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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砰!”白栀的身形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便狼狈地摔在地上吃了个满头灰。

抬手抹去额头上的灰尘,苦笑着看着地上断成几截的枪杆。就在刚才的碰撞里,自己用精钢打制的训练用长枪被白七用拐杖削成的木棒拦腰扫断。自己也因为抵抗不了这股蛮横无比的巨力被轰飞了出去。

怎么感觉,这自己师傅越来越离谱了。

自己三级的时候,重伤且功力尽废的他只用一只手就把自己虐得怀疑人生。虽说现在自己进步了,但是却被修理得比以前更惨了。

看着白七木棍上浮现出的紫红色纹路,白栀再一次感受到了绝对的无力。那是将灵环打入武器内部强化其坚硬程度的术士。

看看师傅的强化,再看看自己的强化…白栀立刻便泄了气。

“被打断了吗?看来有点麻烦啊。”走过来检查了一下白栀有无受伤,白七也和白栀一起看向地上的枪杆碎屑。

“伤脑筋了,没有合适的武器我也没法和你对练啊。”愁眉苦脸地叉起手,白七一时也是束手无策。

毕竟总不能让自己徒弟和自己一样用魔力去强化木棍吧?

“算了,便宜你了。”肉痛地嘟囔一声,白七大手一挥,一枚形状怪异的球体抛了出来。

“哇,储物魔具!”见到这个外表丑陋的球体,白栀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不错嘛,居然认识。”白七小小地表达了惊叹。

“那是,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白栀撇了撇嘴,一脸期待地等着白七从里面掏出东西。

“喏,这里的枪,你挑一柄吧,算我赔你的。”一股脑将储物魔具里的枪倒了出来,白七一脸肉痛地转过身。

“真的可以吗?”看着白七脸上掩饰不住的心疼与不舍,白栀小心翼翼地问道。

“快点挑吧,别等我改主意啊!”白七咬咬牙,恶狠狠地说道。

“耶,师傅最好啦!”得到允许的白栀心情大好。哼着歌蹲下身,拾起一柄做工精致的长枪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起来。

不得不说白七还是下了不少血本的。在这么多枪里,等级最低的也是六级武器。看着眼前精致华贵的武器,眼花缭乱的白栀也不知道该选择什么了。

“呜…这些拿到市场上去,随随便便都能卖上几万金币啊。”白七悲痛地转过身独自,强迫自己不去听白栀挑挑拣拣的声音。

“啊嘞?这枪,好像有点奇怪欸?”正挑得头晕眼花的白栀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等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地面上的武器上时,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因为在那些横七竖八堆在地面上的长枪里面,唯有一杆看似异常普通的长枪被随手摆在了角落。

“不是吧师傅,这枪怕不是都生锈了吧。”白栀走上前,用力拨开周围的“障碍”,那柄长枪一览无余地向白栀展现着它的真容。

轻轻蹲下身,白栀细细端详起来。

这么近的距离,白栀终于看清了这柄枪的外形。通体暗绿色的枪杆从远处看就如同长满了厚厚的一层铜锈。青灰色的枪尖一眼望去,就像是未经打理的长枪被长期积压在仓库里布满了灰尘般破旧。与周围那些外表华丽装饰精致的长枪一比,高下立判。

“师傅,你到底多久没保养这杆枪了啊,你看这锈味多重啊。”白栀皱了皱眉,表达着对师傅的不满。

锈味吗?听到白栀的抗议,白七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从前。

这是锈味吗?

那股锈味,根本不是什么铁锈铜锈啊。

白七的嘴角无意识地流露出一抹苦涩。

那股几乎浸透整柄长枪的锈味,曾经可是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啊。

“嗯,确实有挺长时间了。”白七淡淡地低语。

没错,自从这枪的主人把这枪归还给自己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看过这柄枪了。虽然这柄枪根本不需要保养。

对于白七来说,这柄枪总能给他带来一些不美好的回忆。所以,这柄枪,就一直被他遗忘在了储物魔具的最深处。

而今天却像是机缘巧合一般,自己好不容易才忘掉的回忆,又一股脑涌上了他的大脑。

“没事的,这柄枪是我弄错了,我现在就把它放回去,等回去之后我就把它保养好。”很快便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的白七强压下内心的悲伤,默默转过身来对白栀说道。

“那个师傅…”白栀吃吭哧吭地使着劲,将那柄外表破烂不堪的长枪从别的长枪下面拉了出来。

“我可以挑这一把枪吗?”白栀擦了擦头上的汗,用力抓起那柄长枪。

还别说,这枪真的好重啊。白栀在心里吐槽着。但她可不知道,这个好重,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着白栀略显吃力地双手抓起那柄配色单调的大枪,白七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白栀也许不清楚能举起这柄枪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作为这柄枪的锻造者兼这柄枪初代主人的战友,白七比任何人都明白。

要知道,自己锻造的武器也有成百上千了,而这其中,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也只有九把。

这九把武器,是超脱于法则之外,无法用常规武器的标准来评价的弑神兵器。哪怕是最强大的神衹“十诫”,遇上这九把武器的使用者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自保。

而这一柄大枪,正是那九把让十诫闻风丧胆,却又垂涎三尺的弑神兵器之中的杰作。

在自己战友的手里,不知道有多少神衹与圣域陨落在这柄其貌不扬的长枪之下,也不知道这柄枪究竟汲取了多少亡魂的怨念,才会淬炼出这柄枪深邃幽沉的冰冷与沉重。

正因如此,白七才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寄宿的器灵是多么的高傲。

想想当初作为锻造者的自己,哪怕实力在巅峰时期尚且都无法得到器灵的认可。想要举起这柄枪,除了被器灵认可,剩下的唯一办法,便是靠蛮力压制寄宿在武器里无法发挥全部实力的器灵。

而想要办到这一点,修为至少得达到小圣域。

实力大跌的自己,尚且可以靠锻造者的特殊传承压制这柄枪,但是区区魔力不过十级的白栀,却根本不可能靠蛮力压制住器灵!

