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上午6点,港区一个边缘的坝口。

“所以说我讨厌这种活计。”

水虎一把撕掉男人嘴上的胶布,在男人发出惊恐的惨叫之前就一钢管打在他的脸侧,抬腿把这个哀嚎的男人踹翻在沙地上。

“衣服沾上血是很难洗的,我可不想为这么个货色赔上我一条Kiton的裤子!”

“所以说黑道出门就别穿那种娘们衣服!”然而他的同伴河童听到这话之后却完全没有要表示同情的意思,一边拎着水桶和麻绳走过来一边大肆嘲讽说:

“你以为组里养着你是干什么的?让你去舞会上牵那些贵妇人娇滴滴的手吗?白痴!”

“少废话!小姐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耗着!处理完她还要回去陪组里的老人们开会!那才是真的麻烦事儿!”

然而被嘲讽的水虎直接恬不知耻的反驳道,一脚踩在男人的后背上把他刚刚抬起的头摁回沙地里,丝毫没有这个话题就是他先扯出来的自觉。

哀嚎的男人肿胀的脸庞在沙子里来回摩擦着,带着铁锈味儿的腥气不断的在他嘴里蔓延。水虎撕开胶布之后给他的每一下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男人可以肯定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到的一股血气直冲鼻腔。而水虎和他的同伴完全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抬脚踩在他的脸上在沙地里面疯狂的摩擦着。

浇了水的沙地摩擦的似乎锋利的像刀子,只是几下就在男人的脸上划拉出大量的破口,把沙子疯狂的灌进他的嘴里和鼻腔。莫大的恐惧从男人的心底猛地升起,这些人好像压根就没打算听他说任何话,他们就是过来准备杀了他!

男人全部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怒了这些暴徒,他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货车司机,负责在雪见泽内各处拉货为生,苟居在下城区那些狭窄拥挤的公寓楼里。像是他这种懦弱寡居的男人本该这辈子和黑道就只有压榨和被压榨的关系,但是今天造成枪声惊醒了整个小区,暴怒的黑道手持冲锋枪冲进了楼内轰开了他家的防盗门,拖着他的双腿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拖出了房间。他被拎出被窝的瞬间嘴里就被捅进了刀柄牙根寸寸断裂,一路哀嚎着被拖过走廊,拖上车。

男人居住的下城区本来就是黑道管控的地盘,整栋楼内的住户所有人都听到了声音但是没人敢开门一探究竟。水虎与河童闯进楼内的时候衣衫飞扬露出其下的衬衫与刺绣。暴徒西装的内衬上用红线绣着妖娆的彼岸花,这是[朝日组]的标签,他们代表整个雪见泽极道世界的“历史”和“正统”。这一点上就算是下城区的地头蛇[月读组]也无法同他们比拟。人们只能默默揣测他到底做了什么,想象力无非局限于赌债或者其他。

“等一等等一等!你们搞错了!”

水虎松开脚之后,这个快要疯了的男人终于从沙地里挣扎了出来惊恐出声。在这个过程河童已经把他的四肢拴上了,这个位置男人甚至能听到旁边海浪的潮汐声,这些人一路驾车把他绑架到了这里来,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就是绑上重物抛进海里。

在雪见泽这是黑道们惯常使用的“清理”手段,传说中雪见泽港的海水含铁量远高于别处,因为有铁球在海港的底部堆积如山,每一个铁球上面都用绳索拴着一具残破的白骨。那些人的尸体死后还在港区的海底林立,鱼虾在他们的骨缝之间穿梭,和这些尸骨一起拱卫着这座极道笼罩的城市。

“你们是黑道对不对!是黑道对不对!我刚刚听到你们说黑道了!”

男人惊恐的惨叫,他的牙齿很早之前就被这些人全都捅断了,此刻说话一边吐血一边含糊不清。这个时候就算是唇语专家来也很难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但是水虎和河童处理这类问题相当有经验,两人直接拿起旁边的水桶把水灌进了男人的嘴里然后按着他的头又让他吐了出来。一番折腾之后男人嘴里的断裂的牙根还在滋滋冒血,但是至少已经能把话说清楚了。

“你们搞错了!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是你们的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

水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这个刚刚还在抱怨血迹会弄脏他西装的黑道此刻抓着血水直流的男子毫无顾忌。显然他之前的话不过是嘴上说说,这个暴徒即使穿着Kiton的顶级西装也绝非是如衣服品牌所宣传的那样完美优雅的男士。

“你是哪家的自己人?朝日?月读?蜘蛛?还是……”

他面部狰狞,双目透过墨镜显出杀气。

“警视厅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男人惨叫。“我是你们这边的!我真的是你、你们这边的!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去问!去问!你们组里有人认识我!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听不懂?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水虎狞笑,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你不会把你的名字都忘记了吧?前野悠二中士!”

