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There are gains and losses
现在可能已经是早上了吧。
从钢架砾石的空隙向外看去，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浓烟密布，看不见天空的云朵。偶尔能看到几束光辉从烟尘的缝间洒下，才能意识到现在的的确确是这个城市被摧毁后的第二天了。
秦苏绵默默把看向室外的目光移回到了站在窗户边缘的两人。
慕暚桃的身材已经变得矮小了一些，本来就有些破烂的衣服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另一面曾羽茜依然穿着那件衣服，因为体型原因，紧致的衣服有些不自然地撑开，从破洞之中，隐约能窥视其中白皙的肌肤。
“别，别那么仔细地盯着看啊！”
慕暚桃似乎因为刚刚换回身体而有些不适应，紧紧拉着裙子，向后退去离开了曾羽茜的身边。
曾羽茜摸了摸久违的身体，也有些难堪地说道：
“衣服……还是换回去吧？”
两个人只是把身体变了回去，但衣服却没有随着身体而改变。
“你们转过去啦！”
好像是还抱有之前的残念，曾羽茜习惯性地戒备着另两人，迟迟不肯脱下衣服。
“你现在都变回去了吧……现在真要转身的貌似也该是慕暚桃才对……”
秦苏绵瞥了一眼身旁呆呆站着的慕暚桃。
“对哦……”
慕暚桃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虽然有些不熟悉，但还是回想起自己是这里唯一的男孩子了。
“才不对啦！哪有叫换衣服的人转过去的道理啊，你是不是就是想偷看桃桃？”
“被发现了~”
秦苏绵吐了一下舌头，便拉着田欣晔扭过身，说道：“好吧不看你们，你们赶紧换完吧。”
“真是的……桃桃你先换吧。”
“嗯嗯。”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秦苏绵忍不住扭过头去，想再度确认一下慕暚桃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个男孩子。
毕竟之前的手感……也可能出错，还是眼见为实比较好些。
“瞄～”
凭借过人的视力和敏捷的反应，秦苏绵光速甩了一下头。
但却是看见——两人面朝这里盯着自己。
“……”
“抱，抱歉？”
秦苏绵强挤着尴尬的微笑，说着道歉的话。
“都说了不许看了！”
曾羽茜没好气地说，一旁的慕暚桃也有些委屈地藏在她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对秦苏绵说：
“秦苏绵，大色鬼！”
“什——！”
自己头上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秦苏绵只好乖乖背对他俩站定，吹着口哨佯装镇定。
秦苏绵和田欣晔确实不去偷看了。马上，曾羽茜和慕暚桃就交换完了所有穿着的衣物，方才叫两人转身。
又回到了之前熟悉的装束，慕暚桃还是慕暚桃，曾羽茜还是曾羽茜。
只是，“慕暚桃”从之前的活泼机敏，变成了现在的认真乖巧；“曾羽茜”从之前的温婉可爱，变成了现在的落落大方。
虽然看着还是熟悉的面孔，里面的人却已经大变样了。
“不过，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开玩笑了。”
秦苏绵望了一眼地面，正瞧见有一组武装人员朝这里走来。
“不管那些人只是为了巡逻还是找我们的，目前情况已经不能让我们长时间呆在同一个地方了。”
这里只有视力超群的秦苏绵才能看见，这次来的人可是不如以往，陆地上的军队不仅配有那个型号似乎是贝塔的武装机器人，同时空中还飞着几架无人机。看样子敌人确实是打算连大楼里也要搜索吧。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拿起地上的补给——准确的说就是水。
虽然曾羽茜和慕暚桃才刚换完身体，尤其是曾羽茜似乎还没掌握好身体的平衡，但现在已经没空让她像刚刚那样让大家互相谈论心事了。
“我们换个地方走。”
秦苏绵招了招手，众人随之跟上。
“嘎嗞。”
地上的碎玻璃渣和砾石确实不少，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挑着缝隙间的路走，但偶尔还是会踩到几个小碎石头，发出不容忽视的声响。
幸好现在离敌人还远着，这要如果是在敌人附近而做出这样的失误的话，恐怕下场就是被机枪打成筛子吧。
跟着秦苏绵的步伐，大家上翻下跳，或是钻过哪个岩洞，从大楼的背面出去了。
还好出口不是大街，而是楼与楼间的空隙，秦苏绵再次充当先锋为大家探路。
“这边。”
众人猫着腰贴墙行走，尽量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哪怕已经注意到了满街的尸体。
昨天晚上逃跑时候不管是因为天色昏暗的原因，亦或是着急赶路没看脚边。但现在已经是大白天，武装人员袭击这个城市而丧命的人，能很清楚地看到遍地都是。
“……”
慕暚桃捂着嘴，强忍着从身体深处涌上的不适感。
人间地狱，用这个词语形容真的是合适不过了。
惨绝人寰，毫无人道可言，武装人员的行径就是如此恶劣。
军队呢？还没有遇到吗？
这个城市难道已经完全被占领了？所有人都对这些逍遥自在的武装人员束手无策？
“别放弃希望啊！”
曾羽茜悄悄拉住了慕暚桃的手掌，为他打气。
慕暚桃点了点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没办法，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不要放弃希望。
接下来武装人员的活动再没有受到抑制之前，肯定会越来越猖獗的。
这几天，就是最艰难的时刻，所有人必须挺过去。
所以，又是一天过去了。
零食早就被零零散散地吃完，水也分光了。
不是不规划节省之类的问题，而是想着，“反正可以洗劫超市”之类的，就完全不当回事吧。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第一天遭受入侵的时候，街上还看不见有多少敌人在。
