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你跑不掉了!”
夏花葉站在門口,大聲喊道。
可是,因為這個農舍模型和她差不多高,理所當然的房門就要更小一些,所以,雖然夏花葉擺出了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但是因為臉被門梁擋住了,只有鼻孔以下的部分沒被遮住。因此,從裡面看,她的樣子實在沒什麼威嚴可言。
“哼。”
逃進農舍里的矮人不屑地哼了一聲。他把頭上的斗笠隨手一丟,竟精準地掛到了牆壁的掛鈎上。
門外的三人也在這時候一個接一個地擠進來,屋內黑乎乎的,只能隱約看到物品的輪廓。畢竟這裡已經是村莊的邊緣了,沒有那種陰森的綠光,也因此變得更暗。
“那個……”
易和友想要說些什麼,但剛開口就卡住了——
要說什麼好?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突然之間轎子里冒出個人,突然之間展開了一場追逐戰,突然之間又停了下來。
不明不白地就追着一個不認識的人跑,這種時候,應該等對方開口才對吧?既然對方自己跑進了一間屋子裡,也沒有想要再逃的意思,那麼他應該會說明情況才對吧?之前發生的一切,應該算是這場遊戲的一個特定事件吧?
三個人都默默地等着。
由於這間農舍比其他的要小,所以易和友不得不弓着腰,這很難受。夏花葉和雅齊還好,她們沒有易和友那麼高。
黑暗中,矮子不緊不慢地從桌子底下拉出一把小板凳,把它搬到灶台前,然後把堆在旁邊的小木柴一根一根地放進灶門裡。
“那個,現在到底要……”
易和友的腰已經很酸了,他忍不住問道。
“急什麼,時間還多着呢。”
矮人往易和友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又說道:
“累的話就坐下來,別傻站着。就直接坐地上吧。也沒多臟。”
三個人面面相覷,易和友撐不住了,一屁股坐了下來,接着是夏花葉,雖然沒像易和友那麼嚴重,但頭時不時地會擦到天花板,這也很不舒服,她抱着腿坐了下來,最後是雅齊,她蜷着腿,慢慢地坐了下來。
即使坐下來,三人還是比這裡最高的傢具——桌子,高出了大半個上身。
在此期間,矮人終於放完了柴。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盒火柴,嚓地一下起了火,用它點燃了一小把引火薄木片,再慢慢地伸進灶門,很快,灶門裡就升起了火,藉助火光,房間里終於亮了一些。三人這才意識到,眼前的矮人究竟有多矮——坐在小凳子上的他,恐怕連易和友的膝蓋都不到。
他是得了侏儒症嗎?
所有人心裡都產生了這個疑問。
侏儒症患者的照片三人都只在教科書上見過,親眼看見還是第一次,難免受到一些衝擊。雅齊這時往夏花葉那邊挪了挪,緊緊地貼着她。
他一言不發,繼續往灶門裡添柴,當柴火足夠多,火光足夠亮的時候,大家才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
單看臉的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但是,他卻異常地矮小,就像一個兩三歲的幼童一樣。
火燒旺后,他離開灶台,坐到桌子旁邊的大椅子上,這才差不多和最矮的雅齊視線平齊。
四個人圍在桌子旁邊。
和剛才不一樣,三人已經完全忘記要幹什麼了,久久不能從“幼童老者”的震驚中走出來。
“我現在開始說遊戲規則。”
和外貌不同,他正襟危坐,顯得十分嚴肅硬朗。
“喔喔。”
三人聽到他沉穩厚重的聲音,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首先,戴上這三個面具。”
“幼童老者”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三個白臉面具,擺在桌子上。這三個面具看上去很瘮人,除了眼口,鼻口,和嘴口這五個洞是黑的之外,全是凄慘的白色。灶門裡飄忽不定的火光,讓面具上的陰影也晃來晃去——完全就是不祥之物。
根本不想戴着它,但三人還是各自伸手拿走了離自己最近的面具。易和友的和另外兩人的似乎不一樣。仔細一看,才發現易和友的面具是一張女孩的臉,而夏花葉和雅齊的是一張男孩的臉。
“是不是搞錯了?我的這張是女孩子的。”
易和友和夏花葉個人同時看向“幼童老者”。雅齊則默默地看着手上的男孩面具。
“幼童老者”解釋道:
“沒有錯,戴哪種都無所謂。”
“無所謂嗎?”
“你們應該都知道的吧?現在你們扮演的,就是御禮香傳說里的人物。”
雅齊沒有什麼反應,倒是夏花葉和易和友愣了一下,在回想起之前遇到的事後,才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少年幫助御禮香逃跑,為她而死,御禮香才成功擺脫了被獻祭給惡神的命運。戴上少年面具的人扮演‘少年幻影’,戴上少女面具的人扮演‘少女幻影’……”
這時,夏花葉欲言又止。
“幼童老者”察覺到了,因此停止了說明,問道:“你有什麼問題嗎?”
“噢,我想問一下,扮演‘幻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不是要扮演少年和御禮香嗎?”
