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决斗

“呼”的一声,木制的长剑破空而来,打在修手中的剑上,发出一声“啪”的脆响。

“修兄弟,请你认真一点。”

“不是……我已经很认真了啊……”

修皱着眉头握稳手中的木剑,勉强地招架住拜伦的进攻。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

修侧过剑身,用手撑住剑的宽面用力将拜伦推了回去,同时自己也借着反作用力向后连退好几步,与拜伦拉开了距离。

对于决斗这件事,修一开始是拒绝的,不过,因为拜伦解释说这是库玛尔的传统,只是切磋一下武艺,所以最后修还是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修也向凯尔蒂打听了一下拜伦的这个说法是不是在忽悠他,到头来也被凯尔蒂否认了——

据凯尔蒂解释,在库尔玛,人们十分崇尚武力,对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旦知道对方能够战斗,发起决斗是很常见的事情。

而且,在库尔玛似乎还有着战斗能力决定社会地位的说法,越是能打的人就越是受人景仰,如果贵族不善武斗,甚至可能会被贬为平民。

但身份地位这种事情终究也只是对库尔玛本国的人来说才有意义,对于行商或是修这种旅行者,即使没有地位影响也不是很大。

结果刚一回到卡玛城,修就被拜伦拉到了城中心的角斗场——

这是一种专门供人比武的场所,在兰切斯、艾菲梅拉尔以及班杰雷赫,这种地方一般都是用来进行武斗比赛等活动的地方,通常都是一个擂台周围围上一圈的观众看台。当然没有官方的比赛时,也会有些民间自发的武斗赛,同时也带动了博彩业的发展。

可在卡玛城,角斗场这种地方被建得足足有别处的十倍之大,不说的话修还以为是什么大贵族的城堡。

卡玛城这处角斗场并不只有一个决斗擂台,除开中央最大的擂台外,还有好几处被分隔开的小擂台,据说是专用于个人比武决斗的。

就这样,本想着随便过几招赶紧完事,结果从出招开始,拜伦那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剑招就压得修毫无还手之力——这可比和尤里乌斯还有希尔维娅的对练难多了。

他是认真的,不,就算自己认真起来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修握着手里的木剑,死死盯着拜伦,以防备随时会到来的攻击:

“那个,我说啊……我认输还不行吗?我真没你想要的本事啊。”

“修兄弟,在决斗的时候放水可是很失礼的。”

拜伦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一个跨步冲上前来,挥剑从正面劈斩过来。

修见状想要侧身躲闪,但由于那一剑实在太过迅猛完全躲不开,最后只好再次横剑硬挡下这一击。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木剑发生碰撞,修想要再度推开他拉开距离,可拜伦却先一步抬起了剑,后撤半步一个转身横砍直击修的腰腹。

修虽然勉强看清了他的剑路,但手上的动作却完全跟不上,剑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就只听得又是“啪”的一声,一股强烈的疼痛感便从腰部直击大脑。

疼疼疼!这家伙下手也太重了吧?

修连连后退,用手捂着自己被木剑砍中的部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如果是寒冷的冬季,衣服穿得厚实可能还好,现在修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短衫,吃了这么一下只觉得皮可能都被打开了花,撩起衣服一看,一道红肿的痕迹像条毛虫一样爬在腰间。

“你们库玛尔人切磋下手都这么狠的吗?”

原本修以为切磋武艺会是点到为止的那种形势,却没料到木剑会真的打在自己身上,而且拜伦完全都不带收力的。

看着修一副狼狈的模样,拜伦不禁皱起了眉头:

“斩掉那条蛇的时候,你的剑明明那么迅猛……难道你是担心打伤我吗?”

“呀,不是……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

该怎么解释呢?

修一边揉着自己腰上红肿的部位,一边思考着说辞。

毕竟那时候情况危机,修也没顾得上那么多,没想到会在这点上被拜伦抓住不放,真是失策。

总不可能把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力量的事情抖出来吧?抖出来他会信吗?

“呃……那个时候是例外啦,嗯,是特殊手段,并不是我的真正实力……”

“特殊手段?”

“欸,特殊手段……在我的家乡,有药物能够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身体能力……不过这种药物对身体不太好,所以我们一般只会在危急关头使用……嗯……”

修看着一脸疑惑的拜伦,一脸尴尬地笑着编出了一种类似于兴奋剂一样的药物。

但说实话,这力量确实有点像是一种兴奋剂不是吗?

拜伦皱着眉头,将信将疑地走到修的身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脸上满是歉意:

“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就……”

“没事没事,你能理解就好。”

修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正将借来的木剑收起来的拜伦,不禁感叹道:

“话说你的剑术还真是厉害,能指点指点我吗?”

