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到了这一刻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已死的事实,整个人还处于一个十分混乱的状态,脑袋一时间也处理不了如此复杂的逻辑推理。因此面对他的问题,我只能摇头,无力地回答:“我不知道。”

乐并没有在意我回答了什么,而是偏头看向岚,含沙射影地说道:“而且辰的伤势也没有严重到走不动。你看岚伤得这么重,今天不也是活蹦乱跳的吗?”

乐这说话方式让我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心想他们俩究竟在搞什么鬼?我也顺着乐的视线看向岚,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听我们说话,而是正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的墙壁,神色异常凝重。

“怎么了?”我担忧地问道。

岚没答话,径自走到那堵墙前。我和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岚打量了那面墙壁一会儿后,伸手按在上面,轻轻一推,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便发生了,那面墙壁竟然从中裂开了一条缝来!原来那个位置隐藏了一扇暗门!

岚早预料到这个情况,脸上并没有显露任何惊讶的神色,他更用力地推门,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我和乐立马凑过去看。暗门里面是一个约五十平米的仓库,借着从视窗透进来的阳光可以看到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个一人高的铁架子,上面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资装备,包括一包包用真空袋装着的针状毒叶、手电筒、望远镜、登山绳索、医疗用品等,而其中最多的竟然是各种管制器具,大量的枪,军刀,甚至是斧头等都分门别类的放在不同的架子上,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

我看得瞪眼乍舌,不禁咽了口唾沫,妈的,那些村民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

岚看到这么多的冷热兵器,仍然面不改色。他大步流星地走进这个仓库,直奔摆放着各种枪械的架子前,他随手拿起一把沙漠之鹰,动作熟练地退出弹匣,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一颗子弹都没有。接着他又拿起了一枝美国制步枪,弹匣同样是空的。他把枪随手丢回架子上,喃喃地道:“他们果然连一颗子弹都没有。”

乐从刚进仓库开始,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岚的一举一动,听到岚这么说,他随即问道:“对了忘了问你,你当时是怎么知道村民的枪里是没有子弹的?”

听乐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件事,当时要不是岚第一时间便发现村民只是在装腔作势,并当机立断地做掉他们,我们的结局或许会很不一样。虽然我不太认同岚杀死他们的做法,但不论如何他都救了我们一命。而当中的关键就在于他发现了村民们的枪里其实并没有子弹。

我也很好奇岚是怎样知道这件事的,因为按常理在不打开弹匣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知道枪里面到底有没有子弹的,于是我也把目光投向岚,等待着他的回答。

岚却只是对我们摆了摆手,吐出一句,“到客厅说话吧。”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自顾自地转身下了楼。于是我和乐也只好跟着他先回到客厅。

不一会儿,我们三个人便再次围着长桌坐下。对于辰在哪儿,我们一点头绪也没有,所以只能暂时把这事搁一边。

乐轻咳一声,说道:“咳咳,是时候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知道村民的枪里没有子弹了。”他虽然仍然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是他看向岚的目光却非常危险。他还补充了一句,“你最好解释得清楚一点,不然别怪我怀疑你。村民虽然死光了,但这不代表活下来的人都是无辜的。”

我不明白乐为何会突然对岚产生如此大的恶意,但我早已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精神病的世界我是永远也没法理解的,岚也丝毫不受他的影响。他把左手搭在长桌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开始把他对整件事情的看法娓娓道来,“我一开始也猜不透那几个所谓的村民想做什么,但随着他们的布置逐渐浮上水面,我便察觉到他们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我全神贯注地听着岚的分析,等待着他揭开谜底。岚也没有对我们卖关子的兴趣,直接说道:“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他们利用黎和致幻药物让我们在树林里不停绕圈子,并且试图让我们相互怀疑,消耗我们的精神和体力。然后在我们疲惫不堪的时候,诱骗我们到地底,让我们碰上那几百个失了智的畸形人,最后由畸形人动手把我们咬到重伤。等到我们都失去了反抗能力后,再让黎把我们带到他们面前。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借刀杀人的计划。我当时就推断出了两件事,第一,他们没有子弹,因为如果他们有枪和子弹,何必大费周章做这么多事,第一次见面时就直接拿着枪威胁我们不就行了。第二,在没有子弹的情况下,他们远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我才会铤而走险去把他们杀死,而事实证明,我的推断并没有错。当时我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他们为何要针对我们,他们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我才会逼迫那个人说出真相。而现在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问题其实不在他们身上,而是在我们自己身上。他们之所以如此执着的要对付咱们全因为咱们几个都是不应活着的人。”

“你们觉得我们是不是真的死了?”我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是。”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肯定我看到的是属于我自己的记忆,而在记忆中,我的确是死了。”

我茫然地看着手腕上仍然强而有力地跳动的脉搏,感受着在血管里奔腾的血液,呼吸着冰冷而清新的空气,脑袋却乱成一团浆糊。“那这是什么鬼情况?”我看向他们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地问。

岚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冷静,继续分析道:“可能是某种我们还没法理解的原因令我们能够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在世界上存活吧。而且,我怀疑这可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此话怎么讲?”我急切地问。

岚白了我一眼,但仍然给了我一个解释:“村民打从一开始就对我们撒谎,这说明他们清楚内情,他们知道我们其实已经死了,也知道我们会失忆。所以我怀疑我们几个不是唯一以这种方式存在的人,同样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很多遍。而同样的操作村民也许已经在不同的人身上重复了很多遍了。”

听岚说完这一大段话后,我的太阳穴便不可抑制地抽庝起来,脑袋好像快要爆炸一般,我觉得我一下子接受的信息实在太多了,有限的脑细胞完全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