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鬯微微侧头,露出脖子上的皮肤,他指着脖子上的几个血洞让我们看。我们身处的这个位置非常接近洞口,所以从洞外透进来的光把这里的一切都映照得亮如白昼,我可以清楚看到那几个血洞周围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虫子。由于这里的光线充足,虫子都不动,从远处看,就像几块形状古怪的黑斑一样,看上去怪吓人的。

看到凌鬯脖子上的虫子,我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我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后颈,但我知道自己肯定也不能倖免,那里此刻一定也布满了大量的虫子。

这一刻我心里只想着用手中的95式刺刀把后颈的皮肉割下来,但我知道这并不实际,脖子上有太多的神经线和重要的血管,要是随便动刀,可能会伤及自身,加上现在又有铁圈的阻碍,就更不可行了。于是我强压下这份冲动,问凌鬯,“这些虫子和我们安全离开洞穴有什么关系?”

凌鬯摇了摇头,回答我道:“重点不是虫子,而是那个把虫子植入到我们身体里的人。按道理,失格者会把所有人当成是猎物,没有敌我之分。那为什么那个半死不活的怪物指追着我们不放,但却完全无视了那个人?他跟我们一样都不间断地在失格者四周活动,他也没有使用任何照明工具,那为什么失格者没有去攻击他?还是说她用了什么方法令失格者压根儿发现不了他?只要找到箇中原因,我们或许就能安全的通过山洞了。”凌鬯顿了顿,对我们俩吩咐道:“你们尝试回想一下那个神秘人有什么特点?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关键。”

因为凌鬯提出的问题,我们三个都开始苦思冥想,把一切关于那个人的记忆片段从脑海深处揪出来,仔细地回忆了一遍。然而,我在记忆中搜肠刮肚的找了一遍又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凌鬯的思路不无道理,可是要找出那个人用了什么方法躲过失格者的耳目却十分困难。这是因为山洞里黑灯瞎火的,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因此我们所得到的资讯也十分有限。我们甚至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都一无所知,就更别奢望能探究他的秘密了。

因此咱们讨论来讨论去,提出了各式各样的假设猜想,但始终也没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凌鬯提出了关于温度的假设。他认为我们的体温有可能就是导致失格者发现我们的原因,而那个人则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的体温低于正常人,才成功的躲过了失格者。龚一勇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我们都怀疑他或许拥有红外线望远镜等可以让他在黑暗中视物的装备,所以他每一次都能巧妙的躲过失格者的袭击。

可即便我们提出了再多的可能性,只要没法百分百确定那个人就是用了这方法,也就一点用也没有,因为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一旦我们猜错了,就是死,再也没有第二次尝试的机会了。

于是我们三个人只能不断地提出各种质疑以验证我们的推测,试图从中找到那唯一的办法,但这使我们很快就走到了死胡同,因为事实上我们根本无法验证猜测是否正确。我们手头上有用的资讯实在太少,又不能亲身去做试验,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一切都只能在我们的大脑里推演,最后就变成了循环论证。那个神秘人能躲过失格者,因为他拥有夜视能力。那为什么认为他拥有夜视能力?因为他能躲过失格者。

既然一开始就是猜测和假设,那么再想下去我们得出来的结论也只是假说而已。

这一个个无解的问题使我们都想到脑壳发痛,却又不得不死磕到底。龚一勇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疙瘩了,他挠了挠头,无意中说了一句,“咱能不能别再讨论这个了,我感觉我的脑袋都要被扭成麻花了,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人。”听到这句话,凌鬯和我都愣住了。

“不是人,那他是什么?”我脱口而出地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想太多,但转念一想,我全身的汗毛马上倒立了起来。

凌鬯的脸色也是一变,沉着声音说:“是失格者。他不被失格者发现的原因是因为他本身也是一个失格者。他根本就不是人类,所以那半死不活的怪物才会对他没有兴趣。”

龚一勇先是一楞,随即反应极大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我的妈啊!他居然也是一个失格者?那这个山洞,我们还怎么进去啊?进去送死吗?“

凌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把他重新拉回到地上,语速极快地接着道:“你先听我说完。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那就是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把虫子植入到我们身体里?”

凌鬯说到一半,突然把目光转移到了我身上,我不明所以,只能用疑问的眼神回视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青,你怀疑这里是个制造失格者的实验场这一点,其实我并不认同。我当时没有立即反驳你是因为对于那个人的目的,我也毫无头绪。”

“你为什么不认同这个说法?”我皱着眉问。

凌鬯答道:“那是因为失格者是不能被制造出来的。我之前也说了,人类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突然变异成了失格者。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变异。这个变化是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它无法预测,无法避免,因此也不可能被人为制造出来。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还没有被人发现其中的规律而已,就像中世纪欧洲发生的黑死病一样,那个时候人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死掉,到了后来才知道那是鼠疫造成的,所以我并没有立即否定你的说法。但如果他不是人,而是一个失格者,那他的行为就很好解释了。我跟你说过失格者的思维和行动就跟野兽差不多。它们的身体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变异,其中最普遍的情况就是变成一半是人一半是动物的畸形,比如说人猪混合而成的怪物,人类和猪的基因就像是被拆开然后再强行组合在一起似的。移除了和动物的混合,和昆虫的混合也是十分常见的。动物也好,昆虫也罢,他们除了捕食以外,还有另一个本能,就是繁衍后代。我们或许不是被针扎了,而是被那失格者当成是繁衍后代的母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