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二天,当阳光射进屋里,曹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爬起了身。阿吉在他身边,还在甜甜的睡梦中。

昨天信长带领家臣到热田神宫中祈福,随后决定在神社中留宿。已经很久没有亲热的两人,从白天激情到了深夜。

放之前,阿吉对亲热还是比较克制的,最大的原因就是担心怀孕。因为自己愿望是辅佐信长壮大织田家,重心还在处理政务和扩大家臣团队上。怀孕的话,将不得不分散很大的精力调理身体,对事业影响很大。这倒是和现代的企业女强人很像。

但昨天的阿吉完全没有顾忌这些,好像是在放纵一样。曹尨虽然很担心,但到后面完全被阿吉压制了,任由宰割,毫无反抗之力。女人果然都是豺狼,男人才是小白兔。

“尨君?”

阿吉貌似被刚刚曹尨的动静吵醒了,随即一把抱住他,按回被窝里。

“尨君,我们再来,好吗?”

昨晚刚被榨干,早上再来岂不是要没命了?而且,阿吉的状态有些奇怪,曹尨立刻制止了她,但阿吉居然在曹尨怀里哭闹起来,“我不,我还要,尨君,不要离开我,多陪我一些时间,好不好?”说完,阿吉在曹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曹尨真的是懵了,而且非常摸不着头脑。阿吉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虽然冷落了她两个多月,但我们还是天天在一起啊,自己又不是不回家,阿吉的样子真的很奇怪。

曹尨抱着阿吉安慰了好久,阿吉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抱歉,我刚刚失态了。”

“阿吉,你样子很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尨君,假如说……我说假如,我……”

阿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

“我没事,不用在意。”

这可像不是没事的样子啊!

尽管曹尨担心到了极点,但阿吉就是什么都不说,面对曹尨的追问,还挤出了一个微笑。但越是这样,曹尨越是担心。阿吉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曹猛一直都在关注豪族的事,丝毫没有察觉。想到这,曹尨非常后悔,明明是为了阿吉,却忽视了阿吉,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我昨天与神主相谈甚欢,所以我打算在热田神宫再住一日。”早宴上,信长突然这么一说。

“兄长大人,您是不打算处理政务了吗?”阿吉不满地说道。

“哈哈,一天而已,万千代,城里交给你了。犬千代,你留下护卫。其他人吃完可以回去了。”信长满不在乎地发出了命令。

“既然如此,兄长大人,我也留下来。”

“你待这做什么?回去!”信长似乎有些不高兴。

“您可以在外面玩,我就不行吗?您想把我在城里关多久?”阿吉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吉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如今这个大厅内,除了阿吉,所有人都知道信长软禁阿吉的原因。而信长把阿吉在清洲城内关了三个月,就算是傻子都会察觉到问题了。大家把目光移向信长,信长则是一脸的尴尬。阿吉倒是十分淡定地端起碗,吃了一口饭。

“阿吉,别闹。信长大人,我会陪着阿吉的。”曹尨接过了话。

“尨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代替兄长监视我么?”阿吉毫不留情地回怼了曹尨。

“哎?”曹尨没想到阿吉会怼他,霎时愣住了。而且,监视这个词让所有人心里一惊,目光再次看向信长。

但信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全场更没有人知道该怎么说,本来热热闹闹的早宴顿时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大概是注意到了异常,阿吉放下碗筷,对所有人行礼道歉。“诸位抱歉,一直闷在城里,心情不好。兄长大人,可以给我一天散散心吗?”

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卑微。家臣们纷纷附和,信长也不好拒绝,准许了阿吉的要求。

“信长大人,您的准备做得如何了?”早宴后,曹尨火速会见信长,单刀直入地问道。

信长的心情也十分差,没好气地丢下两个字,“没有”。

曹尨心急如焚,用近乎吵架的声音说道:“信长大人!阿吉的状态……”

“我知道!”信长怒吼一声,但接着用无奈的语气说道:“我也没办法,无论如何,你先稳住阿吉!”

见信长无力的样子,曹尨气的一拳垂在地板上。

“曹尨君,我有个疑问。”一直在信长身边,默默无闻的归蝶夫人开口了。

斋藤归蝶,美浓斋藤家的公主,前代家主斋藤道三的女儿,因生于美浓,也被称为浓姬。历史记载,在信长15岁那年,织田信秀为了和斋藤家和解,提出了结盟。在平手政秀的斡旋下,斋藤道三将女儿归蝶嫁给了信长,从而缔结了两家的盟约。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政治婚姻,信长并不喜欢。斋藤道三的目的也是往织田家钉一个契子,一旦形势有变,可以以此为突破口攻入尾张。但是,不久后道三便因为儿子斋藤义龙的背叛被杀,义龙十分敌视织田家,盟约也因此作废。因为哥哥杀害了父亲,归蝶也与义龙断绝关系,留在了织田家。

“曹尨君,你真的喜欢阿吉妹妹吗?”

归蝶夫人对曹尨提出了疑问,这问题问的曹尨莫名其妙。

“是,我当然喜欢阿吉!”

“阿吉妹妹现在的状态不好,是吗?”

“是的。”

“阿吉妹妹现在很痛苦,是吗?”

“是的。”

“那么,你现在,为何不在她身边呢?现在,明明是阿吉妹妹最需要你的时候。”

这番话直击曹尨内心,犹如拨云见日。明明早上才刚刚发觉忽视了阿吉,怎么才过去一会就忘了呢?后悔之情涌上心头,若不是归蝶夫人提醒,自己又要走错路了。“抱歉……不对,谢谢夫人。我差点又犯大错了。”

“呵呵,曹尨君。在对女人这事上,你要学学大人。比如他今天为了见情人,敢对所有家臣撒谎。”

明明是丈夫出去找情人,作为妻子的归蝶夫人却笑着提起这件事。这两人的关系,真的是相当微妙。

“归蝶,你怎么可以跟这小子说呢?”信长十分不满。

“啊啦,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曹尨君,我跟你说,大人啊,今天才不是要和神主聊天呢。反倒是,他昨天和神主聊得昏昏欲睡,若不是我在,神主都没法收场。他今天要去找他的心上人呢,才不会留在神社里。”

归蝶夫人一番话,把信长的底裤都给扒了,信长连连抗议,归蝶才有所收敛。

“赶紧走吧,阿吉妹妹在等你哦!”

“明白了,多谢夫人。”曹尨谢过归蝶夫人后,再次面向信长,毕竟这次会面的目的是询问信长的准备,既然他没有准备好,那么自己就要有所准备了。“信长大人,我还有一事请求。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自己动手。届时可能不会准时告知您,还请您允许。”

“哼!真啰嗦,真不懂阿吉看上你哪点?好吧,我同意了。”虽然信长还是那个妹控,但似乎对曹尨的信赖也更高了。

曹尨回到房间,并没有发现阿吉的身影,而小桃小樱和新助也被她放假支走了。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曹尨等待着阿吉。回想起过去两个月来,阿吉是否也是这样等待自己回来的呢?

