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什么委托?”

杨龙宣听到楚雪墨的话,不解地歪头问。

“你说的委托,我有些不理解呢。”

果不其然,夏栉学姐完全没有向「堤防部」的副部长提及过我们要过来协助这件事,没办法,那现在只好全权交给【侦探社】的“外交官”了……

“秦奏,解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如同五代与一条桑一般,我向一旁的秦奏竖起大拇指,并且露出坚定的微笑。

不过秦奏好像完全没有领悟到我特地摆出这副模样的用意,反观那跟我对上的视线充满着疑惑。

“唉?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给楚雪墨来处理吗?”

楚雪墨吗?对于委托或者说是工作而言,的确应该让身为「部长」的楚雪墨来解决,才算是符合常规。

但其本人的交流方式,实在过于死板,而且还不懂得变通。想必她一定会花费大量的篇幅去将「委托」的来龙去脉讲解的透彻见底。

我并不是在质疑楚雪墨的交谈习惯,但这未免会消磨足量的时间,而且还不见得杨龙宣能够听的懂。

因此,将解释权全权递交到秦奏手中才是最优之策。

“话说,你自己来解释,不也可以吗?”

“我?”

秦奏突然说出意料之外的话,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她倒是一脸迟疑的瞪着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连寒暄都难以做好的问题人员,让我去跟别人谈话,这根本做不到吧。”

待我自豪地说出这副话后,秦奏沉默半晌才叹着气开口。

“……唉~~好吧,还是由我去吧。”

————

反正中间的过程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在秦奏的讲解下,杨龙宣终于明白了委托的内容,以及我们此次前来的意图。

然后……

“什么嘛,我在部长眼里有这么不靠谱吗?”

杨龙宣不由得苦笑一声,语气中流露出自嘲的意味。

“那个……总之劳烦你们过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有接受委托。”

尽管白跑了一趟,但是就不用工作这一点,我还是蛮欣慰的,不过楚雪墨好像不这么认为,以她那不知道变通的性格,似乎是非要协助「堤防部」一番才可。

“我说,楚雪墨,委托的话,已经可以结束了。”

楚雪墨不看我一眼,语气似乎更加坚定。

“这委托是夏栉学姐托付给我们的,只有经过她的许可,我才能断定委托是否可以结束。”

杨龙宣无奈的看着楚雪墨,我也同样很无奈。楚雪墨大小姐,不要这么死板好不好。

我用眼神瞟向杨龙宣,并将那双死鱼眼来回的游移。我希望后者能理解我的用意。

“曹羽轩,你的眼皮有在跳哦,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我深刻的明白,秦奏是完完全全没有理解我在做什么,她一脸认真的说着令我不免头疼的话语,虽然我知道这是出于她的好心。

“那个,要是你们不嫌麻烦的话,能不能帮忙把那边的工具整理一下。”

很好,秦奏的话暂且不管,只要杨龙宣明白我的意图就可以了。

杨龙宣微微转过头,朝海堤与岩石的过渡带看去,我也将视野随之望去,进入眼帘的是一个比我还要高上半头的黑色登山包。

啊嘞嘞~~总感觉好像事情不太妙的样子。因为楚雪墨那死正经的性格,我可能又要遭受体力压迫了。

顺带一提,死正经和自我意识过剩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很讨厌那些自我意识过剩的家伙,只是为了将自己显得高人一等,亦或是刻意的去迎合那本就渺小的尊严和自尊。

便故意做出那种画蛇添足,多此一举的行为。这跟我跷课不去学校,独自在路上闲晃的初衷,如出一辙。

因为了解他们的动机,所以才会觉得更加厌恶。自我意识膨胀到极点,渴望所有人都认可自己。我知晓那些家伙想干什么,也明白那些家伙想让别人为自己干什么。

但楚雪墨并非是那种人,她的所作所为全都出自于那糟糕到扭曲的性格。虽然我也什么资格去职责别人,但事实的确是如此。

谈到性格扭曲什么的,这里除了我和楚雪墨以外,还有另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夏雨遥,你是要去参加「堤防部」的社团活动,还是要来帮忙整理工具?”

