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来的早,却比往日更加困倦,或许是因为少有的有生命试图窥视我真正的心,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试过沉沉的睡去,不知已经多久没有在梦里爱过自己。

幻想那美丽的梦、那美好的梦、那无忧的梦,一𣎴小心便将沉重的现实丢至身后,我向前走着,可它的丝线仍紧紧的缠绕着我,令那虚妄的梦也遥不可及,一来,偶尔的美梦成了一剂良药,支撑自己的另一股力量。

“菲尔米诺大人,你做过梦吗?”半爬在木桌上的明缓缓抬起半个头来,她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才如往常般温婉有礼的问道,看向了不远处的菲尔米诺,背对着少女,也不知在做着什么。

菲尔米诺沉默了许久:“……我从不需要睡觉。”随后,他才转过头来,淡淡的回答道。他从未做梦,也从未想过做梦,即使心有哀愁,他也无人可诉、无处可泣。

她低下头去,埋在双手间,神情显得有些失望,一种找不到同类的忧伤,她小声的嘀咕道:“这样吗?那不会很难受吗?就像是没有了什么一样。”

那心中摇曳的梦是不被任何人知晓的事物,没有姓名、没有起伏,却比任何存在都更加明白自己的喜怒哀乐,是幻想给自己的家。

“做梦是你的权力,我没有。”菲尔米诺听见了,却也只是说。

“啊……”她偷偷望着菲尔米诺,他也知道明在望着自己,城头燃烧着第三根蜡烛,菲尔米诺无法解答少女心中的疑问,因为他自己正站在少女的对立面,最终,也只能去寻找梦,只听他温柔的说:“如果你困了,那就睡吧。”

明没有回答,在冰凉的木桌上逐渐进入朦胧的迷梦之中,天地间的声音愈发清晰,随后又愈发沉寂,直到那闭上的双目间的微光渐而暗淡,她便循着鼻间炽热的吐息去往了属于自己的梦中。

……

我在梦中幻想,世界的尽头有着这么一座城,它在清晨的夕阳里被飞鸟的羽翼托起,追随着风拂过云的路径,提着冥灯的神明在光芒中降临,告诉我这是个不能做梦的梦、是书中最美好的童话。

死亡总是让人害怕与嘲笑的,因为生命们总是害怕着任何存在的失去,他们太贪心了,要的东西太多了。

而少女又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呢?你以为?她全身上下除了这无法满足的渴求以外的一切都是如此令自己厌恶。

你看,这里美丽一切就是冥府,是死亡,如今在她眼中……以最美好的姿态呈现着,别说什么羡慕或者不屑了,总有些存在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明:“这里是……?”

那提灯的神明来到了明的身前,她没有模样,却比任何人来的都要温柔亲切,她不高不矮与自己相同,像个真心的朋友,也像是慈爱的母亲,一切在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只听她说。

神明:“你来到了你最渴望的地方、变为了最喜欢的模样。你是迷失之林的鸟儿……在群山间飞翔,去寻找梦想的自由”

明:“你是谁?”

怯怯的、怕怕的退后了一步,像只自然的飞鸟,容不得任何人接近。

神明:“冥府之神,亲爱的墨西里丝大人,在这祈求的梦中给你些许难得的安宁。我被你的愿望与忧愁引至此地,梦醒后你将不会记得我。”

墨西里丝:“尽情向我倾诉吧!不会有任何存在嘲笑你的懦弱与逃避,今夜,我是你最美的梦。”张开了怀抱。

明:(哭泣声)

墨西里丝:(偶尔学学那爱之女神的做法也不错,生命的咽泣,我已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墨西里丝:“哭吧闹吧,忧愁的人呀。”

明拥抱在墨西里丝的怀中,享受着神的温柔,哽咽的哭泣着,她大声的喊着,就像是在问那个懦弱的自己,没有气愤任何人,只是深深的苦恼着,就像一个被丝线纠缠的人,始终无法挣脱。

明:“……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是救世主!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些责任!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是我的使命!为什么……我生来就要这样……我一直尝试去理解……”

明:“如果我不去翻那本书、如果我不会做梦、如果我听他们的!!!现在……一定很快乐吧!因为……鸟是无法活在水里的!?”

飞鸟溺死在水中,因为水都把一切挤压在飞鸟的身上,它无法挥动羽翼,在窒息昏迷的水中做着虚假天空的梦,可惜飞鸟是活着的,如果它不再挣扎,飞鸟的一切都将在水的流动下去到它们想让它去的地方,完成它们想让它完成的事。

墨西里丝:“请和我讲,讲你的苦恼。”

……

今夜的梦似乎很短,闭上又睁开,恍惚间城头已经在燃烧着第一根,城堡一片昏,桌面有些凌乱,书堆被抽走了几本书,风雪似乎安静了许多,菲尔米诺不知身在何处,明的模样就像刚丢弃了沉重包裹的人一样轻松,眼角印着被泪水吻红的印痕。梦,记得有个梦,可却忘了那是个怎么样的梦。但不久后,她又会再背负上那些沉重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