“嗯,確實得回答一下你的疑問。傳說中,御禮香被村民選為新的祭品,愛慕她的少年為了讓她活下來,欺騙了五個孩子和一個大人,利用他們,巧妙地換走了‘祭品轎’中的御禮香,並趁機帶她逃跑。可逃跑的途中還是被發現了,最後少年為了保護她而死,御禮香雖然成功逃跑,但那五個孩子和一個大人卻接替御禮香原本的命運——如果完全按照傳說進行的話,人數就會對不上。所以就改動了一下,把那七個為御禮香而死的人全部換成了‘幻影’。如果是‘幻影’的話,有多少個都沒問題。”
“幼童老者”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強調道:
“也就是說,所有的參加者都是‘幻影’,而‘幻影’要幫助御禮香成功逃到山頂的神壇。這樣就能在最後試煉中勝出。”
“那個……”易和友問道,“如果所有參加者都是‘幻影’的話,御禮香又會是誰?”
“幼童老者”沒有回答,他只是說了一句:“這就要你們自己猜了。”
易和友和夏花葉都面露難色,雅齊的臉色似乎緩和了許多,沒有剛才那麼怕了,但也是一臉的不解。
“等一下,你剛才說‘逃到山頂’,這又是什麼意思?試煉不是在一宮裡進行的嗎?”
夏花葉問道。
“你們等一下從這裡出了間屋子以後,直走,穿越外面的假樹林,到邊緣的時候,就能找到離開一宮的門。”
“離開一宮?”
“嗯。之後的試煉在一宮之外的大歌帷山山峰進行,你們要在這個過程躲避惡鬼追殺。可以擊殺,也可以避開其他‘幻影’。只要成功讓御禮香逃到山頂的神壇,就算勝利。”
“噢……”
“惡鬼不可以擊殺,只能躲避或者驅趕。如果情況危急,可以去找分布在山峰各處的惡神像,就是這個。”
“幼童老者”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石像,是一個凶神惡煞的小石像,大小就和平常在路邊看見的八卦碑和小土地公像差不多。
“只要在這個惡神像旁邊,惡鬼就看不到你。等它們全都離開之後再走就好。”
“明白了。”
“最後,再給你們一些子彈。”
三人一看,是和之前一樣的顏料彈。
夏花葉和雅齊手槍里的子彈已經快用完了,易和友的幾乎沒用過,因此這些子彈全都給了夏花葉和雅齊。
“和之前稍有不同,這回的有效部位,只有面具的部分。”
夏花葉和易和友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嗯。”
“幼童老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才和坐着的易和友差不多高。
“去吧,規則就是這些。”
三個人也都起身,往門那邊走。
“那個……老爺爺?”
夏花葉停了下來,試探性地問了一下。
“怎麼了?”
看來他並不介意別人叫他老爺爺。
“我想問一下,你是得了……侏儒症嗎?”
不愧是我們的夏花葉,敢問別人不敢輕易問的問題,真是令人憧憬,讓人崇拜啊!
不過,就算是她,這回也顯得有點吞吞吐吐的。畢竟這麼做說不定就會傷害到別人。
“不,不是的。”
他的聲音依舊沉穩厚重。看來他並不介意這一點。
“我天生就這樣。並沒有得病。”
“天生的……?”
在這一刻,不知是不是搖曳的灶火帶來的錯覺,三人都感覺老者的臉上似乎浮現出了些許寂寞,他已經沒有剛才說明規則時的硬朗了。
“快走吧。其他人說不定已經出去了。我也做完了我該做的事,現在我要休息了。”
說完,他就沒了力似的,拖着小而重的身軀,躺在了農舍里的床上。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這間屋子裡的傢具,全都是正在使用的真貨,不是其他農舍模型中的擺着看的道具。
難道說……他住在這裡嗎?
“放心吧,我是自願留在這裡的。走的時候,記得幫我把門關上。”
這是演出?還是真的?
已經分不清楚了,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來到了農舍之外了。
○
“也就是說,我們要找到御禮香,只要把她安全送到山頂,就算我們全部死了都沒關係是吧?”
“嗯……”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三人在模型森林裡穿梭。這些樹稍微比易和友高一些,但是不妨礙視線。
“找到御禮香之前要保護自己,找到她之後拚命保護她就行了吧?我懂了!”
“但是總感覺很奇怪啊。”
“哪裡奇怪了?”
“你想啊。‘幻影’不止我們三個吧?假如所有的‘幻影’勝利條件都一樣的話,那隻要其中一個‘幻影’把御禮香護送到了山頂,那豈不是所有人都是勝利者了?這樣的話不就相當於沒有決出勝負?”
“噢,確實啊。如果所有人都是勝者就相當於沒有勝者了。”
夏花葉贊同道。
“那到底要怎麼做,雅齊,你知道嗎?”
雅齊現在的心情算是平穩了一些,沒有像之前那樣,要抱着夏花葉的手臂才敢走。不過,她依舊是緊緊跟在夏花葉的身邊。
“我覺得……可能是每個隊伍都有自己要保護的御禮香,這樣的話就不會決不出勝負了。”
“嗯,說得有道理,確實有這種可能。”
“那要怎麼找到我們隊的御禮香呢?如果不小心找到了別人隊的御禮香,是不是把她幹掉,就能直接淘汰一整個隊伍?”
夏花葉問道。
雅齊用手拿着眼鏡,來回撫摸着眼鏡框邊,易和友也是才知道,這是她思考時特有的習慣。
“我現在也不清楚……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們就有可能走着走着就突然死掉了,是吧?”
