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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实说,戾是真的没有交到过什么朋友。

因为她自认为是个十分自私的家伙,比如去为别人的心情着想这样的事,至少她是不会做的,她不爱别人,只爱自己。

但是偶尔,她又会做出在外人看来算是善意的举动,但这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些。偶尔,她又会肆意的对无辜的他人施加恶意,或是面对需要帮助的人时,给予冷漠,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些。

她只会在意自己的想法,这颗心在千年里浸泡的黯然。

不过她可不会介意,在年轻的生命上取食。

棉色的云飘在天空,旧街道的两旁就是河道,在这时候,还能看到几艘渔舟远去了,捞上来了那长网淋着水,又下去。

似是而非,霍童这个地方,你会忽然分不清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一排排水田,一排排稻子,走在路上,舟江会和认识的人打招呼,戾和il却和人隔的远远的。

本来看街上终于热闹了,可结果到了公园一看,真是寒颤到可怜的清冷啊。

只有舟江他们三个,和无数在树上避暑的鸟蝉,集合的歌音。

il撩了撩裙子,自己的汗味蒙来,稍许的上头,然后便毫无特点。

戾坐在安静的秋千上面,无聊的让眼睛不断的在周围探索,她不像其他人那样不喜欢无所事事,相反,她最经常的就是这样。

眼睛才渐渐失去焦点,让灵魂挣脱下束缚。

【舟江】“今天的蕉叶好新鲜啊。”

他满怀感叹的说完,就顺势的摘下了一片,坐回了戾身边的秋千,在玩弄般的把这片蕉叶举在头顶,正好,太阳给遮住了。

戾会在意的可不是路边随手能摸到的芭蕉叶什么的。

今天的支提看上去还是死气沉沉的。

凉飕飕,刺麻麻。

从山的方向吹过来的,真舒服。

【舟江】“这么直视的话,会对山神不敬的。”

【戾】“山神?”

【舟江】“就和河神一样,支提山肯定有山神咯。”

戾“诶”的疑惑了下,随即就笑而不语,大人就是这样,语气费尽心思的去糊弄孩子,不如直接把背后的道理讲出来,要简单多吧,还说是,这些话又是从大人的上一个大人传来的?

【戾】“神仙连饭都不用吃,那不就没办法造粪了不是?就算是造粪这么枯燥的价值都产生不了,你看,神仙也没多高贵嘛。”

舟江也是初次见识这样的说法,思考了一会,也不明白戾说的对不对,反应不过来了。

【舟江】“好像………额………是这么回事。”

【舟江】“那,山上的几个边经常会冒烟,你看,那是不是山神在做饭?”

【戾】“笨,那里住着人呢。”

虽然环境不太好,但终究是座山,喜欢悠哉的道士们往往会躲在这里面,生火,做饭。最多的还是农家,但是这几年来,渐渐的,他们随波到城市去了。

戾扶着秋千上的两个铁链,不曾摇摆,就只是坐在那里,舟江却飞快的摇起来,仿佛快要触碰到云朵的架势。

戾默默的低头,秋千的前面,是颠黄的沙坑,沙土甚至要比院子的还要干粒,放射着太阳,散成了细小的白色。

好像能听到不远处幼儿园的上课铃,高到秋千荡不到的路灯。

il坐在沙坑那里,借用着身边的塑料沙漏,在那病态的秩序里,逐渐堆砌成了,城堡?

炎热,汗水快结成了冰块。

城堡?不,是小山。

小山?不,是il现在最想要,脑子最深处需要的东西。

是乳房。

孩子不是天使,只是生物的幼崽而已。

焦虑,暴躁,潜意识的崩溃,没有这些又怎么能称为“戾”?

