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无人的灰色繁华走廊上,墙壁上饰着的烛光摇曳,一个个精致的灰色石像刻画着不知是谁的身形,两侧的琉璃窗撒落着自天空而来的灿烂光芒。

在光与影的夹杂与斑驳的树影中,回荡着一抹少女的身影同轻盈的步伐,“踏!踏!”的轻响在寂静中回荡。

莉亚纳穿过走廊,映照在衣服上的光影流转,迈步穿过大门,陷入短暂的昏暗而后又回到了光亮之中。

她站在门后,站在侧厅内,张望着四周的一切,置身于寂静,随后,她走到木桌旁,缓缓坐在椅子上,看着神采奕奕的悠里里娜与一旁的小木箱。

“啊……如果是这封信,相信它足够成为悠里里娜的食物的,这其中的言语,是一个早已落幕的故事,如果是悠里里娜,一定会铭记这个故事。”

一边说着,伸出手,一边将小木箱打开,随着那早已生锈的简易机械结构缓缓转动,她将那封躺在里面的信封,一个无人在意的故事的结尾拾在指间,递给了悠里里娜。

当信封的一角与那五色的花瓣相碰的瞬间,信封自那相碰的一角开始崩溃为绚丽的莹光,如同在风中消失的尘埃般,依附在花瓣之中,化为了养分、食物、生命的一部分。

“真是美丽呢,悠里里娜,能买到你究竟是为什么呢?明明只是随便指了一朵花……如果你能开口,又能否为我解答疑惑呢?”

言语之间,她的眉目早已满是疑惑,不论是悠里里娜、还是它违背人类常识的存在方式,都无法觉得“你就是这样的存在啊!”这样的想法。

尽管这个世界早已没什么“正常”了,包括自己……但以“故事”为食物的美丽花朵,到底得是多温柔的神明才会将你创造出来呢,又或许,你就是“故事”的模样。

她沉默片刻,开始向悠里里娜讲诉自己。

“……3007年6月5日,我和希拉第一次相遇,然后我们成为夫妻,但现在想来,其实早在3002年,我就在梦里见过她了,本来以为是奇迹的偶然,但竟然是命运的注定,可……我依然喜欢……那怕,我的人生早以走在命运之神布置好的轨道上……”

在次回首自己的人生时,她却发现了行走在命运既定痕迹上的自己,不论是出生亦或是相遇,都早已冥冥之中注定,但,我也为自己想要的而活着。

“……不如说,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3002年,我作为实验体出生了,出生了3天就有14岁孩子的大小与懂得人类的常识,从不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父母,因为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知道自己还拥有着爱,所以,我在极虔消极的同时又学会了善良、温柔与爱,并深爱着所有人、乃至是葬送自己的敌人,作为一个单纯孩子的同时又知晓这世上一切残酷的道理。”

或者说,自己做为一个孩子却懂得世界的残酷,深知自己的命运与结局,平淡接受了一切的不幸。也正是因为“爱”的存在,使她成为了这副模样。

“我深知自己的结局,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可是……我的结局改变了,同时,我也丧失了我所拥有着的所有的爱,嘴里含着一颗甜蜜的糖果,在那个人对自己最后的告别中,沉入梦乡。”

既便是如今,她仍能回想起囗腔中遗留的几分微弱的余甜与那个梦。

“来到一个新的、陌生的世界,没有开心、没有欢喜、没有新奇,只有恐惧与懦弱着温柔的自己……但,爱又一次降临到我身上,可我因为害怕失去爱,所以从一开始便拒绝了爱,但要赠予我爱的人们却依然爱我,我便陷入了自己为自己构成的孤寂中,渴求又拒绝。”

但也正是因为“爱”,名为“爱”的糖衣包裹着脆弱的她,可当这股“爱”丧失之时,也就代表着糖衣的消失,当世界真正的出现、降临到身上时,温柔、善良与爱就变为了懦弱。

“之后,希拉降临到自己的身边,打破了这股孤寂,赠予了自己爱,我又一度置疑她是否真实,而我被她救赎,那怕她要离去,我也能平静接受,但她却开始放不下我。”

放下又拾起,懦弱也化为了坚强,或者说,连死亡都能平淡接受的她又怎么会是懦弱的少女呢?只是陷入孤寂与自己所构建的迷途中才造成了那副模样。

爱一直存在,从未消失,如今,她引领着少女踏入真正的成长中。

“如此坚定的将契约当真,我不想这样,我已经能接受所有的相遇与离别了……”

接受了奇迹般的相遇,接受了不久后的离别,拿得起放得下,又开始考虑起自己的爱人,因为……

“做为实验产物的我寿命永恒,可我没有任何一个梦想……而寿命有限的希拉却拥有赠予世人以爱的伟大梦想,而我们之间的永恒契约会成为她的绊脚石,所以为了希拉,我要先一步做出决定,也许,再过不久……”

少女的心声截然而止,此刻的决心已然没人能够撼动,怀揣着“尽管失去,但并非一无所获”的想法,她要为实现了自己愿望的希拉去实现她的梦想。

而悠里里娜的五片花瓣也像是回应般的随风落下了轻盈的一片,在空中摇曳,静静的落在了湿润的棕色土壤中,莉亚纳看着它,说。

“悠里里娜果然听得到吗?你是认可我的决定吗?还是说,你生病了呢?”

她询问着,但悠里里娜不会传来“话语”上的回应,即使如此,她也已下定了做出这个选择的决心。

从椅子上站起,闲庭信步的走到琉璃窗前,透过绚丽多彩的玻璃,她看向了梦庙外面的奇特光景,“恐惧太阳的人们”伏身打扫着落满枯叶的街道,似乎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枯树的枝头,乌鸦惊飞而起,一抹黑影掠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