“尨君?”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吉惊讶地看着自己,“你不是去找兄长大人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到阿吉,曹尨抑制不住地冲上前去,一把紧紧抱住她。

“阿吉,对不起。总觉得,你会在我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一直都忽视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尨、尨君,放开一点,我、我有些喘不过气……”

“啊……抱歉……”曹尨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放开了阿吉。

“阿吉,今天我哪也不去,我就在你身边。你想去哪,我陪你到哪。绝对不会离开你!”

“只有今天吗?”

“呃……那就,今后!”

“真的吗?”

“真的。”

“说好了。食言者,人头落地!”

“哇,你好狠啊!”

“哼!你答应吗?”

“好!我答应。”

两人相视一笑,两对嘴唇又一次贴在了一起。

热田神宫所在的市町也是一个热闹繁荣的城镇,织田信秀的时代,也是由当地的国人众热田众支配,并且也是从属于织田。但此地离那古野城太近,很快被信秀的势力收纳吸入。热田众如今已经全部成为织田的家臣,热田町也成为织田家的直属市町。

曹尨拉着阿吉的手,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散着步。此刻,逛街还是散步,都不重要,只要可以陪在彼此身边就够了。

阿吉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两人有说有笑。

而热田町不愧是织田家直属的市町,除了剑道场和弓道场外,还有一个商人屋,门口大大写着“伊藤”两字。曹尨依稀记得,自己曾经玩过一个游戏,一开始从属于织田的商人屋好像就是这个伊藤屋。

“这家店的老板叫伊藤总十郎,他在尾张从事贸易很久了,一直都希望获得尾张的贸易主导权,但兄长没有答应他。不过允许他在热田开店,并任命他为专属商人。织田家很多物资都是从他这里买的。”

“好厉害啊,店里商品应该不错,我们进去看看吧。”曹尨拉着阿吉走近店里,阿吉却笑着说道:“你会后悔的。”

刚进店,店里的伙计就跑来迎接,紧接着就开始推销店里的商品。

“老爷您看,这是大明国的胭脂,给夫人用一定合适。”

“这是茶碗,出自名家之手,老爷您参加茶会一定用的着。”

“这是一套铠甲,质量极佳,一定助您征战得胜。”

……

曹尨被琳琅满目的商品看花了眼,干脆直接问阿吉吧。

“阿吉,你想要什么?”

“你要给我买?你别后悔!”

“这有什么后悔的?你挑吧。”

“好!我要那盒大明胭脂。”

“夫人好眼光!老爷,这盒胭脂二十贯钱。”

“纳尼?”曹尨当场愣住了。二十贯钱?自己一年的俸禄也才5贯啊!记得平助以前说过,他们全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一贯钱,这是平助家20年的花销。抢钱哪?

“这个价格……”曹尨有些尴尬,自己根本没钱买啊,但已经答应阿吉了,能不能砍砍价?但自己全身家当也就不到四贯钱,难道让商家打二折?打骨折还差不多。而旁边的阿吉看着手足无措的曹尨,捂着嘴偷偷笑。刚才的“你别后悔”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伙计似乎理解错了曹尨的意思,说道:“老爷放心,我知道,二十贯钱多重啊,哪会随身带呀?商品您尽管拿走,您给打个欠条,留个地址,过几天,小的们去您府上领钱。”

伙计的热情更让曹尨尴尬,阿吉更是笑得浑身发抖。看自己丈夫出丑这么开心么?

“这……就算我家……也没这么多钱……”曹尨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实在太丢人了。明明穿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身边的阿吉全身上下更是高级面料,自己却拿不出二十贯钱来。说出来谁信啊?

伙计也尴尬住了,细细打量了一下曹尨和阿吉,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老爷,您……您别玩我啊……您这穿着,会没钱?”

“虽、虽说如此,但是……我确实没钱……我家还有四贯钱,你……你看行不行?”曹尨用快哭出来的笑脸说道,但说出口就后悔了,这回真要被打骨折了。

伙计的笑容迅速转化成怒气,二十贯的价格被砍成四贯,砍价也没这么砍的,这不是侮辱人吗?“你没钱来这干嘛?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说着就把曹尨和阿吉往外赶。

旁边突然边传来“啪”的一记拍桌子声,一人走来,对伙计呵斥道:“混账!你怎么可以对客人无礼?”

曹尨看去,此人大概40多岁,身穿贵重的褂衣,手握一把折扇。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伊藤总十郎。

“大老板,这人……”伙计刚想辩解,被总十郎厉声喝止:“闭嘴!一边去!”

“阿吉公主殿下,曹尨阁下,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伊藤总十郎。我的伙计刚才对两位无礼了,我在次诚挚道歉。为表歉意,这盒胭脂,就送给两位了。”总十郎笑着把胭脂盒递给曹尨。

“谢谢!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曹尨接过胭脂,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曹尨阁下刚才呼唤身边这位夫人为阿吉,我想这尾张,名为阿吉,却有如此容貌和气质的,也只有清洲城那位织田大人的妹妹。而公主殿下的夫君,自然是公主新招募的明国军师,您为了公主殿下的勇敢事迹可是传遍尾张了呢。所以,我大胆猜测,您就是曹尨阁下,而身边这位,就是公主殿下。”

居然能从自己对阿吉的称呼,判断出这么多的信息,这个大老板真不简单,不愧是能被信长赏识的大商人,难怪信长会委托他提供织田家的物资。另外,自己的名声居然已经传遍尾张了,真的假的?有点不敢相信。不过曹尨在现代就是神童,新闻媒体争相报道,出名什么的,早就习惯了。

“伊藤大人。您送我这么贵重的礼品,不会只是为了赔罪吧?”阿吉突然开口问道。

“诶哟,公主殿下,请您收回这个称呼,大人什么的,不敢当!叫我总十郎就行了。这件礼物,不过是在下给公主殿下的见面礼。今后还需要仰仗公主殿下呢!您今后缺什么,尽管和我说,我一定满足!”

“好,总十郎老板。不过,你在我这投资,可能会血本无归哦!”

“不,在下相信自己的眼光。公主殿下,您说不定可以带我走出尾张,走向京都,甚至是堺港。”

“京都和堺港……哈哈,不知道我是否可以活着到那里……”阿吉突然暗自伤神,而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吉,你怎么了?”早上开始阿吉就是这样,本以为带她来散散心可以缓解,但是……

“公主殿下,在下行商多年,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在下之所以选择留在尾张,是因为信任,在下信任织田家。而在下看好您,更是因为信任,不仅信任您,还有曹尨阁下,甚至是织田家的各位家臣们。所以,您一定平安无事。”

“你为何这么笃定呢?”