“诶?”

听到修的赞扬,拜伦突然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看向修。

仔细想一想,毕竟库玛尔是以实力论地位的国家,这样向人请教,恐怕是有些不太妥当,于是修赶忙又打了个圆场:

“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不,倒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的剑术很厉害吗?”

拜伦一脸尴尬地用手指着自己,像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

“这个嘛……至少比起过去和我切磋过剑术的卫兵队长还有山匪大姐要厉害。”

修并不太了解库玛尔人的平均水平,但既然拜伦这么问,估计在这个国家或是在他的圈子里,他的剑术算不上很厉害吧?

不过这么想想也挺叫人害怕的——如果他的剑术在这个国家还算不上厉害的话,这个国家的军事实力该有多恐怖?

在得到修的解释之后,拜伦皱着眉头微微一笑,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就当是切磋一下技艺吧!不过过几天我们就得回王都去,恐怕也教不了你太多东西。”

“没事,有总比没有好。”

修见拜伦没有推辞,也没多思考他那表情中所隐藏的深意,只是高兴地与他达成了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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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决斗场后,由于时间尚早,修和拜伦决定先去一趟猎人工会。

卡玛城建造于广袤的卡玛森林之中,为了防御野兽的袭击,在城市的外围建起了高而厚实的城墙。

而卡玛城内部也并未做太多的规划,到处都是树丛林立,仿佛还是在森林里一样。除开城中心占地面积甚广的决斗场是石制的以外,其余的房屋基本上都是木制结构,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城内,有的甚至是直接建在树上的树屋,颇有一种角族人奇幻向作品中的精灵之都的感觉。

“哟!这不是我们的四少爷拜伦嘛!在那种地方走丢了,我们还以为你被什么野兽给吃掉了呢!”

刚在柜台处把这几天的狩猎战利品卖掉,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让人不愉快的哄笑,修回过身去,只见四个和拜伦穿着相同制式轻盔的人正将拜伦和凯尔蒂堵在门口。

这几个人虽然身上的轻甲和拜伦的相似,但那轻甲之下的衣服却要比拜伦身上的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少女,一身橘红的战斗短裙相当抢眼,一眼就能看出是用高档的特殊透气布料所制成,配上金色丝线所绣成的精美纹样,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贵族衣着。再加上她本身就高挑的身材以及不俗的容貌,一头柔顺的浅金色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肩后,在她白皙的皮肤加持之下更显得英俊端庄,而那暗红的双眸中所流露出的英气与高傲,配上腰间所挎的精致长剑,又平添几分威严肃杀。

而她身后的一女两男,轻甲之下也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高档货的衣裳,相比之下拜伦就越发的寒碜了。

大概这就是之前在森林中和拜伦他们走散的同学吧?只是听这对话的语气,他们的关系应该并不怎么好。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哼,你还知道你是个麻烦啊?”

面对拜伦的低头致歉,为首的那个少女将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了一脸不耐烦的姿态,而后又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等了一眼还站在柜台前的修。

嗯?

“哼,总之你还活着就行,也不至于让我们挨骂。”

那个女孩皱着眉头闭上眼,一边不耐烦地数落着拜伦,一边抬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那之后也没再和修对上眼,只是催促着拜伦赶紧回守城军那边去。

“你不跟他们一起吗?”

“嗯,我只是个下人,没有资格跟到部队中去。”

待到拜伦跟着那四个人走后,修才慢步来到了被留下的凯尔蒂身旁。

刚才那个女人凶恶的一瞥明显有些不太自然,修分明与她素不相识,根本没有理由能招惹到她,莫非……

“说起来,刚才那个大小姐还真是不得了啊。”

“欸?啊……那是奥斯维拉公爵家的大小姐,是位非常出色的人物。”

“是嘛……我看她好像和你们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说着,修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身旁的凯尔蒂,确保自己的问题没有踩到什么雷点。

而对此,凯尔蒂只是微微一笑:

“或许是那样,不过……这并不是我这个下人能指手画脚的事。”

这么说着,凯尔蒂微微低下了头,轻轻推开猎人工会拦腰的小木门,准备离开:

“对了,少爷刚才走的时候吩咐我,如果你想再和他切磋的话,明后天晚饭后可以到角斗场找他。”

“好的。”

在得到修的答复后,凯尔蒂轻轻向修点了点头,然后便推门离去。

看着凯尔蒂的背影,修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只好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细想这些事,然后推门离开,准备先去找个住处。

“……涅拉瓦赫少爷,不去部队不要紧吗?”