“……嗯。”
“不會吧?這樣子很無聊誒……”
夏花葉一下子沒了勁。
“我覺得不用太擔心,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就太靠運氣了,我覺得舉辦者應該是按照某種規矩來選擇鬼居士的。而運氣……應該不會在那種規矩裡面。”
“是嗎?既然雅齊這麼想的話,那就沒問題了吧。”
夏花葉又有了幹勁。
“你還真是相信她啊。”
“當然,她可是我的終極答案。”
“……我才不是終極答案。”
雅齊這回沒有顯得那麼抗拒,這讓易和友有點在意。
“我看到牆了!”
夏花葉指着前方說道。
易和友也往前方看去,看到了一個小亮點,那是掛在牆上的壁燈,壁燈的亮光柔軟不顯眼,但還是能照亮它周圍的牆體。
“啊,那個就是出去的門了吧?”
在壁燈下方不遠處,能看得到一扇小門。
三人來到門前,左右看了一下。牆體連延不絕,非常非常地長,隱約能看到其他地方的壁燈。說不定在那些壁燈之下,也有和他們一樣正準備打開門出去的人。
夏花葉做了個深呼吸,握住了門把手:“好,準備進山吧!”
走出這道門,就是離開御禮香一宮,進入最後決戰之地——大歌帷山山峰
“走吧!”
夏花葉打開門,雅齊和易和友前後跟了出去,然後馬上就收到了大山的“熱烈”歡迎:
一股冷冽的寒風毫不留情地潑到了三人身上……
“嘶——!!”
“好冷……”
“好……好大一棵樹啊!”
說出這種話逞強的人,正是下身只穿了一條加絨(無用)短褲的夏花葉。
雅齊擔心地看着臉色發青的夏花葉,易和友則用“這下知道冷了吧”的眼神看着她。
“很冷嗎?要不然我的褲子借你穿吧?”雅齊一臉認真的樣子,她把手放在褲頭上,好像真的打算脫下來。
“不用不用不用!我一點……一點都……一點都不冷啦!而且給我的話你不就沒穿褲子了!”
“我裡面還穿了一件秋褲,沒關係的。”她抓着自己的褲頭打算往下拽,夏花葉及時攔住了她,易和友這時候也自覺轉身迴避。
“雅齊!你怎麼了!哪有人會只穿一條秋褲在山裡面跑啦!”
“可是你……”
“我身體很好的!雖然現在是有點咯咯咯,有點冷,但跑一跑很快就能暖和起來的咯咯咯!”
夏花葉已經開始打牙顫了,因此她說的話現在看起來沒什麼說服力。
“……真的嗎?”
“真的!”
“好吧……那我們趕緊上山吧。”
“嗯!正好前面有一片樹林,到那裡面吹不到風,就不會這麼冷了!易和友,走啦!”
夏花葉和雅齊趕緊前往樹林,易和友倒是沒那麼急,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們的後面,眼睛一直盯着山頂發出的亮光看。
“那個地方應該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了吧?”易和友指着山頂的亮光說道。
夏花葉往頭上看了一眼,草率地回了一句“嗯沒錯吧”就繼續趕路。看來她是真的很冷。
易和友看着她光溜溜的大腿,笑着搖了搖頭,趕緊跟了上去。
“呼……總算是進來了。”
三人爬了一段山路,來到了樹林里,從這裡開始山路就變得更陡了,再加上樹木的遮擋,現在已經看不見山頂的亮光了——但願不會迷路吧,不過,好在運動了一會兒,身子已經開始暖和起來了。
“呼——舒服多了~”
“下次還想在冬天穿短褲嗎?加絨的那種。”
“你很煩誒。”
易和友忍不住調侃了一下夏花葉,然後被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呼……哈……”
回頭一看,已經開始就有點體力不支的雅齊,喘着粗氣,還沒有緩過來。
“沒事吧?要不然休息一下吧?”
“我……沒事……繼續走吧……”
“我也覺得停下來休息不太好,我們走慢一點吧,這樣雅齊也能稍微喘口氣。”
夏花葉扶着雅齊,問道:“可以嗎?雅齊?”
她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走慢一點吧。”
於是,三人在錯綜複雜的樹林中緩緩前行,山路並不複雜,應該沒有迷路的風險,只是有時會遇到分叉路,讓人猶豫該走哪一邊。
“誒,等一下。”
夏花葉突然停下來。
“這個應該就是那個老爺爺說的惡神像了吧?”
雅齊和易和友湊過去一看,的確是惡神像。
雅齊蹲下來,用手摸了摸石像,又搖了搖,它穩穩地固定在地上。
“怎麼了,雅齊?”
夏花葉也蹲下來。
“……沒什麼,只是想湊近看看。”
“這樣呀。感覺累嗎?”