“您不觉得,信任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么?在下的第一笔生意,就是信任一个落魄的豪族。我变卖家中所有财物,供他打赢了和其他家的战争,我因此获得了近一万贯的报酬。这才开启了我的经商之路。公主殿下,您看曹尨阁下孤身一人来到日本,无依无靠无权无势,但您不也是因为绝对信任他,才会短短一个月就委身于他么?在下相信信任的力量,所以,公主殿下,您也要信任身边的人呀。”

伊藤总十郎洋洋洒洒讲了一大段,但在曹尨看来和鸡汤差不多。但不管怎么说,道理还是对的。阿吉也受到了感触,低头感谢道:“多谢总十郎老板,阿吉今日受益匪浅!”

“不敢当,不敢当,公主殿下,请抬起头来!”

向总十郎告辞后,曹尨和阿吉离开了伊藤屋。游历了热田的各个角落后,天色渐暗,两人准备回神社。

路过旅店时,发现这里不太一样。店门口拴了十几匹马,似乎有多人入住。但是,要知道,日本战国时期,马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供应本身就很紧张,各个大名之间还会有争夺,普通的行商都是用的驴或者骡,不会用马,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因此店内居住的,肯定不是武士。但最近没有听说有其他地方的武士大规模来尾张,这些武士从哪来的?如果是尾张本地武士,他们不住自己家,跑热田的小旅店来做什么?

“咦?这不是曹尨阁下么?”

背后声音传来,两人回过头,一人骑着马,正向两人走来。曹尨记得这张脸,过去两个月在清洲城经常见,是打算背叛信长的尾张豪族之一。

“曹尨阁下,我们进去喝一杯?如何?”这人跳下马,邀请曹尨进入旅店。看来跑来住店的,都是尾张豪族。他们想干什么?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曹尨问道。

“哎?曹尨阁下,不是你让我们……”这人反问曹尨,但话说了一半,看到了曹尨身边的阿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公主殿下也在。抱歉,打扰曹尨阁下了!”随后附在曹尨耳边轻轻说道:“请放心,今天一定完成任务!”

啥任务?曹尨一头雾水。但此人已经牵着马走进了旅店。

真是糟糕!自己和豪族有关系,被阿吉完全看到了,这要怎么和阿吉解释呢?

但是阿吉一个字都没问,只是说了句“我们回去吧”,然后拉着曹尨回到了神社。

难道阿吉不感兴趣吗?

深夜,曹尨被一阵异响惊醒,爬起身,发现阿吉刚刚打开房门。

“啊,抱歉,吵醒你了。”

“阿吉?你去哪?”

“我去茅房,很快回来。”

“哦,好。”

曹尨再次睡下。不一会,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甚至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曹尨立刻警觉起来,拉开门,看到阿吉正站在门口。

“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去看看吧。”

出事的地方是后面的居住区,就是曹尨和阿吉住的地方。但是他们两人的房间比较偏僻,跑过来也花了一些时间。等赶到时,发现只穿着睡衣的前田利家已经带着士兵在这了,在他的旁边有两具黑衣的尸体,另外还有三个黑衣人被抓获。

前田利家也看到了赶来的曹尨和阿吉,转身行礼。

“前田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曹尨阁下,这几个人来行刺信长大人,不过你也知道,信长大人今天其实不在这。我听到灯柱倒塌的声音,出来就看到了他们。他们居然想跟我动手?不知道我枪之又左的威名么?”

曹尨看了看这5人,发现他们就是尾张的豪族,而且是在自己名单里的反叛份子。突然想到下午在热田的旅店前的经历,曹尨意识到,这是把反叛的豪族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前田大人,你听我说,赶紧带人去热田的旅店。他们还有同伙就住那儿。抓紧时间,晚了就跑了!”

“曹尨阁下,你怎么知道的?”

“解释太麻烦了,明天就让你知道。总之赶紧去,大功一件哪!”

前田利家立刻带着人马向旅店出发了。

曹尨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这下心腹大患解决了,自己和阿吉可以过好日子了。

而旁边的阿吉,却仰望星空,默默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大早,曹尨和阿吉,还有带着一干囚犯的前田利家,回到了清洲城。

“好哇!你小子真行啊!这么快就让他们露出马脚了。哈哈!我真想把你从阿吉身边挖过来。”

刚回到清洲成,信长就单独召见了曹尨,一通夸奖。曹尨名单里的豪族一个不差,都在那个旅店里,全部抓到了。这是真的一锅端,织田家的叛乱风险就此消除了。

但曹猛却有些难言,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豪族为什么会在旅店里。

“信长大人,这里没有其他人,我和您说实话。这不是我的计谋。”

“哈?”信长一脸惊讶地看着曹尨。“等等,我的理解是,你昨天了解到我不会住在神社里,所以安排这些反叛的豪族到神社来刺杀我,随后一网打尽。难道不是这样么?”

虽然信长的逻辑说得通,但这确实不是曹尨安排的。

“我已经安排万千代去抄家了,一会自然就知道了。走!去大厅!”

曹尨跟着信长来到大厅,其他家臣已经都在了。昨晚抓获的一干豪族都跪在大厅正中央,等候处理。家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当看到信长走来后,才停止交谈,低头行礼。

信长在上座盘腿而坐,扫视群臣,缓缓开口:“诸位应该都很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是吧?我昨日说要在热田神宫再住一晚,其实我并未留宿。而这些人,以为我还住在神社中,趁守卫薄弱,前来行刺。哈哈,被犬千代逮个正着。犬千代,你把当时的经过说一说。”

“是!”前田利家接过命令,开口说道:“诸位大人都知道,我负责热田神宫中,信长大人的护卫。昨日信长大人离开神社,命令我不得跟随,因此我晚上依然留宿于神社中。我的房间在信长大人旁边,昨晚,我听到大人房间中有声音,我以为是大人回来了,正准备过去,随后听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出门后,和这帮贼人迎面碰上。估计是他们发现信长大人不在,匆忙逃走,撞倒了灯柱。他们看到我后,居然想杀我灭口,被我反杀两人。剩下三人,被随后赶到的士兵抓获。接下来,我遇到了赶来的曹尨阁下和公主殿下。曹尨阁下告诉我,热田的旅店中有他们的同伙,让我去抓捕。我带兵前往旅店,果然把他们一网打尽。如今除了已死的两人,所有人均在这里。”

听到这,跪着的豪族们忍不住开口质问曹尨:“什么?是你出卖我们?亏我们这么信任你!”“给我们送信,让我们聚集到热田,原来是想抓我们。”“曹尨阁下,我还畅想过和你共事,你居然……”

看到这些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信长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货!曹尨是我安排接近你们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稻生之战后依然心怀叛逆,我的弟弟没有价值了,你们就去找我妹妹。哼!我已经饶恕你们一次了,别以为我会再饶恕第二次!”