“嚯?就几个地方上的杂兵,还能管得了我不成?”

刚一出门,修就撞见先一步出来的凯尔蒂被一个刚才在奥斯维拉大小姐队伍里的男人给挡在了路上。

这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就算有几个路过的人,瞥见这个男人身上的华装丽服后,都会自觉地绕道而行躲得远远的。

“是吗?那可以请您让开吗?我还得去置办一些东西。”

凯尔蒂恭恭敬敬地向这个男人鞠了一躬,准备绕开他离去,然而却被那人抬手拦了下来:

“呐我说凯尔蒂,拜伦那家伙到底哪里好了?”

“我是拜伦少爷的仆人,没有资格评价主人。”

凯尔蒂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涅拉瓦赫少爷,语气也带这些不容置疑的冰冷。

然而涅拉瓦赫却是不屑地一笑,伸手粗暴地托起凯尔蒂的下巴,把脸凑到她面前一脸威胁地说道:

“哼,一个穷乡僻壤的三流贵族的私生子,凭什么值得你这么忠心?不如到我家里来,保证你过得比现在好。”

“我是拜伦少爷的仆人,主人没有打算辞退我,我是不会考虑换职场的。请您把手拿开,不要再做过分的事了。”

面对涅拉瓦赫的这般威吓,凯尔蒂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那般成熟与稳重,全然不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

“哼,你以为你能反抗得了我……”

“那个……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人家女孩子动手动脚的,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老实说修并不想趟这趟浑水,一旦跟贵族起了矛盾纠纷,自己在库玛尔的旅途可能就前路多舛了。

可是,眼看着涅拉瓦赫要动手,修果然还是没办法放着凯尔蒂不管,赶紧走上前,一把抓住涅拉瓦赫的手。

“修、修先生?”

看着站到自己身旁的修,凯尔蒂的脸上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在恐惧之下获救的一种安心感。

“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管我的事?”

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打扰了自己,涅拉瓦赫脸上明显有些绷不住。他想要收手,但手却被修握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本来涅拉瓦赫正要用另一只手挥拳揍向这个碍自己事的人,不过在转过头来看到修之后,却又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哼哼,既然带着剑,那就好说。来决斗吧!敢坏我的事,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库玛尔人的脑子是肌肉做的吗?

修不禁皱起了眉头——之前和拜伦的决斗让他对库玛尔人的实力感到有些生畏,但事已至此,自己也没退路只能硬上了。

大不了就能力全开,怎么也能吊锤他。

本来在与人切磋的时候修是不会使用自己的能力的,那样对对手既不公平,同时对自己的技术一点提升也没有。

但现在已经不是技不技术的问题了,总不能让人骑到头上来欺负。

于是,修也不顾凯尔蒂一脸的担忧,只是冲涅拉瓦赫微微一笑:

“好啊,那就让我见识见识贵族大少爷的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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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姑且还是让你这种乡巴佬死得明白点,我是汉戈弗洛·涅拉瓦赫,是布玛城侯爵家的长子。”

角斗场的擂台之上,汉戈弗洛一脸冷笑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修,手里的长剑很随意地摆在身体一侧,连架势都懒得摆一个,看起来根本就没把修放在眼里。

“我是修·茵菲诺莱恩,来自佩鲁玛斯的旅人。”

一边回应着汉戈弗洛的介绍,修一边持着手中的长剑和拳爪摆好了应敌的姿势。

库玛尔人的决斗并不限制武器的使用,起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决斗双方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实力。

不过,选用真刀实剑往往是死斗的表现,就是说即使在决斗中出现伤亡也不用负任何的法律责任。

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就选用这种方式战斗,看来这家伙对自己的实力是相当的有自信。

“旅人就老老实实地给我旅行,有胆子来管我的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汉戈弗洛一边放着狠话,一边箭步上前,挺剑便直刺修的心窝。

抬手就是杀招,只不过是大庭广众下坏了他点事,至于恼怒成这样吗?

