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平常一样,春风和煦,早晨的辉光拉开了新一天的美好,炙热的太阳毫无保留地将她的光明给予大地,万事万物仍在井然有序地运行着,在这个无神庇佑的世界,没有所谓的“规则”,只有无法违背的规律

人们自我满足地接受自己的生活,他们各自的愿望无人知晓,仅藏匿于他们的心中,有的会被强大的内心化为现实,但绝大多数的则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被丢弃在名为过去的犄角旮沓,化为了一触即碎的星屑

这个由物理法则支配的世界,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身处在浩瀚如海,邃如深渊的星空中,星罗棋布,各司其职。被命运束缚在自己的岗位上,如同巨型机器里运转的无数交错咬合的齿轮般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即使有人趁生活稍不注意时偷偷逃离它的桎梏,间隙中又被囚禁在名为世俗的囹圄中

有的人类尚不至于那么悲观,他们有属于自己的信仰,同时也是他们的底限,是从痛苦,绝望与黑暗中诞生的生命,即使这信仰似乎从未给予他们过回应,他们也依旧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笑容满面

在生命树的一条空旷的金属长廊里,仅能听到两个人清脆的脚步声

“银心,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一直在攻克的关键难题就在不久终于圆满落幕,经过近几天的参数调整,在考虑所有因素发生的前提下,我们终于有勇气并在今天进行着手测试了”水镜滔滔不绝地讲着,欢快而愉悦

“所以现在你是要带我去见证吗?”

“你可是除了参与项目的工作人员外第一个受邀的观众呢,当然,也只有你一个”

听到这话,银心顿时涌上一股羞惭,毕竟眼前这人连他的同僚都没有告知,自己作为一个外人,与生命树核心组织的成员走得太近是否合适也是他心中与水镜的芥蒂。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份担忧完全是多余,因为他早已暴露在曦光余霞的观察视线之下

“放轻松点,你的参加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因为这会让我的成功更具成就感”

“哈哈,你还真是自信呢,不过,会出现令你困惑已久的难题还真是少见”

“提出设想,探究总结前人的理论,剔除一切被推翻的假设,将待测的结论一一实证,最后开创或许本不存在的规律,这点你觉得合适吗?”

“嗯?你们不是进行的未知物质的探究实验吗,最后得到的结论不应该是最准确的吗?为什么问我”

“根据我们在实验对比中的发现,我们一致认为那远脱离常识的范畴,较于我们这种古板严谨的人,我想知道对生活感性的你的想法”

……

“就好比如今所处我们所处的空间是虚幻构造出的,我们的身体不过是思维运算的数据体。又或者现在发生的不过是原世界发生的万千可能中最为相似的一种,因此才被接受等等般千奇百怪,我们所得出的结论同样如此”

“你的意思是……”

“如果说我们的世界是在偶然与必然中的产物,那么那个东西就必定是一种高智慧生物所缔造的具有自我意识的活物”

“对了银心,你说的未知物质的探究只是一方面,我们所进行的,是更令人兴奋的实验……”

两人进入了偌大的实验室,统一工作制服的研究人员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头的工作,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来的两人

面前栏杆下的平台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门框式设备,旁边的玻璃皿菱形展示台里悬浮着一只形状扭曲奇异的漆黑兽角

水镜看向边角,示意在那观察已久的人形过来,银心自然认识她,白昼,外形是银长发约十五六岁的精致小姑娘,她走到水镜跟前,微微鞠躬

“最后确认一遍,数据是否发生变动?”

“先生请放心,一切照常,设备随时可以启动”

“各位听着,停止你们手头的观测工作,立刻着手启动大门!”水镜一声令下,众人的行动顿时紧促起来

“哎水镜,这样贸然启动会不会……”

“没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了,当然,也不希望让你久等”

“那个大门是什么,你们是打算启动那个吗?”

“这其实也正是我们所发现的,偶然探索发现的神秘兽角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以它为媒介,建立起与那个世界相通的大门”

“喂,先不说理论是否行得通,不对,你这个猜想和做法都很荒谬了好吧,其他人都认可你的做法吗?”

