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历1415年 香格里拉
“你必须让她去训练了!奸商,你知道的,你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
面对挡在面前的“行者”,“老爹”十分恼火。
“她才15岁!而且营养不良,贫血,体弱到连酒瓶拿起来都吃力!”
“营养不良完全是因为这小丫头挑食!在我手底下长大的毛孩子每个都活蹦乱跳的!你真的太!太宠着她了,奸商!”
陌狸躲在“行者”身后吓得不敢抬头。
“别怕——这糟兵头就知道给孩子上刑,我不会把你交给他的。”
他摸了摸陌狸的头,但这话可把“老爹”气坏了。
“上刑?好啊破奸商,没我训练你救回来的那些个小屁孩,他们连香格里拉的山腰都下不去!”
这句话很明显刺痛了“行者”,他倒是没再反驳,只是继续轻抚陌狸柔顺的长发。
许久才开口,
“她可以当个留守者,待在香格里拉安稳地过下去。”
“哼,如果你不担心邻居迟早有一天受不了她的‘异常’的话。”
“老爹”步步紧逼,每句话都戳中“行者”的软肋。
“周围人差不多快要感觉到了。你越早把她送出去,越好。”
丢下这句话,“老爹”走了——留下“行者”一个人独自烦恼。
“陌狸——你可以吗,可能会很辛苦,而且你要保护好自己。”
“……嗯,大概可以。”
虽然有害怕,但陌狸点了点头。
“抱歉……如果我的手段能再多点……哎,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启程的日子
“啧,你怎么来了。”
看着报到的队列最后多出了一个不和谐的身影,“老爹”有些不快。
“如果我没记错,战斗天赋评估过低的学员,会直接被踢出训练。”
“确实如此,可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曾经有修改评估记录的案底。”
“……奸商,你怀疑我?”
“行者”感觉一股小小的温暖在轻轻拉自己的手——陌狸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笑)我啊,得看着这个糟兵头出老千呢。”
如果不是数十名学员看着,恐怕“老爹”此刻听到这话已经暴跳如雷了……
——训练基地 “葛桑提卡”
这块被称为“强者之巅”的训练基地,是一处位于香格里拉聚居地岩洞上方的峡谷,虽然受岩壁遮挡风雪远不及外部,但基地外的低温依旧足以杀死没有防护的人类。
“小崽子们要出门就准备冻死,就算没有——也要做好被异兽撕成肉渣的准备。”
“老爹”没有在吓唬人,虽然香格里拉是少有的地脉低活跃地带,但这处峡谷因为埋藏着蓝晶,依旧会吸引部分异兽来此栖息。
“好了,先把行李放门口,等会哪个实在弱到掉渣的小崽子连评估都通不过,直接拿上行李滚蛋好了!”
说到这,“老爹”略带怨恨地瞥了“行者”一眼。
跟随教官穿过走廊,绕过无数的设施,学员终于是来到了训练场。
“听着!战斗天赋评估分三个阶段,体术,枪械和魔术,三个部分通过两个后就能进去下一阶段的训练,否则就马上收拾滚蛋,如果三个全部合格而且优秀……算了,这一届我想也不可能,哎……”
像是驱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然后宣布参与评估的顺序——
第一个就是陌狸。
“这糟兵头……铁定是故意的。”
“行者”暗骂了一句,不过还是蹲下身安慰陌狸,
“没事,放轻松,也不用刻意做到不合格之类的——不论如何,成为你期望的样子。”
“……我期望的……”
被触及到深处,陌狸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但好像感到不够,将手提到齐胸,握紧了双拳,再次点了点头。
——评估开始
陌狸顺着引导走到体术训练室,这里摆放着武器架和测试的人偶木桩。
“这轮我都想跳过……咳咳,总之,随便挑把你称手的武器,在人偶的攻击下尽量不要被打到,被打到扣分,攻击到人偶加分,坚持一分钟就行。”
陌狸走到武器架前,长柄武器,战锤,匕首,盾牌,应有尽有——而她在其中挑出了一把轻便的训练用单手剑。
“我还以为她会选盾牌。”“别听他嚷嚷,陌狸,注意防守,闪避或者格挡都可以,别被打到就行!”
陌狸握紧了剑柄——这是未开锋的剑,而且由于材料学的发展,使用的材质也轻到她不需要花太多力气就能举起。
人偶被激活开始运作,手中握着包裹了柔软材质的长棍,即使被击中也不会受到伤害——但对身子骨格外脆弱的陌狸来说,可能就不一定了。
人偶几步迈进,意外迅速地挥出一棍,直奔陌狸的太阳穴而来——危险!
“当!”
然而不偏不倚地,陌狸用剑挡住了棍击,后退了几步。
人偶眼见随机追击,又举棍高高地砸下,其迅捷引得“行者”在旁一惊——这绝不是应当给新人设置的难度!
