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走阿吉后,前田利家正带着那件沾血的褂衣返回大厅,突然一个士兵跑来询问,“又右卫门大人,处刑执行了吗?”

“已经结束了。怎么了?”

“天哪!信长大人后悔了……怎么会这样……处刑结束了……”士兵无比哀伤。因为阿吉在家中的风评非常不错,士兵们也都非常爱戴她。这个士兵得知消息后掩面痛哭。

前田利家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执行命令,这是家主大人必须承担的责任。”

回到大厅,利家看到土田夫人也在这里。当然,她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利家,立刻跑上前问道:“犬千代,阿吉呢?你没对她做什么吧?”

“夫人……抱歉……”利家低头无奈地说道,然后穿过土田夫人身边,向信长递上了那件带血的褂衣,“信长大人。处刑完成了。”

这句一说完,土田夫人突然摊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随即失声痛哭。信长则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前田利家递过来的褂衣,鲜血已经把脖颈那一块完全染红。

“阿吉……死了么……”信长喃喃自语道。

痛哭的土田夫人坐在地上,指着信长痛骂道:“你这个禽兽!看看你干什么呀!你居然杀了自己的妹妹!她才16岁呀!呜呜……我的阿吉……我的女儿啊……吉法师!你简直不是人!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呀!呜呜……你还我的阿吉!把女儿还给我!”

此时的信长,自己也陷入了极度的哀伤之中,已经完全听不进母亲的痛骂了。现在的他完全无法理解刚才的自己,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抓着阿吉的褂衣,信长突然感觉到衣服中有东西。摊开一看,褂衣的内测用针线缝了一个信封,上写着“敬启兄长大人”几个字。

“阿吉的信……”信长再次伸出颤抖的手,撕开信封,缓缓打开。

敬启兄长大人:

自稻生之战以来,兄长大人心中所虑,阿吉已全部知晓。欲以阿吉继承家督之事,不过父亲大人生前胡言罢了,兄长大人切勿上心。今尾张豪族欲以阿吉为名,再行反叛,此阿吉之过也,阿吉当自担之。阿吉愿献此身,以阻叛乱。吾身死,豪族无名,即自退去。愿兄长大人以仁为本,恕众人之过,罪责阿吉一人足以。

兄长大人之利,乃不应循守旧,可扫天下。兄长大人之弊,乃自身易怒,且不识他人喜怒哀乐,恐为所祸。愿兄长大人扬长避短,创万世之业。

阿吉深得兄长大人关爱,不负二八年华。阿吉之愿,乃见本家上洛,剑指天下。此愿,阿吉已无缘。兄长大人可取吾双目,待入京都之日,至于马前,吾可观之。

至此拜谢!

织田吉

看到信中的内容,信长完全崩溃了。腿软失衡,倒在地上。信长以手捂面,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下来,口中不停说道:“阿吉……阿吉……我做了什么呀……阿吉……”

阿吉的信则被围上来的家臣们传阅,看完后,每个人都是痛苦和自责的表情。很多人在后悔,如果刚才拦住信长有多好。最终,信传到了土田夫人手里。

土田夫人看着信中阿吉的字迹,手不停地抚摸,彷佛透过字可以摸到阿吉一般。越看越伤心,眼泪一滴一滴掉在信纸上。

“吉法师!你不是一直自命不凡吗?一直都觉得别人愚蠢吗?看看阿吉的信,你是怎么想的?被几个豪族耍得团团转,要阿吉牺牲性命给你收拾局面!最愚蠢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面对母亲的指责,信长无力回应,缓缓才回复道:“没错,最愚蠢的是我……”。

土田夫人把阿吉的信叠好,收在怀里。缓缓站起身,对信长冷冷说道:“我过几天就离开清洲去出家,这里是我的伤心地,我不会再回来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说完,土田夫人在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几天后,信长宣布没收全部叛乱豪族的领地,并且全部流放。一百多号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尾张。待事情处理完后,前田利家前往津岛町,找毛利金太郎询问阿吉等人的消息,但此时他们已经踏上了前往京都的旅途了。

晚上,前田利家来到了信长的卧室,把真相对信长全盘托出。

信长听得眼睛发光,紧紧抓住利家问道:“犬千代,你说的是真的?”

“是,千真万确!我今天去津岛确认,公主一行已经往京都去了。”

“太好了!阿吉没死……太好了……”

“信长大人,此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津岛那边我也要求缄口。信长大人,如今尾张的局势还不能算稳固,这件事暂且当作秘密吧。”

“好!就依你。知道阿吉还活着,已经足够了。”

既然阿吉再以自己的方式努力,前田利家也没有打算懈怠。“京都吗?是个好地方!我们迟早也会过去的。阿吉妹妹,在京都做好准备,迎接我们吧。”利家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