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回,潼恩和凛、英灵卫宫及Lancer库丘林来到柳洞寺,正见黑泥流淌过山间,四下不见卫宫士郎身影,正此时黑化rider来袭,枪、弓二人与之对峙。

四野寂静无声,只有黑泥烧灼植物的声音,黑泥就在潼恩的脚前。樱站在湖中央,如同精灵。她虚闭着双眼,勾起微笑。

“潼恩,你来啦?”声音轻轻巧巧,湖底水咆哮,berserker从湖中升起,他举着紫发少女,就好像之前举着伊利雅一样。

“我哥呢?”潼恩皱眉,虽然但是,士郎还是一个相当称职的哥哥,一起生活了十年,怎样都会有感情。

“呵呵呵呵……”随着笑声,无数的飞虫从他们身后的树林里飞出来,在阴霾的天空下好像在打星际争霸,那些可怖的虫族从四面八方的涌来,围困最后的人类在宇宙空间,慢慢地蚕食理智和生机。

“真是令老夫意外,”矮小的老人背着双手,慢慢地走了过来,“你居然没有阻止她的成长。”他看着潼恩,好像是在笑,但又显得很讽刺,“我很感谢你,卫宫潼恩。”

“和我有什么关系。”潼恩后退一步,凛和红茶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她,只有枪兵还站在她前面,紧紧地护着她。

这种被所有人围观的感觉让潼恩熟悉的、反感的感觉重新涌现。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普通的肥宅,喜欢纸片人,很少和别人交流,能快乐的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她没有把这里的人,当做活生生的生命。

因为轻贱生命,所以被生命所厌弃,被命运摆弄,她从未尊重过自己目前所在的世界观,她没有把生存当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没有把这里当做是原来的世界——在原来的世界,她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而在这里,她没有考虑过这里也有和她在原来世界里的她一样存在的人。

她没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终点,甚至没有考虑过这里万一毁灭了会怎么办。潼恩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两个极致——要么自卑到极致,要么放肆到极致。

她得意过头了。

“关于这次圣杯战争,我们评估过风险。”他缓步走到湖边,Lancer将潼恩紧紧地护在身后,与他对峙,“只有你,我们没有办法掌控——不知道你参与战争的目的,也不知道你是谁。我们甚至以为你会提前阻止她被安哥拉纽曼影响。”

“但我没有。”潼恩说,她颤抖着握紧拳头。

“但你没有。”间桐脏砚笑起来,“感谢你的付出。”

湖中突然弹出无数触手,在空中狂舞,枪兵迅速的抱着潼恩闪开,狂战士放下身上的少女,一跃而出,直袭潼恩。

“小心!”凛一把推开潼恩,并且展开宝石护盾,自己也闪开到一边。

“小姑娘,重头戏要上演了,可要小心了。”枪兵拦在她前面说,“要活下去啊。”他回头看了一眼潼恩,笑起来。说完就冲向了挥刀劈来的berserker,潼恩甚至没有来得及说一个字。

“凛,潼恩就交给你了。”红茶看了一眼呆坐在一边地上的少女,对自己怀里的女孩说到,“我去和Lancer对付berserker,脏砚可以交给你们吗?”

“放心吧。”凛从他怀里跳下来,“那种货色,我想对付他很久了。”看着少女眉眼凌厉起来,男人笑了一声,“我相信你。”

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女的背影,潼恩真的很想逃避——她是个胆小鬼,她此时竟然希望在十年前刚穿越的时候就死去。她此时不得不,不得不站起来,面对这一切。

潼恩的魔术和这世界里别人的魔术都不一样,她是与众不同的操控,她控制树叶,袭向老人,此时尊老爱幼什么的,都是放屁。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自己的不负责任而负责,没有人能为她的任性而埋单,就算是卫宫士郎也不行。

“哦?这早就被本王处死的英灵,为什么还在这里?”平时听起来狂妄的话语,此时却像是拯救的曙光。

黑衣的男子站在林间,背后金光浮现。恩奇都就站在他旁边,蹲下去,手按在地上,和英雄王背后一样的金光在地面浮起,天之锁从中出现,两人宝具一起袭向berserker,连湖中的黑衣少女也没有放过。

