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时间洞窟内《树与海之争》所书的一部分,为那二人的评语……

1.1『路西菲尔,这“神所爱者”,从一开始,他背叛神的缘由始终只有一个,那便是……神一味而强驳却又不自知的仁慈令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的神所谓的平等,在最初信仰的建立与如今信仰的崩塌中不断纠缠,明明十分自信的知晓、解明了答案,却又无法自信的相信从自己心中得知的答案,故而,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无论如何,他也唯有寻找其它的答案,因为,他并不想否认这相信了17亿年的信仰,也正是,他此刻所行之事。』

1.2『但即使最后的答案如他心中所想的一般,他也决不会憎恨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神明,直到,他不再将神视为自己的信仰与目标,对祂也仅剩忧愁与悲悯,最后的最后,他开始试图救赎自己的神明,教会他何为仁慈与情感,将祂从泥泞中带出,然后,惊觉自己的自信也成傲慢。』

……

“赛西斯,到处乱跑可并非一件好事,这是你第几个从我身边离开?在我发怒前,请滚回来。”

正当赛西斯享受进食的时候,不知何处,一道威严而冷淡的声音从风中吹进了赛西斯的耳畔,平淡的言语如刺骨之寒,夹杂着神明独有的威压。

倾刻间,它那一副玩味的神情转眼间变为极其恭敬的姿态,整个身体伏在地上,颤抖的低着头,思考着,开口说。

“吾神……阿维修因斯·薇尼尔雅,请原谅在下,这里……有一位全知之神的造物,在既定的命运到来前,我希望您为他解惑、他亦如此请求,也算了却一场您与全知之神的因果。”

“……”

风中的声音沉默了许久,祂先是命无处不在的风带走了地上的赛西斯,而后将它抱在自己的怀中,原谅了它的过失,对着紧系在“神所爱者”身上的既定命运线,祂掌心蔓至故事的尽头,最后,祂笑着开口道。

“即使我什么也不说,命运也会似胜利般大笑着将你心中的答案告知你,当然……我最厌命运?全知之神的造物,因信仰而生的疑惑,因疑惑而心生动摇,故而反抗神的行径。路西菲尔……那……我给你讲几个有趣的故事吧。”

路西菲尔也不知做何礼仪,呆站在原处,垂下高傲的羽翼,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情,一边倾听着,一边思考着,最后……无奈接受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因为,祂说的是对的,直到风中的声音消失,他才微微仰首,看向那缕传递声音的风,万分恭敬的回道。

“是的……只有这样了,如果能让故事的结果发生改变,请您倾耳相告。”

祂思索了许久,最终从这个世界取来了一只鸟儿的心声,它的一个先祖唤为“飞鸟”,从伊甸中展翅飞出的自由生命,将触及天空与自由的渴望铭记在每一个后代的基因的生命。

直至最后,“飞鸟”的灵魂也没有去往天枰上,而是回归大地、葬于尘埃,将一切的思念化为了万缕千风。而情爱,取来了这最合适不过的故事。祂借风的声音,开口道。

“嗯……很久很久以前,天空中坠下了一只极其美丽而高贵的鸟儿,最初,它被一个喜爱鸟儿的生命看见了,最初,他见到那只鸟儿生命垂危,于是,那个生命心生怜悯与仁慈,将鸟儿带回家中,为它医治伤势,将它放在精致的鸟笼中,始终保护着那只鸟儿。”

在这之前,这本是一则美好的故事,除非,没有下面的话语……

“可在鸟儿完全治愈后,那个生命却将鸟儿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以“保护”的名义,将鸟儿禁锢于笼中,不让他离开分毫,但鸟儿却希望离开笼子,于是……仁慈也将不再是仁慈,并非拯救与仁慈有错,而是“我觉得应该如此”的拯救与仁慈有错,那只鸟儿所希望的归宿……是残酷的天空”。

或许,那个生命从一开始就不应予以拯救与仁慈,因为那是他的拯救与仁慈……但……带有“强驳”意味的拯救与仁慈是否适合所有存在呢?可能,因人而异吧。

路西菲尔听着,他已知晓其中意味,无奈的接受了这一答案,这早已得之的答案……他眉目低垂,轻声致谢,正如对自己的神明一般:“感谢您……”

“那我便走了……”而后,风中的凌乱细语便消失不见,仿佛一切未曾发生般,光芒依然灿烂,照在他的衣襟与羽翼上,树的阴影去到了身后,时间又走过了许久。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着将那只抓来的鱼儿埋葬于大地,将权力与姓名赠予它的一切后代,而后,他便无力的倚靠在树下,持续着这个状态多日,黎明与黑夜、炽热与霜冷先后造访他多次,将一切的温柔赠予失意的他。

于第七日的深夜、属于他的那日,他才从失意中走出,而自身所司掌的自信却愈发闪亮,他以“蛇”的模样回到了伊甸,却发现智慧树下早已空无一人,他明白了,询问已是多余的了,“人”已然做好决定,那么接下来,便是自己了。

就由我来转动命运!神啊……由满身不敬的自己来向你发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