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纳德庄园的草场上,杰森·格拉斯——这位俊朗的青年,正麻木地看着聚集在不远处的一群衣冠楚楚的来宾,他们面前架设着一台拥有十根炮管的机械。

而草场的另一头则站着一群被铁丝捆绑的奴隶,他们有的是维斯普西大陆的原住民,有的则是从阿非利地区——一片阳光炽热的大陆,贩卖过来的黑人。

伦纳德庄园每个星期都会举办以聚会为名的武器展览,并且会抓奴隶来当活靶子,以最直观地展现武器的杀伤力和满足有钱人的恶趣味,而杰森作为武器的设计者总是要到场指导,但老实说,他打一开始就非常抵触这活儿。

“各位来宾,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伦纳德军火公司研发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尖端武器——十联机关炮,它的技术领先国际水平二十年,性能更是无可挑剔......”梳着中分,油头粉面的主持人用话筒向众人推销道。

“哦——”来宾们都感到十分新奇。

“当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它的实战效果吧!”主持人说完向十联机关炮旁的工作人员示意。

工作人员点点头,调整好弹道,启动了机器。

随着齿轮的运转声和弹药的装填声,十联机关炮的炮管开始发怒般轰鸣,并一根接一根地吐出火舌,几十发炮弹顷刻如雨点般落在奴隶们的头上,爆炸声是如此的刺耳,以至连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都被完全掩盖了。

“它太棒了!”来宾们热烈地欢呼着,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唉。”杰森用手盖住双眼,这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那个,我好害怕......”一个软萌而又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杰森一看,发现有个可爱的少女站在他身旁,她身着哥特连衣裙,身材纤瘦,有一头金色长发,皮肤白里透红,嘴唇小若樱桃,一双鸳鸯宝石般的异色瞳摄人心魄。

杰森倒吸了一口气。

“那些被绑在一起的人好可怜,炮一开就什么都没了,可是,可是......”少女说着眼圈渐渐红了,她指着来宾们哭道:“姨妈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都出人命了还在那欢呼,他们怎么能......呜呜呜......”

杰森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抓了一把,他摸摸少女的头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去别处吧,不要理那些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可爱的小姐?”

“我的名字叫克丽丝,克丽丝·杨。”少女擦擦眼泪道。

“噢,真好听的名字,我能叫你克丽丝吗?我的名字是杰森·格拉斯。”杰森友好地伸出手。

“嗯,谢谢你,杰森。”少女欣慰地笑了。

杰森陪克丽丝来到一处僻静的花园里,此处鸟语花香,甚是怡人。

“请稍等一下。”杰森说着跑到一处茂盛的花圃中,查找片刻,随后抱起了一只身高一米二上下的泰迪熊,与一般的泰迪熊不同的是,其通体由金属制成。

杰森把泰迪熊放在克丽丝身前,然后拍了拍它的头:“泰瑞,泰瑞,醒一醒。”

泰迪熊的身子动了一下,随后揉了揉豆大的小眼睛,望向面前的二人。

“干嘛啊杰森,我正梦到最刺激的时候,你知道那妹儿有多辣吗?然后我就被你吵醒了。”泰瑞用机械音不耐烦地抱怨道。

“别这样,泰瑞,这姑娘刚刚受惊了,你唱首歌或者跳支舞哄哄她呗。”杰森说道。

“嗯......”泰瑞眯起小眼睛上下打量了克丽丝一番,说:“这娘们看上去还不错,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杰森着急地问。

“呃,嗯,因为她胸太平了。”泰瑞想了一会说道。

“伊——”克丽丝听后一下脸红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拜托,老兄,别这样,今晚回去我给你两瓶酒。”杰森苦苦恳求道。

“拜托了,可爱的小熊熊。”克丽丝也满脸期待地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泰瑞。

“唉,那好吧,可不准拿工业酒精糊弄我哦!”泰瑞无奈地用手敲敲自己的金属脑壳,随后体内传来了磁带转动的声音,它开始一边翩翩起舞一边播放几首经典动听的乐曲——譬如《欢乐颂》,《斯卡布罗集市》还有《喀秋莎》等。

“真是太好玩了,你可真棒!”克丽丝在一旁拍手欢笑,杰森也在拍手欢笑,他望向克丽丝的目光充满了柔情。

“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可怜人。”泰瑞一边旋转一边小声嘀咕道。

这时,泰瑞的音乐切换到了一首古老而悠扬的华阳民歌——《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歌声仿佛将人带到了遥远东方的水乡,令人陶醉神往。

听到这首歌后,克丽丝忽然停止了拍手,神情也黯淡了下来。

“怎么了?”杰森拍拍泰瑞,示意它停下来。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而已。”克丽丝摆摆手道。

事实上,她想起一名女子,这是她最喜欢唱的歌。

“格拉斯先生,机器需要调试一下。”这时,一位工作人员来到花园。

“哦,好吧,那泰瑞你再陪克丽丝玩一玩,我很快就回来。”杰森细心叮嘱道,然后就随工作人员离开了。

见杰森离开,泰瑞打开身体上的一个夹层,从里边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然后深吸了一口,向克丽丝问道:“抽烟吗?”

克丽丝捂着鼻子皱皱眉。

“你其实是男的吧?”泰瑞忽然问。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克丽丝警惕了起来。

“噢,老弟,杰森是个拥有天才大脑的神经病,它在制造我的时候,用了一些现今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的技术,相应的,我的眼睛也要灵一些。”泰瑞笑着点点自己的小眼珠,“你接近他,也是为了那份账本吧?”

“......”克丽丝默不作声。

“唉,其实我是不太在意那份账本的,老实说我觉得他根本不值得为巴布那只老狐狸这么卖命,只可惜杰森太善良了,善良的像个傻瓜。”

“他为什么要这么死心塌地为巴布卖命?”克丽丝问。

“好几年前,玫瑰王国和鸢尾花王国爆发殖民地战争,当时杰森去当工兵,巴布是他的上级,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杰森被子弹打穿了心脏旁边的动脉,后来是巴布和一名从当地部落拉来照料伤员的巫医用部落当地特有的矿产——舒血之银,救活了他。”

“那是什么?”克丽丝追问。

“不知道,好像是一种能够使液体有序流动并修复组织的金属,总之,杰森因此感激不尽,想要报答巴布的恩情,于是战争结束后,巴布开始让杰森设计图纸,再用他所谓合理但实则低廉的价格去收购,然后自己赚了很多钱。”泰瑞懊恼道。

“那杰森不会厌恶吗?”克丽丝不解。

“他当然会啊,其实杰森本来就不喜欢这些战争机器,但是正如我所说,他太好人了,他不敢辜负自己的恩人。”

“唉。”克丽丝叹息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