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快一点。

白栀拖着长枪,加快速度奔向白七告诉自己的那个地方,S班成员临时安置伤员的那个安全地带。

安全地带离战场中心的距离说近也不算近 。行进几百米的距离,在还算开阔平坦的山地上,对于用魔力强化了身体的修炼者来说,也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到了。远处的树底下,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人影。顾不上喘口气,白栀撒开腿便冲了过去。

“拜托了,请务必先救我们的队长!她伤得最重了!”

白栀的耳边,又浮现出他们哭着哀求自己的声音。

根据他们的说法,别说能在铁臂猿的暴走下剩一口气,就是连留个全尸都是奢望。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栀也不好拒绝。只不过…

抱歉,我食言了。

强忍着良心的煎熬,白栀猛地一咬嘴唇,一抹殷红从唇上渗出,白栀做出了决定。

虽然答应先救伤得更重的队长,但是却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为了自己队友的安危,不惜牺牲自己的队长,却只能躺在一旁得不到第一时间的治疗,对于这样的队长,白栀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对不起,我可能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慢慢断气了…白栀死死地咬着渗出鲜血的嘴唇,在内心默默乞求着她的原谅。

虽然白栀也对自己的冷酷表示自责,但是白栀的冷酷却又合情合理。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很可能救不回来的重伤人员身上,先抢救存活几率更高的伤者,才是这种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人命的环境下最正确的选择。

想要生存,就必须要有冷酷的觉悟。

走到其中一人的身边,白栀把手中长枪放在一边并蹲下,左手则轻轻地扣上了伤者的手腕。一股温和而微弱的魔力,缓缓从白栀的指尖流入她的身体。

半晌,白栀停止了魔力的输入。右手手心处,一道淡淡的翡翠绿光芒,带着雾状的浓郁生命气息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万幸,虽然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外伤,但她的身体内部可以说是完好无损。治疗这种伤员,一个简单的小治愈术便足以应付。

将右手手掌心缓缓放在伤员的额头上,淡淡的翡翠绿光芒仿佛有生命般纷纷钻入她的身体。而伴随着白栀不断的魔力输入,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变得异常惨白的伤员,也逐渐恢复了一抹红润。

时间紧急,人命攸关。在确认了伤员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白栀便停止了魔力的注入。

接下来,死马当活马医了。

虽然不清楚那人是否还活着,但保险起见,白栀还是看向了伤得最重的队长。刚才因为专心于治疗,对于S班队长的状况,白栀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只看了那个S班的队长一眼,白栀的眼睛便怔在了她的脸上。

原本凝聚在掌心的魔力,也随着主人的呆滞而逐渐消散。

那名白发少女的身上,被爆炸的余波与魔兽的爪风撕得破破烂烂的校服松松垮垮地盖在身上,没有被校服遮住的手臂肌肤,非但没有少女肌肤的青春与细腻,反而爬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

甚至就连原本精致无暇的脸蛋上,也因为被飞溅的碎石土块击中,而留下了一道丑陋的血痕。

但,光是这副惨状,并不足以让白栀愣住。真正让她僵在原地的,是少女的面貌。

没错,那张脸,和自己的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果此刻有他人在场,那他也许会理所当然地怀疑,白栀和这个S班的队长,是否有血缘关系。

白栀的肩膀,抖动得愈来愈剧烈。

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加上那标志性的白色长发…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白栀的呼吸,还是急促了不少。

不会错的,一定不会错的。除了没有确认过的眸色,所有的特点,都对上了。

小时候的过往烟云,在这一瞬,宛如走马灯花般在白栀脑中一闪而过。

小时候的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虽然彼此都不知道各自的身份,但是白栀在心里,还是下意识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如果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姐姐就好了呢。白栀不止一次这样想着。

但是,每当母亲看到自己和她在一起玩耍的时候,虽然表面上并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每次一回到家,总会偷偷地哭泣。

懵懂无知的我并不能理解母亲的行为,也自然不知道母亲哭泣的理由。就这样,我和她的友谊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得知了母亲哭泣的原因。

然后,那份友谊,被我亲手斩断了。

我至今还记得,我对她恶语相向,然后丢下她一人不知所措地原地大哭时内心的绞痛。

而与她绝交的我,偷偷跑到一个没人的旮旯角里放声大哭。毕竟,她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但是,我不后悔。

在痛哭之后,我倔强地抹干了眼泪。

我发誓,我要向她证明自己。

她,是我不承认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一生下来便受到所有人喜爱的姐姐。

如果能够超过她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能证明自己了呢?

