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14 Avid

“轰隆、轰隆。”

如同深海中传来异兽的咆哮,沉闷的响声越来越大,远远就能看见地面被某种类似鲨鱼的不可名状之物破开地面的异动。

“鲨鱼”的鱼鳍撕碎地面,庞大的身躯隐藏在地面之下,它竟然在地面上“游泳”。

“去吧,「锈蚀」。”

被铁锈刺穿的肉山怪物也觉察到了“怪异”的存在,沿着锈蚀刺穿的方向反向延展自己的血肉,争取在怪异还没到达之前将艾默侵蚀。

“莉莉琪!斩断那些线!”

“好!”

莉莉琪握紧阿尔法刀刃,朝着离得最近的铁锈斩去。

白与蓝的身影交错,前方近乎所有的被反向侵蚀的铁锈刺都被莉莉琪斩断,并且戴上防毒面具的她并不会被浓郁的代码病毒侵蚀。

呼。

“还要更快!莉莉琪还能更快一点!”

“这样才能帮到科长!”

「「加速」」

一切都慢了下来,如同处在蔚蓝的深海之下,只能透过折射的点点光芒判断被侵蚀的铁锈。

她什么都听不见。

鲸鱼在离自己不远的上方盘旋,鱼群穿梭其中,有了它们的陪伴似乎少女就不会孤单。

可是她想要得到温暖的光芒,而不是在近乎窒息的压抑深海中独自一人徘徊。

在她的眼里,背后那颗如同太阳般炽热的光束才是一直寻找的事物—艾默。

“莉莉琪会永远守护这道光芒。”

“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同调准备<<<<

>>>>是否开启同调?Y/S<<<<

>>>>Y<<<<

>>>>同调可能导致机体不可逆损伤<<<<

>>>>我已知后果仍同意开启:Y/S<<<<

>>>>Y<<<<

左义肢手的同调开到最大,过载的轰鸣声从关节处传来,让自己的左手能有更快的速度去斩断被侵蚀的铁锈丛。

虽说正面被她尽数阻挡了下来,但背后仍有几条漏网之鱼悄然袭向艾默的背后。

他现在操纵着铁锈,根本没有办法移动,更不用说回身去斩断背后的铁锈刺!

血肉沿着铁锈迅速延展到艾默的背后,袭向他的忒弥斯代码武器。

“艾默!小心背后!”

在阿芙拉的搀扶下,薇雅娜用力握紧抓向铁锈上锋利的部分将手掌割破,即使是不使用「血王冠」,大小姐也能操纵自己的血液沿着铁锈的痕迹来到他的背后。

“呲。”

血肉与鲜血相遇,互相侵蚀对方,显然身为“鬼”的「血王冠」要更胜一筹,很快就把企图偷袭的它们赶了回去。

双方僵持在这里,谁能拿出更多的筹码谁就会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无论看几次都会心悸。”

通过代码武器里“神经传导”传来的画面每次都让艾默内心狂跳不止。

在别人眼里,这里只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而在「锈蚀」的世界里,这里是医院的长廊。

沾满血污的床单与掉落滑轮的破烂担架横七竖八地倒在走廊里,废弃的针筒还在往外流淌着腥臭的白色粘稠液体。

在它的旁边有数根断掉的麻布绳与破裂的拘束衣,还有一只往外流淌着鲜血的无头小熊

这里似乎刚刚受到了一场浩劫,没有一个房门是完整的。

沿着墙壁上方有着漆黑的爪印看去,每一幅挂在墙壁上的不知名古典画像都被“抓破”了嘴部,尽头深不见底的黑暗,根本没办法逃离这里。

“原来这就是「锈蚀」的内心世界吗?”艾默喃喃道。

“听说‘鬼’达到一定的侵蚀度就能看到自己内心所想。”

“「锈蚀」,这就是你执意要毁灭那座医院的原因吗?”

艾诺尔摇摇头,静静地等待“走廊”深处,也就是现实中那只“怪异”的到来。

“那么大小姐眼里看到的是什么呢?”