那么唯一的解释…

白七心里泛起一抹苦涩。

没想到对武器器灵而言,类似于父母的锻造师,居然不如自己徒弟,这巨大的心里落差还是让白七小小地叹了口气。

“想好了?”白七挑了挑眉,向白栀确认道。

“嗯。”白栀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很好奇师傅为啥有这么多高级的武器,但毕竟师傅送我那么贵重的武器,我还是不好意思收啊。所以就挑这柄便宜点的,师傅也就不用这么破费了。”白栀歉意地讪笑道。

“毕竟这种面相的破枪,拿出去也只能当废铁卖了。”白栀悄悄吐了吐舌,恰到好处地踩到了白七的雷区。

白七大怒,但碍于师傅的身份不好发作,也只得忍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要是器灵能吐血,它现在喷的血就能把白栀给淹死。

那可不是当废铁卖的破烂,那可是枪中之王,有着死枪之名的葬岚!

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武器,和这柄枪比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你说这枪是废铁?”白七泪流满面。

“嗯,不然呢?”白栀歪了歪头。

“这枪,是以前我战友用的,那可是连我这个制造它的人在巅峰时期都无法驾驭的武器,你确定不换个说法?”在白七的背后,他的拳头越捏越紧,指关节在暴力的挤压下发出了轻微的错位声。

“啊?是这样吗?”困惑地看了看手上像废铁一样黯淡无光的长枪,再看看地上一看就不是凡品的一堆武器,白栀陷入了迷茫。

跟她完全将不通啊,毕竟这外形对比,确实没有任何可信度啊。

何况自己锻造的武器,如果使用者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实战效果可能甚至还不如一根烧火棍。一想到这里,白七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现在证明不了,等白栀强大起来,她自然不就明白了吗?

想通了这一点,白七的心里平衡了不少。

“我知道你不相信。”白七语气轻松地继续说明。

“但是,等你成长到足够驾驭这柄枪的时候,那时候的你,一定不会后悔今天做出的选择的。”双眼眺望远方,在白栀的眼睛里,白七的身影显得异常沧桑。

“老实说,把这柄枪交给你,我可是很心疼的。”白七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盯着白栀手中的长枪。

“这柄枪,和你挑剩下的不同。虽然它不一定最契合你的属性,但我发誓,它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枪。”白七斩钉截铁地发着誓。

“对了,把手伸出来。”还在感慨着的白七也没忘了正事。他指了指白栀的右手,示意她把手伸出来。

“伸手?要做什么吗?”白栀疑惑地开口,但还是按照白七的要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一阵轻微的刺痛从自己指尖传来。白栀缓缓低头,一道细小的殷红从自己指尖缓缓流出。

一粒小小的血滴,被白七用魔力精细地操控着漂浮到了葬岚的枪尖。伴随着血滴在魔力的碾压下化为血雾被枪尖尽数吸收,白栀的身体也渐渐起了一些变化。

一道阴冷的绿光缓缓从白栀伤口处泛起。疑惑地盯着自己散发出绿色光芒的手指,白栀惊呼出声。

那是一股浓郁,却又冰冷的生命力。那股诡异的生命力霸道地涌入自己身体,轻而易举地修复好了自己的伤口。但是那种身体被奇怪的力量所充斥的异样感觉让白栀很是难受。

而一旁的白七却视若无睹地继续进行着仪式。

伴随着白七吟唱速度的逐渐加快,白栀身上的的绿光逐渐在青色与黄色之间交替变化,偶尔还会有一丝不详的紫色一闪而过。

而处于中心眼的白栀的不适感渐渐减弱。那股暴戾的力量除了让自己有些不舒服外,并没有给自己身体造成任何损坏,反而治好了自己的小伤。

伴随着冗长的咏唱结束,白栀身上诡异的光芒逐渐化为几道光芒重新回到了枪的枪尖,白栀身上的异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精神消耗过大的白七脸色苍白地擦了擦额上虚汗。毕竟作为连接还弱小的白栀与强大而高傲的器灵建立契约的中介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这样下来,自己也算让白栀她成为了这柄枪的主人了。

“怎么了,对我的选择很不满意?”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带着不满在白七脑海里炸响。以他为中介人与白栀签订契约时的精神链接还未结束中断。这样看来,毫无疑问的,那个出现在白七脑海中的声音的主人,正是白七的“孩子”,死枪葬岚的器灵。

“要说不满意那肯定是有的。”白七在脑海中回答着器灵。

“这枪,我花了多大代价才把它变成弑神兵器,这之间的艰难我想你也清楚。”

“虽然你选择了她,那是你的自由。虽然她是我徒弟,但是想让我承认她是队长的继承者,她还不够格”。白七的态度逐渐强硬。

“是吗?跑”白七脑内的声音玩味地反问。

“既然你不相信我的眼光,那你有兴趣来打个赌吗?”器灵挑衅般地冲着白七说道。

“如果有一天,她能达到上一届使用者的境界,那就算你认输,咋样,有胆量吗?”

白七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可以,我也想我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