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是残酷的。

虽然和姐姐有着相同的父亲与相近的外貌,但是在修炼魔力的天赋上,自己却没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自己的天赋,并没能继承到父亲那一脉的天赋。相反,倒是继承了母亲的平凡。只有半级魔力的白栀,天生便注定了是一个不能修炼魔力的普通人。

而当初与她决裂的自己,第二天便随着母亲搬到了边陲的一座小镇里平淡长大至今。虽然母亲对自己寄予厚望,但是,只有半级魔力的自己与初次觉醒魔力便有九级的她之间,隔了一道可悲的壁垒。

那道名为天赋的壁垒,终究不是努努力就能跨越的。

如果不是自己救下了不知为何身负重伤出现在河边的查那士兵,那个士兵又愿意把查那的秘密传授给自己,恐怕现在的自己,肯定再也不会碰到她了吧。

暗自神伤的白栀,逐渐泣不成声。

到底出啥事儿了?按道理应该差不多治好了啊!等了半天也没见白栀回来的白七越发烦躁。

为了保证这个松松垮垮的临时包围圈不被孤注一掷的铁臂猿冲破,白七的魔力以一种近乎挥霍的速度急剧流逝。如果白栀不能及时回来顶替自己的位置,不说能否猎杀这只四级魔兽,搞不好还有人会变成这铁臂猿的腹中之物!

斯沃徳这边也不好受。为了顶替火力开始逐渐下降的白七,原本游离在外部伺机而动的斯沃徳被迫与天生神力的铁臂猿进行正面的力量碰撞。

虽说斯沃徳与铁臂猿正面角力不落下风,但是只有二十几级的魔力量,根本不可能长期坚持这种魔力交换。此消彼长下去,斯沃徳将比强弩之末的铁臂猿更早一步到达极限!

“换!”斯沃徳额头上冒出一股冷汗。连续的力量碰撞下,斯沃徳的双手因为不堪重负而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再撑下

随着斯沃徳的怒吼,喘了没几口气的白七不得不再次出手帮忙。

“能不能抽一个人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啊?”气喘吁吁的斯沃徳终于忍不住开口提议。

“我也想啊,但是真的抽得出人吗?”白七郁闷。原本的战术计划,是建立在白栀能够快速治好伤者返回战场的前提之下,但是白栀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这让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变得愈发岌岌可危。

实在不行,要不要解放真正的力量?但是那样暴肯定要暴露身份了。疲于应付魔兽攻势的白七正分心思考着这个问题,借着铁臂猿的掌风,稳稳跳飞到几米之外。

与此同时,白七这边战斗发出的剧烈爆炸声也传到了正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白栀耳朵里。

我在干什么?刺耳的枪声与爆炸声此起彼伏地钻入白栀的耳膜,沉浸在往日的悲痛里的白栀终于清醒过来。

过了多久了?一想到自己的队友正冒着生命危险帮自己争取到救人的时间,自己却因为见到一个陌生人就自怨自艾,白栀愈发对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

要是因为自己的分神而导致计划失败,甚至出现伤亡的话……白栀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治好伤员,并且赶紧回去帮忙围猎那只受伤的魔兽。白栀迅速平复下急躁的内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毕竟,现在防线上有师傅顶着,一时半会应该还是不会有大问题的。

什么姐妹重逢的感慨与往昔的委屈不满,都比不上自己伙伴们的性命重要。

那么接下来,就是对付自己这个半条命都要没了的姐姐吧。

浓郁的墨绿色光芒吞吐着空气中的魔力,再转化成鲜活的生命力凝聚在白栀手心。

治疗术。想要治疗这种伤势,白栀的魔力消耗已经接近半个三级魔法的消耗了。

可惜,我也只能这样了。停止了魔力的输出,白栀带着复杂的表情看了一眼仍紧皱着眉头躺在地上的白发少女,脸上带着一丝决绝站了起来。

白栀的治疗效果极佳。少女身上的伤势已经基本愈合,苍白的脸蛋上也逐渐泛起一抹健康的生气。

只是,一道淡淡的疤痕,贯穿了她清秀的脸蛋,那格格不入的触目惊心,却是白栀消除不掉的。

“加把劲,那只笨猴子要不行了。”感受到铁臂猿的拳风越来越弱,白七兴奋地大吼道。

听到白七的鼓励,在场的所有人精神一震。被围攻了许久的铁臂猿也仿佛明白了自己的下场,攻击也愈发暴躁而杂乱无章。

“但是就我们几个剩下的魔力,根本没法给这个大块头致命一击啊!”气喘吁吁的斯沃徳握着震出血的左手虎口,给兴奋的众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这件事,能交给我吗?”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从斯沃徳背后传来。

—(抱歉各位,期末考试导致临时断更了,少掉的我会慢慢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