……

肉山怪物见自己的攻击不奏效,忍着巨大的痛苦将身体往外生长,即使是要被铁锈刺穿也在所不惜。

肉糜生成的尖刺从四面八方朝着艾默袭来,急剧膨胀的躯体将铁锈刺们牢牢包裹,恶臭的血汁飞溅,把遇到的所有东西融化殆尽。

“科长!”莉莉琪正要冲上去解决这些肉块,却被生成的铁锈刺给挡住,扭头望向艾默那边,他点点头示意赶紧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科长!那些血肉……”

“回来!立刻!”

这次莉莉琪倒也没有一意孤行,乖乖闪身到艾默面前,警戒着一切的异动。

“是你输了哦!怪物!”

“克洛伊!我申请的电磁炮到了吗!”

“还有5秒到达!”

靛青的弧线贴合着艾默伸直的左手,机械从空中就开始解体,组装成它们预设的模样。

“一切的恐惧都源自火力不足。”

>>>>支架2/2架设完毕<<<<

>>>>磁通压缩装置自检完成<<<<

>>>>能源系统自检完成<<<<

>>>>适用于协议三<<<<

>>>>进入最终循环检查30/100<<<<

操纵着铁锈丛生长在怪物面前阻挡它前进的步伐,争取最后一点点时间。

然而怪物的尖刺迅速突破最后一道尖刺,来到莉莉琪的面前。

“莉莉琪!蹲下抱头!”

>>>>最终循环检查完成<<<<

>>>>击发?Y/S<<<<

>>>>Y<<<<

莉莉琪反手抱住艾默,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阻止最后的尖刺到来。

“你……”

“不行!莉莉琪要跟科长一起!”

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到来,电磁炮天蓝色的电磁光束射出,怪物从中间被烧穿了一个洞。

没有看到任何关于代码的痕迹,它没有把代码藏在身体的最中央。

“‘锈蚀’去啃食它吧!”

艾默的嘴角弯起近乎癫狂的笑容,由锈蚀代码创造的怪物终于到达了这里,他能听到这头“鲨鱼”的心跳与哀嚎。

“吼!”

如巨鲸跃出海面般的它拥有庞大的身躯,轻易地就撞碎了天花板。

铁锈们相互交错盘织构成了“怪物”的头部,没有眼睛的它向着肉山的残骸张开了满是铁锈刺的大嘴,一口就把大部分的残骸吞咽了下去。

“吼!”

“还是没有吗?”眉头仿佛一股麻绳,艾默皱起眉毛,并没有接到锈蚀传来的任何反馈。

“那会在哪儿?”

“地下!”正当艾默苦思冥想之时,从被撞塌的地方反倒传来了伊静的声音。

“原来如此!”

操纵锈蚀代码一口吞掉它刚刚待着的下层,果然在这层的中心处!

“咔嘣、咯吱。”

锈蚀代码产生的怪物咀嚼着这段代码,像是小孩子般高兴无比。

“结束了。”

艾默大舒一口气,解除了电磁炮武装,先让左手休息一阵,等咀嚼完成过后赶紧取出锈蚀代码,不浪费使用时间。

失去代码武器支撑的铁锈散作一团团的红色铁锈粉末,被风一吹消散在原地。

“师傅……”望着眼前消散的铁锈粉末,艾默感慨万千。

“师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锈蚀是我们俩搭档杀的第一个‘鬼’。”

“今天,我也能靠自己杀掉它们了。”

放心吧师傅,我会替你报仇的。

代码者们犯下的罪过就该用命去还。

就像你经常告诉我的—

“以恶报恶。”

抚摸向胸口的十字伤口,它也不再隐隐作痛,而是无比的舒畅与轻松。

“原来这就是杀掉仇敌时的快感吗?”

“那还真是够美妙的。”

……

“科长!科长!没事吧!”

莉莉琪近乎哭喊地呼唤把艾默拽回现实,回过神来的时候身旁早已站满了来支援的部队,不时会有人带着怪异的眼神看向他们那边。

满脸泪花的莉莉琪不断晃动着艾默的腰部,有时还会把头贴到心脏所在的位置,听听看是否还在跳动。

“嗯,我没事。”

“科长!”莉莉琪见艾默终于回应他,终于绷不住内心最后一根弦,趴在他的怀里抽泣起来。

“莉莉琪好担心科长……会……会离开……”

“没事的,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抚摸莉莉琪的头让她稍微安心下来,二人享受着这舒适的宁静,直到背后被稚嫩的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

“阿默!”阿芙拉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猛地一拍他的背后,吓得艾默浑身一哆嗦。

“咳咳!”艾默轻轻抱住莉莉琪,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什么事?”

