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树与海之争》中所书写的一部分。

1.1『传说,野兽的国王降生下三头野兽,而其中一头,有着树的模样,祂与国王最为相似,也最受原谅与纵容,祂高大而宏伟、仁慈而善良,自中间的主干延伸而出的枝丫仿佛没有尽头,而在主干上,遍布着十二个真理,三根柱子,支撑着三个世界,而那三个世界由十二真理连结之间的称为“方法”的道路化身所创造,其上为“灵性界”、其中为“物质界”、其下为“无风界”』

……

无风界一如既往的安静,这里没有生机、没有事物、没有罪人,唯有风的触觉在此处徘徊,构成没有上下左右的世界,无时无刻留下细微的刺耳声,同时也是离孤独最接近、离死亡最遥远的地方,因为神是仁慈的,祂不许任何人死亡,故而,让罪人受以漫长而痛苦的孤独。

天空留着他的位置,夜暮勾勒出他的形状,一颗寓意死亡与不详的暗淡的紫色妖艳星辰,他的责任与使命是在这里行走,被赐予了“不详”、“罪恶”、“死亡”与“孤独”权力的死之天使,也常被称为:“最不受生命待见的天使”,因为……没人喜欢那种东西,他的名字是“亚巴顿”。

尽管被神给予了所能拥有的一切,但,他并不在乎,他只是在永恒生命中始终践行着属于自己的责任,理解着“何为死亡”的使命,孤独一人的走着,少有的停下步伐。

因为唯有不断前行,让自己的心灵忙于某些事情,才不会有“孤独”之类的情感作乱。

但其实,他一直以来都不明白,为何神给予了自己这般责任,却又给予自己这般情感,让自己饱受痛苦。

“我并不怨恨任何存在,相反,我尝试理解这一切,将痛苦化为心灵的一抹甜意,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走下去,毕竟,风也不愿同我交谈,如此说来,究竟是什么支撑着自己呢?啊……其实我知道,祂给予的使命,我至今没有明白,也没有理解……但,祂总有属于祂的道理,我践行着自己的一生。”

无风界没有尽头,正如神总是仁慈,亚巴顿如往昔般行走着,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他很少停下,因为他并非驻足希望的生命。

而是抹走一切的狂风,是不详、是死亡,是会光顾每一个生命的无情存在,仁慈与善良终究不是他的归途。

坚定不移的步伐踏过千风,而无风界没有尽头,这已是不知第几步了,自己仍然走在理解何为死亡的漫长道路上,我之生命永恒,或许终有一日,自己将会理解死亡的含意。

他这么想着,走着,安宁的心灵又燥动了起来,随即,他又无情而淡然的压下了心灵的声音,直至沉默。他便如同那机器。

“旅途没有尽头,亦如我的生命没有终结,何谓生?何谓死?我唯受恩赐与劫难,直至永远的永远。”

他仰首望去,天空、视线的尽头,是一座天枰与不计其数的悲苦灵魂,它会审判所有有罪者,但神是仁慈的,因此,世上不存在有罪者。

沙利叶曾在枰上言:“出于生存而言,这无关道德善恶,我无趣审判这基于理性而做出的恶。”

可如此一来,我之存在的意义又是为何呢?是为了于无风之界徘徊不止的思考?还是世间必须要有个享以无风之罪的生命?亦或是明悟自己的责任与使命?

这位使徒最终还是停下了步伐,终止了这无止的忙碌,这是自己……第六次停下脚步,又享受到了如生命般苦涩的孤独,他叹息一囗气,呼出的苦恼与风夹杂在一起,直到失去原有的模样。

情感是永恒的敌人。每到这时,他便不得不感叹:“情感是没有尽头的深渊,将渴求的种子深埋于我的心灵,可若思绪是水流,那我之心灵,便是早已干涸的河流,情感的事物不会在没有情感的事物上显现。”

“长久的永恒是一种可怕的遗忘,时至今日,我早已忘却了,在我降生那日,主……对我讲诉过什么?我只记得:“当永恒与情感交缠的刹那,在漫长之生中,享以漫长孤独的星辰,连记忆也不配拥有,去理解死亡吧,那是可悲的宿命……”

他闭上了两眼,风带来了询息,不做停留,迈步踏上了旅途,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明白,下一次驻足,又将会是何时呢?

……

“没有波折与改变的故事是无法让人提起兴趣的,即使永恒化为刹那,这样走下去也无法带来任何东西,你向虚空、向自己询问,能够给回的也只有虚空与自己。”

在视线尽头,恒天使之王“暮”乘着黎明的余息,安静的望着这场平静的故事,只有开头,没有结尾,说不上喜剧,也说不悲剧,孤独与宁静充斥着这个世界,叫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依然走着,只是将视线放在了对方身上,他疑惑的问:“你来做什么?”

“嗯……就当是回报一下你的恩情,很久以前,你接住了我那件事。不过……你应该不理解这种东西呢。”暮露出了几抹微笑,随意的挥动了几下四肢,无所谓的开口了。

“你要做什么?”他淡然的问。

“呵……知道吗?永恒……是离死亡最遥远的事物,正因生命无比短暂,才能在有限的时间中理解死亡,因为他们诞生便是走向死亡,可你不同,你应该明白……你朋友不多,我算故且算一个,之后,我要离开了……再见~”留下一句能够改变故事的话语后,暮迅速离开了,去往了主的座前,要讲诉心中一言,仅剩一抹背影映在亚巴顿的眼中。

他沉默片刻,步伐停顿刹那,只吐出两个字,只相较以往,多了些许情感的芬香:“……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