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学校外小河流(有护栏)边上的草地。

2012年。

——

“哇呜呜……呜……”

九岁的于笙坐在草地上嚎啕大哭,十岁的周从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一直安慰着于笙。可好面子的于笙并不愿意理睬周从云,只是不听推搡着周从云让他离开。

周从云俯下身子,低声道:“你别哭了啊,我说对不起都不行吗?”

于笙哭哭啼啼的说着:“你……你把我打哭了,跟我说……跟我说对不起就行了吗?那,那我也打哭你,再跟你说对不起行不行?”

“行啊!”年幼的周从云很天真道。

“你……你!”

于笙又气又委屈,干脆埋着头不再看周从云。

小周从云想了一会,很认真道:“可你打不过我啊,你长的就跟女生一样,又好看又苗条,力气也很小,体重也很轻,我背着你都能跑两条街呢。”

于笙气呼呼道:“滚啊!滚啊!”

周从云抓抓头发,离开了这片草地,只剩下于笙一个人在这哭泣着。

……

过了几十分钟,小周从云手中捧着一盒食物重新来到于笙前方,一边走着,一边打开食品盒,这才看清盒子中的食物是一整份章鱼小丸子。

小周从云将食品盒递到小于笙面前道:“诺,这个就当补偿礼物咯。你很喜欢吃章鱼小丸子吧,上次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你盯住那个摊位好久,当时老师叫你你都没反应。这个就当做我的赔礼吧。”

小于笙抬起头悄悄瞄了眼食品盒,又迅速将头埋下,‘哽咽’道:“我才不要你的东西呢!拿走!拿走!我不会吃你的东西的!”

“哎?这可是我拿一星期的零花钱买的啊,我从来都不吃零食的……你要是不吃,那我只好扔掉了。”小周从云很‘可惜’的说着,他站起身,作势就要将食品盒丢到河里——

“你干嘛!”

一直偷偷瞄着周从云的小于笙‘蹭——’站了起来,他迅速将周从云的手臂拉住,大声斥责道:“你知不知道不能浪费食物!这是袁爷爷教导我们的!你不吃……不吃就给我!”

“唔啊!”小周从云微笑着,将包装盒递给小于笙。

小于笙气鼓鼓的捧着盒子重新坐下,周从云的手掌摸在他的头顶道:“对不起啊,于笙,这份小丸子是我的歉礼,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不要摸我头!”小于笙将小周从云的手拍开,气嘟嘟道,“我……我先说明白,我可没有原谅你,这份小丸子只够让我和你说话。除非,除非你帮我写今天的作业,我就原谅你!”

“唉?可是今天明明是你惹烦了我哎……我从来不和人打架的。”小周从云很无辜的说道。

“哼,我不管,就怪你!”小于笙背着手,将头别过去,哼哼道:“你比我大,要让着我!”

“那要我让你多久?”

“让我十年!不……让到我能打过你为止!”

“你要是一直打不过我怎么办?”

“那就一直让着我!”小于笙哼哼道。

小周从云很无奈的摊手问道:“我现在可以把丸子要回来吗?”

“不行!”小于笙一惊,紧紧的护住包装盒说道,“你明明把它给我了,怎么能要回去呢,我不给!”

“可这是我花钱买的呀,你又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我的钱不就是白花了。”小周从云眨着眼。

“那……那……”

小于笙的左手不停搓动衣角,话在嘴里可就是说不出来。圆圆的脸蛋此刻泛起红晕,欲言又止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只二次元傲娇正太。

小周从云侧耳,故作不解道:“于笙同学,你要说什么?‘那’是什么?”

“唔——!”

“啊?”

“啊啊!我知道啦!我原谅你就是啦!”小于笙举起双臂闭眼喊道。

小周从云坐了下来,望着小于笙说道:“嗯嗯!”

“那你以后不能欺负我!”

“我从来没有欺负过你吧?”

“就算我欺负你,你也不能还手!”

“嗯嗯!好好!”

——

合租房内。

周从云一边讲着,一边拍打大腿笑道:“那个时候你还嘴硬,说什么不吃我的东西啊,不和我做朋友啊,不原谅我啊云云的。最后不还是真香?”

“要死啊你!”于笙佯怒站起身就要打周从云,但手掌在半空中犹豫几番后还是重新收了回来,继续安静吃着自己的小丸子。

而周从云坐在原位闪都没闪,吃定于笙不会真打自己。

周从云将电视音量放大,边嚼烤鸡腿边道:“还记得我第一次叫你小玉米的时候吗?初中那会你吃玉米肉的饺子吃了一整盘没饱,出了门又买了两根玉米啃了半天,啃到最后剩了一半给我,我替你把剩下的玉米粒啃完了,然后我说‘吃玉米啦,吃玉米啦’。久而久之,我就开始叫你小玉米了。”

“哼哼!说我黑历史吧?那你想不想知道高中别人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你分明是欺负我记不得以前的事嘛……那我不想知道。”周从云很光棍道。

“不想知道?”于笙瞪着眼贴近周从云。

“好啊,你不想听我就不说,憋死你!憋死你!最好憋得你不和我说话了!”

周从云插上吸管吸了口茶饮,很是无语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更年期提前了?我稍微有点不合你心意的说辞你就能跳出来连堵我十次话。”

“我……”于笙语塞了一会,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今天总是找周从云的小毛病。

周从云笑了笑,没有多问:“嘛,算了,只要你还是我认识的于笙就行。”

“嗯……”于笙低着头。

“嗯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是你的认识的于笙。你今天都不止一次问我了,再问我五十遍我也是这个回答。”

“好吧。”周从云看了下时间道:“快九点了,今晚还洗澡吗?”

“洗……洗,你先洗,我看会番剧。”于笙说完,继续低头对付着食物。

周从云摸着下巴多望了于笙几眼,不过后者只是埋头吃着东西,没敢抬头正眼对上周从云的视线。似乎于笙也察觉到了这点,本来极小的咀嚼声刻意放大了些许。

(他白天的时候从来不穿睡衣睡裤,哪怕是在家里也会穿的稍微正式点。还有他不是很讨厌棉拖鞋吗,说这玩意容易臭脚。今天也是莫名发脾气闹小情绪,不过对于这点他平常克制的很好啊,倒是爱吃章鱼小丸子这点还是没变。)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周从云也没开口,只当于笙是碰见了什么心事。

(再观察观察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怪异……)

想到这,周从云开口道:“学校那边给你报道完了,刚才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我自作主张给你请了半个月的假期,期间你多休息休息吧。”

于笙捧着空盒子,应承道:“嗯……”

“嗯什么嗯啊?都吃完了你还端着盒子干什么?”

周从云两步走到于笙身边,抓起那纤白素手替她把手心的酱汁擦干净,感觉到于笙的小手冰凉凉后,随口道:“怎么回事?大夏天双手还冰冰凉凉的?”

“没,没什么。”于笙抽回自己的双手磕磕巴巴的说着,目光不断闪躲。

“……”

没在管于笙,周从云将自己那些零食残渣全部扫到垃圾桶里,然后对于笙道:“等会自己收拾一下,我先去洗澡。唔,这两天我睡大厅,你睡里屋吧,手凉成这样,恐怕脚也很凉吧。早点钻被窝暖和一下,用不用给你加床被子?”

“……你怎么跟我老妈一样爱唠叨,你赶紧去洗澡吧。我都是成年人了,我身体状态我还不清楚吗。不用你多操心了。”

“是是是。”

周从云搭着毛巾走进卫生间,关门前多喊了一句:“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