“谢谢你救我!”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除了身体和部分机密文件以外!这些不行!”

意识到自己把自己套进圈套里的阿芙拉气得跺脚,两朵红晕染上了她洁白的脸庞,气鼓鼓地补充道。

“先声明!不是因为我是小孩子!我已经成年了!”

“只是……那种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所以不行!”

“你在说什么啊?”艾默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反问道。

“没什么!”

“总之,谢谢你了。”阿芙拉深深鞠了一躬,“太感谢你了,不远万里特地来救我。”

“只是顺带的。”

阿芙拉仿佛被五雷轰顶般傻在原地,刚刚自己脑补的种种原来都是虚假的!

根本就不存在恋爱漫画里的那种情节!

“真……真的吗?”

“真的。”

“你这人真的太过分了!”阿芙拉攥起拳头,不断地打向艾默的后背。

“为什么让阿芙拉生气了?”艾默百思不得其解。

阿芙拉撒了好一会气后才消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喘气。

“阿默!”

“啥?”

“你相信代码病毒能被治愈吗?”

“如果真的能治愈,那再好不过了。”

“那就约好了哦!”

“约好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研究出来治愈药剂,你就不要做这种危险的工作了!”

“到那个时候我肯定会失业,哈哈哈哈。”

“直到把所有的‘鬼’驱逐出去,否则我不会停手的。”

“约定好了就不能反悔!”

匆匆留下联系方式后,阿芙拉嚷嚷着“有新想法”,利用立花都研究员身份之便,坐着公共安全委员会的车离开了现场。

“一定要遵守约定。”

“我会把你从这深渊中拉回来的。”

……

“呦!你小子还没死透呢!”

接受义肢调整手术后的伊静走了过来,抡起手臂试试同步率,颇为满意。

“厄运都是骗人的把戏。”

艾默对着伊静点点头,肯定她的行动。

但这种肯定反倒是对伊静的一种否定,彻彻底底否定她的觉悟。

“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希望你下次也能活着说出这句话。”

“一定会的。”

他倒没听懂伊静话中有话,以为是她开了个玩笑。

“科长!薇雅娜小姐好像有话说。”

“我……我才不是因为关心你们才过来的!”薇雅娜在仿生人医师的照顾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扎着输血袋的她不顾医师建议,坚持要来看看一科情况。

“谢谢你,要不是你最后的帮助,我可能就命丧在那。”

“谢我?我可不记得有做过值得你感恩戴德的事!才不会很高兴!”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底里乐开了花,第一次被他人认可的感觉真不错。

有活着的感觉了。

娇羞地别过脸,装作无事发生的咳嗽两声,薇雅娜偷偷看向艾默那边,却发现他的视线被场地中的一个人牢牢吸引。

可以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人的身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顺着艾默的视线看去,薇雅娜全身鸡皮疙瘩都被惊了出来,赶紧用手搓搓缓和一下。

久经风霜的冷峻脸庞下,因年老而花白的头发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真的能战斗,可当看见他的一身行头时绝对会想扇有这种想法的自己。

甚至连身体都算不上,整个躯体都被改造成了战斗机甲,重达几吨的机械身体踏着坚实的步伐朝着烂尾楼走去,雪白与金色交辉的涂装更添几分神圣的意味。

手持重型电磁炮与阿尔法巨剑的他曾经是立花都的英雄—

“易守仁……”艾默看着自己的偶像路过自己的身旁,别提有多激动了,若不是正在执行任务,那肯定上去要签名了。

相反伊静与莉莉琪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前者不屑地点燃自己的烟,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后者一脸好奇地盯着他,把玩着手里的等离子刀刃。

“科长,莉莉琪认为这个人非常危险!”

“别怕莉莉琪,他是拯救城市的英雄!”