“現在好一點了。”
“那繼續走吧。”
三人又往上爬了一段路。因為是慢慢前進的,體力多少都恢復了一些。雅齊也不喘了。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到現在為止都沒遇到什麼危險。
心情稍稍放鬆了一些,易和友便開始觀察起了周圍。
抬頭,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夜空,今晚的夜空沒有被大片的烏雲籠罩,能看見天空的星光點點,但是因為樹葉的遮擋,看不見平常那條明亮的銀河。微弱的星光灑向大地,多多少少提供了一點光明,只能讓人看清一點點樹葉的綠色,和樹枝的輪廓。這個樹林里似乎沒有多少小動物。這點還挺好的,不然肯定會小動物頻繁的騷動搞得心神不寧,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有閑心看風景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放鬆警惕。為了省電,沒有打開手電筒,所以只能靠着肉眼觀察四周。山路能看得清楚,自身周圍也勉強能夠看得清楚,但再遠一點的地方就不行了。
這個樹林的樹木長得都很高大,易和友不知道這是什麼樹。它們的身軀並不那種筆直指天的,而是歪歪扭扭地向某個方向偏,但也沒有太過誇張,所以看着還算美觀。如果要形容的話,就是野性吧。這是個充滿了野性的樹林。
那棵樹的樹枝互相纏繞,就像兩條蛇;這棵樹的樹榦很粗壯,但樹枝卻很稀少;那棵樹的樹葉很密,就像一把黑色的傘,還有前面那棵樹,樹榦上竟然長了一對像牛角一樣的東西……
等一下,牛角?
易和友感覺有點不對勁,仔細地盯着那對牛角看……
那對牛角看上去不像是長在樹榦上的樣子,好像還在微微晃動,是看錯了嗎?
而且,那對牛角還非常地工整,好像是被人做出來的……
啪嚓——
走在後面的某個人似乎踩斷路上的樹枝,與此同時……
牛角動了!
易和友嚇了一跳,馬上說道:“停下!”
牛角開始往這邊移動,等到它從樹蔭下走出來的時候……
赫然出現了一個帶着惡鬼面具的人!
“快跑!往後面跑!”
“哎?”
“……怎麼,呀呀呀呀!”
大家都在看見他的時候就明白了,他就是只能躲不能殺的惡鬼,凶神惡煞的面具把雅齊嚇了一跳,她險些摔了一跤,好在有夏花葉扶着。
三人拚命往後面跑,目的是要回到剛才看見的惡鬼像那裡。
“夏花葉,你旁邊!!”
夏花葉帶着雅齊跑在易和友前面,易和友看見了從旁邊殺出來的惡鬼,便叫夏花葉躲避。
夏花葉及時反應過來,帶着雅齊往另一個方向跑,易和友也跟了上去。
“嗷啊啊啊啊嗷嗷嗷啊啊嗷嗷嗷嗷!”
惡鬼一邊怪叫一邊追,他們的速度不是很快。易和友回頭一看,這些惡鬼正是之前在村莊里遇見的村民,他們身上穿着紅色和白色的衣服。
“怎麼辦?哪裡還有惡神像?”
“不知道!只能看運氣了!”
惡鬼的叫聲帶來了更多的惡鬼,不知不覺,身後已經集聚了一群鬼。
“哈……哈……”
雅齊已經開始喘粗氣,三人並沒有跑出多遠的距離,因為山路實在不好跑,雅齊會這麼快就累也很正常。
“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又有一隻鬼從正前方衝過來。
“往這邊!!”
易和友趕緊調轉方向,沿上山的方向跑,夏花葉和雅齊也馬上轉向,現在變成了易和友在前面,夏花葉和雅齊在後面。
“還跑得動嗎?!”
“我可以,但是雅齊……”
因為體力不夠,再加上山,雅齊的速度越來越慢了,雅齊慢下來,夏花葉也得慢下來,易和友也只能慢下來。
“雅齊……堅持住啊。”
夏花葉扶着雅齊,速度已經放慢了一半,易和友焦急萬分,眼看着惡鬼群越來越近了,卻沒有任何辦法,因為偏離了原本的路線,又找不到惡鬼像,再這樣下去,三個人都會……
“雅齊!”
聽到夏花葉的叫聲,易和友趕緊停下來,往後面一看——雅齊摔倒了,倒在了一旁。
兩人趕緊上前扶,但不知道為什麼,雅齊的身體非常的沉重。
“怎麼了?雅齊?摔倒哪裡了嗎?”
雅齊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趴在地上。
“沒辦法,我來背着她吧!”
易和友想要背她,兩人合力想要拉起雅齊,但卻怎麼也拉不起來。
“尚尚雅齊,怎麼了!快起來呀!”
易和友着急地喊道。
“……不行。”
“什麼?”
雅齊似乎在說話。
“我不起來!”
兩人都傻眼了,聽到雅齊的這句話,他們一下子懵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惡鬼群撲向了三個人,把他們淹沒在其中……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正當夏花葉和易和友緊閉着雙眼,以為完蛋了的時候……
惡鬼群卻像沒看見他們一樣,咿咿呀呀地往山上跑走了。
“嗯?”
“誒?”
小心翼翼睜開雙眼的夏花葉與易和友,獃獃地看着那群跑過頭的惡鬼,心裡冒出了一大堆的問號——
怎麼回事???
“……哈……哈……哈”
雅齊的喘息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兩人看向雅齊,她終於起來了,一隻手捂着胸,一隻手撐着地,癱坐在地上。
“雅齊!”
夏花葉立刻上去扶着她,而易和友的目光則看向了她剛才死死趴着不肯起來的地方——
一尊惡神像。
原來如此,難怪她剛才不肯走!
“呼,得救了,尚尚雅齊,多虧了你。”
易和友長舒了一口氣,直接坐在了滿是枯葉的土地上。
“你在說什麼啊?”