修思索着汉戈弗洛如此咄咄逼人的缘由,侧身闪过这一击。

汉戈弗洛的攻击也算得上十分迅猛,但给修的感觉总要比拜伦的剑招差上那么几分意思——至少拜伦每一招都会给自己留出后路,同时从速度上来说也是拜伦要更胜一筹。

见自己起手刺空,汉戈弗洛前跨一步站定,强行扭转自己正前倒的身体,挥剑向一旁的修横斩过来。

然而,由于他强行扭转,力量并不能很好的集中在剑上,不仅横斩的速度慢上了几分,连力道也略显不足,修只是提剑一挡,便轻松接下了这一击。

既然对方是奔着自己的命来的,修自然也不客气,趁着汉戈弗洛处于硬直之中,踢腿冲着他的小腹就是一记膝击。

可汉戈弗洛到底有些水平,左手急忙放开剑柄弓腰抵住修的大腿,同时后撤一步收回长剑,再度双手握剑斩向修的脖颈。

修也不硬接他的斩击,只是仰面躲过汉戈弗洛的劈斩,然后迅速起身抬手用小臂顶住他的胳膊,然后左手握紧拳爪便朝他的脑袋刺去。

汉戈弗洛见修的拳风凶猛,赶紧顺着自己被抵住的手的方向斜后退去,再躲过修的刺击之后重新冲上前来,以压倒性的气势挥剑正面斩向修。

由于距离太近,修一时也没法躲闪,只得向上出拳,利用拳爪爪部的间隙将汉戈弗洛的剑卡住,然后挺剑刺向他的腹部。

面对近距离的极速突刺,汉戈弗洛侧身想躲,然而却被被修的拳爪卡住的长剑给限制住了移动幅度,结果当即就被修的长剑划破了侧腹。

鲜血从汉戈弗洛的伤口处渗出,将他那华贵的服装染得殷红。

“啧。”

汉戈弗洛为了防止在近距离之下在被修砍到,急忙抽剑后退几步与修拉开距离,其间还不忘不爽地咋了咋舌。

“我承认你有那么点本事。”

汉戈弗洛捂着自己腰上的伤口恶狠狠地看向修,重新架好剑摆出一副认真起来了的样子。

如果刚才那不算是全力的话,那他认真起来能到怎样的地步呢?

想到这里,修也架好剑,死死盯住汉戈弗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然后汉戈弗洛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到修的面前,手里的剑拖在身后,自下而上向修一个挑斩。

这一斩明显比刚才要快上一点,但还勉强算是在修的反应范围之内。

后退的话一定会被他乘胜追击,于是修索性右臂下斩,利用拳爪的防御力正面抵住这一斩击,然后右手挥剑斩向汉戈弗洛的侧颈。

汉戈弗洛见攻击不奏效反被反击,侧身一倒在地上连翻几圈与修拉开距离,然后迅速起身挥剑斩来。

由于攻击落空,修顺着剑去的方向扭转身体,同时后撤两步与汉戈弗洛拉开距离,见他再度攻来,修也大步挺剑向前——

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修也对汉戈弗洛的力量和速度有了一定程度的把控,差不多是时候结束这场决斗了。

快步来到汉戈弗洛身前,面对他正面而来的斜砍,修略微一蹲从剑锋之下划过,同时抬起左手随时准备硬接汉戈弗洛可能会变动的剑斩。

待与汉戈弗洛擦身而过之时,修顺势面朝他而转身,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伴着“呼啦”一声嘶鸣,稳稳地停在了汉戈弗洛的脖颈旁边。

由于修的速度和汉戈弗洛不相上下,汉戈弗洛也没来得及回转过身再行攻击,当他感受到从颈子一旁传来的冰凉触感时,便知道自己已经败北。

“啧,我竟然会败给一介平民。”

汉戈弗洛明显有些不服气地咋了咋舌,极不情愿地将剑收回到腰间的剑鞘中。

见他收手,修也没有必要再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也将剑收回到腰间的剑鞘之中:

“承让了。”

“哼!今天是我不在状态,你小子就尽管得意吧!”

汉戈弗洛皱着眉头一脸不爽地瞪着修,而修却只是微微一笑:

“希望阁下不要再找这位小妹妹的麻烦了。”

“哼!”

汉戈弗洛也不回答,只是冷哼一声,便气冲冲地离开了擂台。

老实说,他并不能算得上是强敌,顶多也就和尤里乌斯不相上下,修甚至没有使用力量就能完胜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能让他看不起拜伦呢?

“那个……修先生?”

看着汉戈弗洛离去,凯尔蒂才心有余悸地慢慢走到修的旁边:

“修先生……在和少爷决斗的时候果然放水了吧?”

“嗯?没有啊?这家伙不比你家少爷弱多了?”

“诶?”

听到修的答复,凯尔蒂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疑惑地叫了起来:

“可是,少爷他和涅拉瓦赫少爷决斗的时候从来没有赢过啊?”

“嗯?”

从来没有赢过?以拜伦那样的剑术,不可能连这家伙也打不过呀?

“会不会是拜伦兄弟在放水?”