“老实说我也没法保证是否会连通,不,或者说连其他人的安全都无法完全保证,搞不好这里会瞬间化为乌有呢,所以为以防万一,我以选择性忽略一些事情为前提将这作为他们的镇定剂”

“你说什么,这些可能你都没和他们说吗!”此时机器启动的噪鸣声响彻这狭小的空间,银心的叫喊也被其淹没

“不过也正是这样,这次实验才更令我振奋呀!毕竟所掌握的情报过少,偶尔进行一次大胆的尝试也未尝不可啊,朋友!”

“就是因为这样才把我叫过来吗?哼,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呀,要是有人出事了,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是吗?哈哈,那我可就更期待了呢”

圆形门框中心出现一股奇异的漩涡,正一点点旋转并扩大着,于此同时,围绕其的栏杆前出现了将那空间包裹的防护罩,正当那漩涡一点一点扩大到近似门框大小时,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看着眼前一幕

如同熄灭的薪火般,那漩涡仿佛是被人掐住了喉颈,毫无征兆地停止运转,蓝色漩涡顿时归为虚无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围观的科研人员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哀叹声

“变量在预料之内呢,水镜先生”白昼笑眯眯地看着一脸震惊的水镜

“这,这不应该啊,虽然也有可能,但这莫名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我的心,好痛!”水镜先是眼睛瞪得像铜铃,随后如同喜剧人一样夸张地摆出扭曲痛苦的面容

本该在此时负责吐槽水镜的银心却沉默不语,面色凝重

“过来……”

他的脑海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如同跨越里无数岁月长河流溯般的沉重,敲响了混沌深渊的钟摆,散发着不寒而栗的恐惧与诱惑

银心目光四处转移,试图在这如释重负的氛围中找出或许本不存在的不安与恐惧,他的理性尝试挽回这一意孤行的直觉,但耳边如同恶魔般的低语再次回响在脑海里

“过来……”

这份莫名其妙的好奇驱使他跨过本能的抗拒,最终,银心的目光落在那奇异的兽角

银心直勾勾地看着那兽角,视线越来越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的脚步,他正一步步走去,这怪异的举动来不及令他思考,他的思考也来不及停止自己的脚步……

水镜看到银心向大门走去,挥手示意一名工作人员,那人心领神会,关闭了阻隔众人的防护罩。

水镜一边跟着银心,一边无奈地说,“这下好了,结果真顺了你的愿,实验失败了,所以等会你得补偿我,请我吃饭!我吃不饱不许走啊”

银心没有搭理他,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回答,身体如同被操纵了般,不受意识支配地行动着,他拿起了悬浮的兽角

“嗯?你对它这么感兴趣吗,那行,等我分析完原因后,送你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危险品,持有权也在我手上”

银心将兽角高举空中,任凭它占据自己的视野,他的瞳孔极缩,仿佛觉察到什么危险的信号

他右手一把推开旁边的水镜,水镜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大门中央又再次出现先前的蓝色漩涡,不过这次是瞬间打开的,并伴随着恐怖的吸力,所有研究人员抓紧了栏杆,却迟迟不愿开启防护罩

“水镜先生,快带着他离开那里!”白昼呼唤着倒地的水镜

银心却首当其冲,未等水镜反应过来,身体就被蓝色漩涡吞噬,水镜赶忙伸出左手,在最后一刻,他终于抓到银心的右手……

大门迸发出刺眼的白光,许久,待白光散去之时,众人缓慢睁眼,其实在散发白光那一刻,吸力就停止了

平台地上到处散落着实验的研究数据,空无一物的门框如同从未被启动过一样,众人沉寂了

“水镜先生……”在白昼的喃喃自语中,这场如闹剧般的实验才彻底宣告落幕

但在场的所有人并不知道,其实他们只需等个几天,消失之人便会带着空白的记忆归来,而那段他本应知晓的冒险却永远地被遗弃在另一个世界,如同做了很长一段真实的梦般

而在他的叙述里,梦的开头,要从他见到了一位蓄金发少女和一旁白色的悬浮物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