖天竺于手背推到桌子的一角

“服务员,来一箱啤酒!”廖天竺轻车熟路地招呼前台的服务生抱来一箱啤酒。

“廖叔,我不会喝酒……”杨皓支支吾吾地说道。

“放屁,哪有上高中了都不会喝酒的,喝!”就在杨皓推辞的间隙,廖天竺已经起开一瓶啤酒将他推到杨皓面前。

“廖叔,我真不会喝……”杨皓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把这家伙塞回绿化带的树丛里。

“他奶奶的,姓薛的不给我面子就算了,你小子也敢不给我面子?”已经醉的晕乎乎的廖天竺拍着桌子吼道。

杨皓抱着“反正这家伙过一会就会醉倒了所以陪他喝一点也没事”的心态硬着头皮灌下半瓶啤酒。

“好样的!”坐在杨皓对面的廖天竺起身拍了拍杨皓的肩膀,然后又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举起了手中的酒瓶:“干!”

“干!”杨皓碰了碰廖天竺手中的酒瓶,硬着头皮又灌下去半瓶啤酒。

然而事实上,杨皓真的不会喝酒。

七十五负五平一胜……

如果除掉那场因为刀断掉而判我赢的比试的话,根本就是没赢过啊……

“喂,老姑,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白羽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问道。

“做什么的?当然是阿宅啦~”白海月将钢刀扛在肩上回答道。

“少开玩笑了,哪有阿宅能挥得动那么重的钢刀,还能随便使出那么强的剑技……”

“其实是我看的日剧里有提到,就顺便跟着教学光盘学了一下啦~毕竟一边喊着技能的名字一边挥刀不是很帅吗?wink~”白海月说完朝着白羽瞳眨了眨右眼。

“你这家伙的学习力真是离谱,要不是我想亲手解决掉那个怪物都有点想让你去打架了……”白羽瞳望着手中的新月之刃喃喃道。

“笨蛋——哪有男人窝在女人身后叫女人去战斗的!不想在战斗中死掉的话就给我认真练习挥刀的姿势!罚你竖劈两百下”

“好好,马上就练……”

那个剑技,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成的东西……

老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白羽瞳握紧了手中的新月之刃,剑身发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

我一定要亲手,将那家伙……葬送!

月光照进深夜的松江市中心医院住院楼的某间病房,洒在心事重重的顾一鸣脸上。

羽瞳他……现在还在为了和那个怪物的决战而进行着战斗特训吗?

难道就没有什么……我能为他做到的事吗?

一直以来,他都是孤身一人在战斗吗?

总感觉……我和那个我认识的白羽瞳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啊……

“呦,”一个人影遮蔽遮蔽了月光,不知何时出现在顾一鸣面前:“你好啊。”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不知为何,顾一鸣总觉得他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温柔的笑意,和杨皓、白羽瞳不一样,那是一种完美到令人发指的笑意。

“你是……羽瞳的朋友吗?”顾一鸣警惕地问道。

“啊啦啊啦,以前是啦,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嗯……怎么说呢……”那个人影似乎十分苦恼地挠着头说道:“总之,我们现在的关系十分微妙。”

“你到底是谁……”顾一鸣在他身上察觉到一股异于常人的气息,那是一种言行举止都近乎完美的诡异气息……

“初次见面!我叫洛小贤,然后——”

“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