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含着眼泪吃过面包的人,是不会懂人生百味的。”

“这是谁说的啊?”

“谁知道呢。”

晚餐时间的结束让我们只能坐在火炉旁取暖,漫长的等待犹如长夜,悲凉随时间溢出令人神伤的气息。

“莎莉叶酱很无聊吗?”

“有点吧。”我耸了耸肩。

“要不要在这个公馆逛逛?其实这里还是蛮大的。”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的也是,毕竟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推开客厅的门,踩在精致的地毯上。整个公馆有两楼,再加一层阁楼,阁楼意外的没有积灰什么的,一切都是光亮如新。大部分房间都是堆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除了卧室等房间。没想到一楼竟然还有大浴室,真是令我感到吃惊,我试着把手伸了进去。

“好烫!!嘶…………”

我连忙抽出了手指,吹了吹放嘴里含着。

“唔……好痛啊。”

果然还是热的,对我这敏感度是正常人四倍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烫水。我下去的话,我的肉会被煮熟的。

我对它感到惊奇,若这是魔石的工艺之作的话,那得多么精细多么大的量啊?但一想到这是神明给天使建造的国家,一切便茅塞顿开了。

如果水没那么烫的话,我或许可以在这里稍微冲一下。但这显然不是我这细皮嫩肉的小娃娃能承受的住的温度,真是该死!不能来人把温度调低点嘛!!

当然只敢在心里这样抱怨。

可这时,我看到了浴室角落的肥皂下压着什么。

我走了过去,将起抽了出来。

那是一封信……

又是一封信,是吗?

我摸了摸胸脯,算了,还是先看这封信吧。

于是我带着这封信从浴室跑了出来,向那个有火炉的客厅跑去。

同时大喊:“时间!你看我在浴室找到了什么?一封信!”

恐怕上面会记载着一系列有关于这个国家的消息。

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我双手举起信来,走过去给她看:“是信哦,说不定和那本书一样记载着有用的东西,你也很感兴趣吧?”

“嗯,我也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刚走到一半,我却因为刚从浴室出来,脚底有水打滑,让我摔了个狗吃屎。

“啊啊啊啊!!!!好痛啊!!!!我的脑袋!!!!!!!”

宛如雷击一般的疼痛贯穿了我的神经,甚至有上那么几秒我失去了意识。我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喊着疼痛,时间赶紧跑过来扶起我来,抚摸我的头安慰着我。

“不痛不痛……不痛不痛啊。”

而那信件,毫不顾忌的飞到了火炉里,就这样烧掉了。

可恶啊,虽然头很痛但是可恶啊。

我捂着头坐了起来,在火炉的光照下,我又一次看到了她那对如深渊般漆黑的眸子。

若是普通的眼眸,我或许并不会说什么。

但这么近的观察它,就像是让我回想起什么那样。

连信件会写什么也不在乎了。

“你的眼里有时间……”我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诶?啊?我的眼睛?”

“嗯。”

“你在说这个啊。”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出现的,估计是受这个国家的影响了吧。亦或是天使的诅咒什么的。”

“里面的时间是正确吗?”

捂着头的我靠近了她,而她却红起脸来。

“怎……怎么啦,应该是正确的吧。话说太近了啦。”

“和之前一样的距离哦,为什么刚刚你没害羞啊。”

“不一样啦,被人这样观察什么的。有一种隐私全部被看穿了的感觉。”

她红着脸瞥开了脸,可我一把就把她抱住。

将其脑袋搂入怀中,坐在她的大腿上。

“请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眼睛……”

“……随你便吧。”

那对漆黑的眼眸真是太神奇了,散发着黯淡金色光芒的三条指针一刻不停的旋转着。左眼是逆时针旋转,右眼是顺时针顺时针。

“无穷无尽的末路,时间不停循环往复。”

“莎莉叶酱,你在说什么啊?”

“我不知道。”

没错,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就好似明明知道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我问道:“时间,你对于神学是有一定了解的对吧?”

“算是吧。”

“我好奇,左和右在神学中是什么样的概念。”

“你这是什么问题,完全搞不懂你提问的出发点是什么。或是压根这种问题就没有逻辑且不成立。”

“……那你按照你所知道的,你能想到的有关于神学的左与右。”

“山羊和绵羊?”

“那是吃的?”

“不不,是指分类,又或者是比喻。”

“这怎么说。”

“嗯,山羊与绵羊混合放牧时,往往会有一只公山羊来领头,于是作家们都会以公山羊的方式来比喻一个国家或是一群人的领袖。”

“这就是比喻,对吗。那分类又是如何?”

“你信仰唯一的真主?你是真主教的信徒吗?”

