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纤细的身影踩着漫天飞舞的霜叶在空中不断腾挪躲闪。地面上,一个魁梧高大的少年手持着双枪,对着在空中移动的少女不断开火。

突然,空中的少女猛地一顿,本就难以保持平衡的身体也因为被流弹的击中而彻底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离地面几米高的地面上重重摔了下来。

“七秒钟,你这成绩不行啊。”少年把枪插回腰间,走到龇牙咧嘴揉着腰部的少女面前把她一把拉起。

“哪有你这么训练的啊?直接用枪射击?”被拉起来的白栀没好气地送了她师傅一个白眼。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掌握灵环的运用嘛,再说了我用的也是最普通的训练用橡皮子弹啊。”白七挠了挠头,一脸无辜。

“哪有师傅在徒弟才十几级的时候就教她使用灵环啊?”白栀吐血。

如何操控灵环,也是修炼者的一门必修课。但是就白栀所知,哪怕是最简单的灵环加速与减速,一般也是在学生到了二十级才会涉猎的知识!

但是自己的师傅…想到白七给自己定的要求,白栀恨得牙痒痒。

作为从小就被告知的常识,想要熟练掌握那些复杂的灵环变形与化形,最低也要到达六十级,才有足够的精力与经验。

可是自己的师傅…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白栀心里还是不能接受。

就算你有之前的修炼经验,但是重修一遍的人,为啥能离谱到十级就能掌握这种高难度的灵环操作?看着白七的灵环化成的蜂鸟在意念的操控下围绕着他的手指飞来飞去,白栀心里又一次承受着常识被粉碎的痛苦。

“按道理你的身体素质足够支撑三段加速了,可是为什么你就这么吃力呢?”白七歪着头,仔细思索着。

白栀没有吐槽。刚才躲避枪击来训练步法的练习对体力的压榨已经让她爬不起来了。有吐槽的功夫,还不如多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算了,看你这样也没啥精力再训练灵环加速吧。”白七叹了口气,决定换一个思路。

如果自己当时的教官也有自己现在这样温柔就好了。白七小小地在心里抱怨了一下。

“那么接下来,就教你魔法的使用吧。你早就想学这个了吧?”看着一脸期待的白栀,白七还是选择了顺着白栀的想法。

“首先,魔法的等级决定了魔法威力的下限。所以,从最低等级的一级魔法,到人类无法单独使用的十级魔法禁咒,没有一个魔法是一无是处的。”白七一边说着,一边从手上搓了一朵小火苗出来。

“以最简单的一级魔法火苗术为例,现在的我只能把它拿来点火照明,但是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小魔法,如果给它灌输足够的魔力,这么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火苗甚至可以把方圆几公里之内化为火海。”

说着,白七加大了对小火苗的魔力输出。白栀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团火焰的中心温度越来越高,而这其中蕴含的魔力也越来越危险。

“所以,学习魔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你自己本身属性兼容的魔法之外,对于别的属性的魔法,你不说精通,起码也得认识。”说罢,白七熄灭了手上的火苗。

“一级魔法也不难,不过你的属性有点混杂,所以你要学的东西也会更多。”

“所以,你就好好期待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吧。”白七招了招手示意白栀跟上自己。

一通各色的魔法一股脑砸向少女单薄的身躯,一道微弱的青蓝色光芒宛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随着暴雨般的魔力洪流再一次咆哮着露出爪牙,白栀再一次力竭栽倒在地。

“还来…这种狗都不过的鬼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这种累到散架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一年。这一年里,白栀的母亲也会时不时地过来探望自己的女儿。作为师傅的白七,只好扮演起了恶人的角色。每每白栀想要多和自己的母亲相处一会,白七便会出来劝走二人。就在这煎熬的一年里,白栀付出的一切努力,终于迎来了回报。

苦尽甘来的结果,便是这第二枚闪耀着柔和光芒的灵环。

“二十级了?”白栀怔怔地看着自己周遭两个灵环,鼻子一酸,却哭不出来。

这一年里,她吃的苦头,也不比我当年轻松太多啊。白七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徒弟。笨手笨脚的他只好默默站在一旁等待着白栀稳定情绪。

将近十年的努力与执念也不曾抓住的未来,如今却仿佛唾手可得般近在眼前。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激动万分,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喜极而泣。

这份情绪,到底是什么呢?白栀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实现自己的夙愿。

“走吧,回家吧。”抬头看了看头上太阳的位置,白七还是打断了白栀思绪纷乱的沉默。

“我和白夫人说过了,今天的主角,可是你哦。”见白栀沉着脸一言不发,白七小心翼翼地试图安慰自己的徒弟。

“还叫白夫人啊?”看着自己师傅提起母亲那见外的模样,白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妈妈老早就希望能听到你叫她阿姨或者妈妈了呢。”白栀笑了笑,停止了魔力在体内的运转,双脚一撑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阿姨啥的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叫夫人挺好的。”白七急忙摆手否定。

“是吗?”走在夕阳之下的白栀一脸坏笑,被揶揄的白七一脸狼狈地躲避着白栀的刁难。掩盖在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之下,是少年微弱无力的抗议。

“这下白栀她终于可以去她心心念念的圣彼得学院了。”双眼哭得红肿的白夫人看着房间里熟睡的女儿,语气满是自豪。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带来微弱的光明。双手抱在胸前的白七悠哉悠哉地靠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

“嗯,说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白夫人转过身,对着黑漆漆的门口回答道。

“想去圣彼得学院实现阶层跳跃,这个梦想,究竟是你的梦想,还是白栀的梦想?”白七的声音仿佛捉摸不透般传入白夫人的耳朵。

对于白七的提问,白夫人罕见地愣了愣神,脸上的欣慰也逐渐变成悲伤。

“果然,被我猜对了。”门口的声音似乎对此早已胸有成竹,对白夫人的反应也在白七的意料之中。

“之前我在训练中曾经好奇过白栀为啥这么肯定自己的位阶,现在看来,答案已经水落石出了。”白七说完,便准备离开。

“等等…”自白七提问后一直没说话的白夫人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还有什么事吗?”白七没有停下脚步,声音冰冷而不失礼貌。

“所以你还愿意做白栀的师傅吗?”

白七的嘴左脚停在了原地。半晌…

“当然,只要白夫人不把我开除了,我很乐意。”

“我这条命,也算是白栀给的。所以,做她的师傅,也只能算一点微不足道的报恩罢了。”

毕竟,她可是蠢到会把把我这个半只脚踏入坟墓的罪人从河边捡回来,然后认他做师傅的笨蛋啊…

一如既往的死寂,笼罩了边陲小镇的黑夜。而屋内熟睡的少女,仍自顾自香甜地睡着,嘴里晦涩难懂的梦话,描绘着此刻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