男人的身体骤然一僵,四年来他心底一直紧绷着一个秘密哪怕喝的烂醉也不曾吐露,此刻他心底的那一拍猛地漏掉了。如果如果此刻有搜查局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男人和今天凌晨他们在港区看到的“前野中士”完全不是一个人。然而此刻水虎却称呼面前这个人叫前野悠二,抓着他的衣领像是要处决一个叛徒。

事实上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前野悠二,四年前的混乱时期他以卖掉港区的布防和电脑信息为代价帮黑道夺取了港区的物资,作为交换黑道给了他大量的资金帮他安排了新的人生,同时在港区安插了新的“前野中士”防止有人追查。因此那位港区的“前野中士”才会那样熟悉发动机的声音,因为他本就是朝日组的一名司机,只是顶替了“前野中士”的人生。

那件事情影响了整个雪见泽的格局。混乱年代之前雪见泽是个港口城市,每天有数以万吨计的货物在这里吞吐,只是在仓库里暂时堆积的物资就足够雪见泽整个市的人口数年之用。永夜降临雪见泽忽然和外面断绝了联系变成了一座孤城,那些价值连城的货物一夜之间成了无主之物。

而当时的市政厅也随着秩序崩溃倒台,根本无暇顾及港区的变故,等Navi政府从混乱中缓过气来重新建立起秩序时,港区仓库里的其中大部分物资却早已不翼而飞了。于此同时黑道的势力在雪见泽极力扩张盘根错节,重新建立起起秩序的Navi根本无力改变这种复杂的现状。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了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但是现在还是被人翻了出来。当初和他合作的黑道带着盛怒闯进了他的家门,拿枪指着他的脑袋称呼他为叛徒。

“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我看到你们的衬衫了,你们是朝日组的人对不对?四年前我帮朝日组的人做过事!我们是一边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前野悠二哀求着,实在不知道这些昔日的合作对象为何今天忽然找上门。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们的问题。”一个女性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场见,从后方缓缓走了过来。

那居然是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性,穿着高跟鞋吊带丝袜身材火辣年轻貌美,有着一头微卷的灰白色长发,然而气质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冽灰沉。

她手拿纸笔,和水虎、河童比起来她才是真正的“文明人”,然而在黑道之中她的地位却明显远高于前二者,她出现的时候水虎和河童同时退向侧面,来给她让出一片宽裕的空间。

“前野悠二,前半生在港区当卫兵,但是四年前的混乱时期背叛了政府伙同黑道盗走了港区当时停留的物资,以此交换了大量的财务。但是我们给你的钱很快就被你挥霍光了,失去收入的你只能利用我们给你安排的货车司机的身份暗地里帮黑市运输物件,甚至参与买卖人口。这让你收入不菲,但是仍然不够你挥霍,使得你经常在温饱线上徘徊。然而一个月之前你忽然又有钱了,一周内分别在四个不同的赌场累计输掉了一千四百万元。很不巧,那四个赌场都是我们的产业。”

那个女人把一份文件甩在他的脸上,散落的纸片如雪花般落下。

“那个给了你三千万买港区入境资料的人大概不知道你都干过些什么。你做的过案子就算是送到了警视厅去也是一个死字,我们哪怕不杀你把你丢在这里,明天工人上班发现这份资料把你送去警察局等待你的也只有死刑,老实交代是你唯一的选择。”

“……你们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人?”

