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的前一刻,墨西里丝拦下了“pity”,她依然如以往般站在枯树下,手中的提灯已不知了去处,兴许在某处望着,他伏身捧起化为飞灰的花草,美丽的眸中,似乎窥见了宿命,他看着春日之子,刻意的问了。

“存在的意义、未来的方向以及……为此,你可以做到何种地步?要拯救她……你有承受代价的准备吗?“pity”……请告诉我。”或许是出于隔岸观火者的兴趣、又或是同病相怜者的叹息。

“没有。”他笑了:“我早就明白了,那个伟大的灵魂、那只自在的飞鸟,正因为我是神明,所以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那种事情、没有觉悟、也没有决意、更没有至关重要的爱……是啊!我不爱她,但也因此……她也有了除爱以外的选择。”

所谓神明二字,并非指强大的存在,而是,付出某种代价的生命权。柄权柄……不交把柄、不得权力,也正是无奈的生命。

“那么……请竭力去做吧,已死之神。”墨西里丝笑着,并非欢喜,而是那种“因为见到美妙的悲剧而露出的敬佩的笑容”,或许,他知道了……

言尽,“pity”便转身离去,可他听见了,那“已死之神”四字,似乎告知了这场路途的结局,但死亡,不过是这世间最无用的力量。

在冥府的入囗处,背对着彼世而来的光芒,薇尼尔雅静心等侯着,可目光却始终眺望着那大地的深处,祈求那里跃动着幽蓝的光,祈求将思念抛去那处,因为这样,或许就可以证明什么了……

“下次……那飞鸟就回到心中了吧?”

甚至,没有发觉“pity”已经走到了身边,她没有说什么,什么也没看,转身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入囗前,灿烂的光倒在身上,杂乱的思绪,听见了声音:如果闭上眼睛可以忘记,那多希望自己是个瞎子,对吧?心中的声音,也在嘲笑自己。

她回首看来,侧目看去:“春日之子……请继续拯救我吧,我很满意……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不是吗!?所以做点什么吧!直到,我想起什么。”语气似与以往不同,更多了几分坚定与释然,想必,她又再度拾回了高傲,而那高傲使她不能悲伤、也不能懦弱。

“pity”走上前去,一眼看去,便与那身旁之人相互对视,他低头一笑,便要离开——

“呃……请等一下!!”突然,意霜从一旁冒了出来,叫停了两神,她悬浮半空,灯光一闪一闪的跃动着,显的有些不安,说:“对不起,可能有些突然……但,春日之子“pity”,我能索向你索要一颗花种,拜托了!呀……普普通通的就可以了!”

“你……”pity想到了什么。墨西里丝很喜欢花。便无所谓的答应了:“呵呵~当然,请收下吧,这枚春日之种,是我的一缕灵魂,它……应该可以盛开的久一些。”

“我……”薇尼尔雅从金腰带中取出一枚闪亮的星星,说:“这枚星星送你了,等花朵盛开那天,和它一起送给你心爱的神明吧!”然后,轻轻一吹,送到了意霜的怀中。

“你怎么知道的。”幽蓝的火光冒出了一缕淡粉的红光,意霜羞涩的问。

“嘿嘿~别忘了,我可是爱的神明,所以,别想瞒过我哦——”然后,轻轻一跃,消失在彼岸,“pity”挥手告别,也一同离开了。

……

“不过……你们怎么又回来这里了?嗯……虽然你没有变化吧。但总归是开心了许多,这些岁月以来,我这里也收集了许多话语,寄存在风中。”

世间所有风的起始处、千风的居所多了两个身影,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下,千风也到了一旁,心情舒畅的向“pity”同薇尼尔雅交谈着。今日的风也稍微温和,扑在脸上,暖暖的。

“老友……”薇尼尔雅看向那团捉摸不透的风,说:“或者,应该叫你……埃俄罗丝?嗯……你住在这里多久了?天天被风吹的不会很吵吗?”

“你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吗?不会吵的,因为我根本听不见风声。真是奇怪吧?身为风神居然听不见风声,想想就好笑,不过,我是唯一不能因此而开怀大笑的存在。”

不知为何,祂似乎故意提及了这件事情,这件从未有人知晓的事。

听不见风声的枝叶,如同被带去远方都不自知的白云,除了痛苦便是痛苦,可……祂为何毫不在乎。

“为什么?”薇尼尔雅问。

那风似乎得逞的笑了:“为什么……嗯,爱之神也会去嘲笑爱吗?不会的,那是诞生的意义、责任以及使命,嘲笑它等于从根本上否认了自己,否认了世人以及所有相信爱的存在。

祂说着,比起讲诉自己,更像是告诉那位神明,兴许是同为神明的可怜驱使吧……毕竟,祂不是一位擅长救赎的神明:“所以,我们这般神是没有私欲的,便如星星般遥不可及了,你明白吗?而且呀~吹过世人的风不是我,而是世人自己的念想。”

祂说完,“爱”沉入了思绪中,被拉扯进了暗淡的汪洋之中,她垂目看人间,拨动着自己的心弦,再抬头,那里,那天空中,苍蓝的飞鸟的唇间说了话:你忘了,世人爱着你;你忘了,你也有私欲。而后,她惊醒了。

一旁的“pity”开口问:“痛苦时,你是怎么度过的?”因为想帮助薇尼尔雅,所以就这样问了,但……

“痛苦?那是什么?!哈哈哈——我呀,是没有情感的,真是问了最不该问的人。”

埃俄罗丝从未理解过任何事物,祂向来只是笨拙的模仿一切,然后在世人面前摆出最合适的模样。祂大笑着,笑的很僵硬,很怪异。又说:“我的事就别管了!来,吃水果吧。有些事情越是在意……越是无法完成。”

“话说,能让我见见你的另一个样子吗?”薇尼尔雅问。

“不行哦不行~”说着,埃俄罗丝似逃离般飞向了远处,曾有巨龙说:埃俄罗丝的真正模样只为眷顾之人而现。也不知其真假。在燥动的千风中,世间抺上了苍青的色彩,在那一刻——

只见少年现身于风中,虽是浮光掠影,却也表明了心意,证明了:没有情感只是一个织就的谎言。他披着青衣、戴着半边面具,步步生花,手中的羽扇落着四季。他说他不知风声所意,皆因耳中听着世人的念想。他不过梦中人……而后,在温柔的笑颜中散成了飘荡的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