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欢笑声逐渐远去,夜间的街道比平日冷清许多,只有几个醉汉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互相喷吐酒气,斜倚着砖墙,似睡非睡的打量着每一个过路人。在白天,他们都是蒙德的子民,每天都热情洋溢的投入到生活、工作中去。只有在晚上,如斯坦利般心怀悲痛与迷茫之人,想要为平凡的生活增添些许刺激之人,亦或是单纯的酒鬼,才会来到这里,蒲公英酒与六指乔瑟会给他们带来慰藉。夜是一面镜子,而酒是催化剂,人的脆弱总是被这两者支配。我不曾也不愿酩酊大醉,但看着这些醉汉,至少仍是快乐或自由的,希望第二天的宿醉与难受不会影响他们。而被过去所折磨而买醉之人,在连夜的苦痛过后,也会慢慢清醒过来,继续寻找自己的自由。

毕竟这里不是无风之地,风会眷顾它的子民。不是风神,是自由之风。

身旁的少年带着他那惯有的轻盈而不浮躁的语气,笑着对我说:“这些人可都是我的忠实听众哦~当我在酒店里弹奏竖琴,他们总是不吝惜掌声与美酒,这可帮了我大忙呢,毕竟从外表上来看,酒保总是把我当作未成年人,明明上次来蒙德还没有这么多规矩来着...看到那个趴在台阶上熟睡的、栗色短发的先生了吗,他叫做亨利,每当我表演一边弹奏一边嘴咬着酒杯喝酒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鼓掌欢呼,然后痛快的往我的酒杯里倒满蒲公英酒,平时也能见到他和其他酒客喝成一团,真是位热情的人呢。”看我似乎还有些担忧的样子,他又笑着补充道:“不必担心,晚上巡街的麦尔斯骑士会负责带这些路都走不稳的醉汉回家,也许不久后我们就能听到一些急性子的妻子斥责丈夫的声音了呢~麦尔斯骑士可真是尽职,要我每天送这些家伙回家,简直比好几只猫突然走过来还要令人苦恼呢。”

“欸,没想到卖唱的你平时看上去没个正形,其实对蒙德还是挺在意的嘛。”派蒙睁大了眼睛,好像对温蒂有所改观。

“诶嘿~那当然啦,毕竟我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吟游诗人,连身边的事物都不在意怎么行呢?”温蒂笑了笑,身边突然激荡起些许元素力幻化出的羽毛,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走吧,我们去神像那里看一看。”见状,我也加快了脚步。

路过冒险者协会,凯瑟琳小姐依旧站在服务台前工作,看到我们,她露出平日常见的没有一丝偏差的微笑。想到这位女士似乎一直站在那里从未离开,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点头示意后,便匆忙向前掠过。到喷泉附近时,温蒂突然停下脚步,示意我们低声绕路,派蒙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到较远处喷泉里的身影,她也乖巧的捂住嘴巴。月色下,只能看到这位穿着草绿色衬衫的男子,正站在喷泉坛内故作正经的东张西望,见周围没人,便不经意的弯下腰,飞快的从池子里捞着什么。我不再观望,和温蒂一同绕过此地,继续向前走去。走上通往教堂的台阶,温蒂才恢复了往日的随性,对我说道:“安东尼为了给妹妹治病,常常来许愿池里收集硬币,希望这个秘密可以永远保守下去呢。”旋即,他又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遗憾,“只可惜所谓的泉水精灵并不能护佑安娜恢复健康,前往教堂去找那位可爱的芭芭拉小姐或许还更好一些,不过这种病症恐怕即使是那位牧师小姐也无能为力呢。就算是我,也没有能力参与其中,只能祈祷安娜小姐的天真与纯洁能治愈疾病了,这可真是遗憾。”

“神也会为自己的子民祈祷吗?”想起妹妹与我此刻的立场,以及我还未曾解开的有关深渊与坎瑞亚的真相,我直视着温蒂,问道。温蒂愣了一下,一阵清风吹过,两侧墨色的小辫微微荡起。他笑了起来,眼神依旧如此的清澈:“蒙德不需要现世的神,他们会在自由的风中前行,我爱他们与这片土地,但统治不属于这里...这是我与那位少年的约定。”温蒂顿了顿,语气里又带着往日的轻快:“至于现在嘛,我只是一个失去神性的、能弹会唱的、世界上最好的吟游诗人罢了,。”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达了神像脚下,温蒂抬头仰望着神像,对我说道:”上面的风景一定不错,走吧。“我默默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