前野悠二的心理漏了一拍,他确实不像是表面装的那么无辜,但是他没想到对方连他收了多少钱都调查清楚了。原本他只是以为自己花钱太多在赌场被人盯上了,不管是什么人打算敲诈勒索都无所谓,能花钱搞定不是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这不是一场乌龙也不是一场意外,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

“自我介绍一下,朝日组律法顾问,山内椿。我的雇主是朝日组若头——朝比奈花名”那个年轻女人冷笑着自我介绍。“也就是四年前和你合作的人……”

她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然后嘲讽说:“之一。”

“……”

“当年盯上港区那些货物的人不止我们一家,月读组、蜘蛛组、包括404实验室都在里面参合了一手,甚至Navi那边删除资料也是各方默契配合着做的,所以你带了一份路背地里却联系了各方收几份钱的事情我们一清二楚,只是懒得管,我们要的只是那些入库信息消失。但是我们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愚蠢,居然敢在我们进去删除资料之前偷偷备份了一份资料,还在四年之后卖给了警察!”

山内椿的语气里面满是不可思议,就像是完全理解不了这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哎?”旁边的水虎闻言愣了一下,抬手挠了挠头。

“可是那边不是说是搜查局的人带队从港区的打印机找出来的备份档案吗?”

“白痴,那纯粹只是那边做的样子。真有这种东西存在我们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山内椿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这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家伙。“所谓打印机里面的备份数据从一开始就是谎话,只不过是有人刻意塞在里面的!”

搜查局打的借口只是要查一桩案子,但是山内椿很清楚对方的目标绝对不只是案子那么简单。这件事情的背后是随着雪见泽秩序逐渐恢复,有人想要清算当年的事件了。只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四年,当初做下这些事的老狐狸们早就已经抹干净了手尾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人抓到了破绽。

站在山内椿的立场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逻辑,他前野悠二不过是一介叛变带路的卫兵!居然有这种胆子提前备份了一份资料,而且居然还敢卖出去!当初做这些事情的势力如今力量遍布雪见泽的各行各业甚至包括Navi政府内部,这种事情被人知道了他插翅难飞!他怎么敢的!

“所以是这个混蛋把我们卖了?”水虎勃然大怒,又是抬起一脚揣在了前野悠二身上。重新把他踹翻在地上,山内椿也没有制止他的行为,只是目光随之垂下,冷眼看着那个沙滩上的男子。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前野悠二躺在地上一边呻吟着一边咳着血,嘴里只是这样说道。

他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也清楚这些人只是想要一个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已经是他唯一能依仗的救命稻草了,他不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说出来。

“我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我只是偷偷帮边缘区那些人运了一批货……”

“虽然你确实是难得的蠢人,但是我希望你至少能明白。”山内椿叹了口气。“不管和你交易的人是谁,那个人都是不可能也没理由出现在这里来救你的。”

“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你明白吗?”山内椿语气陈恳。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是我们还是对方都完全不需要你了,对方抓到了证据迟早会找上门来,我们现在只是想要一个名字,告诉我你到底把那份资料卖给谁了。今天凌晨搜查局已经去装样子查抄港区了,他们随时会找上门来,现在每一分钟对于我们来说都很宝贵,我们还急着回去商讨对策,没太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对你来说这是很值当的交易,告诉我们名字,我们不杀你。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交易。”山内椿认真的说道。

“其实你不说也没太大的关系,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今天就是来处决叛徒的,你不说我们就干干脆脆的把你处理了然后回去开会。我之前也说过了,我们没太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处理完就走也在我们的备选项之内。”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打印机,也不知道什么人名。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人渣我真没背叛过你们,你们弄错了,你们真的弄错了……”

前野悠二哀嚎着在地上扭曲着,他的四肢都被绑住了,此刻眼泪鼻涕混着嘴里流出来的唾液血液流了一地,在地上扭曲的像是一只蛆虫。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真可惜。那就处理掉他吧。”

山内椿放下手中的录音笔塞进了胸前的口袋中,直接转身直接离去。动作之间毫不拖泥带水,她先前的话语没有一句假话,她是真的很赶时间。

“好嘞!”

水虎和河童两人顿时笑了起来,事实上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水虎拎起地上的男人河童把旁边准备好的石块给他绑好,两人直接往旁边的堤坝走去。只能说迷雾降下之后雪见泽不能进也不能出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以前港区还有船只来往的时候这种“处理”还需要开船出海。但是现在完全封闭之后只需要随意往下一抛就行了,洋流会吹着尸体一路往外漂流数海里,沉进某个不知名的海沟之中。

“等等!等等!你们真的抓错人了,我真的不知道……”

前野悠二还在挣扎着,但是水虎两人已经完全不在乎他嘴里说的是什么了。没过几步他们就走到了堤坝旁边,手里的东西重心后拉蓄力,下一秒就准备往前抛出。

“见神修!”