红色的光芒在凛和潼恩面前闪过,枪兵的破魔蔷薇将间桐脏砚钉死在地上,而他瞬间化作无数的虫子飞散开去,潼恩这时候就很灵性的操控无数的树叶去追击那些虫子。

“快走!”突然有人在她身后这么说,潼恩和凛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湖中的虚数空间慢慢地膨胀,似乎马上就要爆炸开来。红色的弓兵在他们背后推了一把,同时喊道:“Lancer!”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向了那里。

“Archer!——”凛大喊他的名字。

“Iamtheboneofmysword。Steelismybody。”

死亡一样的咒语响起,潼恩几乎不敢看。

“Ihavecreatedoverathousandblades。”

站立在湖中的触手与气球一样的黑影狂舞。

“RhoAias!!!”

从弓兵手中抛出花瓣一样的护盾,挡住了黑影,被枪兵拉走的两名少女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看。红衣男人半跪在原地,身体被触手贯穿,而他依旧坚守在那里,为他们挡住黑泥的侵袭。即便如此,黑泥的侵蚀效果依旧可怖,不到十秒,就已浸染透。

“为什么他不躲开呢?”恩奇都喃喃自语,他跟这红衣的弓兵交流并不多,从他们为数不多的交流里,他一直以为这弓兵只是单纯的利己主义者,“明明靠他的身手,是可以躲开那一击的。”他和英雄王就站在男人的背后不远处,明明他们两随便一个都比他要强大,而他依旧选择了站在他们面前,为他们挡下这会侵蚀英灵的黑泥。

“是为了他们吗?”听到细碎的哭声,天之锁回头,看到御主红了的眼眶,就明白了。

在魔术交错的战场上掠过他的身影。哪怕无法违抗被赋予的使命,哪怕无法拯救想要拯救的生命。其意志也如火焰般覆盖四肢,不断与命运相抗争。他的目的——他现在目的,只有保护凛的安全,让凛成功、顺利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即便不是王,也想要守护这世间的美好。”恩奇都大概懂了潼恩总是会和他絮絮叨叨说着的那个人的理想,“就算这个过程,并不是充满光辉的。吉尔,这样的人是愚蠢,还是聪明呢?”

“是愚蠢,还是聪明,只需要他们自己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亲身经历,是无法做出评断的。”穿着黑色衣服的金发男人抬起下巴,看着前方依旧保持举盾姿势的男人,“但,赝品就是赝品啊。”

紫色的火焰坠落在黑色的大地上,红衣的弓兵慢慢地走到少女的身边,伸手整理着她的额发。

“即便如此,无垢的心灵,也会因为被拯救之人的笑容而喜悦吧。”白衣的少年慢慢地走了过来,蓝色的花冠掉落在地上,“虽然说着正义的理想可笑,然而你却依旧这样做了。”

花冠落在地上如同跌入水中的水滴,漾出一圈圈的蓝色魔术波纹,恢复和治愈着他们。

“神明也会理解人类的正义吗?”他自嘲一般。

“为什么会不理解呢?”少年毫不在意的微笑,“虽然你并不敬重神明,但你是那样的爱着人类。”虽然他并没有如同英雄王一样宽广的视野,但他作为人类——只是作为人类,就去祈求和努力的获得了,能够比肩守护者的能力。

红衣的弓兵只是笑了一声,借助少年的治愈术,在恢复了一定程度之后把少女抱起,“其他人就拜托你了。”

“你要到哪里去?潼恩很担心你。”虽然不是很了解他们的关系,但自己的御主似乎很喜欢他。

“这里不宜久留,如果——你们能解决圣杯的话,那就拜托你们了。”他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呆,确实,他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提前离开。

“你确实是个称职的守护者。”在一边沉默很久的吉尔伽美什王突然开口,“但你依旧是赝品。”他还是不高兴这位弓兵的攻击方式和他一样。

“我只会这个。”然而红衣弓兵并不在意,说着就离开了。

“何其可悲!”这位王说。一个赝品厌恶着自己,却又不得不模仿着自己,这样一个看似无法打破的循环,将他的一生困在其中。这是英雄王所不能理解的地方,于他而言,人生就是自己选择的道路,而他恰好,认为Archer的人生是选择了最可悲的一条路线——成为赝品。