戾的表情有些惊讶,她慢慢的下了秋千,远远的,就把鞋子给脱了,弃至在原地。

光滑的裸足踏进了沙子里,被太阳晒的其实不怎么滚烫,不过是简单的暖脚,异常的令人享受。

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吹风而已,就站在这里,il的后面,没有足够的心站在前面,但是至少能做到目视前方。

结果就是一动不动了。

【舟江】“喂,你在看什么呢?”

【戾?】“摩托车。”

摩托车,这东西放到乡下也不稀奇吧,现在愿意骑的人还蛮多的。

顺着戾看的地方,舟江才发现,那可不像是平常见的那种摩的,停靠在公园门口的地方,整体的主调是灰色的涂装,车座的尾部轻微的加了点尾红。低矮流线的模样,就像是一只猎隼,也的确如此,因为车身上就写着一个“隼”字。

【戾?】“GSX1300R 隼 ,又叫铃木隼,真漂亮啊。”

这不是单纯的眼光问题,要是谈论这些,舟江除了附和还真的不能说其他的什么。

她站在这边看着,似乎也没有过去摸一摸的打算,但她盯的太久了,热浪打过,把车形从视觉上曲解。

究竟从何时起,又有了第四个人的脚步声,明明那声音过于的厚重,可他们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佐仓】“第一次见,觉得霸气吧。”

舟江木纳的回头,吓的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认得那白色的皮衣。

【舟江】“哇哇哇,妈呀,是那个东洋鬼子。”

【佐仓】“啧,必要的礼貌都没有。”

躲在戾后面的舟江在瑟瑟发抖,之后侥幸的探出头,又立刻缩回去。可是他脚下的il愣住了,因为刚刚用沙子堆起来的隆起,就这样被一脚毁灭了。

【il】“……………”

【戾】“你是东洋人?”

佐仓简单的点点头,这个女孩真奇怪,居然不会怕他,倒是那个男孩,在女孩的耳边嘀咕什么,绝对是不好的刻板印象。

【舟江】“小心点,这个鬼子来镇子有几天了,每次我都看见他穿这件白色皮衣,错不了。我听爷爷说,东洋鬼子会把我们给抓到广场上去,把头给砍下来,还有还有………”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吧,也不久,戾的记忆出现了几个闪回,是关于东洋人的,拿着武士刀哇哇叫之类的,十分滑稽。

武士刀………说到刀,东洋人最擅长做的就是刀了吧,都说宝刀出倭国,其实并不假。

【刹?】“你是个刀匠,对吧。”

【佐仓】“哦?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有什么依据吗?”

【刹?】“哼,那种无聊的根据说出来也没用,我说的没错应该。”

【佐仓】“错一半,我的爷爷是刀匠,我的父亲大人是刀匠,唯独我不是,不过我可是有把好刀带在身上,要看吗小姑娘,在我送人之前。”

【舟江】“你看,他还是个萝莉控。”

戾没有理会舟江的低语,和佐仓一起蹲在了地上,正如他说的,梨木做的盒子被打开,清香先是铺面,又很快散去。

佐仓扯开盖在上面的黄布,刀锋的寒气像是藏不住的迸发,闪耀在眼睛里。

这还只是一把素刀,毫无装饰,只有刀身和刀柄,却已经能看穿这把刀的贪婪与锋利。

有点眼熟啊。

【佐仓】“这可是把会‘吸血’的刀哦。”

【戾】“吸血?”

【佐仓】“某人拜托父亲大人做这把刀时是这么要求的,它砍入皮肉里的时候就会疯狂的吸走对方的血液,甚至是血液里最重要的‘本源’也会吸走。”

【佐仓】“当这把刀吸的不能再吸的时候,整个刀身就会变成红玉一样,能把吸收来的血液当成剑气给打出来,很神奇吧。”

【戾】“是嘛…………”

她静静的抚摸着刀身,好强烈的感觉。

【戾】“这把刀,现在有名字吗?”

【佐仓】“取什么样的名字,取决于它的使用者吧,不过我倒是喜欢叫它”

【佐仓】“红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