然而陌狸好似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居然毫发无损地扭身躲开,反而挥起一剑砍中人偶的腹部,又是后退几步。
“嘶,怎么……”
感到迷惑的不仅是“行者”了,连“老爹”个皱起眉头。
陌狸的动作没有过多的冗余,一招一式虽然简短但高效准确,完全不像一个执剑新人应当有的样子。
她似乎能准确地判断闪避的时机,又能在人偶攻击乏力时卸力反击;但矛盾的是,她似乎并不熟悉战斗,在人偶失利时不懂得乘胜追击,在主动出击时甚至剑都会挥空。
然而结果是出人意料的,陌狸一分没扣,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有被人偶击中哪怕一下,而且她反击所得的分数远超一般学员,直逼顶尖……
“奸商,你确定你真的没有瞒报什么?”
“没有……我也没想到。”
下一项是枪械测试。
“枪械就没那么多给你们挑了——拿手枪打靶,射击场内会随机弹出靶子,有定点的也有移动靶,打中加分,没打中不加分而且靶子会收回。”
“陌狸,记得戴上降噪耳机,不然枪声容易伤到耳膜!”
反复确认戴好耳机和防护眼罩后,陌狸端起枪——很沉,但双手不至于拿不起来。
“砰!”
震荡耳膜的一声枪响差点吓哭陌狸,第一枪就因此脱靶了。
不过这下她有心理准备了,调整好呼吸后,她再次举起枪,这次,她将照门,准星,同自己的右眼对齐形成一条线,屏住呼吸,再次开枪——又差点被吓哭。
但这次没有脱靶——稳稳的十环。
“……这。”
“老爹”感到诧异,他从来没见过被枪声吓到眼眶发红,还能一边精准地连续命中靶心,甚至移动靶也没有脱靶。
时间到,陌狸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排在了评估总记录的第一梯队。
“奸商,你是不是把东大陆哪个将军的女儿拐来了?”
“怎么可能……我就是再有能耐也做不到这种事啊……”
本来到了这里评估已经不用继续了,妥妥的合格,但“老爹”此时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最后一项了,也是最简单的,让‘占星师’检查一下她是否有魔术天赋,如果有——那可真是太好了。”
之前的不满一扫而空,“老爹”此时非常兴奋,也许他将收获一个许久不见的顶尖学员了。
“不用了。”
然而从他身后传出的声音吓了在场两名男士一跳。
“‘占星师’,为什么不用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不用看也知道,这孩子完全没有魔术天赋。”
“你怎么知道!万一有呢?”
“占星师”苦笑出来,她不知道该不该原谅“老爹”听起来这么无知的言论。
“在场的人应该没有比我更有资格做出这样判断的人了吧(苦笑),这孩子对灵力的适应性极差,体弱多病恐怕就是受此影响。而且,吟唱魔术的语言是卫司蒂尔的原生语系,与东大陆语言语系差距极大,哪怕仅从出生地考虑我也不推荐她学习魔术。”
权威人士的发话,哪怕“老爹”再心有不甘,也只能罢休了。
“话虽如此,但这小丫头的表现,已经无限接近于‘猎獒’的入门标准了……”
“糟兵头!千万别!”
纵使“行者”试图打断,“老爹”还是一路推开大门,走进训练室,在陌狸面前站正,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这一举措差点让陌狸一下子紧张起来,也立正准备接受教官的训话。
“陌狸,我不得不说你的表现非常亮眼,哪怕就前两项的成绩,也足够让我列你为优秀学员了,但是——我觉得你的潜力不应当止于此……”
“糟兵头!够了!”
追出来的“行者”试图打断,但被“老爹”一个极其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我想正式邀请你,参加‘猎獒’的训练,成为香格里拉顶尖的战士,专职战斗的漂泊者精英!”
“行者”的脸上瞬间映上痛苦的神情,极力试图阻止“老爹”的打算。
“千万别!糟兵头,她不是一个生来的战士,这不是她应该做的!”
“少啰嗦!战士从来没有生来的!战士向来是被训练出来的!而她就是一个极好的战士胚子!”
陌狸眼神有些迷离,她低下头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我不是什么战士胚子……我只是跟着直觉来,我也不想成为什么顶尖的战士……”
“老爹”听完脸上写满了遗憾,即便他感觉非常可惜,但他还是选择尊重陌狸的意愿。
“哎,好吧……”
“不过,我可以参加训练。”
“嗯?等一下,什么意思?”
“老爹”有些蒙,愿意参加训练,但不愿意成为猎獒?
“因为……我不想把自己限制成一个样子,我还没想好……自己期望成为什么样子的人……”
《漂泊者生存守则》 猎獒守则
第一条
猎獒是漂泊者的剑,是漂泊者的盾,是漂泊者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抗争;但猎獒并非是枷锁,它是无力之人赋予的期望,是随时可摘戴的勋章。猎獒也无需独自背负沉重的责任,因为不论强弱与否,漂泊者从来都是互相团结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