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病床上看着报纸,手上却拿着一支笔。
纸张已品尝过梦的墨水味——
北尔时间1994年1月1日橙子社新闻报导:『爱德鲁市古兰区当地第13号道路街道发生恶劣枪击事件,一名大学历史学教授的妻子不幸被流弹击中心脏。
当日中午12点46分经医院抢救无效后宣布死亡。
而教授本人受其刺激,不幸上了选择性疼痛遗失综合症与妄想症。
在此,本社为二人的不幸遭遇表示万分痛心,同时本社将在不久后参与后续的精神治疗工作,并表示全力支持我国政府禁枪法案的顺利实行。』
……
1995年2月1日,在爱德鲁的古柯医院左转第二十三间单人房间内,一名医生正对着他忧心的醒来已有一月余多的病人说。
“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男人一愣,看了几眼,恍然大悟的说:“哦……我记得,我亲爱的朋友。”但医生心里却清楚,男人又忘了一些事情,这样下去,病人怕是会被自己的症状影响到生活了。
“有件事我不得不和您说。”医生一阵迟疑,苦涩的对男人说:“您的妻子NiLiy很早前就去世了。我明白您的悲伤。但一一”
但人总要面对现实。还未说出来的话被男人焦急的打断了。
“什么?”男人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我的妻子正在为治好我的病而工作呢。她很爱我,所以在那天推开了我。”
医生沉默不语,在同一旁的护士交谈过后,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说:“哦~现在是早上八点,先生……我还有一件事。”
“请说……”
“您的一位朋友请求向您这位历史学教授办一件事。去阿勒塞找回一株植物,他
说,您忘了一些事。”
“我不是生病了吗?”男人问,
“您早就好了,先生。做完事情再回
来吧。”医生说。从护士的手上拿来了衣服。“回来时,您病就好了。”
男人穿上衣服便出门去,没有觉得丝
毫怪异。但他其实一直明白的,明白事情的结果,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
微风送来落叶遗失的种子,雨水使它生长
在爱德鲁北面临海的茫茫山野间,常年大雾弥漫,将一切指上淡灰的色彩,一座古老的村庄坐落于此。
仿佛遗世独立山野间的错落山路堆满了秋树的落叶,湿雨浸透了这里的每一处,不知多少个旅人在软泥中遗留下自己的足迹。
这里充斥着“人”的气息,但茫茫大雾中的掠影,仿佛在告诉造访此处采者这里并
非“人”的土地。
我第一次去那里,是在1995年2月2日,做为“杜里安大学”的历史学教授,我受朋友拜托去那儿找一株植物……当然,直到最后我才知道那是一株怎样的植物。
从爱德鲁城市北面向阿勒塞(哦……忘了提,那里的名字是阿勒塞。)驾车行去,大约需要6个钟头,途中还会经过一座名为“柯朵尔”的镇子,在那里,我会休息一晚。
在独自呈车开向柯朵尔的途中,我走的
时候选的是一条偏避的小路(其实是我走错了路)
山野间的风景与大路有所不同,若是形容……
便是多了些诡橘的气息
逐渐茂密繁盛的枝树挡住了远方的天空,风扰动着翠绿的叶子,晃动着,像传说中的妖精在向过往的旅人招手一般。
昏暗的光模糊了视线,沉默不语的山野间唯有车辆行驶的躁动声,映入眼帘的除了高树就是青草。
这种景象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一个古镇才映入眼中。
“难以想像……”
我发出了惊叹声,很难想像在如今的时代还有如同置身中世纪般的古老镇子,当我走进城镇,漫步在其中之时,才发现这里不存在任何具有“现代性”的东西。
古泉、绞刑架、火堆、古书与妖精、巨
龙。
在片刻的浮光掠影中,我似乎见到了童
话的踪迹……
没有停留太久,第二天一早我就开车离开了柯朵尔。
天还未亮,残阳的余晖便越过腕延的山脉落在了地上,像一头赤龙半睁开了眼。
我被清晨的风景迷住了眼,全然没有注意路上逐渐浓郁的大雾,当巨龙的眸子被迷雾吞没时,我才回过神来。
“咔咔——”
车子在湖边的路上停了下来,一番检查
后,才发现是车子故障了,我也干脆直接徒步了。
弥漫空中的雾气没有任何异常,置身其中反倒给人一种清爽与自由的孤寂感,可以
确定,这仅仅只是为了遮掩视线的雾罢了。
当我在湖边边走边想时一一
“那是…鹿吗?”