第二天隐隐能看到街上有巡逻的敌人了。
而现在第三天，时不时就能听到交火的声音，部队在街上穿行的景象。
只可惜的是，那些部队似乎不是国防军的样子……
现在已经完全没办法了，门都很难出去了。
随着四人不断的推进，似乎已经抵达城市边缘，外观上看被破坏的建筑也少了许多，街道基本上也是较为完好的样子。
现在四人只是躲在一个主人已经逃跑的民居里，里面好多东西已经被主人带走，冰箱里的食物也因为断电的缘故而全部过期无法食用。
留下来的只有没法用的大型电器和一些带不走的家具罢了。
反正只是临时找的一个歇脚的地方，不能有感觉这里会很安全就想留下来的想法。
毕竟怕就怕在万一要是有敌人入室排查。
“咕噜噜噜……”
慕暚桃的肚子发出不争气的叫唤。
虽说只是一天没吃饭了而已，但自从他换回这个小男孩的身体之后，似乎在体力方面下降了不少，而且还更容易饿了。
“咕噜……”
田欣晔也饿坏了，尽管她在不久之前还吃了最后一块巧克力。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田欣晔靠着墙壁，有气无力地说着。
“……”
秦苏绵没有说话，仅仅是躺在床上休息。
作为所有人里面战斗能力最强的，大家都同意了让秦苏绵获得更多的食物和休息，尽可能让她保持在一个最佳的状态。
但现在看起来，她也很累了，为了保证休息，连拌嘴都懒得拌了。
“我说，你们不饿吗？”
田欣晔望了望身边的大家。
但是，没人能回应她的疑问。曾羽茜在另一个家躺着，慕暚桃也只是在走廊上坐着休息，顺便站岗。
“……”
田欣晔见到没人说话之后，内心有些烦躁，便扭头对慕暚桃说道：“那啥，叫她们醒来吧，我们去采购点吃的好了。”
因为不清楚准确的时间，大家都是凭感觉来站岗的。只不过由于是浅睡眠的缘故，慕暚桃还是在一瞬对田欣晔的话作出了反应。
“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和曾羽茜交换的。”
毕竟下一个该曾羽茜值班了。
“不，还是叫她们起来吧，再不采购吃的的话，我们会饿死的。”
这么说着，田欣晔推醒一旁的秦苏绵。
“秦苏绵，拜托该找点吃的吧，我饿的不行了。”
听到这句话后，秦苏绵立马睁开了眼睛。
果然，她也是浅睡眠，这种情况下她是不可能睡着的。
像是思考什么的样子，秦苏绵再度闭上眼睛。不一会，又撑着床边坐起，慢悠悠地说道：“行，也是时候该找点吃的了。”
这倒也不是田欣晔太任性，毕竟人不吃饭就活不下去，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找到食物后再一点点向城市外围进发，然后找机会搭便车逃离。
“那么——慕暚桃和曾羽茜你俩留下来吧，我和田欣晔出去，人少点行动方便，你们也可以多休息一会。”
“好。”
对秦苏绵的指示，慕暚桃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那咱俩走吧。”
秦苏绵给田欣晔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好哎！”
田欣晔语气变得兴奋起来，不过因为她跳脱的样子实在是太招眼了，秦苏绵不由得给她额头上来了一个指崩。
“疼疼疼……”
“少来，动作小心点，别磨蹭了。”
“知道了……”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两人的声音也一点点变小，直到听不见为止。
“……”
慕暚桃微微站起，从走廊上移动到另一间卧室，望着躺在床上的曾羽茜。
曾羽茜双手交叠在胸前，呼吸平稳，以仰面朝上的姿势在床上安稳地睡着。看起来，因为这几天过于劳累的缘故，现在她才得以入眠吧。
或许，她现在正梦着大家都逃出去快快乐乐生活下去的梦？
慕暚桃也不知道，他现在也想好好睡一觉，奈何精神一直出于紧张状态，所谓的休息不过是把眼睛闭上而已，连浅睡眠都不怎么有过。
慕暚桃看着这副躺在床上的躯体，想到在不久前还是自己的，难免有些感慨。原来从第三视角来看，自己竟然还是相当可爱的——要是现在能穿上一件漂亮干净的衣服就更好了。
“不愧是女孩子啊……”
慕暚桃再看了看自己现在这个瘦巴巴的身体，并非是在曾羽茜掌管的时候没怎么控制好饮食，只是，自己生来似乎就是这副体制，到了12岁既没有长高，也没有长肌肉。
不过这样也好，慕暚桃由于长时间习惯了曾羽茜的身体，还非常害怕自己换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因为身体差距的骤然变化，而再度产生使用“改写”的想法。
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那个必要了，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内。
慕暚桃也无法预测未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既然已经打算做回男孩子了，以后还是少想点曾经是女孩子的那些事情了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起码等大家都安稳逃离天津再说。
“嘎吱——”
似乎是窗户打开的声音。
（回来了？）
慕暚桃站起来想去迎接。
但还没走到门外，慕暚桃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封住了手腕，同时一只手臂被扭到背后。慕暚桃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柄小刀就已经抵在他的下巴上。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
“不许动！”
慕暚桃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劫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