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仪………刹。”

铃舂念叨着这个名字,声音和不远处的流水冲击阻挡的石块,唯一亮着的路灯很快也失去光明,只剩下几串火花溅落到地上。

少年的脸在波动不定,和那被细风吹起的衬衫小角,共同证明这烈焰下的火药桶。

“终于见到你了,这个声音………原来如此,原来您是非人啊,老师对我还真是关心呢。”

对方的眼睛闪烁着赤红,就连语气也和之前完全不同。

“没什么,只是早上刻意去关注了这个姓氏罢了。”

红仪,一个可怕,令人憎恨的代表,一切痛苦与不幸的根源。

不可思议,这样的魔鬼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站在前面,用着极其不对等的关系在与他对峙。

“早上…………原来如此,这样口无遮拦的透露自己人类伪装的身份,不觉得低级吗?不对,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虽然不会给你全尸,但好好记住将死之人的遗言,挺有借鉴意义的。”

那种处处都透露着寒气的话语在袭击黑龙的神经,不容置疑的给他宣判了死刑。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为什么他身上红仪的气息没有触及根本?

求生的意志使他支撑起着去梳理来龙去脉的想法,而且他的思考速度在不断加快。

“那么,你的馆在周围吧?”

白色的衣袖在黑暗中流淌,在这场对峙中,刹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毫无疑问,铃舂并不是人类,而是属于传说中的非人。

它们大多数为类人体的怪物,流传于人类的传说间,同时还包括机械与变异怪物,对人类并不友好,但无比相似。

其中,有很多非人是需要依靠人类的信仰才可以存在的。

与人类不同,他们在本能上更加依赖“巢穴”这样的东西,当然,巢穴是指定的居所,为非人必备的空间。

巢穴连接着非人的理智,非人与其的关系类似于主人和使魔,但这个使魔为固定物体,且更为重要,也称之为“馆”。

“不,我不会在馆的周尾觅食,倒是你,连让自己填报肚子的事情都不允许吗?”

既然我们不是同类,那么你不能把人类的对错强加在我的身上。

“夸擦。”

雷鸣,闪电,如蛇形的利剑,突入两者间的水泥地,炸裂开来。

“真是如此吗?” 刹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弯腰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拙劣的憋笑技术根本没有把隐藏的要素考虑在内,连指端的蓝色花火也在连续的抖动。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高尚的伪君子,谁知道面对我会如此的慌乱?”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刹举起他的右手,上面的火焰已经彻底包裹住了他的手掌,那一瞬间,黑龙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火焰吞噬到连掺杂的虚伪都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既不是【魔法】,也不是【术】,而是所谓真理的实体,是比那些东西更加高级的存在,于是在另类的世界里,我是有‘真理掌握者’这样不搭调的称呼。只要我想,被这火焰触碰到的存在立马都会被‘烧’死。”

“这样的我,究竟是天使的结晶,还是噩梦的代理?总之,我们有哪里不同?恐怕在于,我是比你更加高级的存在。”

随着最后一道惊雷坠落,天空便不再吝啬,尽情的放声大哭。根本没有什么宽恕,只有淅沥的雨水将发丝组合到一起。

浸入了死神的衣物,少年的身体仿佛不受到布料的拘束,那优美的身体弧形于混昧的十字路口中隐隐显现。

狂风呼做,摧残着薄弱的脸颊。

“况且—————”

“杀人,需要理由吗?”

!!!

很自然的就说出来了,语气里甚至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这股景象,让他想到小孩之间聊到【在路上看到一只可爱的宠物狗】那样再平常不过了。

“掌握了真理……看来我们之间是无法避免的。”

红仪刹,不同于其他红仪家的人,准备杀戮时没有任何激动或是兴奋的情绪,相反,那股目光像是对猎杀的厌烦。

这是最后一丝谈判的希望。

“哈?到手的鸭子还能放跑了不成。”

他拒绝了。

雷鸣振动了大地,雨水湿润了眼睛。

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吗。

这些家伙,都是怪物,拔毛饮血不眨眼的邪胎。

两者咬紧了下唇。

—————

头疼。

游走于高楼上的钢铁支架里,靠着直觉来躲避那眼花缭乱的进攻,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如探测器,在锁定敌人的目标。

等待时机。

刹的攻击主要以奇袭为主,争取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一击必杀。

“噗擦”

