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果用更加理性的思考,那么我就不得不认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我现在所认为的,都是出于少数并无支撑力的假设罢了,有可能,这些设想是完全的和真相脱节。

我不仅仅在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以我的这些假设都是完全正确为前提,最大的出发点就是这个所谓1999年夏季的世界是不真实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所创造的现实的基础是什么?

可能这句话听起来会略许的怪异,明明刚才说着,这个世界是个不真实的世界,又为什么需要现实的基础?

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来说,从古至今,都流传了许多的传说和童话,虽然这些故事常常与我们正常认识的世界设定有所不同,但这些故事不可能凭空产生,是基于讲故事的人的大脑,利用对现实的认识创作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故事的前提则是一个对现实有完整认识,具有知性的大脑。

早期南洋的巫师就会利用这种原理,去随心所欲的操控自己的梦境,在梦里面达成一个“理想态”。就是基于自己的大脑,去制作一个合适的“梦”世界。

肉身存在现界,灵魂藏入精神,一个像是现实,又不同于现实的世界便出现了。

这种方式的缺点在于,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这个制作出来,供精神躲避现实的世界不可能完全复刻现实,难免会出现瑕疵,比如人走路是倒退的,狗发着猫叫…………当这些瑕疵足够多时,世界的主人会意识到这里并非现实,从而导致整个世界的崩塌。

这个过去的世界却无比的接近现实,几乎见不到什么显眼的瑕疵,所以才会容易让人沉沦,人类是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的,除非……………

这是个基础来自于非人之物的世界。

旋转中的洗衣机渐渐的停下来,幽深,横跨,在怪异中,依然源源不断的,居然是眼前的雾霾。

剥丝抽茧,还是看不到应该的正确。

洗衣房的墙壁后面

黑猫被腰斩的肉裂声。

并非人类,而有来自外界的生命,无非几个明确的存在。

眼球缓缓调整角度,落在了il的身上,这是我最初的猜测,可立马,我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我的嘴角露出干笑—————il的精神还过于单纯,就仿佛白纸似的,哪怕对现实的世界认识还不够全面,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复杂的世界?

那么

这回,像是高处的镜子主动看向我,那放射的暗与明,皆是模糊不清,是互相攻击的螺旋。

戾幼嫩的肉身,在镜子里只能看个大致的轮廓,就算是我,也无法看透这副身体的主人经历过什么,有着令人自毁的欲望和美感,眨眼里,会堕入不尽的坟墓。

在另一面,又是常识不能理解的怪物?

镜子里模糊的身体,肉感在闪耀,黑渊的眼睛里,是对自我的杀意。

我早已不认为自己还算是常人,即使红仪刹的意识里,从来就没有对1999年夏季霍童的记忆,可戾数不清的零散记忆,还存留在我脑中。

假如这个世界的基础是戾留在我脑内那稀疏的画面,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

似乎在这,我对真相的探索就到此为止了,费力的活动下颈部的关节,这女性化的胸脯正上下起伏。

洗衣房里,不知道何时满是白色的气体,不仅刺鼻,还熏辣,我用这不大的手掌招摇拍打,依旧做不到让这些气体散开。

隔壁的厨房传来碗筷碎裂的声音。

雾中,生长出一双微玉的手臂,接着又是整个身体跌在我怀里,看不清脚下的地面,il突兀的向下摔去,幸亏我即使的接住。

【il】“咳咳……咳咳咳咳………”

【刹】“通风口被堵住了吗?”

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啊。

极速的巨响,静止的洗衣机变成了个高速旋转的涡轮,把衣物上空洞的水分甩出去。

我朝抱着我的il督了几眼,赶紧把门把手给转开,门板自然的往后退,在洗衣房里横冲直撞的气体不是漂流在外面愈发拉长的地方,是飘出后,就立马消失了。

门外正好站着一个人。

就算只比我高两个头,我也还是要把眼睛向上斜,才能看到她的下巴,相对的,她要看我,眼睛下斜就好了。

手在后面一甩,她的白发就动了,冉冉的火焰,似乎准备质问我。

只是她还没开口,我先说话了。

【刹】“你在门外干嘛?”