而曹尨则冷冷地说道:“你们别怪我!这是你们自己心存叛逆的结果。当你们把目标瞄向阿吉的时候,信长大人就已经注意到你们了。结果害得我和阿吉被关在清洲城里三个月,哪也去不了。我每日看着阿吉愁苦的面容,恨不得杀你们千万次,怎么可能和你们合作?至于昨天,我要澄清一下,这确实不是我的计划。你们被谁引来,收到谁的命令去刺杀信长大人,我并不知情。”

“还想抵赖?不就是你吗?用飞鸽传来的信,还写了你的名字!你敢做不敢当吗?”“就是就是!”“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当好人?”

豪族们纷纷声讨曹尨,这让曹们没有想到。是谁假借了他的名字?

“我已经安排万千代去抄家了,很快就能知道结果。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对这些人,十几个家族,涉及上百人口,该怎么处理。”

信长插话进来,虽说是讨论,但冰冷的话语已经表达了他的想法,就是杀光。

“信长大人,上一次您宽恕了叛逆者的家人,这次是否也能如此呢?”说话的是柴田胜家,不愧是家中资历最高的家臣,求情的话也只有他敢讲。

“权六,上次那人只是叛逆之心被揭发,并未实施。因此我才只杀他一个。这次不一样,行刺之事已是事实。我如何宽恕?”

众人沉默。连柴田胜家都无法说服,其他人来求情只能是找死。

“我、我愿意效忠信长大人,请大人饶我一命。哪怕、哪怕没收我所有领地也行,我愿意从足轻做起。”

豪族中已经开始有人求饶了。而且一人求饶,很快就形成了传染趋势,其他人也开始求饶。看着这些人磕头如捣蒜的样子,信长心里舒爽到极点,这么多年来终于在这些豪族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既然如此,为了证明你们的忠诚,你们就来说说,谁的罪行最严重。罪行轻的,我可以饶恕几个。”

信长的话刚说完,下面就有人揭发其他人。紧接着就开始相互攻击,相互揭发。人性的丑陋展现得淋漓尽致,坐两边的家臣纷纷露出厌恶的眼神,而信长则笑眯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说实话,此时的信长更让曹尨觉得害怕。信长其实没有变态的兴趣,只是过于易怒,为了平息愤怒才会有这些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但喜怒无常是身为君主的大忌,什么时候遭到背叛都不奇怪。曹尨有些理解为何会发生本能寺之变了。

看着他们一直吵到中午,丹羽长秀带着抄家成果回来了。“信长大人,这是在各个豪族家里查抄出来的信,我做了分类,这部分是和曹尨阁下的书信,这部分是他们互相之间的书信,请大人过目。”说完,长秀把两个盒子递给信长。

“曹尨啊,你居然给他们写过这么多信?太勤快了吧。”信长打开盒子后感叹道。

曹尨感到很奇怪,自己这两个月来,给豪族的联络书信也就二十多封,这也算多吗?接过信长递过来的盒子,数了数里面居然有四十多封信,曹尨惊呆了,这么多信是谁写的?

审查了一下这些信件。曹尨的信件很简单,就是让豪族们尽可能把“志同道合”之人联系起来,等待消息,如果有新“同志”加入,就飞鸽告诉他,他再予以回复。而另外的信件,则是要求豪族们平时注意练兵,多准备武器,保证充足粮草,同时多锻炼自身,以备不时之需。还给不同的豪族提供了不同的建议,让他们得以壮大实力。甚至还有劝解几家放下前嫌,一起合作的信件。当然,最后一封信,就是告诉豪族们,信长留宿热田神宫,守备空虚,赶紧行动。

曹尨一头冷汗,曹尨写信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豪族们已经联合了多少人,拿到名单,并稳住他们。这些信件超出了他的认知,完完全全就是在为造反做准备。而且笔迹也是尽量在模仿他,是谁在做这些?

信长眉头紧锁,似乎在这些信件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他看向曹尨,严肃地说道:“曹尨,你没有和阿吉说过我们的计划吧?”

“阿吉?当然没说过!我哪敢跟她说呀?”

信长陷入沉默。曹尨感到一丝不安,他会这么问,难道这些信和阿吉有关系?

“犬千代!”信长突然对前田利家发出命令,“去把阿吉带过来!”

此时的阿吉,正在房间内,在小桃和小樱的协助下梳妆打扮。昨天总十郎送的胭脂盒里有多种胭脂,小樱把胭脂在手中揉匀,轻轻抹在阿吉脸上。小桃正在为阿吉梳理头发,两鬓的头发则用金丝绑住,而不是平常用的丝带。衣服也换了一套精致华丽的褂衣,颜色鲜艳。

“公主殿下,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想做什么?”小樱不解地问道。

“别问。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小桃立刻骂了妹妹一句。

“你觉得,我这么打扮,是为了尨君吗?”阿吉对小桃反问道。

“咦?难道不是吗?”小桃不解地问道。

“我是为了自己……”阿吉轻轻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

“……”

面对小桃的疑问,阿吉没有再回答。默默闭上眼。

这时,门口传来新助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

“公主殿下在吗?”

“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织田家臣,前田又右卫门利家。奉家主织田上总介大人之命,前来召见公主殿下。”

“终于来了……”阿吉自言自语了一句,随机对门口的新助下令道:“新助,让他进来!”

“是!”新助将门拉开,门口的前田利家径直走近屋内。

“犬千代,如你所见,我还没准备好。可否稍等片刻?”

“是!我在门口等您。”说完,前田利家退出屋内,并拉上门。

“公主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桃注意到,阿吉和利家都十分不对劲,开口问道。

“小桃、小樱,你们跟我这么多年了,我却拿不出多少钱给你们。不过我的衣物和个人物品应该值不少,你们可以拿走换些钱。”

“公主殿下,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桃十分慌张,因为阿吉完全就是在交代遗言。

但阿吉并没有回答,继续说道:“如果我今天没有回来,你们就拿着我的东西走吧,这个房间内的任何物品都可以拿。然后离开织田家,不要再回来了。新助也是,小桃,你不要把他忘了。”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什么都不要问!你们和这无关。还有,手不要停,继续。从现在开始,一句话都不要说!”

小桃和小樱只能继续为阿吉梳妆打扮。房间内死一样的寂静。

待梳妆完毕后,阿吉端起镜子,看着自己的容颜,自嘲地说道:“不知道我的头掉到地上时,还能这么漂亮吗?”

“公主殿下……”

“一句话都不要说!忘了吗?”

被阿吉呵斥后,小桃闭上了嘴。

阿吉站起身,走到门口,回过头对小桃和小樱说了最后一句话:“辛苦你们了。”随后拉开门,对站在门口的前田利家说道:“我们走吧。”

待阿吉走远后,小桃立刻拉住新助说道:“赶紧跟过去!”