在即将被抛下去的前一秒前野悠二终于惨叫出声。“搜查长见神修!是他向我买了那份资料!”

此刻正在往内走的山内椿步伐微顿,然后一刻不停的加速往车的方向走去。水虎和河童两人愣了一下险些没直接把人丢下去,对视了一眼之后决定还是遵守信义,然后一句话没说直接随手把丢在了堤坝上,一路小跑着跟上了山内椿的步伐。只留下前野悠二一个人躺在堤坝的边缘涕泗横流。

“呼啊……呼……”

前野悠二躺在堤坝的边沿上大口的喘着气,他一生从未觉得能够大口的呼吸是如此的令人安心,眼泪鼻涕哗啦哗啦的往下流着,尽管他还身处一个稍微一动就会往下坠落的危险位置,但是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是给他慢慢的幸福感。

下一秒,这片无人的港区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地上的男人眼睛瞬间瞪大了,巨大的冲击力侧面击中贯穿了他的身体,只是些许的一个位移,带着他的身体拉拽着旁边的滚石哗啦一声,落入了堤坝下的水中。

片刻之后,从水底溢出了一朵鲜红的血花,随着波涛一滚,立刻就被冲散了。

……

“是月读组的人开的枪。”河童最后一个回到车上,坐进副驾驶的位置,对着车内的人说道。

“我看到他们的枪手了,在旁边的墙头上对我打招呼。”

“无所谓。”

坐在后座的那个年轻的红发女孩闻言只是随意的摇头说:

“我们是从月读组的地盘上把人抢出来的,他们应该也同时收到了消息,我们一路行动他们都没有阻拦已经算给足我们面子了。这个人也同样是欺骗了他们,他们也有跟过来寻仇的权利。”

那居然是一个不过是高中生年纪的年轻女孩,甚至还穿着校服,坐在车的后座上两条长腿自然并拢,仪态优雅而娴静。坐直的时候一头靓丽的酒红色长发自然的披散在肩头,更映衬的她皮肤洁白,面容姣好。那是显然只有家世渊源的家族才能培养出的女孩子,从头到脚每一个位置都散发着一股贵族小姐的典雅气质。

然而此刻这位贵族小姐在车内目睹了一场绑架枪击案神情却毫无变化,甚至随意的向前座的暴徒发出指示。她明显对这种活动早就习以为常,还有闲心抽空翻阅着手中的相册。那是只看外表绝对无法看出的身份。

朝比奈花名——朝日组的继承者和实际掌权人。

“死得好,黑道处理叛徒还是应该选择这种简单直接一点的方式啊。”驾驶座上的水虎大大咧咧的说到。“不过一想到刚刚有人一直拿枪瞄着我们就让人不爽,真想对着那家伙的脸给上一拳。”

“那就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他一拳。”后座的山内椿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先给我好好开车。”

“是,山内顾问。”

前座的两个暴徒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了。

“对于前野悠二来说这是必死之局吧。有人想他死,所以他就必定会死在这里,这是早已定好的结局。”朝比奈花名没管身边发生的这场闹剧,看向了车窗外前野悠二尸体坠海的地方。

“谁?”山内椿一愣,然后忽然意识到了这位大小姐说的是什么人。“那位搜查长?”

“是啊,他做完凌晨那番事之后,前野悠二就必死无疑了。”红发的大小姐轻声说到。

“我看过那位搜查长的政策主张,他主张同态复仇,背叛了他人致人身死者也该死于背叛。那位搜查长是专门把他留给我们来处理的。他想要他死,我们也只能替他杀了他,因为黑道不可能容忍叛徒。”

“到头来我们还是为他打工了。”山内椿玩味的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看了看花名腿上的相册,又看了看这个女孩。

“他死前说了见神修的名字,小姐你怎么看?”

“我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听到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很震撼呐。”朝比奈花名的目光从车窗外面缓缓的收回来,同旁边的山内椿对视。

“他自己拿到的信息,也亲自出手把它点破。雪见泽的这位搜查长比我想象的还要坦荡些,我本来以为他背后还有其他人支撑着他呢。”

“他已经是搜查长了吧。”山内椿也笑了,似乎这个说法让她轻松不少。“搜查局身为Navi内三权分立的一方,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了,还有谁有资格站在他的身后呢?”

