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陡然清明，这是他走出那个莫名其妙波澜的第一感受。
烦人的碎语声不见了。
隐隐的威胁感也消失了。
“我把人送到了。”摆尾蝎不知突然在对着什么说话。
他把视线转向正前方，明晃晃的灯光充斥着身下这片大厅，不同于现代感的下面3F，第4F的装饰充满了唯心主义的气息：
四个角落里摆放着米字型的支架，看起来像是中世纪的十字架，在样式上却有些不一样。
正中央有一个很明显的祭祀仪式用的祭台，林感觉自己已经对这种超现实的景象多少开始习惯了，至少不会再因为科技感丰富突然乱入中世纪魔法而感觉那么生草。
而先一步到达的摆尾蝎身上依然笼罩着灰雾，正俯身半蹲在中央处的祭台前，低语着什么。
“……”他操持沉默。
“……是的。”摆尾蝎对着空气仿佛有人地回答，“他就是蚂蚁们替我们跟踪观察了八年的特殊样本，是，他身上有被祂憎恶的气息，是，很浓郁，至今为止没有被其他的‘迷失者’发现这一点是值得庆幸的。”
迷失者……被祂憎恶……
林突然明白为什么领头人没有出现在这里而是另找一个人过来了。
这第四楼TM压根就不单单只是那些Ant是地盘，合着这还有一个外势力驻设区呢！
合着这天生的倒霉属性最近能还升级呢，这下又扯进更大的事情了，他想想就觉着这太让人头痛了，知道那么多也还是没什么用，知道了有什么用？你拿什么怼人家？拿头怼么？
不行，自己这得做好准备，否则不论提到什么牛鬼蛇神的玩意儿自己好歹都有个一定的接受缓冲，毕竟对方一开始就提到“祂”的存在，这个世界要以最坏的情况假设是有神明存在。
“过来，我们的主要见你。”
摆尾蝎的动作没有变化，依然跪地的同时如此说。
找我？
他带着几分怀疑的走近中央的祭台，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货真价实的是，那股最初走入巷道和进入夹缝的奇妙感扑面而来。
他学着摆尾蝎的动作单脚跪下，等了几秒后，没有低语声传来，也没有令人头疼和发慌的嘶吼。
“嗯？”一旁摆尾蝎的表情看上去也很困惑，这样的状况也许对对方是第一次看见，林如此分析。
“……没有反应。”
他与摆尾蝎对视的同时微微摇头，以表达自己无奈的心态：
这玩意儿我还是第一次接触，怎么运作的还是你们清楚，你们来整这玩意儿吧，反正我是没辙了。
“主，为什么会……”对方埋下头刚要将自己的疑惑传达过去，林却瞥见对方的瞳孔在嘴唇停顿的一刹那猛地收缩，“真的吗……什么？这……真的……可能吗？”
林保持沉默在一旁看着。
“真的……居然真的存在啊。”摆尾蝎嘴角疯狂的上扬，形成了一个看上去毛骨悚然的弧度。
“……”
喂喂，这个状况不对劲啊。
林只要感觉到接下来对方的行动不对劲就会马上暴起锁喉，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明明是来活化个芯片的事情，怎么整这么复杂？
要不了多久，那位身旁的神棍总算是结束了对他而言来说很难受的低语，至少从面部表情上看摆尾蝎现在挺正常的，林还是认为自己不能就此放松警惕。
“年轻人，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对方如此说道。
“……”他沉默着没有回应。
结果自己的luck还真是全程开启hard模式，从头到尾没好事。
“主说，你身上的被憎恶的气息实在太过于浓郁，以至于主也不能做到在瞒过‘祂’的视线下与你在精神上沟通，这实在可惜。”得到的是摆尾蝎如此的回答。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对方先露了一手穿墙大法自己都要怀疑对方真的只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骗子。
林忍住心底疯狂暴走的吐槽念头，接而开口问：
“有什么特殊的么？”
“有，这目前对你来说觉得是一个坏消息，我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坏的了，”对方起身为难的耸耸肩，用更加奇异的眼神注视着他，“即使如此，你还是要知道么？”
“……”
那你倒是说啊！
他想吐槽一下这个乱七八糟的剧情，这是人写的玩意儿吗？就算人倒霉也不至于各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掺和进了自己的人生吧？
最后思来想去还是保持沉默，那不叫倒霉了，那叫事儿逼。
“因为主尝试投射意识中途中断的行为，这里不久之后就会被祂注视了……”摆尾蝎说着不慌不忙双手合十走到墙壁边，“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都不能与你产生接触，等待风浪过去我们会再来找你的……”
这突然状况下的应急举动听的他一愣一愣，顿时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更重要：
“唉！卧槽，芯片怎么办？你倒是给我活化了再走啊！”
“喔，这事儿啊，喏，进去就有人给你弄，我走了。”
摆尾蝎在墙上开出了两道波纹，回头瞥了眼身后一脸便秘的他，很快步入了夹缝之中。
林耸耸肩，注视摆尾蝎的消失。
所以，刚才过来祭台这里只是为了让我和你们的啥主见上一面？
结果正事还没办完就让我后续自行解决了是吧？