【假肢】“切。”

她的视线绕过我的脑袋,看的是洗衣房里,零件洒开一地的钟表,瞬息的静默,又马上恢复过来。

【假肢】“这是我家!不用什么都向你这个外来寄宿的*子汇报!”

今天的假肢看来对我的不满是平时的几倍啊,这样的人是最能融入不协调里的。

我选择漠视假肢言语上的攻击和神态,顾己的离开这里,il下意识的跟在我的后面。

【假肢】“等下。”

【刹】“怎么,有事求我?”

【假肢】“我死都不会这么做的,你要出去不?”

【戾】“呵,真奇怪,你这个人,之前还不让我出去的。”

【假肢】“爱去不去,给村委送点东西,你和阿伯婆一起去,诺,这是钥匙。”

我从假肢手上结果钥匙,和之前假肢用的那把不同,这是银色的。

【戾】“贞呢?”

【假肢】“她上兼职去了。”

这么说,我成替代品了?

真没意思。

【戾】“你自己懒到这种地步了?”

【假肢】“还是那句话,爱—去—不—去。”

【戾】“谢谢。”

【假肢】“………………”

我自己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说出不该有的礼貌吧。只是这让我的心情稍微的变好了点。

【假肢】“没什么可以谢我的…………”

她的声音,也在不自觉中转柔了点。

以及莫名的愧疚。

我把钥匙踹在口袋里,临走时摸了下il的脸。

【刹】“这回可别自己偷跑出去。”

【假肢】“我还在家诶!你就这么对我不放心?”

也是,至少

能稍稍的放宽心吧。

***

灿烈的夕阳,施舍着它的红色,把空气照耀的像是高温下的人体,银杏的树根爬出地面,宛如触手一样,吸吮着土地上的养分。

分裂成左右的黑猫就倒在树下,经量的睁大眼框,那早已没了气,飞蝇在腰部的断口环绕。

全部映入了黏在树上的蝉眼中。

目送戾几人的离开,假肢盯着手上的钥匙,金灿,且哑光,是内心深处犹豫的出神,看到的不过是一系列的烈狱。

无法摆脱的人间道,像是结束长跑,大口的喘气。

都来自自身。

开门声………在玄关,这次又是什么?

假肢会过头,il正站在门口,冷冷的观察着她的背影。

假肢赶紧把大门给锁好,快步走到il的面前,十分僵硬的挤出这该死的笑容,她想假装自己有善意,可表现的效果,又是这么的可怖。

【假肢】“进去吧,家里就我们两个人。”

il的疑惑快把自己的五官压成一块,她小跑的跑进了老宅的里面,就和蛇一样,安静的听不到il跑过的声音,只能捕捉到吐出信子时的吐息。

没了il在面前,假肢的表情再次难看起来,冷静的不正常,她缓缓的把老宅的唯一作为出口的门锁上,和在院子的大门一样,也是用这把金灿的钥匙。

门的闭合,彻底隔绝了某种选择。

能让傍晚的光线透进来的,就剩下假肢背后的窗户,就像是在她的衣服上装饰着足够的肉沫,即使在如何的明亮,家里也有角落是照不明的。

包括假肢此时脸上的阴影。

只有两个人呼吸的地方。

这里,变成了个和外界裁剪出鸿沟的异界。

假肢往老宅的里面走,走廊在她脚下忽长忽短,离奇的是,假肢走过的地板,多了沾水的脚印。

每一步,关节摩擦的声音就愈发响亮。

电话铃声响起,盖住了这个声音,但一分钟后,无人接听的情况下,又不响了。

老宅有很多个门。

不仅是每个卧室,包括隔几步就一个间断的走廊,走道,都安装了进出的门。

所有的地方充满肮脏,所有的肮脏都是用脚踏出来的。

每过一扇门,这扇门都会被假肢锁起来。

即使还没到黑夜,她就已经有了中到了晚上的错觉,假肢忽然挺了下来。

自己正处于左右窗户的中间。

右边,太阳迟暮的的落下,应该牵带足够的昏色,这是对的。

左边,又是一个太阳,做着升起的运动,不过,有不能出现的生机,这是错的。

天上不能有两个太阳。

假肢烦躁的咬着嘴唇,几乎快要咬出血来,她拉上窗帘,并不想见光的样子。

心脏的位置在蠕动,假肢捏紧了这个不安分的器官,扶着墙壁,慢悠悠的走到厨房里,还顺便把门锁上。

墙壁,留下了一个潮湿的掌印,俯着外来的藻团。

为什么要锁门?