“也是。”红发的女孩优雅的颔首。“只能说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位搜查长的魄力。我们猜到了这位搜查长会是鹰派了,但是没想到他比所有人想的都更激进。”

“过于激进对于掌权者来说可不算是好事儿啊。”山内椿摇头表示否定。“混乱时代才过去不过四年而已,雪见泽刚刚恢复稳定,当年食腐分赃的众人现在都还身居高位,这位搜查长现在就打算挑起纷争吗?不过我倒是不觉得这位搜查长是那种看不清局势的蠢货啊,是故意摆出这个样子给别人看吗?怎么想都是这种可能性更大吧?”

“确实,要是真把那位搜查长当做是那种头脑发热的人的话,想来会吃大亏的。”听了这话朝比奈花名赞同的笑了笑。

“椿姐你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吗?他从前野悠二那里拿到入境资料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然而现在他才忽然发难。他这种能不声不响的偷偷抓到致命破绽的人,这一个月总不会是在给自己放假才是。”

“嗯。”山内椿微微皱眉。

“而且他选的这种方式相当有意思,今天凌晨的事情与其说是一场行动不如说是一场表演,这场表演的目的就是告诉所有人,他见神修抓到了我们的破绽。现在他把证据捏在了手里,但是却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在等待,要我们给到他一个回应。这位搜查长现在进可攻退可守,而我们却会落入相当被动的局面,因为我们不清楚他要什么,不知道这位搜查长究竟有多大的胃口和野心。”

“但是这句话也可以换一种表达方式。”山内椿无奈总结。“也代表着这位搜查长的胃口和野心比我们想的更大。”

“做的真不错。”这位朝日组的大小姐由衷的夸奖说:

“到目前为止这位搜查长想要的全都实现了,他想要清理叛徒,我们就只能帮他杀了。他想要重启谈判,我们就只能同他谈。所有人都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家族的老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会暴怒吧?那些黄金年代打拼出来的老人们可不是能接受这种局势的人。”

“家族之前低估这位迅速崛起的搜查长了。”山内椿叹了口气。“就包括我们也是,前些年家族里面的事情太多,我们无暇顾及外面的情况。回过神来那位搜查长已经崛起了。之前虽然也偶有摩擦,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我们这么正式和他打交道,没想到一上来他就送上了一份这样的[大礼]。”

“但是这位搜查长实在是让人吃不准的那种人啊……”

朝比奈花名一边说一边摇头,低头再一次看向了自己腿上摆着的那本相册,那上面是今天凌晨事情发生之后朝日组紧急收集的资料,上面一页页的全是见神修近些年的照片,每张侧面还给了备注,简略的注明是怎样的事件。

搜查长见神修在议会上发言。

搜查长见神修接受媒体访谈。

搜查长见神修的会议主张。

搜查长见神修的与会记录……

红发的女孩眉头微皱,用她那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相册里面的照片,双目微眯。

“我甚至有些拿不准,这位搜查长是打算做新的恶龙,从老恶龙的餐盘里啃下一块肉来呢……还是干脆就打算当屠龙勇士呢?”

“可惜啦,作为新崛起的力量,底蕴还是太浅了啊。”

然后这个高中生女孩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他手里还有其他牌的话,层层出招也许会是一个很棘手的对手吧。可惜他底蕴太浅了,他手里有一张王牌却捏不住,只能见面就放出来,牌没有这样打的。他这张牌牵扯的面太广了,开局就打出来不会让人屈服,只会引起山呼海啸般的反扑。”

“不得不说他很优秀,但是就像我们看轻了他一样,他也看轻了我们。所谓底蕴就是这种东西,我们可以看轻他无数次,但是他哪怕看轻我们一次都要迎来结局。”

然后她骤然挥手,猛地把那相册从车窗掷了出去,手臂挥动如同刀斧般犀利,动作间红色的发丝在车内摇曳如同一朵鲜红的山茶花骤然盛开。这位朝日组的继承人绝非是那种娇滴滴的少女,只是这一下就暴露出了凌厉的刀剑功底。

相册被掷出后内里的照片在半空中散落,雪花般飘落在地,然后被往来的车辆翕忽碾过。

“快点家族吧,别让组里的老人们等的太久了。他们已经……”

她的笑容间带着通透的冷意,那是绝非该在这个年纪的女孩身上出现的情感。

“等不及给那位搜查长先生发一张请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