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在这里,纯属意外,所以才会没有任何合适的装备。那她呢?也是因为意外才来到这里吗?”岚蹙起眉头,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非常凝重,“撇开装备不说,我们没带食品和水,但她居然也没有!我们不能吃喝的原因,你我都心知肚明,但她一个‘活生生’的人能不吃不喝吗?”岚特意把“活生生”这三个字咬得非常重。

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两只眼睛因为惊讶而不自觉地瞪得浑圆,“你⋯⋯你的意思是她的情况跟我们一样?她在之前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又死一次?”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摆弄尸体的乐陡然发出一阵令人发毛的阴笑。我和岚马上转头看着他,他笑着指了指死者的右手,示意我们看。我低头一瞧,心脏又是一紧,女人的手腕内侧赫然有一个黑色三角形图案的刺青。乐随即拿自己手腕上的图案比对一下,结果两个刺青分毫不差,颜色,位置,以至于构成三角形的细小符号都一模一样。我马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几乎肯定了岚的说法,这也意味着一切还没有结束。黑色的三角形刺青、我们已经死了的事实、村民的计划,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我第一个念头是她跟我们一样,是乘船从那座悬崖来到这里的,但刚才也没见到有其他船只。这两个地方远隔千里,她是怎样来的?

我把我的疑问说出来,乐不假思索地回答:“青,你想错方向了,重点不是她怎样来,而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岚刚才也说了,我们从未想过要来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只是船凑巧停在这里而已。假如她真的和我们一样,死而复生并且成功从那座悬崖上逃了下来,那么她不去附近的村落或是城市,来这里干嘛,看雪景吗?”乐这番话明明是对我说的,但是他却直直地瞅着岚,似乎话里有话。

岚挑了挑眉,继续和他打哑谜,“这事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我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这两位先生,有什么事情不能放在台面上说?我心里大骂脏话,却不敢发作,谁叫我打不过人家,上一次岚拿刀威胁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次我要是说错了什么,他说不定就直接把我的脑袋砍下来了。

怎料一恍神的工夫,他们俩就突然很有默契的开始脱死者的衣服,我脑袋一下子抽筋了。我赶忙问道:“等等,你们想干嘛?”

“当然是把她的衣物循环再用。这儿太冷了,再不多穿几件衣服保暖,我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我嘟囔了一句,“什么循环再用?你们分明是在和死人抢衣服。”

乐一面说,一面把死者的外套扯下来,“青,你也快来搭把手吧,她的身体都差不多冻成了一支冰棒了。不行,卡住了⋯⋯糟糕!她的鼻子掉下来了。”

他们俩完全没有想过要尊重死者,只管用蛮力去扯,我赶紧去帮忙,不然死者恐怕快要缺胳膊少腿了。

当要动手把她的裤子拉下来的时候,我马上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咱们三个大男人脱一个女人的衣服,而且还是一个死人,这要是给其他人看到,肯定以为我们想做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可是我根本阻止不了他们两个,所以我只好在心里默默对死者道歉,小姐,得罪了,但我对天发誓,我绝没有非分之想!我们只是迫不得已才会这样对待你。你要是泉下有知,应该也明白咱们的难处,请你大人有大量,别怪咱们了。

女死者虽然没什么装备,但却穿得严严实实的,总共有三条裤子,四件外套。我们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把大部分衣物脱下来,只剩下最贴身的一件羊毛衫和一条棉裤。

我们马上瓜分了死者的衣物,衣服自然是不合身的,但如果不想冻死,也只得凑合着穿上。尽管这只是杯水车薪,但也总比没有强。我以为他们会就此收手,但乐却淘出军刀,准备把死者的羊毛内衣割开。

我实在看不过去,出手阻止,“你这样好像不太好吧?她好歹是个女人,你把人家最后一件衣服都拿走,不怕遭天谴吗?”

乐就像听了笑话一般,狞笑着说,“天谴?这世上哪有这种东西,你就不要这么迷信了。况且人死了就是死物,别说是这一件羊毛衫了,就算我把她的皮剥下来当衣服穿上,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你⋯⋯你⋯⋯”我被他这番残忍的言论惊得说不出话来。

乐看了我的反应,呵呵一笑,“好了,不逗你了,我只是想检查她的身体,尸体通常蕴藏着大量信息,而且死人不会撒谎,比活人诚实多了。”语毕,他一手执刀,一手抓着死者的衣领,从上而下一刀,俐落地把衣服割开,手法相当纯熟。

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女死者身上有不计其数的伤口,而且什么类型的伤都有,烧伤、刀疤、淤青、动物的咬痕,我能想到的伤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得着。这伤痕累累的身体宛如一张大划布,雪白的皮肤上红一块紫一块的,简直惨不忍睹。我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她生前要受这般的痛苦,死后仍要曝尸荒野,这太不人道了。

有恋尸癖的乐马上来了兴趣,两眼直放光,并巨细无遗地检查女尸,连指甲缝都不放过,我实在不忍再看,只好将脸扭开。

“她生前发生过什么事?”岚破天荒的询问乐的意见。

乐瞟了岚一眼,手上动作却不停,一边检查女人的身体,一边解释道:“伤口有新有旧,有的还未癒合,伤口周围还残留着冻结了的血液,有的伤口则已长出了新的皮肤,呈现出淡褐色,这代表她身上的伤并非一朝一夕造成的,她有可能曾经被人长时间的虐待。”

我顿时感到一阵心寒,这是有多变态才会这样虐待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但是怜悯之心这样的东西是不会出现在乐身上的,他毫无心理障碍的继续进行尸检。

他掐着女人的下巴,强行掰开她的嘴,检查她的口腔。“咦,这是什么来着?”乐惊奇地喊了一声,马上吸引了我和岚的注意力。

我强压着内心的不适,凑到尸体旁边去看,她的口腔内居然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岚在乐的协助下,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把那团东西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