“不,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好吧。分类是同一个牧羊人可以兼顾山羊与绵羊,但由于他们不常和平相处,往往需要牧羊人将其分开。而方法却很简单,他只要用短棒轻击绵羊的头右侧,羊就会走向右边,用短棒轻击山羊的头左侧,羊就会走向左边。”

“什么意思啊,简单的分类羊群为什么会让你想到神学。”

“因为山羊代表的是冷漠对待贫困弱小者,而绵羊代表那些关爱世人者。绵羊代指信仰神并行善者可升入天堂,山羊代指不得救赎者下地狱受刑罚。”

“冷漠对待贫困弱小的人的是山羊?那为什么作家会以公山羊去形容领袖?…………哦不,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牧羊人、山羊、绵羊,我想我已经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但我或许又没有搞清楚。

黑暗深邃的眼眸中拥有时间,左眼是逆时针,右眼是顺时针。左眼山羊,是审判,代表着正义。右眼绵羊,是赐福,代表着恩典。

“我明白了,时间。”

“是吗,你知道什么了?”

“我不知道,因为我今天知道的,明天或许就会忘了。”

她有些吃惊。

“总感觉你刚刚说的话就像是被神指点了一样,你给我一种已经大彻大悟的感觉。”

我从她身上移开身子,只是简单的笑了笑。

“不,我只不过是被恶魔点醒了而已。”

她抿起了嘴,苦恼起来:“呵呵,果真有一种隐私被看光了的感觉呢。”

我看着这样的她,感到迷茫。

我刚刚到底在说什么?我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我懂了什么,我忘记了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既是错。

“话说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但估计快到点了。”

我们带着各自的想法,走出了公馆,远处的钟塔即将迎来零点。

而我们则是在是二十五分的时候出去即可。

我又一次路过了这个广场上这边的那个水果摊,露水不情愿的黏在苹果的表皮上,映照月儿的光辉。

它并没有流下,纹丝不动的躺在那里,好似时间静止。

整片国家唯有钟塔能够象征流动的时间。

此外,还有她的眼睛。

我主动牵起她的手,依靠在她的身上。

“一天的时间真是漫长呢。”

她没有说什么。

我们只是静静的向国门走去。

“出去后,你打算去哪?”

“…………”她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会,“果然还是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怎么样才能算有意思呢?”我将头在她的怀里拱了几下,就像是撒娇一样。

“活着,并且按照自己的心前行。”

“是吗……那要不要和我一起旅行?我目前正在环游全世界哦。”

“呵呵,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和你一起走。”

“那就现在吧,就在此刻。我会陪你走出时之国。”

她捏紧了我的右手。

“莎莉叶,谢谢你。”

今夜的零点二十五,我们刚好走到国门前。

沉重的且无坚不摧的木门被某种神秘力量缓缓打开。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太困了的缘故,或许是因为我们还在成长期的缘故,困意随着神经席卷脑海。

我与时间相拥,睡在了小道旁的树丛中。

直至黎明。

我在晨光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若是就这样继续呼呼大睡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面前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城邦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难道从昨天开始,它就存在吗?

搞不懂……定是这一觉把我睡糊涂了。我努力拍了拍双颊,想办法让自己清醒起来,但还是记不起来关于面前这突然出现的城市的任何事情。

或许它真的是凭空出现的也说不定。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用老旧的丝带简单绑了几下这过脚的长发,免的到时候城里人觉得我是一个邋遢的人。尤其是进了一个,那种衣服或身上不干净的人进城就会立刻被关到牢房的城市,虽然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但现在想来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就是了。

“嗯,很好。看起来应该不会很失礼吧?”

我自言自语了两句,是因为不太擅长和人交流啦,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的这个自言自语的坏习惯。现在想改恐怕也不好改了吧。

这时,我感觉衣服里有什么东西。

于是我把它拿了出来,那是一个信封。

信封上的内容令人发指。

——快把它藏起来!千万不要被其他人看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

我急忙环顾了一下四周,多次确认没人后,才打开它。

花了半小时的时间,我总算是读完、读懂了这封信。

我没有对它没有任何质疑,只是感到心酸与苦恼。

正打算就这样离开这片被森林隐藏起来的国家,却被人叫住了。

“早上好啊 ,这位小姐。”

“…………”

我回过头,面前这位穿着黑白配色的礼服的少女礼貌的向我打起了招呼,我不认识她,她理应不认识我。我望着她那对漆黑深邃的眼眸,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问,你也是迷路来到这里的吗?”

“……请不要演了,我知道你是谁。”

“嗯,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

“对了,要来吃个早餐吗?我刚烤好面包哦,很香吧?”

“说的也是,确实很香呢。”

“是吧。”

“可我现在正好还不饿,我们有缘再会了。”

“啊呀,那还真是可惜。”

我没有再理睬她。

只是在心里回复着她:是啊,还真是可惜。

我没有回头,离开了这令我忧心的国家。

离开了陪伴我不知多久的恶劣友人。

而她却流下了真挚的眼泪。

跪在时之国的国门口。

向某人哭诉着。

至于向谁,今天的我和以后的我又怎么可能明白呢?

花了不少功夫走出森林,但那压抑的哭喊声依然回荡在这空寂的深森。

自那以后,我一次又一次的踏上属于我的旅行。

而她那日的话,至今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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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是天使的话,我们的旅行或许就不会止于‘走出这所囚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