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卫腾。
今天是2月14日情人节。
日子真好，就连飞过的麻雀都是成双成对的。
我却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站在讲台前滔滔不绝地讲着一些很有用的废话——这个年代学校这种古老的制度竟然还存在，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我了无兴趣地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坐在我前面的是一个女孩，梳着单马尾。两鬓柔顺乌黑的发丝隐隐约约遮住小巧玲珑的耳朵。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棉布衬衫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耳朵上挂着一对儿亮晶晶的十分好看的耳环。
坐在我前面的是谁来着？我皱眉想了想。
想不起来。
男生总喜欢揪前排女生的头发——或者说总有这种冲动。
嘿嘿，我也不例外。
刚抬起手，忽然听到老师叫一个名字。
“卫莱爸爸！”是老师在讲台前。
我吓得一个激灵。
“到！”我答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清脆悦耳，就差起立立正了。
听到周围憋笑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今天我是来开家长会的。
“咱们不用那么紧张，卫莱在学校最近表现很好……”
时间好不禁用，踏出校门，归来已是半生。
索然无味的家长会结束，卫莱——我七岁大的儿子，刚刚走出教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老婆？”我接起电话。
“卫莱！”电话那边传来兴奋活泼的声音，“家长会怎么样！老师表扬你了么？”
“不是卫莱，是我。”
“哦。”声音突然变得没有活力起来。
“哦？”
“谁要跟你说话了？把电话给卫莱。”电话那边的声音像是生气了一样，我吓得赶紧把电话丢给了儿子。
竖起耳朵，勉强能听清电话里的声音。
“儿子！节日快乐！”
“妈，什么节日啊？”我儿子皱着眉，声音还有些稚嫩——跟我妹妹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今天是情人节啊，你不知道么？”
“情人节……情人节关我什么事！”儿子的脸颊有些红，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
他偷偷瞟了一眼一个方向，我顺着目光寻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儿子这眼光可以啊，有他老爹当年的风范。
“情人节当然跟你有关了！你是妈妈儿子，是妈妈的小情人！”
我有点后悔把手机音量调这么大了。
儿子一脸嫌弃地把手机丢给我。
“我妈又犯病了。”
“不许这么说你妈！”我贴着话筒吹胡子瞪眼睛地大吼。
“嘿嘿，老婆。”
“干嘛？”
“今天情人节……”
“记得开完家长会直接把儿子送去补习班——记得要直接！迟到了今晚就睡沙发吧。”
电话那边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她挂断了电话。
“爹，”
“干嘛？”
“能不能不去……”
我瞪了他一眼，揪着他银白色的头发说：“你想害你爹睡沙发啊？”
我拎着这个小兔崽子转到了操场上——这学校我很熟，三十年前我就是在这上学的。
他妹妹——我女儿，正在社团活动。等到了操场上看着那个满场瞎跑，被人用皮球溜着走的疯丫头，看上去还没玩够的样子。
然后我就变成了一手一个，拎着两个小兔崽子。
“听着，带着你妹妹好好上补习班——”我顿了一下，“不许再被你妹妹打哭了。”
真是的，结婚之后有了这臭小子还没怎么享受过二人世界——现在好了，没得过了。
不知不觉结婚已有十年，孩子都有这么大了。细细想来有很多事情过去了，有很多事其实还没有结束。
前两天让薇薇帮我抢音乐会的票来着，我也好久好久没能再听到那个琴声了。
等孩子再大一点，或许就到那个时候了吧。
甩了甩头，我仰起头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初春的傍晚还是冷的，枯木上新芽还没长出，零星的有几声鸟鸣。
看着孩子们去上课的背影，或许就这么安稳地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紧了紧衣扣。
还早着呢，我还年轻的很。
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呢。
比如回家跪键盘这件事。
今天老婆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探出头往里看了看。灯都是关着的，貌似没人的样子。
我松了口气，先把卫生收拾一下，等老婆回来也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我回到房间准备换衣服，然而发现我和老婆的床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纸箱。纸箱还用红色的丝带打了个蝴蝶结。
这是啥？
我有些好奇，最近老婆又买东西了？
我凑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然而什么东西没能看出来，倒是看到箱子上有我老婆写的两个字。
“打开”
打开？
叫我打开么？
我下意识地轻轻拉了一下红丝带，蝴蝶结瞬间就解开了。
轻手轻脚地打开纸箱。
我直接呆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