脚下的钢筋被黑色的尖刺给轻易的击穿,这是命悬一线的时刻,如果稍微出现了一点点偏差,被刺穿的就不是没有生命的钢铁。

—————是这副人类的躯体。落得一个被尖刺的锐利由私处贯穿到口部的烤肉形象。

身体自然的向下倾倒,悬浮的无力感后紧接着的是从高处摔到地面的闷疼,好像背后挨了一记重锤。

这样的经历,才能意识到与死亡的无限接近,才能爆发出生的意志。

重力施加给刹的力量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回味过去,9米左右的高度对于正常人来说是很可怕的,尽管不能用常人的知识来理解他这样的另类,可身体素质顶多就是稍微超越人类极限的一点而已。

正是因为身体能力与黑龙状态下的铃舂相比是占不到便宜,所以正面对抗的选择就成为了下策。

调整呼吸,以匪夷所思的动作躲开高速进攻过来的肉管和尖刺,用翻滚的姿态隐藏到在水泥铁网后面。

是的,这是个棘手的人类。

反应,速度之类的基本达到了完美的程度,哪怕不依靠蓝火,凭借那出色的身法,完全能杀死毫无防备的非人。

之所以把铃舂引到还未完工的绿焦大厦,难道是为了依靠复杂的地形来限制自己的动作吗?倘若在空旷的地方下,刹的速度再怎么快,也会被尖刺给追上的。

有这样的思维,作为猎手也是达到了合格的标准。

不过那又如何?水泥对他来说和白纸无异,除了遮蔽他的视野,其余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一个没有战斗经验的傻瓜。”

尖刺不断的对阻碍他的物品进行突进,扬起的尘土很快就弥漫在四周,像是特制的催化剂,让他开始想象水泥背后刹痛楚的表情。

轰哗!地上的只有被破坏到不完整的块状物,是个没有礼物的精致箱子,空空如也,既没有满地抽搐的人类肌肉,也没有倒地不起的红仪恶魔。

“怎么回事…………”

真真切切的定局,如梦幻泡影,就此戳破。

一道笔直的蓝光,从另一端的水泥墙发射过来,宛如坠下的流星毁坏大地的前兆。黑龙面对着那道耀眼的光线,瞳孔开始放大。

被击中,必死无疑。

全力的去闪开这道攻击,哪怕动作是非常的狼狈不堪,可比起自己的生命,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蓝火最终击中在铃舂身后的柱子上,紧接着像是多米诺骨牌那样,失去了其中一个结构,上面的支架开始摇摇欲坠,带着风雨的水滴,精准的倾泄在铃舂的头顶。

漆黑一片,重物挤压的感觉清晰无比,什么都看不见,仅仅能够托付的是那越来越清脆的脚步声,无时不刻在提醒危险的突兀。

无意义的吼叫。

正上方,刹手上作为终结最后的蓝火成为了赋予死亡的最好利器,蓝色的尾弧悬停在空中,好似星河流转的丝带。

不论是从时机亦或是其他客观因素看来,这么做的判断是正确的。

自己会连身体都不剩,遗忘在时间的河流中,默默无名。

真是这样吗?

黑龙眼中的畏惧,变成了坚韧的刀刃,没有秩序的往左边躲闪过去,那手刀被铃舂看似轻松的闪开了,但其实他是抱着脱离死亡的绝对意志才勉强做到,皮肉上依旧是被削掉一块。

只有在面对死亡时,才会用尽全力去挣扎。

那一招,确实带着明显而刻骨的杀意。

“嘁,没有意义的动作。”

刹离铃舂很近,在意识到实力的差距时,黑龙知道要逃走已经是个难事,于是拼上全力的将背后的黑刺攻向刹,他却轻松的一一躲过,只起到了逼退的效果。

巨大的后退力要是控制不当可是会摔倒的,可刹马上调整自己的身位,流畅平稳的退到后面。

这是一种柔劲。

空气为之一变。

以黑龙为中心,三道像是毒蛇的符文游走到刹的脚底,然后变为了实体,如同蜘蛛网做出的牢笼般,把刹紧紧的围在中间。

翻转,加热,刹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变得沉重下来,像是举着两个杠铃,自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找到,就已经有一半的行为被控制住了。

身体内部产生的真理也受到了影响,变得不稳定起来,就像原本的几条生产线如今只能使用一条那样,力量与精神几乎都在临近罢工的状态。

但不至于能够杀死我。

如果说前面的所有行为多少可以看出门道来,那么这个类似于“阵法”的东西则是察觉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