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绿洲北面与沙漠相邻处的街道向绿洲中心的绿野大圣堂走去的三个身影,路途漫长,身后风沙渐起,身旁随微风同行,椿的指尖抚摸过风的身躯,随后便对两人说起了米提斯所说的羊皮卷上的故事。

“关于米提斯爷爷所说的羊皮卷上的内容,至少80%是正确,风告诉了我答案。那位柱上魔神名为摩拉克斯,不但通晓天文学和占卜学,还熟知如何才能把宝石、草药运用到术法上,因此深受人们的钟爱,不过——”他向两人说着那从风中得知的消息,停顿片刻,想起了对古戒上的宝石毫无波动的魔神,便深感奇怪。

他说:“不过,作为十分喜爱宝石、草药,连自身概念都直接与大地相关的摩拉克斯居然对一块古老的珍惜宝石无动于衷,一定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这方面的兴趣。”

当他知晓这一切的原因时,风与时间却沉默于身旁,时间紧随其身,但从不多言,而风却从指尖溜走。我的几位好朋友啊,你们又想我自己去寻找答案吗?真是恶趣味啊……不过,你们向来如此,我却已习惯。

“不一定喜爱宝石、草药就一定要得到它们吧?”莉亚纳想了想,说完,又询问似的看向了走在身旁的希拉。

“嗯……”被目光缠绕的希拉想了想,开口说道:“既然是与大地相关的概念而生的魔神,那么自然不可能拒绝与大地概念相关的物体,因为,那相当于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吧,除非连自己本质都改变了。”希拉说完,又微微低头担忧的看了眼自己和金腰带。

“虽然说概念的改变非常神奇,但是也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是存在的,时间可能更加知晓这个答案……”但是,他却沉默不言。

无奈的他接着说道:“总之先去那座大圣堂看看吧。”

越往绿洲中心走去,植被便愈发繁盛,绿意也更加浓厚,可那随风飘摇的青草上尽是死意,那艳丽的繁花在椿的耳中却也只是单调的黑白色彩,那高高升长的绿树,那繁茂的枝上,满载的也只是自沙漠中吹拂而来的肃杀之气,越发接近那座大圣堂,这样表里不一的现象也愈发明显,神像下方的徘红竟是棕色的泥土也无法遮瑕的罪证。

“奇怪……真是太奇怪,比巴巴托斯正经工作起来更加奇怪……”椿的耳畔聆听着四周万物的话语,口中呢喃着,一旁的风却猛烈了起来。

“异教徒的鲜血渗入了这片土地,他们从未犯过错,仅仅是信仰的不同,就对本源自一脉的同胞下了杀手,在神的目光下,他们洗涤的并非异教徒的罪恶,而是自己入教的初衷,鲜血如海,却无一滴有罪,使此地成为这副模样,却是高唱救赎的人。”一边讥讽着,一边伏下身,伸出手来抓了一把泥土,在鼻间轻闻,是有罪者的呼救,是无罪者的罪证,所谓信仰,从不是犯下杀戮的理由。

轻轻的张开手,泥土自掌中流出,那份徘红却仍存在于手中。

看着身旁的爱人,希拉仰头望向远方大圣堂内那四溢的神光,又低头看向四周无助的怨言与滋生的罪恶,指尖轻摸过金腰带,群星之光闪烁,冥府之神露出微笑,将禁锢于这片土地的灵魂收入了爱的海洋中。

“他们的神不管管吗?”希拉向莉亚纳询问,因为母亲赠予的知性、记忆与力量中似乎不曾有过这种现象,但看来擅自把其祂神认为与母亲相同的存在是种错误。

——不过……我好像越来越像母亲了,因为知性、记忆与力量源自母亲的关系吗?

“如果神存在、如果神看见了,却依然置之不理,那么是否可以认为,是神犯下了错。但那群信徒是否又真的是信徒呢?说到底,神从没说过都来信仰我吧这种话。”莉亚纳说道。

“是的,羔羊是由人所建立的古老宗教,它的初衷是好的,但几千来的变化,总归会遗忘些什么,更何况……他们都不是同一批人了。”椿说道。

为消除苦难、为拯救世人……诸如此类的初衷,几千年漫漫时光,沧海化为桑田,更何况寿命短暂的人类呢,一件事都能有一千种看法,更何况现在的“信徒”早已不是最初那群人了。

“呵……”希拉轻笑一声,随后用似乎有几分傲慢的态度说道:“就让他们的神向我答谢吧,我啊~要去管管~怎么样?莉莉。”

说着,眉目掠过莉亚纳的眼中,她明白而又无奈的说道:“真的没问题吗?”