因为夏雨遥同时隶属于在场的两个社团,所以在行动之前还是先把问题问清比较好。

“我吗?……让我先想一下。”

不过在等他想好之前,我的脚便已先行动,向着登山包的方位走去。

经过海水冲刷的岩石显得有些打滑,想要在上面行走,似乎并不轻松。好在岩石与岩石之间还留有供人通行的缝隙。

杨龙宣向楚雪墨与秦奏以及艰难的在狭小缝隙间来回穿梭的我,微微挥了下右手。这应该是在传递「这里就拜托你们了」的信息。

紧接着,其本人便带着「堤防部」剩余的两名成员——李辰文与许晴朝海岸线远去。

夏雨遥的话,好像已被「堤防部」所无视,此刻的他正僵直着身子,摆出一副不知该怎样形容的表情。

秦奏应该是想要安慰夏雨遥,便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学着我对其竖起大拇指。

至于楚雪墨嘛,她正用那一如往常的冰冷视线紧盯着我。这应该是催促我赶紧干活的信号。

这里明明有四个人,为什么在工作的只有我一个啊?

抱怨的话,我当然不敢向楚雪墨直说。因此,只好在内心中挖个洞来埋葬我的那些怨念。然后再极不情愿的拉开那极具有冲击性的登山包。

呲——呲————

我本想顺着拉链将背包一点点的拉开,但事违人愿,仅仅是将背包拉开了一点,拉链便被包内的物品给卡住。

无论我怎样的挪动,被拉开的缝隙都不见得有一丝扩张。索性,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拉。

————登山包是有被拉开,但包内的物品也随之喷涌而出。

“嘭”的一声,我还未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脑袋便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曹羽轩,你没事吧!”

恍惚间,我有听到秦奏在叫我的名字,我瘫坐在湿滑的岩石上,捂着脑袋,呆滞了数十秒,这才将意识重新拉回我的身躯。

这么说来,楚雪墨和夏雨遥完全就没有在意过我的存亡啊……

我撑起双腿,艰难的起身。脚边是从登山包内散落出的各种杂物——鱼饵,鱼线还有被拆开的钓竿部件。

我随手捡起一个叫不出名字的铁质物品,应该是什么东西的配件,刚才就是这玩意砸的我吧。

话说,这里不是「堤防部」吗?为什么都是跟钓鱼有关的东西……

“所以说,你们这些门外汉啊~~”

刚才还因被「堤防部」所抛弃而略显沮丧的夏雨遥,此刻正摆着一副令人厌恶的嘴脸,悠然自得的走在我的面前。

在他身后的秦奏,正半蹲着身子,生怕摔倒一般,小心翼翼地扶着海堤边的岩石。

负责发号施令的楚雪墨,则趾高气昂的站在海堤上,完全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图。

“我说,你倒是下来帮忙啊!”

因为位置的关系,我只得抬头仰视楚雪墨,这种感觉让我很不愉快。而且夏雨遥还不断从视线边缘晃过,这种细微动静很碍眼,让我十分闹心。

“不要,校服会脏掉的。”

楚雪墨用清晰的语调表示否决,这家伙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较真。

咔~

嘭~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夏雨遥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从刚才开始就叮叮当当的,他也不嫌烦人。

我不耐烦的转过头。“夏雨遥,你在干什么啊,很吵唉。”

“整理工具啊,不然还能干什么,不快一点的话,末班车可就赶不上了,你也别傻站着。”