“但是,这是信长大人召见,以我的身份……”

“听我的,赶紧过去。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公主殿下,是要寻死!”

新助半信半疑,但还是在小桃的催促下,跟在了阿吉后面。但他身份低微,无法进入大厅,只能在门口张望。

“阿吉?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见到进入大厅的阿吉,一身豪华的衣装,豪华的头饰,还有精细的妆容,曹尨吓了一跳。自己从没见过阿吉这么打扮。周围的家臣也十分惊讶,阿吉的作风,虽然算不上朴素,但也绝不张扬。今天的这一身,其实是信长给她买的,但被阿吉大骂奢侈浪费,从来没穿过。

“尨君,我这打扮漂亮吗?”阿吉反问曹尨。

“漂、漂亮……不对,阿吉,现在穿这身不合适啊!你在想什么?”曹尨担心地问道。

“想什么?”阿吉环视四周,静静地说道:“当然是想,以最好的姿态,迎接我人生的终点。”

“阿吉……你到底再说什么?”曹尨已经混乱了。阿吉的言行实在太奇怪了,现在的曹尨完全捉摸不透,甚至觉得眼前的阿吉很陌生。

“阿吉,你到底怎么回事?”看着阿吉的样子,信长也是既心疼又生气。今天的阿吉和平常判若两人。

“兄长大人,您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吧!”

“什么?”

“兄长大人,您现在最想知道的,应该是那个盒子里的信是谁写的。对吗?”

阿吉镇定地说着。虽然没有明说,但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

“是、是你?”信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是我。看盒子的厚度,应该一半是尨君,一半是我的。”

虽然早已料想到,但阿吉亲口说出的冲击还是非常巨大。信长愤怒地看向曹尨,大吼道:“你不是说没有对阿吉透露计划吗?”

“我、我确实没有……阿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到底知道了多少?”曹尨也慌了神,他完全没想到,阿吉已经知道了他和信长的计划。现在曹尨想知道,阿吉究竟了解多少。

“尨君,如果我说全部,你相信吗?”阿吉笑着反问道。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曹尨一下子懵了。

“阿吉,其他事暂且不提,我想知道,你写这些信的目的是什么?”信长严厉地质问道。

“呵呵,兄长大人,这是您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呢。您在害怕吗?”面对信长的质问,阿吉居然笑着调侃,信长的脸已经因愤怒涨得通红,额头青筋直冒,家臣们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阿吉却毫不在乎,继续说道:“您刚才说目的,阿吉倒是想问一句,兄长大人,您对我隐瞒父亲的遗愿,又是什么目的?”

此话一出,信长彻底炸了。他跳起来,大步走到阿吉跟前,狠狠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阿吉也不回避,站起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信长,回复道:“稻生之战后,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偏偏瞒我一个。兄长大人,您以为可以瞒多久?”

“是勘十郎告诉你的吗?”信长再次质问。

而阿吉则笑着,把头转向了曹尨。“尨君,你还记得,你那次和勘十郎哥哥的会面吗?当屋外传来嘈杂声,守卫不是说,是一个仆人的孩子迷路走错了吗?其实,是我在屋外偷听,被守卫发现了,我才让他这么说的。”

回忆涌入大脑,曹尨想起当天确实有这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你当时不是还在睡觉吗?”

“尨君,你前一天到处打探勘十郎哥哥的住处,好歹隐秘一些呀。城里的人都在说,很快就让我知道了。那天早上,其实我很早就醒了,看你那么早出门,我猜你就是去找勘十郎哥哥。所以跟在你身后,你居然没有发现。呵呵,之后,就让我知道所有的事了。”

曹尨再次被震惊,没想到阿吉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事情了,而且,居然还瞒着自己两个多月。

“你这个废物!”信长对曹尨痛骂道。

“兄长大人,请不要辱骂我的夫君!”阿吉丝毫不怂,正面迎击信长的怒火。

“你……”信长已经愤怒地说不出话来。

但曹猛还有疑问,对阿吉问道:“我和信长大人的计划,你是怎么知道的?”

“尨君,你和兄长大人会面的事,我是知道的,不过不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之后,你就一个人养鸽子,虽然没有和别人说,但你的动静太大,我很快就得知了。尤其是鸽场还没有人照看,完全是放养状态。我很轻松就捉到了送信的信鸽,看到了你和豪族之间的通信。看了三次之后,我就明白了你想做什么。”

原来如此,曹尨恍然大悟,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搞清楚了这些,接下来,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就是阿吉写信的目的是什么。

“阿吉,你写这些信,是想帮我对吧?虽然没和我说,但确实是想帮我,没错吧?”曹尨带着最后的希望,向阿吉问道。

“……”阿吉陷入了沉默,曹尨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心中不断默念“说是,阿吉,求求你了,就算是骗我,也请你说是。”

“尨君,你觉得,实现我的愿望,是以公主的身份好,还是以家主的身份好?”阿吉没有回答,反而向曹尨抛出了一个新问题。但这个问题,让信长瞪大了眼,家臣们也惊掉了下巴。说出这句话,等于直接宣布自己打算谋反。

“阿吉,你要和我抢夺家督之位吗?”此时的信长,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表情,但冰冷的声音,和握紧的拳头,表明他的愤怒完全没有平息。

“这句应该是我说才对!兄长大人,您先前不知情就算了,但既然已经知道,您应该明白,家主位置,是父亲大人留给我的,您应该还给我!”阿吉毫不退让,争锋相对。

如今的场面,等于是明牌了。信长终于明白,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妹妹,是来和自己抢夺家督之位的。

但是,阿吉常年都是以二把手的身份在活动,也从来没有招收家臣,那古野的团队也是信长派过去的,所有家臣都是向信长效忠,阿吉没有自己的人马,不可能和信长对抗。

“所以,你就召集反对我的尾张豪族,想与我对抗?”信长咬着牙问道。

阿吉却呵呵笑出了声,“豪族是我召集的吗?不是兄长大人授意尨君做的吗?你们的目的是将反对者尽可能集结,一网打尽。我就反其道而行,让他们为我所用。”

“所以,你就利用豪族们的力量来刺杀我?”