夏花葉還沒搞清楚狀況,不過她很快就看見了地上的惡神像。
“噢——原來是這樣呀!雅齊真厲害!哈哈哈!”
夏花葉一高興就跳了起來,打算拉着雅齊蹦蹦跳跳地鬧,但卻在這時候,被拉起來的雅齊沒走出幾步就又摔倒了。
“雅齊?啊,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夏花葉連忙扶住她,並道歉道。
“沒事……啊……”
雅齊緊蹙眉頭,眼角抽搐了一下。
“怎麼了?受傷了嗎?”
感覺不對勁的易和友也上前詢問,然後,他就注意到了尚尚雅齊的腳。
“扭到腳了嗎?”
“扭到腳了?!”
夏花葉趕緊蹲下來,輕輕托着雅齊那隻抬起來的正在微微發抖的腳。
“啊……”
“很痛嗎?對不起,我看看傷得嚴不嚴重。”
此時,“它”也湊了過來。
“它”,也就是攝影師,其實一直跟在後面,只不過這一次三人成功地忘掉了“它”的存在。
易和友看了“它”一眼,馬上就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比賽過程中受傷,可以棄權退出。
“稍微忍耐一下。”
“嗯……”
雅齊緊抿着嘴,想必輕輕動一下都很痛吧。
夏花葉把她的褲腳慢慢托上去,然後再把她的襪子慢慢褪下,最後露出了她的腳踝——已經有點紅腫了。
夏花葉看着發紅的腳踝,一言不發。雅齊看了看湊過來的攝影師,看了看一臉擔憂的易和友,又看了看什麼都不說的夏花葉。她就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了,腳踝的疼痛,慢慢地被某個執意替代。
“雅齊,你要不要……”
“不要!”
易和友還是頭一次聽見她這麼堅定的聲音。之前的雅齊,都是那種膽小柔弱的感覺。
“可是你……”
夏花葉抬頭看着雅齊,眼神中充滿了擔憂。雅齊沒有躲閃,她直視着夏花葉的雙眼,說道:“雖然痛,但我還是可以走,我才不要因為扭到了腳,就丟掉……和你……”
雅齊的眼眶閃爍着光芒,那是淚水的光芒。
“我知道了。”
夏花葉站了起來,搭着她的肩膀說道:
“就差最後一點點了,一起走到最後吧!”
“……嗯!”
雅齊擦了擦掛在眼角的淚水,露出了迄今為止最美麗的微笑。
○
雅齊崴到腳后,就一直搭着夏花葉的肩膀走,現在已經能把腳放在地上了,之前都只能跳着走。
易和友擔心夏花葉的體力,所以中途有提議讓自己來扶尚尚雅齊。但沒想到尚尚雅齊的臉馬上就紅得跟第一次被人告白的青澀少女一樣,她羞答答地說了句“不要”,搞得易和友也臉紅了,他也就再沒有提起這件事。
折中之策,就是走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吸取上次的教訓,為了避免再次被惡鬼群追擊,他們採用了偵察兵戰術。讓易和友一個人出去探路,找到下一個惡神像,然後再回來帶路。這樣做既能讓夏花葉和雅齊充分休息,也能相對安全地前進。還好這裡的惡神像還算多,只不過比較難找而已。
在前進的過程中,三人又不小心遇到了惡鬼,但好在及時跑到了惡神像裡面,有驚無險。多虧了這次經歷,讓三人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惡神像是有保護範圍的,這個範圍大概是周圍一米五左右的區域。只有跑進這個區域里,惡鬼就會看不見他們。跑到別的地方去。
“已經走了不少的路了啊。”
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樹木,夏花葉說道。
“是啊。到現在都沒有遇見敵人,也算是運氣好吧。”
“嗯……”
記得在一宮大門集合的時候,大概有十幾個人,但是從開始到現在,連一個人都沒有碰到,這大概是因為這個地方真的很大吧。
“不過也不能大意,畢竟越往上走,遇到敵人的可能性就越大。”
“……唉”夏花葉嘆了口氣,“還是別說這個了,越說越感覺不妙。”
“嗯。也是啊。心裡明白就好了,說出來的話只會自己嚇自己呢。”
易和友以輕快的語氣結束了這個話題。但是,這個話題似乎不想就這樣被結束。
沙沙……沙沙沙……
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沙沙聲,一下子讓三人剛放鬆的神經緊繃。
“是敵人嗎?”
易和友馬上警惕四周。夏花葉用身體擋住雅齊的臉,以防她的面具被打中。
夏花葉和易和友背靠背,監視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剛才的動靜是敵人發出來的嗎?
如果是的話他會在哪?
會藏在那棵樹的後面嗎?會藏在那團落葉底下嗎?會藏在那個樹洞裡面嗎?會藏在雜草叢裡面嗎?
前面那個角落很可疑,左邊那個樹蔭很可疑,後面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動,右邊那個黑黑的地方會不會藏着一個人?
額頭上流出了一滴冷汗,痒痒的。但是不能擦。
手按着槍,準備隨時拔出來。
三個人警戒着,但卻什麼都沒發生。莫非只是多心了而已嗎?
或許,剛才聽到的沙沙聲,只是小動物發出來的呢?
就像是要否定這種想法一樣,沙沙沙的動靜,有人在枯草上移動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易和友,夏花葉,毫不猶豫地拔出了槍。
“啪啪啪啪!”