随后,便被希拉牵起了手,逆着人群跑向不远处的绿野大圣堂,两人身后的椿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风绕回指尖,她缓缓跟了上去。

绿洲的中央,诸多建筑簇拥着的,是一座宏伟巨大的、金碧辉煌的西洋式建筑,绿野大圣堂的大门前,千百层石台阶下,并肩走着三个依稀可见的人影。

“怎么进去?”

“砍进去!”

“诶诶!不能这么暴力!我来。”

随着声音的渐渐扩大,大门前的两个守卫也警惕了起来,看向台阶处,三个人的身影渐渐出现,男前女后的队式走到了守卫前。

“三位,非本教人员禁止进入。”两个守卫缓缓说着,将银矛交叉,挡住了去处。

椿则是一边说着,“好脆弱的防守。”一边无视两个守卫的警告缓缓走去,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两个守卫仿佛控制不住下半身一样地上滚到台阶,然后一路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从台阶开始往下滚,不过明明从右边吹来的风,却是往前倒下。

希拉和莉亚纳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守卫,有些担忧的问道:“不会有事吧?”

“嗯……没事。”他迟疑片刻,随后坚定的说道。

三人缓缓走进大圣堂,自顶部与左右两侧的琉璃窗户,数道彩色的流光穿透窗户照射在三个人影上,照亮了大圣堂的内部,当希拉走进大圣堂的那一刻,一道不知何处而来的无形目光降临到了她的身上,一时间,不适的异样渐渐出现在身上。

“有些东西……看着……”

走到那灰色的神像前,希拉仰头看向了那座威严的神像,对两人缓缓说道。

莉亚纳担忧的将不适的希拉护在身后看向四周,椿则是抬起手,不知何时,五枚古老的宝戒分别戴在了五个手指上,举手间,大圣堂内狂风四起、撕裂了各种各样的物品,而神像四周的时间则奇迹般的停止了流动。

“什么?!”

一道针对希拉的威压撕开时间的禁锢、平静了狂风,四溢的神光降临在希拉的身上,不过在相碰的刹那,金腰带中的权能将神的威压弹了回去,一时间,神像化为遍地的碎片。

“母亲……”低头看向金腰带,希拉的口中喃喃自语。

“没事吧?”椿与莉亚纳赶忙问道。

“谢谢……没事……”希拉回答道。

“应该是触发了神像的防御机制,不过,没见过这么强的。”椿抬头看向满地的碎片,对两人说道。大圣堂内一般都有针对恶魔的攻击,在五十星诸国那他见过很多,不过,从没见过这么强的。

“你手上戴着的是什么?”希拉看向了那个戴满戒指的右手,疑惑的问道。

“装扮而已,不用在意,走吧!我感觉到神像后面有契约的气息。”似乎含糊的说了几句,刻意绕开戒指的话题。

两人也不在意,跟着椿去到了神像的后面,没想到是一条希腊风格的、长长的走廊,两侧则饰有很多精致的石像与鲜花,看起来很奇特的地方。

走过走廊,没想到是一片墓园,鲜艳盛放的花草,雕刻精美的石碑,阳光撒落的土地上,神的慈爱满溢而出,埋葬的却是只允许埋葬于此的无罪的异教徒。

“契约的气息在附近。”

椿说着风带来的消息,与两人走到了一个异教徒的墓前,墓碑上写着“愿主洗去你的罪”。

“就是……他了,可惜了……”椿说着,怜悯的叹息了一声。

“我来吧,让我看看他的过去。”希拉说着,伏在墓前,打开了那双眼睛,看见了葬在墓中的散不去的……愿望?

“我想葬在可爱的沙漠里。”

那个莹光闪烁的可爱灵魂如此真挚的说着,她自认一生最珍惜的时期如绘图般展开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