“没错。通过两个月的书信,我了解到,这些豪族的力量还无法与兄长大人对抗,所以我一直在考虑用其他方法。新年那天,我藏了一只鸽子,带出了城。昨日得知,兄长大人要继续留宿一晚,并遣散了家臣们,我就知道机会来了。早宴后,我立刻写了书信,用信鸽带走,然后静静等候结果。唉,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兄长大人居然不在神社中。”

这下真相大白了。

信长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喜欢的妹妹,居然暗地里反对了自己两个多月,还企图谋害自己。

“阿吉,你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你亲口对我说,你很喜欢你的哥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家督之位有这么重要吗?”曹尨已经崩溃了,哭着追问阿吉。

阿吉只是默默闭上眼,回答道:“父亲大人从来没有赞扬过我,我以为是因为我身为女儿,没有被他看在眼里。但没想到,父亲大人不仅没有忽视我,反而非常关注我,对我的评价甚至超越了我的两个哥哥。当得知这一切之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父亲大人的关爱,但可悲的是,父亲大人已经去世快五年了。所以,我不想让父亲大人失望,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位置。然后带织田家走向辉煌。等我死后,我可以骄傲地对父亲大人说,‘您看,您的女儿没给你丢脸’。”

阿吉的话语间,充满了对先代家督织田信秀的怀念,诸位家臣无不动容。但此情,被信长一句“愚蠢”所打破。

“居然被一个死人束缚,阿吉,你真是愚蠢!”

“兄长大人,请收回刚才的话。您这是在侮辱父亲大人!”

“我不收回!你就是愚蠢。父亲他算什么?败于斋藤,败于今川,正值壮年去世,留下半个动荡的尾张让我收拾烂摊子,他有什么值得怀念的?阿吉,我要创造的,是远远超过父亲的功绩,让历史上提到织田信秀,要写这个人是织田信长的父亲,而不是反过来,写我是织田信秀的儿子!等我死后,我要在地下对父亲说,老爹,我比你强。而不是什么‘我没有给你丢脸’!”

信长的一番话,即充满了豪情壮志,也充满了对父亲的不满。喜欢信长的人,由此更加坚定了跟随信长的信念;而不喜欢信长的人,则充满了厌恶。

“大家都听到了吧。织田信长口出狂言,丝毫不尊重死去的先代家督,还违背其遗愿。这种人有什么跟随的理由?我们一起跟随阿吉公主吧!”

跪在中间的一个豪族突然站起来,对着两边的家臣发起宣言,其他豪族纷纷站起附和。但是,家臣团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响应。

看着这滑稽的一幕,阿吉苦笑着说道:“兄长大人,你刚刚说我愚蠢,我认了。相信他们可以帮我成事,我确实愚蠢。”阿吉盘腿坐下,接着说道:“我的话说完了,前因后果也清楚了,是我输了。行刺家督,罪大恶极。兄长大人,请处死阿吉。”

“不可以!”曹尨立刻抱住阿吉,大声说道:“不可以!我、我还打算和你相守一辈子。一起走遍山川,有机会还想带你去大明游览。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个人走?”

“信长大人!不可以!”毛利新助从大厅门口跑进来,后面跟着几个慌张的武士,立刻抓住了他。看来他在门外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急忙跑了进来。

“信长大人,请三思!稻生一战过去还没多久,千万不要让家中再流血了!”柴田胜家率先给阿吉求情,其他家臣也纷纷低头请求。

“阿吉妹妹,赶紧向大人认错。大人一定可以饶你一命的。”前田利家也改变了对阿吉的称呼,用儿时的称呼劝告阿吉。

“多谢大家的好意,但请恕我拒绝!”阿吉平静地回绝了众人的请求,“我和勘十郎哥哥不一样。我有自己的理想,如今这个理想已经破灭了,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兄长大人,请不要软禁我,如果软禁我,我现在就在您面前自尽。”

“阿吉,你疯了吗?你不是说过,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吗?你怎么自己寻死呢?”曹尨抱着阿吉痛哭流涕。

“尨君,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历史上没有记载过一个叫织田吉的人,对吧。我当初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史书一定写错了。既然没有,那我自己写。现在看来,错的是我,16岁就殒命,一生默默无闻,确实不会写在史书上。”

“阿吉,不要再说了……”

“尨君,你看看我的衣服。我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就是为了在我人生的最后,留下这最美丽的一刻。尨君,不要拦着我,好吗?”

“不!我不要!信长大人,是我的错,是我让阿吉落得这个地步的,放过阿吉,杀我吧!”曹尨跑到信长脚边,扑通一声跪下,如此说道。

“没错!就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亏我还动过把阿吉托付给你的心,我真是后悔!”说罢,信长回到上座,拔出小姓手里的刀,向曹尨走去。

“兄长大人!”阿吉立刻拦在曹尨前面,说道:“此事因我而起,也请以我而终。放过其他人吧。”

“信长大人!信长大人!”远处被几个武士抓住的新助也在使劲呼喊,请求信长。

信长深呼吸几口气后,慢慢放下刀,下达了命令。

“来人,把这两人赶出去!”信长指向曹尨和远处的新助,接着说道:“把他们赶出清洲城,今后不允许他们在织田家入仕。尤其是你,曹尨!给我滚出尾张,如果今后让我在尾张看到你,我会立刻宰了你!”

紧接着,信长下达了第二个命令:“犬千代,把阿吉带到清洲的墙角去!”

带到墙角去,就是处刑家臣的意思。信长是动真格的了。

“信长大人,三思啊!”柴田胜家再次求情,被信长一句“闭嘴”喝止。

最后,信长看向中央的豪族们,又看了看阿吉,咬着牙说道:“先把他们关起来!”

命令已下达,武士们抓起曹尨,和新助一起推向城外。豪族们也被带往地牢。只剩前田利家呆呆站在原地。

“犬千代,你在干什么?执行命令!”

“信长大人,我、我、我,无法下手……”前田利家用颤抖的声音回复道。

“犬千代!我在说一次,执行命令!”信长加重了语气。

“犬千代,做吧。我不会责怪你。”

“公主殿下……阿吉妹妹,我真的……不要逼我……”前田利家也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犬千代,展现你的忠诚吧。我在门外等你。”阿吉站起身,转身向大厅外走去,没走几步突然停住,转身对信长行了最后一个礼:“兄长大人,就此别过。”说完,走出了大厅。

“赶紧走吧,能保住小命很不容易了。”武士们拉着曹尨,不停劝道。

由于被拉到屋外,冷风让曹尨的头脑好好冷静了一下。回忆起过去和阿吉的种种过往,还有阿吉刚才在大厅中的表现,违和感油然而生。阿吉的目的肯定不是织田的家督之位,那么她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而且,阿吉说昨天谋划的刺杀失败。但是更早一天,阿吉就已经表现出了不正常。首先是疯了一样向曹尨索求身体的碰撞,早上又在曹尨怀里大哭,后面在伊藤屋又说自己没法活着到京都和堺港,这些迹象表明,阿吉在这时,甚至是更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寻死的准备。所谓的刺杀失败不过是借口罢了。

不行!我要问个明白!曹尨坚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走!

“老弟,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小命要紧。更何况不要为难我们,赶紧走吧。”几个武士架起曹尨,就把他往外拉。

“等等,我还不能走!放开我!”曹尨使劲挣扎,但还是架不住人多,硬生生被拖拽走。旁边的新助也是同样的待遇。

正好这一幕,被走出来的阿吉看到了。“稍等一下。”阿吉制止了武士们。

“阿吉!”曹尨飞奔过去抱住阿吉,说道:“阿吉,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家督之位,你肯定有其他理由,说出来好吗?”