假肢已经不记得了,这是她少有的习惯。

以前,自己的家里似乎任何人都可以进来,门,几乎就是个摆设,望着这些陌生人,她总觉得内心受到了侵犯。

来到洋馆过后,她终于有了独立的房间,好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有了锁门的习惯,假肢的房间有两把锁,一把属于自己的,另一把,是在贞那里,就连和她关系不错的伊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锁门,大概只有两个好处。

别人进不来,里面的人逃不出去。

厨房很长,像是走道,又像是人体内的肠子。

只有一扇门,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出去的手段了。

连窗户都在今天早上被她提前钉上。

水龙头哗啦啦的滴在水槽里,il呆呆的目送着头上闪烁的灯泡,连假肢进来,都没有发觉。

过于沉重的压迫感。

假肢呼了一口气,尽量保持情绪。

【假肢】“喂,你在干什么?”

【il】“……………”

脸盆…………

她是准备洗脸吗?跑这里来?

好像洗手间的水管坏了。

【假肢】“脑子转不开的家伙,洗脸的时候要把头发竖起来,你看。”

假肢站在il的后面,小心的打理着il瀑布似的黑发,她稍微觉得自己难耐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可下一秒,她就见到了水池中,的中心,渐渐的,那里幻视为了井口,借助水中的倒影,假肢见到了自己此刻的样子。

那绝对不能称之为人的模样。

湿润散开的头发,沾满了绿藻,即使衣服上也都是如此,湿答答的滴到地面上,白色的长发拖到小腿,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庞。

但,充满青筋的眼睛,水池里的倒影正注视自己。

胸口不断的升起,降下,心脏在的躁动配合着假肢手上的颤抖,许久,假肢先是吐出嘴巴里满满的井水,才能说话。

【假肢】“il…………那天你和贞在一起吧。”

一顿,一顿。

【il】“………………”

她,点头了。

il无法撒谎,这对她来说是如此的复杂。

假肢的手忽然停住了,很久之后都没有再做其他动作,这使得il不禁想回头看看,只是接下来,是液体灌入鼻腔的酸楚感。

假肢按着il的头发,拼了命的把il的脸塞进脸盆里,这时候的假肢,力气出奇的大,il甚至都感觉自己的头骨快要裂开。

无论她如何的挣扎,假肢就是冷漠的不肯放开手,见着这副幼女之躯在自己的手下被摧残。

不论是哪种生物,在井(馆)内,都是以灵魂体的形式存在,而每个灵魂的质量都是相同的。

也就是说,il作为非人的能力无法在这里使用出来,她现在就是个单纯的幼年女性。

可假肢不同。

情急之下的il把身子向后撞去,脑袋结实的磕在了假肢的鼻子上,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il拼命的喘气,交换能吸入的气体,求生的反应让她快速的趴在们上,然而转动把手,也只有阻碍的感觉。

【il】“…………伊……啊…………”

锁……上了?

假肢的意识涣散了一会,又立刻凝聚回来,鼻腔流出的血液涂抹在她的嘴唇里,伸出的舌头把那里舔干净后,体内的生物产生的某种激素,令她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

胸口再次的起伏,里面寄宿的东西越来越不安,兴奋的快要突破出来。

这种虐杀的快感,假肢已经分不清是这个生物的,还是她自己的,只记得她拿起案板上的白醋瓶,恶狠狠的打在il的头上。

划拉。

玻璃碎一地。

酸溜的醋味,盖在il额头的伤口上,她无力的倒下,被假肢迅速的压在地板上。

【假肢】“你这个杂种!杂种!凭什么要闯进好来!打扰我的好事!”