四發顏料彈從易和友這一面的各個方向射出,一發打空,三發分別打到了易和友的左腿,腹部,左臂的地方。
“在哪!”
“看不清!”
“往前跑!!”
雖然不知道敵人的具體位置,但可以確定他們在三人的後方,所以只要背着他們往前跑,就絕對打不中面具,只要打不中面具就不會死。
看見三人撒腿往前跑,躲在陰影處的敵人就立刻往上追,敵人有四個,兩男兩女,三個人帶着少年面具,一個人帶着少女面具。
易和友用身體掩護跑在前面的夏海葉和雅齊。用手擋住飛向面具的顏料彈。
“啪啪!”
一發顏料彈打空,另一發被易和友擋住了,顏料彈炸開,顏料飛濺到了易和友的面具上。
我死了……?
感覺面具被什麼東西沾到的一瞬間,易和友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但是,跟拍的“它”什麼都沒有說,既然這樣,就說明只是面具沾到顏料的話,是不算被打中的。
好,既然這樣的話——
易和友一邊逃跑,一邊開槍回擊。
他留心觀察,趁着敵人給槍裝子彈的時候射擊。大部分子彈都打空了,但有一發子彈,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一個“少年幻影”,他被“它”宣布淘汰。
見到隊友被淘汰,敵人就更加小心地追擊,也多虧了這個,兩隊之間拉開了距離。
“前面有山洞!躲到那個山洞裡面去!”
“躲到山洞裡面不就沒地方跑了嗎!?”
“只有這條路了!”
三人跑到了山洞裡面。山洞裡有彩燈照耀,環境一下子明亮了許多。
“他們有追上來嗎?”
三人已經在山洞中跑了一段距離。
易和友放慢腳步,回頭一看,身後被彩燈照亮的洞道空無一人。只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奇幻色彩。
“沒有。他們好像沒有進來。”
“呼……”
夏花葉鬆了一口氣。
“……沒事吧?”
雅齊面頰通紅,看起來疲憊不堪。
“……這下確實有點累了。”
夏花葉的臉也染上了一抹紅暈,果然攙着人跑很耗體力。
“現在還不能大意,我來看着後面,就這樣慢慢前進吧。”
易和友的氣息也很亂,三個人都累了。
“嗯……”
就這樣,易和友殿後,夏花葉和雅齊在前面慢慢走。又這樣走了一段路,敵人都沒有攻上來。
“奇怪了,他們怎麼突然之間不追了?”
走了這麼久,敵人都沒有出現的跡象。在這樣的洞道里行走會發出很大的腳步聲。如果他們還在追,很容易就能知道。易和友也仔細地聽着,但是除了隊伍里三個人的,就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腳步聲,甚至連一點雜音都沒有。
“……會不會不止這一條路呢?”
雅齊說道。
“你是說山洞外面嗎?”
“嗯。”
“可是夏花葉不是說只有這一條路?”
“……既然雅齊這麼說了,那有可能是我看漏了吧……”
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她用這麼不確定的語氣說話。
“是這樣啊。”
易和友放下了一直舉着的槍。
仔細想想也有道理,夏花葉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的確有可能看漏。敵人看見他們跑進了山洞,肯定也不敢貿然追擊。隊友被易和友幹掉了一個,他們肯定會有所警戒,原本藉助着視野的優勢都干不掉一個人,進了明亮的山洞,在一條路上正面對決的話說不定會更不利。所以他們就不追了,可能是去找其他路了吧。
危機暫時解除,一直懸着的心終於能放下來一會兒了。
作出了敵人暫時不會再追來這個結論的三人決定原地休息。
“還是留一個人警戒,輪流休息吧。”
他們像這樣輪番休息,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感覺體力稍微恢復了一些,才終於有心情說話了。
“現在,幾點了?”
夏花葉靠着石壁坐着。
“可能是九點半左右吧。”
“你確定嗎?”
“感覺。”
“唉,手機又不能帶。”
順帶一提,所有人的手機都寄存在休息室里。
“困了嗎?”
“不困,雅琪呢?”
“我也……不困。”
她嘴上說不困不困,聲音卻誠實地出賣了她。
“你晚上一般幾點睡啊?”
易和友問道。
“十點半……”
“呃,好早。”
“雅齊就是這樣的啦。”
“那你呢?”
“十二點之前都睡不着。”
“嗯,很有你的風格。”
“哼,那你平常幾點睡啊?”
“我嗎?一般都是快十二點的時候吧。”
“很普通呢。”
“嗯。”
閑聊結束。三人開始說正事。
“你剛才幹掉了一個人?”
“嗯,不小心打中了。”
“哈哈,你這是裝謙虛嗎?”
“真的是不小心啦。”
“算了……接下來就是繼續往前走了吧?”
“嗯。”
“知道御禮香是誰了嗎?”
“會知道就怪了。”
“……被你打中的人,應該不是御禮香。”
雅齊唐突地說道。
“嗯……?這不是當然的嗎?”
“你發現什麼了嗎?雅齊?”
“如果自己隊伍的御禮香死了就全隊淘汰,但剛才只有那一個人被淘汰掉了,所以他不是御禮香。”
雅齊喃喃地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
易和友和夏花葉面面相覷,不知道雅齊在說什麼。
“呃……你是不是太困了?”