“尨君……谢谢你,但是,这已经没有意义了。最后还能感受到你的温暖,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阿吉,你不要这样!还有机会的,一定还有机会!我们一起,我陪你一起撑过去。好不好?”

曹尨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阿吉也被感染,眼眶逐渐湿润。

“尨君……你别让我哭呀!我好不容易化这么精致的妆,会哭花的……”

曹尨也是第一次发现阿吉这么固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尨君,我只有一个请求,别忘了我。好吗?”说着,阿吉踮起脚,深情吻向曹尨。

“公主殿下……我准备好了……”前田利家已经带着几个士兵来到大厅外,刚才的茫然已经消失,但看来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尨君,替我给新助道个歉,我毁了他的武士之路。还有……永别了!”阿吉推开曹尨,默默走向前田利家。而利家则命令士兵将阿吉捆绑起来,自己向曹尨走去。

“曹尨阁下,我只说一次,我会把公主带去清洲城的东南角。记住了!”利家如此吩咐曹尨后,转身离开。曹尨和新助则被士兵推着离开了清洲城。

前田利家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曹尨思索着。清洲的东南角?让我过去吗?难道是让我去救阿吉?但我在城外,过去有什么用?要我翻过城墙吗?

在原地想也没有用,总之先过去吧。曹尨刚迈开腿,发现新助呆呆地看着清洲城门。站在新助的立场,刚有了新的效忠对象,却遭到这样的变故,肯定一时难以接受。

“新助,刚才,阿吉让我替她向你道歉,她说,辜负了你的忠诚,也毁了你的武士之路。所以……”曹尨话还没说完,新助立刻反驳道:“大人,请不要这么说。公主殿下待我这么好,我应当报答才是。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我恨啊……”

听到这话,曹尨无比欣慰,阿吉真的是招到了一个可靠的家臣。

“新助,听我说。刚才前田大人特意对我说,他会把阿吉带去清洲城东南角。意思应该是让我也过去。阿吉说不定还有救,我们赶紧走!”

听到这话,新助立刻来了精神。两人快马加鞭,向清洲东南城墙跑去。

来到这才发现,清洲城的东南城墙是塌的,还有一个缺口,几个士兵把守在这。记得阿吉曾说过,清洲城是信长攻打织田信友获得的。攻城过程中,轰塌了城墙,才占领了城池。之后由于缺乏资金,城池修复进度非常慢。而且信长在建设军队上花了不少钱,能够分给修补城墙的就更少了。

因为有士兵把守,曹尨和新助躲在一边,默默注视着情况。过一会,前田利家走来,支走了士兵。曹尨见状,立刻跑向利家。

“曹尨阁下,想不到你还挺快。”

“前田大人,我按你说的来了,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你只需从这把公主带走就行了。”

曹尨从缺口走近城内,看到阿吉被反绑着,跪坐在一片草席上。一个士兵正在她面前挖一个大坑。

“这是要做什么?”曹尨问道。

“当然是处刑。砍下的人头会掉落在坑内,防止鲜血四溅。”利家回答道。

“还要杀人吗?”

“当然!毕竟是信长大人的命令,肯定是要回去交差的。”

听到利家的谈话声,跪在那里的阿吉抬起头,当看到曹尨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尨君?你怎么在这?”

曹尨跑过去抱住阿吉,说道:“前田大人让我过来的。东南城墙有缺口,我才进来的。”

前田利家也走过来,解开了捆绑阿吉的绳子。

“犬千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违抗兄长大人的命令吗?”

“公主殿下,我回想昨日抓捕刺客时的情景,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五名刺客进入信长大人的房间,发现大人不在,又跑出房间。这些行为,都是在屋内。但是,我听到了灯柱倒地的声音,灯柱在院子里,也就是屋外。他们是怎么推倒灯柱的呢?结合公主殿下刚才在大厅中的说辞,这些刺客是公主殿下找来的,那么只有您才知道他们今晚会来。所以,我猜测,灯柱是公主殿下您推倒的,目的是引起我的主意。对吧?”

阿吉沉默,看来被前利家说中。

前田利家这么一说,曹尨突然想到,昨晚深夜阿吉说要去茅房。原来,是去做这件事。还有,昨天傍晚回神社时,阿吉特意带着曹尨绕了远路,走到旅店那,原来是确认豪族有没有来。

“所以说,前田大人,你确定阿吉没有谋划刺杀信长大人,对吧?”

“是的。所以我不能杀公主,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信长大人也会后悔一辈子!”

“但是,我还有个疑问。阿吉,你是怎么知道信长大人不在神社中的?”曹尨向阿吉问道。

“尨君,你为何觉得我会知道?”阿吉反问道。

“因为这个计策有风险。如果我来规划,我要确认信长大人一定不会在神社中。你也知道,信长大人善变,万一他当天突然回来了呢?阿吉,你也肯定不会冒这个险的。对吧?”

听完曹尨的分析,阿吉叹了口气,“怎么都被你们猜到了,我明明考虑了好久。”

阿吉的这句吐槽,戳中了曹尨的笑点。他笑着把阿吉抱在怀里,感觉自己熟悉的那个阿吉又回来了。

“尨君,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新年之前,吉乃姐姐来到清洲会见母亲大人。兄长大人当时就对她表示,新年第二天会去她家度过。”

“吉乃,就是生驹家的那位吧?信长大人最喜欢的女人?”

“没错,就是她。奇妙丸就是她生的。兄长大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没有把她接到清洲城来住,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去她家见面。孩子也留在那里。”

“原来如此,所以你很早就知道信长大人会在新年第二天去生驹家,不会留在神社内。”

“嗯,没错。”

现在,整个事件终于串起来了。

首先,阿吉偷听了曹尨和织田信行的对话,得知了织田信秀生前的那场会议。接着,通过曹尨和豪族的书信往来,获取了曹尨和信长的计划。随后,她就开始自行联系豪族,增加自己的“谋反”证据。直到新年前,得知信长会在新年第二天去生驹家。然后在新年参拜时,偷偷把信鸽带上,待信长第二天宣布要留在神社后,飞鸽给豪族报信,让他们来神社“刺杀”信长。接着把灯柱推倒,让前田利家发现刺客,并将他们抓获。最后则是在信长和所有家臣面前演一场戏,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不过,阿吉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做这种事呢?

曹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前田利家不理解。

“公主殿下,在我看来,您做这一切,把自己逼上死路,受益的只是那些反叛的豪族。不值得啊!他们的命哪有您重要?”