倒霉如我，真不愧是我。
“怎么扯得上这么多神神鬼鬼的东西呢？”他刚想扶额叹息，可又转念一想，自己倒霉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总得找谁讨要个说法吧？
这下好了，原本打算好好的问问概率学家自己原本1/2的古典概型怎么就变成了随机二项式发布了？还带平均值方差偏移功能就离谱。
来到波纹之前，他又“听”到了熟悉的轻语：
安静……安静……quiet……
小心……小心……careful……
躲猫猫呀……好玩吗……别出声呀……踮起脚……会被抓呀……
林藏在镜片后的目光一阵迟滞：额，这什么鬼？
神么？只觉得这些离自己的生活好遥远，罢了罢了，总之就当这一段时间没有三观，全当三观全扔进锻造炉里重塑去了。
总之，这下上帝可以背锅了，呵呵，尽管这让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想着这点有的没的进入夹缝地带，在进入之前他还是感觉不到那位所谓“祂”的注视，反倒是直接在脑海中360°立体循环播放的闲碎声音让他头大。
头大归头大，一路灰蒙蒙的路上没见那些东西的靠近。
暂时算是安全的吧？
他刚这么想，却感觉头顶凉嗖嗖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压迫感高悬在整个夹缝的上方，林甚至没有足够的肯定敢去抬头仰望。
第一反应顿时有了：祂在看着！
“……啧！”
那怎么办？
跑！
他正当风紧扯呼拔腿就溜，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
见鬼！
他暗自骂了一声，离最近的那一处波纹出口还有几步路的距离，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跑也跑不动！
灰蒙蒙的世界里，他感受着头顶散发着巨大存在感的威压，使劲地向自己的身体下命令：
TM的给老子动起来啊！
吃奶的劲用上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力气也用上了，人没挂掉，倒是肌肉一直挂着就是不动。
快动！他试图挣脱束缚。
可是这依然无济于事，只有脑海中的闲碎声音还在不停地念叨：
被抓住了呢……被抓住了呀……被抓住了怎么办……
从头再来……没有用哒……怎么办呢……
换鬼抓人……换人抓鬼……鬼来抓鬼啦……
他仔细的动用了大部分脑细胞分析这使人恼怒的念叨声，结论得出了一句话：
这两个藏在自己脑子里念叨的磨人小妖精声音还挺可人。
但是，现在知道这个有屁用，不，至少还有个毛线用。
得，这下真没辙了。
林平静的定格住自己的动作，反正现在已经跑不了，双手离开键盘，到了game over的时候了。
嘻嘻……嘻嘻……嘻嘻……
游戏结束啦……结束啦……结束啦……
抓到你啦……抓到你啦……
他站在灰雾中，等待后续的审判，可以肯定自己还在被注视。
那玩意儿依然在注视着自己。
可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奇怪。
他忍住抬头的念头，就这么看着不动手的么？
呐……呐……呐……
我们……再来一局吧？
“……！？”林听后猛的把头向上一抬，灰雾上有两个小人儿的轮廓漂浮着，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倒底遭遇的是什么：
小孩子。
两个小孩子模样的女生，也许那压根就不能拿人类去形容，事实上他所看见的就是人形，上半身着有相同的黑色连衣短裙和各自长短不同的灰腿袜。
那俩个所谓的“祂”的衣着细节相隔了几米的高度差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好吧，林也不知面对非人的存在该把视线放在哪里才显得礼貌，穿着连衣裙的神明应该不会介意被一介凡夫俗子自下而上仰视吧？
大概，也许神的规矩更多。
正当他的思想不受控制到处跑偏，那俩孩子顿时咧嘴一笑，脑海中依然还是轻语声响起：
被看见了呀……被看见了呢……鬼被看见了……
这次该换人啦……这次该你啦……来当鬼吧？
呐……呐……来陪我们玩吧？
于是，留下这样一句话的两位小孩子身影被一道灰雾的浪潮淹没，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注视感也随之消失，压迫感还真是来自那一对小孩子，大可能就是摆尾蝎口中的“祂”了，就算不是也和神明差不远，不过……
林面无表情地低头扶额：
谁吃饱了找不到事情干陪你们这些比常人厉害多了的存在玩游戏？你们要是真想藏起来哪个普通人能找到你们？
想到这里，他四处环视一圈，还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额，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哎呦我去，他重新全方位扫视过周围，波纹呢？出口呢？
不见了，没有了。
那俩熊孩子设定的神明玩意儿离开的同时顺手把出口弄没了？
有句话说得好。
来的了，出不去。
他心里有句mmp在循环播放着，不知当讲不当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