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不会为任何人回来,任何人也无法找寻至她,可这并不代表她从人世间离开了,她仍在此处,等待着渴求之物的到来。唯有这一点,容不得任何人去质疑。

“pity”做为一时起意的局外人自然不知道这一切,该如何去找?便成了他所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于是……他就用了最笨的方法,让徘徊世间的狂风为自己带回有关与“×”的信息。

……

这是第一年——

“我觉得这很快可以完成。”

“pity”站在世间所有风的起始处、千风的居所,如此高兴的想着、说着,被花与飞鸟铭记于心,将言语带向远方,似不知苦楚,等待着风将所要之物带回、他便在千万缕风中寻找。

起初,他满心期待与欢喜,步伐迅速而有力,似乎可以战胜世间的一切平静与漫长,神情间充斥着独属于少年与神明的轻狂,并无比坚信这一定很快可以完成,但这究竟是无知者的自欢,他无法经起任何考验。

千风看着,做为参与者、做为旁观者,如此说了,因为这里是祂的居所、因为祂曾与“×”相识:“自信、兴奋、期待……还有怜悯……确实是不错的情感,相信那位也会这么肯定你,但道路的尽头没有任何事物,这只是空洞的妄想。或许它可以经受善恶者的考验,但你所要面对的是永恒残忍的时间,这些就不值一提了。”

“pity”倒也没有因此而退步,或许这股不屈服的心正是他的武器:“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我是错的,但,千风……你无法否定我,因为我做了,可你没有。”

可这武器无法与飞鸟相较:“话说太满,只怕无法回头……你如果无法与飞鸟并肩,最终也只有离开,因为你无法救赎那位……”千风也曾见过那自在的飞鸟、拘足的魂灵,他所做的一切是如此光辉夺目,以至于其他所有生命都失去了光彩。

……

这是第十年——

“稍微……有些煎熬呢?不,我是可以的。“×”请快出现吧……呵呵——或许我太自信了,区区十年而已……”

“pity”倚靠在某个棱角分明的坚硬而冰冷的石块上,背部与腰磕的发疼,因为四季之风永不止息,所以热与冷便长久摧残着这个少年的身体。

他低垂着眉目,轻声说着,叫人分不清神情,双手在千万缕风中找寻,不断心生退意,却又不断将退意丟弃。

根本见不到多年前那少年的轻狂,不过唯一庆幸的是,他心中仍然期待着,期待着那或许虚无缥缈的存在。

可不久后,置身于荒谬的春日之子又对此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与无为中。

千风看着,笑道:“你做为神明的一生究竟多么漫长,你知道吗?我几乎用永恒去形容……而现在,哈哈哈——你却连为某物等上十年都做不到,只令人发笑。”

“不……”春日之子抬头看着,开口回道,话语从干涩的喉咙中吐出:“只要我仍在此地,你就绝不能说:我无法做到……呵呵呵——”他大声笑着,但这绝不是欢喜,更像对自己的话语的嘲弄,随后,他接着说:“呃啊,真是的……原来,我没有自己那么坚强……你知道吗?石头很硬、风很冷、也很热,我已经没力气了……”

“那就停下来。”千风好意的说,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继续下去,是自己也无法知晓的结果。长风纵横人间,天光纵览尘缘,没有一处的大地盛满鲜花,没有一片的天空绽满星星。她不出来,又有那位“?”可以找到她。

“不不……”否认的摇了摇头,“pity”再次说:“虽然这是怜悯,但我要去做,我……还有承诺,这将会是新的力量,让我走下去的力量。”

千风看着,笑道:“等你找到,我让千风为你而起。”

……

这是第一百年——

“唉……怜悯、承诺……还是太脆弱了,“×”……来告诉我吧?告诉我该怎么做才可以靠近你半分?告诉我……你是否值得世人与神明这么去做?唉……世人又犯了何错?”

“pity”茫然的望着远方,迎着扑面而来的千风,他偶尔回首望向身后的光景,在那尽头,世人已换了个新,昔日的诺言也化为尘埃落了大地的轻叹之中,劳苦者的身躯崩溃在天地之间,至死,他都没有看到过鲜花与星星,那怕他自出生起从未低下仰望天空的头颅,如今,又是新的人们,重复着上一代人的事情,重复着没有结果的轮回。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残忍呢?或者说,她从未……要求世人这么去做,她从未期待过“×”的到来……或许,幸福与美好并没有被他带走,而是……它们自愿走了……”

残破而单调的夕阳下,“pity”呢喃自语,除了自己……无人倾听,所以……这到底是对自己问答,居住于他心中的怜悯也已化为转瞬即逝的询问,从表象的情感变为追根究底的了解、剖析,从而,更加希望能做些什么。

“但……或许我无法做到,对不起,虽然,我也不打算彻底放弃,我还是打心底想为你做些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从身上窥视到一抹熟悉的影子,那能否……?信任我呢?”

“pity”迈着坚难的步子,轻轻的、不被任何事物察觉的向前一步,他放弃了……他要离开了。

……

可,千风却在此时无因而起,一句柔美的声音传来,几乎刹那间,大地便盛满了鲜花、天空便绽满了星星,那个虚无缥缈的妄想又落到了人间,世人知道,它们都随她回来了——

“你说的,少年……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