修摸不着头脑地问出了这样一个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现实的问题——毕竟就在不到两小时前他和拜伦决斗的时候,还被拜伦教训不要放水。

听到修的问题,凯尔蒂也是慌张地摇起了脑袋:

“少爷他才不会做那种事。”

“嘛……我也不是真的觉得他会放水啊……”

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答着凯尔蒂,修一边背上背包离开角斗场。

“那个……今天的事,谢谢您了。”

“没事没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看着小跑着跟上来的凯尔蒂,修稍微配合着她的步伐放慢了脚步:

“对了,那家伙一开始为什么要拦着你来着?”

“诶?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出门的时候他就挡在我面前了。”

跟在修身旁的凯尔蒂仔细回想了一下被汉戈弗洛找麻烦时的情景,却也想不出汉戈弗洛这样做的理由:

“虽然他平日里看不起拜伦少爷,但却也没做出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难道,其实他是对你有意思?”

“……请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抱歉……”

对于修的玩笑话,凯尔蒂并没有展现出害羞之类的情绪,只是微微低着头,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

“不过啊,要说的话我觉得你还是蛮可爱的。”

“诶?”

像是被修的话给吓到了一样,凯尔蒂猛地抬起头来,俏脸之上微微带着些红晕:

“请、请别戏弄我了……”

“没有在戏弄你啊,我只是实话实说。”

修一边走着,一边又侧目瞟了一眼凯尔蒂——

这个个头小小的姑娘此刻正因修的一番话而红着脸低下了头,看来虽然表面上她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但在碰到这种话题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害羞呢。

看着凯尔蒂的模样,修不禁想到了过去阿斯特蕾雅调戏伊莉丝的情景,虽然伊莉丝总是想要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但面对阿斯特蕾雅的攻势却也会渐渐败下阵来。

这么说来,和她们道别以来也快有一年了啊。

虽然不时有和她们电话联络汇报近况,但最近她们又过得怎样呢?

想到这里,修开始觉得是不是该再打个电话和她们联络一下了,最近有什么值得汇报的事情吗?

“不过,他们和拜伦少爷关系不好是事实。拜伦少爷没办法在决斗中胜过他们,所以在他们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

正当修思考着别的事情的时候,凯尔蒂又变得有些消沉起来。

这么说起来,在猎人工会的时候,奥斯维拉大小姐对拜伦的态度确实很糟糕,而且那时她的那个目光是怎么回事?

再加上,出门过后汉戈弗洛的言行,修上去劝架的时候立马就被他带入了决斗的步调,而且还带着死斗的倾向,乍一看似乎很自然,但仔细一想又会觉得处处都是疑点。

难道,这都是奥斯维拉大小姐一手策划的?

可是,修今天才第一次见到那个大小姐,就连被她记恨的缘由都不太……

咦?

这么说来,前天在森林中救下拜伦的时候,好像是有感受到一股不知由来的杀意来着?

莫非当时的那股杀意,就是奥斯维拉大小姐他们?

“我说凯尔蒂。”

“嗯?”

听到修突然叫自己,凯尔蒂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望向一脸严肃的修。

“奥斯维拉大小姐和你家少爷是有什么仇吗?”

“诶?应该……没有吧……”

凯尔蒂愣愣地看着修,似乎是有点被修的发言给吓到,语气也变得有些拿捏不准:

“虽然奥斯维拉小姐和少爷关系不好,但应该还不到仇恨的地步……”

“这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她时刻都在想着怎么杀掉你家少爷呢?”

“咦!?”

被修这么一说,凯尔蒂的表情就愈发震惊了:

“可、可是……”

凯尔蒂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难以启齿。

贵族的世界很是复杂,像她这样处于底层的仆人不了解身居高位的人物的恩怨也很正常,而且,就算她理解了,或许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总之,你最好提醒拜伦注意一下奥斯维拉大小姐,我觉得她很有问题。”

来到角斗场外,修一本正经地向凯尔蒂告诫道,就算她没办法阻止奥斯维拉的行动,只要拜伦足够小心的话,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然后,之后在找拜伦请教剑术的时候,也再当面提醒一下他比较好吧?

至于修自己,仅仅只是在森林中搭了把手就已经可能被盯上了,再继续掺和下去,搞不好也会成为那个大小姐的眼中钉,这种情况还是趁早抽身比较好,没有必要为了刚认识两天的人犯这种险。

“我会和少爷说的。”

看着准备离开的修,凯尔蒂面带愁容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既然她能够理解自己的忠告,那剩下的就全看拜伦怎么防范了。

觉得自己已是尽到了相识一场的本分,修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回过身去冲凯尔蒂摆了摆手,然后径自离去,留下愁眉不展的少女独自一人久久伫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