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古堡之外,一颗红枫枝繁叶茂的挺立着,树冠高出群林数米,随风招展,姿态随意,宛若天然的红色王座。

倘若站在“红色王座”的肩膀上,眺望远处的风景,定会很轻松惬意吧。

此时,两位穿着斗篷的少女,正在此处眺望风景。

可她们并站非在枫树的肩膀上,斗篷下的表情也各有千秋。因为,她们是非常不自愿的,被“荆棘”织成的陷阱网住,挂在了最高的枝干上,看哪都是远方。

吹了一阵寒风,其中一位少女卯足了力,先是一阵深呼吸,随后从斗篷里伸出手脚,对着陷阱一顿拳打脚踢,然而并未对其造成肉眼可见的伤害,反而震动了树上的尘土。尘土成烟状从头顶掉了下来,另一位少女弯曲着双腿坐在网上,两手摆在胸前,使劲地眨眼睛。

“咳咳咳,这网好结实!喜糖,我看咱们现在就可以使用‘灾’的力量,把这破网弄断!”

“不同意,盟主大人说过了,不准在教堂的周围使用‘灾’。”

“不准用?”

“对呀对呀!”

少女一拳打在了荆棘网上,大吼着:“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能力,这里不让用,那里也不让用。臭盟主,干脆把堕落仪式全藏起来,联盟全体解散得了!我现在就去神圣教廷接受洗礼,宁愿做个普通人,也不愿再受这种气!”

又是一阵尘土飞扬,两名少女同时咳嗽了起来。

咳嗽了一阵,少女突然注意到妹妹斗篷外的双手摆在胸前一动不动,想到“荆棘”在能力中最强的攻击性,关心地问道:“喜糖,你的手……”

“怎么啦?”

“你的手为什么一直握住不动呢,是不是受伤了?”

她紧张地想着,如果受伤了,身边没有能处理伤口的药剂……就只能用那种液体了,盟主说过的,那种液体虽然气味怪怪的,粘粘的,但是却可以止血……

可是,要如何抹上去呢?如果间接抹在伤口上,会不会影响到效果呀?要是主动贴上去,会不会太奇怪了点。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似乎有了莫名地感觉,软软的,滑滑的,甜甜的,像是占了糖水的猫爪在挠似的。

“没有受伤啊。”喜糖一脸平静地回答,击碎了身边人内心的妄想。

“那你的手为什么要摆成这样?”长相相似的少女,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

“为了向邪神大人祈祷!”

提到“邪神大人”的时候,名为喜糖的少女,眼里闪起兴奋的光。

邪,邪神大人……

她想对喜糖大喊:不要想着那位“不存在的邪神大人”了,好好考虑一下姐姐的话啊!我俩现在正被人吊在树上好不好!

可说出来,主动踩上陷阱的自己又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撇了撇嘴,将手里的动作解散,化为双掌,狠狠地按了喜糖一脑袋。

“哎呦。”喜糖揉着头,小声说:“红茶姐姐,你干扰到我和邪神大人之间的通讯了!”

少女听完这句话,气的连拍三掌:“说了多少遍了,叫我姐姐时不许加名字!”

“哎呦呦。”喜糖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可是,我喊大家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呀。”

“大家?你……都喊了谁,说出来!”

“有诗儿姐姐,惊吓姐姐,盟主姐姐……”

“嗯。”红茶边听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那我呢?和她们一样?”

“对呀!红茶姐姐!”

“我是你的什么?”

“姐姐!”

“盟主、惊吓、诗儿呢?”

“盟主是喜糖的姐姐!惊吓是喜糖的姐姐!诗儿也是喜糖的姐姐!”

那能一样么!红茶生气了,自家从小就守着的妹妹,怎么被盟主一拐,就找了那么多姐姐?!再这样下去,自己在喜糖心目中的姐姐地位,岂不是要被盟主那些坏女人挤没了?!

必须让喜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姐姐!

“嗷呜!”

红茶露出了狼一样的眼神,斗篷中的双爪推上喜糖的肩,身体一倾,就把自己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喜糖身上。

喜糖的身体,小小的,软软的,暖暖的,就像小团的棉花,带着夕阳般的温暖。

“小喜糖,小喜糖,真是坏,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姐姐呀!”

红茶把脸埋进了喜糖的身体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下,脑袋里全都是喜糖的味道了!

“呜,呜呜呜!”

身体之下,传来了喜糖因为惊慌而颤抖声音。

“姐,姐姐……”

“嗯哼!”红茶已经连话都不想说了。

“有人,在看呢……”

在她说出这句话后,树上的空气似乎又凉了几分,炽热的呼吸都变成了倒吸的冷气。

“哪哪哪……哪里?!”

“就在喜糖下面呢。”

下面?红茶朝下看去,果然看见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位似乎还举着双手,没过头顶,想用手做个放大镜。

真的太吓人了!要不是喜糖刚才及时提醒,红茶还真不知道几秒前的自己会对喜糖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比如,盯着喜糖的小脸蛋,用嘴来一场热情洋溢的告白?

哎呀,我怎么会这样想!