易和友問。
雅齊沒有回答。手上拿着眼鏡,一直在摸着眼鏡的外框。
從這個動作,兩個一頭霧水的人至少知道了她並不是太困所以迷糊了,而是在思考。
“總之,再休息一會兒,然後前進吧!”
夏花葉說道。
“嗯。”
這個山洞,很像那種有很多彩色燈光的鐘乳洞,只不過沒有鐘乳石而已。
各種顏色的燈光交匯,形成了一種夢幻,奇妙的氛圍。就好像來到了一個神秘的地底世界一樣。洞道越走越寬,視野越來越開闊,彩色的燈光亮度不高,因此洞越寬也就越暗。越往前走,這種黑暗就越明顯。彩燈似乎只掛在洞窟的石壁上,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全力發光。明明感覺周圍很黑,但這些黑暗盡頭,卻有着彩色的光芒。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體驗。
易和友也是第一次來到這樣子的地方。新鮮和好奇,讓他不斷地左顧右盼。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一個十分寬敞的場地了。這種地方應該叫做什麼?很大的石窟?
“嗯……”
靠夏花葉攙扶的雅齊打了個哈欠。隔着面具看不到她的臉,但想也知道肯定是一臉倦容。
“雅齊,能堅持得住嗎?”
“嗯……”
這種情況就算困也沒辦法了,總不能在這裡睡覺吧?會着涼就不說了,真要是睡完一覺起來,試煉都結束了。
“前面好像有個大房子……”
“大房子?”
易和友順着夏花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有個高大的建築擋在前面。
三個人加快腳步,來到了那個建築的面前——
迷幻水晶宮
這個像是遊樂園裡某個娛樂設施一樣的牌匾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要進去嗎?”
“也只能進去了吧?”
建築的外壁似乎是用某種銀色的材料製作的。摸起來感覺像石頭,敲起來感覺像金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是從這裡進去吧?”
這個建築沒有門,入口就是一個缺口。
“也只有這裡能進去了吧。”
由於入口比較窄,三人排成一列走。雅齊走在最前面。
“哇……這不就是鏡子迷宮嗎?”
一進來,就看到了六面皆是鏡子的小隔間,鏡壁等身高,並且不只是鏡壁,就連天花板都是鏡子做的。
“真的誒……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易和友試着用手碰鏡壁,鏡壁中的自己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前面的鏡壁照着後面的鏡壁,後面的鏡壁也在照着前面的鏡壁,所以夾在中間的易和友,就能從前面的鏡壁中看見後面鏡壁照到自己背後的身影,同時因為後面的鏡壁也照到了前面鏡壁中自己正面的模樣,再加上鏡壁又能照出鏡壁中的鏡壁照出鏡壁的樣子,所以易和友就能同時看到自己的背和臉,自己跟自己相對着戳鏡壁的畫面。同時又可以看到鏡壁中的鏡壁中的自己在和自己……
好亂,總而言之,就是鏡壁中有無限個自己。
“好好玩啊,哈哈,但有點頭暈就是了。”
夏花葉也和易和友一樣,在做着同樣的事情。
“但是門在哪裡啊?”
“嗯……到處推推看吧?”
“也只能這樣了吧。雅齊!”
夏花葉回頭一看,雅齊自顧自地走在前面,應該是因為困迷糊了,沒有注意到夏花葉和易和友已經停了下來。
“等一下啦!”
夏花葉想要伸手去拉雅齊。但碰到的卻是一面冰冷且堅硬的鏡壁。
“誒?”
夏花葉懵了,開始拍打着面前的鏡壁。
“怎麼了?”
易和友問道。
“這個……怎麼推不開??”
“推不開?”
易和友也上前左推右推,但鏡壁就是紋絲不動。
“等一下!尚尚雅齊為什麼在裡面?”
易和友也注意到了鏡壁里獨自前進的尚尚雅齊。
“我不知道……雅齊!雅齊!快停下來!”
雅齊聽到後面有人在叫她,回頭一看,卻語氣慌張地說道:
“夏花葉?易和友?你們在哪裡?這裡是哪兒?”
“我們在你後面!就是你面前的鏡子!把它推開!”
“面前……我看不到你們呀。”
她已經有點慌張了。
“看不到?怎麼回事?”
夏花葉問易和友。
易和友頓了一下,然後問道:
“尚尚雅齊,先別慌,你現在能看到什麼?”
“我……我……”
易和友夏花葉的視角里,雅齊正在迷茫地看着周圍,她的視線完全沒有在兩人身上停留,看來是真的看不到。
“我只能看見好多個我……”
“不要怕!我們現在只是隔了一道門而已!好好想一想,你剛才是怎麼進去的?”
“我是怎麼進來的……”
雅齊想了想。
“……進來之後,我就往前走,然後……”
夏花葉和易和友對視了一眼,也就是說,她進去之前,鏡壁是可以活動的,她進去之後,鏡壁就不能活動了。
這就意味着,鏡壁只能動一次。
並且,從雅齊看不見夏花葉和易和友的狀況來推斷……眼前的這塊鏡子,是一塊單面鏡。
“雅齊,我們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你站在那裡不要動,我去找你!”
“嗯……”
“等一下,夏花葉!”
“幹嘛!”