“莉莉琪没有感觉到任何关于‘人’的气息。”

“他是拯救整个立花都的英雄之一。”

“科长,莉莉琪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你,艾默?”艾默面前停步的易守仁突然转向他,机械式的合成音从他的脖子处传来,看样子并不是最新的高仿真版本,而是最老的捧读版本。

“我是艾默!”见“英雄”提及自己名字,艾默差点像个小孩子似的高兴地蹦起来。

“干得,很好,希望,你,再次,为,和平,做,贡献。”一词一词地念完,他继续往之前的烂尾楼塌方处走去。

“英雄念我的名字了!”艾默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燃烧,兴奋地对旁人炫耀道。

“厉害啊!新来的一科科长!恭喜你。”打了个响指,二科科长瑞切尔把手大大方方地靠在艾默的肩膀上,丝毫不介意男女身份之别。

“哪有。”

“第一天上任就解决了非法武装团体与代码怪物,这么强的新人可不多见。”瑞切尔递过一瓶“橘思”汽水,放到艾默手里。

“犒劳你的,喝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克洛伊告诉我的。”

“克洛伊……”

“她还说叫你马上看频道。”

高达99+的未读消息充斥着整个一科专属频道,还有99+的未接来电与99+的视觉同步请求。

“我看还是等会看为好。”刚想关闭身份环,克洛伊的来电再次在屏幕上弹出。

“接一下吧。”瑞切尔坏笑道。

“迟早都要接的。”

艾默先点开静音键,再点击通话,这招是他在跟南希通话时学到的,先让对方发泄个爽再说话,效果奇好。

“艾默!不准开静音模式!”

“喂?有没有听到?”

“喂?”

“这个一科科长……气死人了!”

“等着!马上就来找你!”

“滴—滴—”

“挂断了。”艾默耸耸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瑞切尔指了指他的那辆被运输载具拖出来的被压扁的警用载具L.C.C。

“走回去。”

“需要我送你一程么?”

“送薇雅娜和伊静就行了,这么多人也塞不下吧。”

“借一辆立花都公共安全委员会的就行。”

“不用了,感谢你的好意。”

艾默转过身,对着莉莉琪说道:“莉莉琪,待会有安排吗?”

“没有!”

“那陪我走回去吧。”

“好~”莉莉琪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看上去十分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护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一定送到。”

“地址发给你了,送到那里就行。”

艾默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扔给在一旁抽烟的伊静:“接着,先送你们回家。”

“嗯。”

伊静点点头,再次点燃一根烟抽起来。

“科长,我们要去哪?”

“去立花都的贫民窟逛逛吧。”

点开身份环里的私人对话栏,清姬告诉他一个惊天大消息:

“Luna的演唱会可能会有恐怖袭击。”

艾默冷哼一声,删除了这条讯息。

“看样子我要去多做一些‘准备’了”

“至于帮不帮你们,我可不记得我有承诺过保证‘Luna的安全’。”

回想起之前利用新增的二级权限看“十字杀手”的资料库,有提到Luna那天有经过那里。

但关于Luna的调查记录却被禁止观看。

Horae很清楚怎么利用人,至少这次艾默可没法拒绝。

“十字杀手……Luna……有趣起来了。”

……

远处,黑衣人与白发少女正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夫君,外面的人称呼你为‘十字杀手’呢。”白发少女亲切地挽住那名男子的手,靠在他的肩头,举止投足之间藏不住对男子的爱意。

“这里需要‘干预’一下。”可怖的骷髅头面具下,男子抚摸着这把造型无比奇特的手杖,回答道。

“这次一定能成功吧,夫君。”

“嗯,一定可以达到我们想要的‘结局’。”男子点点头,胸前像是被火焰灼烧过的十字余烬正随着男子的呼吸而燃烧着。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永远保护夫君的。”少女又向男子的怀里靠了靠,紧紧地抱住他,一刻也不想分开。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我都会杀死你的,帮凶易守仁。”

……

“准备好了吗?”

“老板,准备好了。”

“到下班时间了!老板再见!”

“……”

“等着吧Luna,我会一点点毁掉你的!”

“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最爱的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