说着,夏雨遥便从地上捡起一个大铁盒,朝我丢了过来。

因为右手还拿着刚才捡到的不明配件,因此,我下意识的摆出了防守的架势,任由铁盒砸向我的手腕。

好疼——我本想将夏雨遥臭骂一顿,但看在他有好好工作的份上就算了吧。

「哐当」,因为刚才的碰撞,铁盒摔在地上猛地打开。我弯下身子,将敞开的铁盒再度拾起。

散落不堪,铁盒内承装着的鱼线扭曲着相互缠绕,足以刺穿手指的鱼钩顺着敞开的口子滑落出来。

真是危险啊,这么说来,杨龙宣所说的整理工具,应该就是把这些鱼线回归原貌吧。

我尝试着将交错在一起的鱼线解开,但结果却是越搞越乱,完蛋了,不小心打了个死结。

正当我思考着干脆用剪刀剪断的时候,秦奏似乎很敢兴趣的从我身后探出了头。

“这里要先把结给解开,然后再从那个缝里拽出来……”

她自顾自地对我的工作指指点点,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我完全不理解她在讲些什么。

索性,我直接将鱼线盒塞到了秦奏的手中,她到是很愉快的摆弄了起来。

无法理解,被安排工作的话,不是应该感到厌倦才对吗?有工资的话还好说,但要是义务劳动之类的我绝对会找机会溜走。

因此,我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有人想去当志愿者,明明完全没有物质回报的说,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被人们所赞扬。

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出于真心,我对这种行为很是敬畏,但我明白我不属于那类人,因此,我才会抱有更多的敬佩。

总之,无事可做的我,走到了夏雨遥的旁边,想要看看这家伙有没有在努力干活。

难以想象,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夏雨遥就将那些杂乱无序的零部件组装成了完完整整的鱼竿,他似乎在翻找些什么,此刻正将头埋进登山包中,嘴里还念念有词。

“在哪里啊,怎么找不到了,那东西还挺贵的……”

“夏雨遥,你在找什么啊?”

听到我在叫他的名字,夏雨遥极其不耐烦的从包内探出头。摆出一副可以匹敌楚雪墨的冰冷视线。

“连接器。”

他态度冷淡的从嘴中吐露出简短的词语。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如同猎鹰一般从我手中抢走了先前袭击我的不明配件。

之后,夏雨遥便再度扭过头去,鼓捣起了那杆鱼竿。

原来那配件叫做连接器啊,还有,我帮你找到了东西,你不是应该表达感谢才对吗?

真是的,看来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跟楚雪墨一样在海堤上傻站着好了。

————

我离开海堤与岩石区的过渡带,在石板上漫步。在经过秦奏身旁时,我稍微窥视了一眼,鱼线已经被解开了一半。

我站在里楚雪墨有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脚步,后者扶持着海堤旁的围栏,任由海风吹拂她都长发,楚雪墨的目光,远眺在海平面上,似乎在回忆一段往事。

“你喜欢海吗?”

楚雪墨的话语冷不防的从我耳边划过,这附近也没有别人,应该是在问我吧……

说不上喜欢,也并不讨厌,明明就住在海边,但自我上了初中起,就没怎么来过这里。

我刚想开口,楚雪墨便又从嘴中倾诉出不明所以的话语。

“日记……”

“什么日记?”

楚雪墨听到我的声音,猛地转过身来。雪白的面孔还是那样的冰冷与残酷,但我却感到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咳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装腔作势的咳嗽了几声,似乎在掩盖些什么。

“就在你说着什么海和日记的时候。”

我没有必要去回避楚雪墨的提问,于是盘起双手回答。

“这样啊。”

楚雪墨闻言,也没有说些什么。

既然楚雪墨并不想与我交谈,那我也没有多说的意义。

我随意的将视野向海岸的方向瞟去,「堤防部」的成员,不知道还有过多久才能回来。稍远些的岩石,被海水所吞没,已经涨潮了啊。

飘渺的月光即将为夜晚拉开序幕,我的自行车还停在校内,末班车的话,应该能够赶上……

————

坚信,日记一定是独属于某人的。

与恋爱喜剧毫不沾边的温馨日常,绝不会后悔的种种择决。

一次次的发现与邂逅,因为想要传递些什么,才会满怀感谢与感动,写下一篇篇日记。

透过他人的滤镜,自己的日常,将会变得不太一样。

会写下平凡的日记,就代表了心中有某种东西正在萌生。

所以……

日记一定是独属于某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