假肢拿着一把磨刀棒,拼命的朝il的头上甩去,一下,两下,三下…………脑水,血水,混杂的溅到假肢的眼睛里。

【il】“额…………甲………啊啊………吱…………”

【假肢】“闭嘴啊!混球!不要侮辱我的名字啊!”

水池的水龙头没有关上,溢满的水池里,水流到了假肢的脚边,多年来快被井水腐蚀的袜子又浸泡在水里,假肢不在意手掌被划伤,把地上玻璃的碎片塞进了il的嘴里。

八下,九下………………

直到il抬起的手,终于软下来,假肢才紧张的呼着气,往灶台靠过去。

杀人了?第几次了……………

这个女孩的脑壳已经被自己砸到变形了。

假肢看着自己的手,还在不习惯的抖着,磨刀棒掉在地上。

【假肢】“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

il的身体,还在呼吸,还有脉搏。

假肢愣住了,迟缓的看向手边的磨刀棒,触手可及,但她还是缩手了。

【假肢】“已经没必要了……………”

唯独这次,不要做到头吧,下次也…………

心脏一阵疼痛,里面的东西终于按耐不住,从假肢的身体里破胸而出,似乎察觉到了假肢的心软,来代替她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那是一直动物的头颅,像是狗,又像是狐狸,它没有身体,或者说它只有长长的尾巴作为身体,这条尾巴,却是连接着假肢的胸腔内部。

而假肢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

这条狗,就是她的心脏。

野犬张开嘴巴,直接把il含进嘴里,细细的咀嚼,就连骨头都吞进去。

【狗】“嘻嘻嘻,真是滑稽,太可笑了。”

【狗】“你不继续做下去,我就失去了观赏的乐趣了。”

狗的嘴巴里,吐出的是和假肢一模一样的声音,不过要奸诈许多。

【假肢】“很遗憾,这次不可不会如你的愿。”

胸口破裂,暴露在风里,假肢疼的也只能咬紧牙关,这种情况下,还是明显的表现出对狗的不屑。

【狗】“很遗憾?嘻嘻嘻嘻嘻嘻。”

动物揶揄的笑着。

【狗】“是出于什么?你可悲的道德心,还是对这些贪婪裸猿的同情?有多少人跌进这个井里,就有多少人被你给处理的。”

【狗】“放心吧,按照我定的规矩,这个小姑娘虽然在这里被你‘杀’了一次,但是我只会取走她现实里在沉在井内的几个器官。”

【狗】“也就是说,你得多‘杀’她几次才可以哦。”

【假肢】“别太得意了,不过就是个畜牲而已!”

【狗】“畜牲?”

【狗】“的确这样很符合我一直以来的身份,但是你别忘了”

【狗】“是你以自己的心脏为代价,把自己的肉体作为巢穴给我居住,我才能不断的帮你在这十五天轮回。”

【狗】“你自己也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小丑呢。”

这个动物最后欢快的嘲讽了它的寄居壳,又很快缩回了假肢的心里,胸脯上的裂口自动的愈合,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

假肢艰难的想要站起来,打算清理地上的血渍,贞和阿伯婆作为这个世界创造出来的部分,会主动的无视这些痕迹,可不知道为什么,戾像是出了问题,居然可以注意到这个根据假肢回忆做出来的世界维和的地方。

可是这个戾,也是根据假肢的回忆制作的“香炉”,又怎么会做出这些反常的举动?

佐仓也是按照回忆创造出来的,杀死他只是出于一时的迁怒,并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却被戾注意到了。

简直就像是跌入井内的外来人才有的反应………

是根据回忆制作出来的人有了自我意识,还是说,

这是真正的戾不小心跌入的井中?

不可能,非人是作为戾发育的食物而诞生的,哪里有人吃饭,还会被饭吃掉的,而且,戾应该已经死了

吧?

假肢甩了下头,刚刚站起来的身体再次倒下去。

身体里的狗,正作为惩罚,在她的体内不停的撕咬,假肢捂着流泪不止的双眼,诡异的笑出来。

【假肢】“哈哈哈哈哈,好痛啊,好痛啊,哈哈哈哈哈哈,好痛,哈哈哈,谁来救救我,哈哈哈哈哈哈,真的,疼的哭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尽头,会永恒的旋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