在杂草丛生的混浊水中。
一滩浅水上正站着一头突兀的灰鹿,它沉默不语,眸子闪着亮灰的光。
那眼睛,让我想到了……
你清澈透亮的美眸。
——『是你回来找我了吗?』
——『我不怕你,请你出来吧……』
再一眨眼,泪水便从眼眶溢了出来。
它便如同散落碎裂的美梦般在第二次注视中再也无法找回了。
也许是永远。
我一时失神,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然而那混浊不清有如旧颜料般的灰水之中,大雾竟在水面勾勒起了天上明月的模样
。
湖中精灵将心爱的天上宝石拾回了自己的居所中。
“可现在……不应该是早上吗?月亮……又是哪里出来的。”
虽在片刻间出现了这样的困惑,但潜入心灵深处的那抹清爽与自由却在刹那间将这幻想驱逐出了脑海
如莹火虫般的小精灵坏笑着,手握提
灯从粗大的树后跑了出来,围绕着……
我的四周漫天飞舞,像风吹走的蝴蝶,像雨后彩虹飞速的奔走。
“啊~不行啦不行啦,就这样。就这样摔倒啦~!”
头猛的昏沉沉了起来,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不知是发自内心……
还是被精灵引导着口齿不清的说出了……不符合性格的话来。
“呜——“
口腔与鼻子突然有水猛灌了进来……原来是我头朝湖泊摔倒在了这片浅水中,飞舞的小精灵同时发出了欢喜的戏笑声。
我是死了吗?
还是在梦里呢?
眼睛睁开了,我睁开眼了吗?
像幻觉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眼前,
同时,传来了海边的浪潮声。
“……”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来到了粉色大海的某处岛屿之中。但我既没有追究自己置身于此的原因,也没有困惑大海为什么是粉色的。
“欢迎你,先生。”
身后传来了女性甜关的话语声,无比熟悉,当我循声看去时,我被那声音的主人惊讶到了。
“你是,NiLiy吗?不,你应该——”
“我应该怎样?应该在另一个世界……对吗?先生,您不是明白吗,又为什么要一直骗自己。”
她倒反过来问了我。走了过来,伸到我的耳边说,我却见到她眼里闪着和我同样的泪光:“先生,您知道您要植物是什么呢?”
——『对呀,我要的植物是什么?』
“您不知道吧。呵~在NiLiy这里哦。”她说着,伸出手,掌心正捧着一朵幽蓝的花。
“柯朵尔。步入梦中的情花。是我要送您的”。”
我伸手,接过了花。
第三次眨眼时,她消失了,就像从没存在过,我的爱也不复存在了,所拥有的不过是遗留在过去的倔强记忆罢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正完好无损的睡在熄火的车子上,太阳的光芒明亮而刺眼,我
的手中正捧着一朵幽蓝的花。
我并不甘心,在此地徘徊了四日。
结果一一
——其实这里没有湖泊、没有精灵,水中也没有月亮,所谓的村庄在五年前就无人居住了,迷雾在第二天太阳的光中消失了。
NiLiy……我快忘了。
也许我从未见过你。但在这世上仍有“我爱过”的痕迹。
……
“先生,您在记得您多年前对医生吵吵着说自己有个妻子吗?其实医生说的是:您的妻子NiLiy并不存在。一直都是你听错了呀……”
2005年的夏天,一个老男人问了另一个老男人这样的话。人们总是健忘的,询问的老男人早忘了曾经
“哦……当然,她一直在我身边。”
“呀——先生您一定还在做梦吧。可医生又说你病已经好了?”
幽蓝的花朵在一旁明亮的窗前闪着明亮的光,思念在花心结出不曾存在的过往记忆的果实,甜美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