“他的选择,和你的选择很像呢,吉尔。”少年说,“越是想要人类拥有美好的未来,越是爱着人类,便和所有人类都离的越远。”

“哼,他只是个抑制力下的守护者而已,而我则是世界的王。”话虽如此,但他并没有表示否认。王和抑制力的守护者所做的工作,在本质上没有区别——王为了所有人的幸福而努力,守护者为了平息战乱而杀人。他们都是想要世界变得美好,这样的工作在英雄王看来并不卑贱,只是单纯的不能和他比较而已。

今夜月色很淡,云如同薄纱漂浮在遥远的夜空,星星都躲了起来。凛醒来在自己的床上,单薄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自己的被子上。

“Archer?”她坐起来,试探着喊。没有人回应。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房间里静悄悄,能听见闹钟行走的声音。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幕,是他挡在黑泥前被紫色的火焰吞噬。

呆立了半晌,抬手看到自己的手背上的令咒还在,就直接跑下楼,也没有穿鞋,更没有纠结自己的睡衣是怎么穿上的。

客厅里空荡荡,只有月光安静的在地面流淌。少女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感受自己的从者——魔力连接也还在,他并没有消失,那他去哪里了呢?

等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地下室,看到了半跪在地上的弓兵,正低着头不知道干什么。

“Archer,你在干什么?”凛心里松了一口气,表面依旧冷静。弓兵直起身子回头看她,“在整理书。”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凛,你怎么下来了?”

“被你整理的声音吵醒了,以为是小偷就下来看看,谁知道是你。”这一番话,如果穿了拖鞋的话可信度会更高。

“凛,”从者把自己手中的红色项链拿出来,“这个给你。”

“这是你从卫宫同学家里偷过来的吗?”凛光着脚走下来,接过他手里的项链。

“这本来就是我的。”他说着站起来,脚旁边整齐的摞着四摞书,按照魔术类型分门别类。凛还没来及细看,就被他抱了起来。

“?!”凛瞪大眼睛看他,然而弓兵好像没看到一样,“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然后走出去把她放到沙发上,又拿了拖鞋过来。凛这才发现,自己的弓兵今天居然穿了人类的衣服,黑色的衬衣和西裤,让他看起来亲近了不少。

“谢谢了,Archer。”凛说。

“这没什么。”弓兵坐在沙发上,并不看她,只是淡淡的说。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凛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所以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凛,对我而言,你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我只是从者,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这时候英灵卫宫才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她,月光里,他的目光好像都带了深厚的爱意。

“谁需要你保护了!”凛撇开头,躲开他的视线。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当着自己的目光,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种话,“你的任务应该是在圣杯战争里取得胜利,而不是保护我。”

“你已经取得胜利了,”英灵卫宫说,“凛。”

“话说回来,今天之后的情况怎样了呢?”凛突然想起当时在场的还有两名从者和潼恩,以及获得了肉体的英雄王。

“潼恩有Lancer照顾,不需要担心。”Lancer,指库丘林,也指恩奇都。

“嗯。”凛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看他,“Archer,你的愿望是什么?——不要说想要杀死卫宫同学之类的。”

“……我的愿望吗?”似乎被问住了。

“对,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她看着男人,视线有几分天真。

“我现在的愿望已经达成了。”Archer看着她,轻声的说,然而声线低沉,落入耳中竟然是意外的安稳。

“是什么?”凛觉得这个回答万分狡猾。

“没什么,你饿了吗?”男人站起来,顾左右而言他。

“Archer!”

在和她重逢之后——也不能算是重逢,只能说这是他单方面的与她重逢。英灵卫宫就无数次的在被救赎的边缘,在不同的世界线,他有不同的未来,他或许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条,然而却是少年的他,从未停止过期盼的结果,哪怕道路上不是充满光辉。

哪怕道路上不是充满光辉,他们的道路也有着相同的、如同救世一般的光芒存在——远坂凛。

现在的他,如果可以,他的愿望是:保护她。陪伴在她身边,如同影子一般——或者说,希望自己能如同影子一般,让她陪伴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