“犬千代,我问你。十多个豪族,算上他们的家人和家仆,总计有一百多人。如果赶尽杀绝,会是什么影响?”阿吉严肃地问道。

“这……大概,信长大人会被认为是暴君。”

“没错。兄长大人如今还未统一尾张,此时正是需要人心的时候。兄长大人如果因此多了一个暴君的称号,在统一尾张的过程中遭到的抵抗是不可想象的。对付未效忠的豪族,除了劝说和杀尽外,还有第三条路,只要我死就行了,毕竟他们的借口就是我。如今,他们叛乱两次,今日更是丑态百出,哪怕回到领地,他们的领民都会鄙视他们。对他们无论是没收还是流放,都不会有任何阻力。这是最好的结果。”

果然如曹尨所料,阿吉的行为,都是建立在“仁”这个基础上的。她希望可以少杀人甚至不杀人来达到目的,对部下、对百姓以“仁”对待,争取人心。真是颇有三国时期刘玄德的作风。如果阿吉是织田家的家主,一定可以成为战国时代有名的仁君。

“阿吉,答应我一件事!”曹尨严肃地对阿吉说道:“像这样的要事,今后一定要和我商量。千万不要作践自己,我会很难过的,关心你的人也会很难过的,知道吗?”

“但是,如果我不死,现在如何收场?豪族们还是会以我为借口反对兄长大人。”阿吉担心地说道。

这时,前田利家开口了,“没有关系。这里是刑场,既然来了,肯定要死一个人。看,这不来了?”

前田利家指向不远处,两个士兵押着一个农妇走过来。

“犬千代!你这是做什么?”阿吉立刻问道。

“公主殿下请放心,这是个死囚。之前就打算处死的,但由于年关临近,大家都认为杀人不吉利,所以耽搁了。今天正好拿来用。”

“她犯了什么罪?”

“谋害亲夫。她嫌弃丈夫贫穷,正好一个路过的富商看上了她,她就杀害丈夫,想跟富商走。但富商得知后吓坏了,立刻报告了城里,我们就把她抓获了。”

前田利家一边解释,一边指挥士兵,让犯人跪在刚才阿吉跪的草席上。

“公主殿下,请把您的褂衣给我。”

阿吉脱下褂衣,递给前田利家,利家再让犯人将其穿上。

“好漂亮呀,我这辈子就想穿这样的衣服。死前终于如愿了。谢谢你们。”农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前田利家手起刀落,农妇的脑袋掉进了面前的坑中,鲜血喷出,染红了褂衣。利家收起沾血的褂衣,指示士兵们把农妇的尸体就地掩埋。

“公主殿下,曹尨阁下,我就拿这件褂衣回去交差了。今田,织田吉已经死了,请两位尽快离开尾张。”

“等一下。”阿吉叫住前田利家,“小桃小樱还不知道我们去哪,请告诉她们,让她们到……”阿吉还没有想好应该去哪,说到这卡壳了。曹尨则把她的话接了下去,“到津岛来。我们先去新助的哥哥那,然后再决定去哪。”

“明白了,一定把话带到!”前田利家答应后,对阿吉和曹尨深深鞠了一躬,“两位保重!”

“前田大人,你对阿吉有大恩,今后若有机会,定当重谢!”

“犬千代,不对,犬哥哥,谢谢!”

曹尨和阿吉也对前田利家鞠躬致谢。

当天傍晚,所有人都在津岛众首领,毛利金太郎的宅邸中见面了。小桃小樱哭着跑向阿吉,“公主殿下,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安抚好小桃小樱,到了晚上,三人会见金太郎,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新助,我已经不是织田的公主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当然!公主殿下信任我,让我担任近侍,我应当以命效忠。这和您的身份无关。请让我继续效忠于您!”

“阿吉,你找到了一个好家臣呢!”曹尨笑着说道。

“不是你推荐的吗?我该感谢你呀!”阿吉也笑着回答。

“哈哈,新助,你也找到自己的归宿了,今后就努力为公主殿下效命吧。但是,公主殿下,我毕竟是织田家的从属,您被处刑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遍尾张,因此我无法收留您太久。还请见谅。”

“是,首领能够收留我们,我们已是十分感激了。首领放心,我们会尽早离开的。”

“公主殿下,旅途上需要用钱就直说,我这其他没有,钱一定管够!哈哈哈哈!”

临近深夜,金太郎尴尬地发现,新助需一间房,阿吉和曹尨需一间房,小桃小樱需一间房,自己家房间不够。

“没事,我给公主殿下和曹尨阁下找个更好的住处。”然后金太郎带两人来到了游女街。

“妈妈桑,这两位是我的贵客,他们的钱我来付!”

“哦嚯嚯嚯,他们也是我的贵客。上次保护了我们好几位姑娘呢!钱不用付了!”

就这样,曹尨和阿吉再次住进了游女街。

房间内,曹尨抱着死里逃生的阿吉,两人互诉衷肠,相互亲吻,最后自然是翻云覆雨了一番。

第二天,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津岛町。

这人便是热田町伊藤屋的大老板,伊藤总十郎。

不过这人似乎和毛利金太郎不对付,两人一见面就开始冷嘲热讽。但是,还是正事要紧,总十郎把一批货送到了阿吉面前。

“公主殿下,您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听说了。我说过,只要您信任身边的人,您一定可以平安无事。是不是应验了?”

“一点没错。多谢总十郎老板前日的点拨!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听说曹尨阁下和您的家臣被赶出清洲,而这位家臣就是津岛众首领的弟弟,我就猜想您肯定也在津岛。哈哈,果然如此。公主殿下,如今您不得不离开尾张,是不是在为去哪迷茫?”

“是的。难道总十郎老板有指点?”

“指点不敢当!我只是给一点建议。公主殿下何不去京都呢?虽然近些年有些破落,但毕竟是皇城中心。您在那里,可以见识到许多达官贵人,或许对您之后的道路有益。”

“京都……吗?尨君,或许是个好去处。我们就去那吧!”

“好!天涯海角我都陪你!”

“哈哈哈哈!两位的情感真让我羡慕啊!我没什么可以为两位送行的,这车货物是京都一位商人要我进的货,但路途遥远,我既要派人送货,还要雇佣保镖,太麻烦了,干脆送给两位了。货物运到后,估计可以值五千贯钱,这可以是津岛町一年上缴织田家的收入哦!”

曹尨惊呆了,伊藤总十郎居然送了这么大一个礼,看来是真的信任阿吉,投资真豪爽。

相比之下,金太郎只给了一贯钱和几两小金粒,折合也就100多贯钱,还不到伊藤总十郎的零头。成为织田家的专属商人真是赚钱,富可敌国来形容真是毫不夸张。

既然已经决定了目的地,那就准备出发吧。第二天一早,阿吉和曹尨一行人拜别了毛利金太郎和伊藤总十郎。临行前,又对着清洲城的方向做了告别。接着,遍踏上了旅途。

告别尾张,踏上前往京都之路。织田家公主,织田吉的野望,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