易和友拉住了夏花葉肩膀,卻被她凶了一下,她也很着急。
“鏡壁只能開一次,要是你也走了,我們三個就徹底分散了啊。”
“那現在能怎麼辦?難道要讓雅齊自己一個人被關着嗎?”
“我是說,應該想一個穩妥的辦法。”
“比如呢?什麼辦法?”
“……”
易和友被問倒了,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一間一間地找,確實沒有其他辦法。
“……我們一起走吧。”
聽到易和友的提議,夏花葉稍稍冷靜了一點。仔細想想,雅齊已經被隔開了,雅齊看不到他們,隔開他們的鏡壁也已經不能動了。這就意味着,開了一道門,就沒有回頭路。如果這時候再和易和友分開走,確實會有再也不能重聚的情況出現,分開走或許能提高找到雅齊的幾率,但同時也提高了和另外一個人分開的幾率,這樣就沒有意義了。
“我知道啦!”
夏花葉說道。
“雅齊,你絕對不能動啊,我們兩個這就來找你!”
“……我知道了。”
於是,夏花葉和易和友在一個個隔間之間穿梭。走了幾次,兩人對這個鏡子迷宮有了大概的了解:
首先,一個隔間里只有一面鏡壁可以動,在這面鏡壁被打開一次之後,就會上鎖,無法再次打開,但相對的,會有另外一面鏡壁變成可以活動的,可活動的鏡壁隨機。
其次,由於隔間是六面的,所以整體的迷宮一定是蜂窩造型,也就是說,一個隔間最多連接着六個隔間,因此想從一個隔間到另一個隔間就有三條路可以走。但是受到隨機活鏡壁的限制,能走的路就只有一條,這樣的話,路線就變得不確定了。如果你想到前面的隔間,除非前面的鏡壁正好是活的,否則就只能跟着隨機活鏡壁走。因此,走到目標隔間的路程就會變得不確定。
也就是說,不確定要多久才能找到尚尚雅齊。
“分開找吧。”
開了不知道多少扇門,迎接夏花葉的都只有空虛的隔間,和無限重複的自己。夏花葉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夏花葉……”
“不找到她我就不出去。”
“夏花葉!”
易和友沒能攔住她。她一個人推開活鏡壁走了。只留下易和友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小隔間里。
咚!
易和友也被這個迷宮弄得心情煩躁,一拳打在了鏡壁上。鏡壁毫髮無損,光滑得讓人火大。
易和友也推開新的活壁,按照夏花葉說的去找雅齊了。
即使三人都分開后,依舊時不時地喊話,互相確認彼此的位置。只能通過聲音來大致判斷對方在哪。
易和友心裡記着雅齊所在隔間的大致方向,所以很希望活壁能隨機到那個方向,好讓三人團聚。但奇怪的是,這個迷宮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就是不讓易和友往那個方向走。
左前
右前
正前
右前
右前
左前
右前……
幾乎都是前方,而雅齊所在的位置是後方。
易和友知道,自己離雅齊越來越遠了。不僅是雅齊,夏花葉離自己也越來越遠了。每次報信的時候,都可以感覺到她們的聲音越來越小。在感到不妙的時候,夏花葉通過易和友,告訴雅齊離開原本的房間,這樣說不定能碰巧遇到。但結果依然沒有變,彼此的聲音,還是越來越小。
“夏花葉!尚尚雅齊!能聽得到嗎!”
大聲地喊完后,再靜靜地等待迴音。
夏花葉:(……友?找到雅齊了嗎?)
“沒有!你找到了嗎?”
夏花葉:(我也沒有!)
“尚尚雅齊!聽得到嗎!”
沒有回應。
“尚尚雅齊!”
依舊沒有回應。
夏花葉:(她沒有回答嗎!)
“沒有回答!”
……
夏花葉沒有再回應。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三個人正在互相遠離。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迷宮的某種“系統”故意想把三個人分開——不管怎樣,在迷宮裡重聚恐怕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就得想出某種辦法,到迷宮外面去。現在聽不到尚尚雅齊的回應,不知道是離她太遠了,還是她沒力氣回應了。易和友很希望是她沒力氣了,至少這樣,她還能聽見接下來自己要說的話。
“夏花葉!尚尚雅齊!你們聽好了!”
真是霸道的語氣,現在是特殊情況,放在平時,易和友可不敢這麼和她們說話。
“在迷宮已經不可能重聚了!所以要到迷宮外面!等出了迷宮!應該就有辦法集合了!你們聽到了沒有!”
空氣異常的安靜。沒有一個人回答。
於是,易和友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回,雖然聲音很小,但還是聽清楚了夏花葉的回答。
(我知道啦!)
至少夏花葉有回答,這下易和友就放心了。沒有聽到尚尚雅齊的回答很讓人擔心,但是她很聰明,應該能自己想到該怎麼做吧。
易和友開始行動。
左前,右前,正前,正前。
活壁的又全都在前方,看來自己的猜想沒錯,這個迷宮,正在把自己往某個方向引導,至於最後會到哪裡,易和友就不清楚了。
會不會永遠出不去呢?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如果永遠出不去,會被一直困在這裡直到試煉結束的話,那麼在他們踏入迷宮的時候,就應該會被宣布淘汰,除非管理者有耍別人玩的惡趣味。
所以現在能做的,就只有跟着迷宮的屁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