她有点不好意思。

“喜糖……”

“呜呃。”

少女扭过头,将视线投向远方,红润的颜色藏在斗篷里。

喜糖连话都不想说了么!

“总,总之,姐姐先从喜糖身上下来吧!”

“呜嗯。”

红茶在肩膀上施力,腿脚并用,要从喜糖身上离开的时候,“荆棘”陷阱却突然躁动起来。

就像一滴离开天空的水,红茶和喜糖和网一起从树上掉落下来,摔在了带刺的黑色草地上。

“嗯哼哼。”被姐姐压身体下的喜糖受到了来自地面双重包夹,不由得哼出了声。

刚刚掉在地上的红茶还有点懵,可听到自家妹妹的痛哼声后,体内的某种本能一下苏醒,立刻站起身来,把碍事的斗篷丢掉,两眼带怒地指向白裙姐姐和她身边的盔甲人。

“谁干的,站出来!敢把我家喜糖弄疼的……都是我的敌人!”

她一边说着,周身燃起了微弱的火光,那耀眼的黑火如同萤火虫般,在她周身飞舞。

这力量……是“灾”?茉莉的眉头微皱,以她现在的造诣,对战“灼业”外的任何能力,都可以稳占优势,可这小丫头一上来就要开打,她就不得不想法保护身后的月了。

然而,在月的眼睛里,这可谓是真正的“神仙打架。”

对面的偏马尾小姑娘,上身穿着纽扣黑色小夹袄,腰着过膝红色三节裙,微微弯曲的腿上,是黑红相间的条纹长筒袜。身旁众多的黑色火星,将她身上的装扮照的一清二楚。可它们并非天然的装饰,这些来自仪式的力量迅速朝她的指尖汇聚,没有温度地跳动着。

身前的白裙子姐姐看似没有行动,背在身后的手实则捏满了荆棘,那些带刺的红色枝条直直地插进了地里,不知道通往什么方向。所有动作却又偏偏被宽大的白裙遮挡,只有身后的月才能尽收眼底。

“去吧,灾!”

随着红茶的怒喝之下,指尖的火焰瞬间爆发,如一只只嚎叫的蝙蝠兴奋地朝着茉莉奔来,并且不断膨胀,短短一瞬间,就扩张成为一堵纯黑的火墙!

火墙还在不断壮大自身,它还没有达到力量的极限!

等待敌人的能力变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茉莉挥舞手臂,无数的荆棘从她脚底刺出,扭曲变形,将身后的月围进荆棘组成的菱体。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月,并且做出了保护。

姐姐……周围的荆棘逐渐包裹自己,月的眼睛却一直朝着茉莉。

黑色火焰离她只有几次膨胀的距离,近的能燎动她的发丝,可就在这样危急地情况下,她居然还朝着月回头,笑了笑。

笑容在火光的照耀下,多了一分别样的美丽。

视线完全被荆棘所遮蔽,在一片黑暗里,月闭上了眼睛。

黑色的火焰,就像无形的荆棘一样可怕,但是,姐姐的那次回眸,眼中的温柔和唇边的笑意,深深地映入月的眼里。就像温暖的火星,驱散了对火焰的惧意。

就在红茶理智恢复的一瞬间。

她感受到了杀机!无处不在的杀意!

红茶下意识朝身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一跌倒,让她躲过了刺向心脏的荆棘。

更多的荆棘飞射而出,瞄准着躯干,脖颈和关节的荆棘从左右的树木间钻出,贴着她的头发,掠过她的耳朵。那些细小的尖刺清晰地竖在眼前,隐约间,有铁锈的气味在传播。

红茶蒙住了,她下意识看向自己引以为傲的“灾”,那道火墙此时停在了原地,它们本能地膨胀、冲撞,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好恐怖……如果不是恰好跌倒,就被这些荆棘给刺穿了!

她心里突然一禁,这密密麻麻的荆棘,就像树的枝丫那样茂密。她能够躲过去,完全依靠了运气。如果这份幸运只偏向了自己,那么……

“喜糖!”

红茶扭过头,眼睛在眼眶中急速的上下左右,终于看见了躺在自己身下的喜糖。

她连忙趴了下去,用脸贴住妹妹的脸颊,用鼻子感受着她的呼吸,一双手在妹妹的身上上下抚摸。

有温度,有呼吸,没有出血的痕迹……等等,手背怎么黏黏的,难道是血?!

就在她想要抽出颤抖的手,在眼前一探究竟的时候,那只手却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难道是骨……

“唔,姐姐,不可以,坏坏……”某人口齿不清地说。

“喜糖!”听到了妹妹的话,红茶只觉得体内的血液,又有了流动的感觉,她拥抱着自己的妹妹,大口地呼吸着,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她之前摸到的,是喜糖的牙齿。

“唔!姐姐,真坏,都说了不可以的……”

这时候,喜糖的小抱怨姐姐是不会听进去的了!

“所以,二位。”茉莉走出荆棘组合成的墙,手里持着红色的尖刺,眼带冷芒地走近,手里的棘刺,瞄准了她们的背心。

“你们需要给我一个解释。”茉莉举起了手中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