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现在没事儿干了。”希薇自嘲道。
“我[失误]了,要看守的人已经跑得没影了,而这居然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所以……”
她深吸了一口气,非常努力的才能挤出笑脸。
“现在我和你一样,是个没事儿做的闲人了。”
“……见神先生没有提前和您说过计划吗?”七海和宫的表情也有些微妙,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她的话,对着她问道。
“这种事情,和您提前说一声也没有关系吧?”
“谁知道呢?也许觉得做戏做全套?也许觉得我演技不行,担心被他看出来。亦或者……干脆就只是懒得解释。”希薇淡淡道。
“没人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身为他的部下即使是事后也很少知道他的全盘计划。也许他的那位助手会知道的多一点?但是那位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大爷。”
“他会给我们这些搜查局这些搜查官的,基本就是一条又一条的命令。”希薇缓缓的说道。
“执行,执行,执行,通常情况下我们只需要执行他的命令,不需要问为什么,不需要问原因。他从不专横,遇到不了解的事情一定会参考专业人员的意见。但是参考是一回事儿,最后会做什么样子的决定,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
她看向自己旁边这位年轻男人的眼睛,认真的和他对视。
“对于他来说,如果他愿意向另外一个人解释一些东西——那其实已经是很罕见的诚意了。”
“您是来代人当说客来了?”于是少年的神情马上就冷漠了下来。
“但是我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必要。您似乎弄错了一些什么事情,并非是我对见神先生有什么意见,我才在这里坐着的。而是见神先生对我没有安排,我才在这里坐着。这有本质的区别。”
“啊,别误会。”希薇摇了摇头。“我不是谁的说客,硬要说的话。我只是自己的说客。”
“嗯?”
七海和宫神情微动。
“意思是我并没有代表谁坐在这里,我只是代表我自己坐在这里。”希薇耸了耸肩膀。“或者说,我来找你,纯粹只是处于自己的想法。你可以抛开我搜查官的身份,我现在只是希薇。”
“……”这让七海和宫沉默了一秒,片刻之后他才犹豫的和希薇对视。出声询问道。
“您想说什么?”
“其实对于搜查局来说,我也是新人。刚加入搜查局不久。”希薇抬手,指了指场间这些黑衣人。
“这里有很多搜查局的人。比如他、他、还有他。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是搜查局的老人,和见神先生共事过很长时间。也就是见神先生所谓——经验丰富。”
“所以他们都不会以任何理由拒绝见神先生的计划。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们,不管见神先生制定了怎样危险,怎样疯狂的计划。只要老老实实的按照见神先生的命令去做,最后见神先生一定能做到那个计划,一定会带领他们获得胜利——这就是见神修,搜查局的领袖。”
“……”
这听上去实在是有些荒唐,以至于七海和宫闻言之后甚至愣了两秒。但是他并未对此发表什么评论——这不属于见神修邀请他过来的工作范畴,他没有义务对于搜查局的工作方式做出什么评价。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像一个迷信组织。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然而希薇像是会读心术一般,把握了少年神情间那轻微的波动,笑着说出了他的想法。
“……”
于是七海和宫的表情顿时绷的更紧了。
“但是那些搜查局的老人们好像真的在这样想,所以他们真的不会对见神先生的任何计划抱有质疑。不管这个计划看上去多么有问题。”
希薇没有理会少年的反应,只是继续说道。
“尽管他们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他们对战场有着明锐的把握能力。能清楚的感知到一个事情危险与否。但是这个能力唯独在见神先生身上失效了。”
“……就好像故事里的那位大侦探。”七海和宫忽然开口。
“故事里他曾数次和敌人交锋是死里逃生。所以不管他陷入再怎样危难的境地,读者总相信他会活着回来。”
“那位叼着烟斗的侦探吗?是啊,就像是他一样……”
希薇脸上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笑容,但是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但是这实际上是有问题的。”
这位女搜查官轻声说道。
“那位大侦探能数次死里逃生,并不代表他所面临的困境不危险。搜查官习惯了见神先生披荆斩棘,并不代表了他的安排就真的合理。危险并不是你相信它不会发生就当真不会发生的东西。它是客观存在的,一个人可以战胜死神一千字,死神只需要战胜他一次就够了。”
“所以你想让我劝说见神先生?”
七海和宫这才听明白了她的用意。
“您还是觉得这个决定非常的冒进,所以想让我以顾问的身份去劝说他?那很抱歉,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七海和宫的表情默然。
“您不是也看到了吗?今天早上?当时您也在场,我已经劝过见神先生了。但是见神先生似乎并非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劝告就改变想法的人。”
“……是,我知道。”
谈到这个话题,希薇也有些沉默,她似乎是觉得后续的话语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数秒之后,还是犹豫着说了出来。
“但是我总想着……既然他愿意为你解释一些东西的话。那么你的告诫也许会有些作用吧。”
“很抱歉。”七海和宫眼眉低垂,并不动摇。
“也确实,嘛……是我冒昧了。就像是是你说的那样,见神先生确实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劝诫改变想法的人。”
被拒绝之后希薇表情黯然,但是旋即她又勉强的挤出了笑容,在少年的旁边站起了身,抬手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只是,我不知道你愿意过来,究竟是想要问见神先生什么问题。但是你想要找他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想必是在他身上看到了答案的影子?”
然后她不再停留,而是转身往外走去。
“有时候我也很好奇,你究竟又想从那位长官的偏执上,找到怎样的答案呢?”
答案……
于是她也就没有看到,她最后一句话说出后,少年的眼中忽然多了些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被点燃了一样,亮起了一瞬间的闪光。
然后他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犹豫之色。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把视线转向了礁石滩上的某个帐篷。
片刻之后,嘴唇微抿,然后……
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