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鸥小妹此刻的唯一想到的办法。
她总觉得，如果越了解魏来一点，她或许就越知道该怎么在魏来忧郁的时候，帮点忙，至少，不要让魏来一个人撑着。
李谨望着她，想通什么，淡淡一笑。
“我工作的空档不多，但陪人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多上很多。”李谨说着，搁下那瓶罐装咖啡，就着手机按了几个键，似乎在调整安排，“小妹，排演结束后，我们去喝杯真的咖啡？”
他说，抬眸，目光落在鸥小妹手里那瓶罐装咖啡上。
“好。”鸥小妹感激一笑，答应了。
“那，你心里的事情暂时搁下，先看看我们这几天的成果吧。”李谨温柔地说，“今天排演好的话，就剩下明天户外布景的确认工作了。”
五分钟快到，排演就快开始，落下这话，李谨拿起搁在桌边的剧本，往台前走去。
鸥小妹见状，连忙喝尽了咖啡，找了张椅子坐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紧盯着台上，不得不说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她即将看到自己写了几天几夜的剧本，由一群出色的演员演绎出来。
当编剧的，最开心的一刻，莫过于此时而已吧。
她是真的很开心。
以至于到排演结束后，跟李谨去了会场附近的咖啡厅，她都还咬着笔杆，不住地在剧本上头涂涂改改。
坐在鸥小妹身旁的李谨啜着咖啡，见她如此忙碌，失笑，握住了她的手，“你别改了，身为导演的我已经没有意见，你再改，我担心你会让演员们反感。”
“啊，好像是。”鸥小妹抬眸，对上李谨关心的视线，不好意思地笑笑。
只是也是在这时，她才注意到李谨搁在她手腕上的手。
目光相对，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鸥小妹连忙把手抽起，坐直了身子，适度划清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李谨淡淡一笑，为了化解此刻的尴尬，他站起身，“抱歉，刚刚排演完有点饿了，想点份起司蛋糕…，小妹，你喜欢什么呢？”
“都好。”鸥小妹说，把唇埋在拿铁里，心想还好魏来不在旁边，她总觉得魏来如果看到那景象，阴郁的程度肯定会加上好几倍。
最近的魏来跟之前不一样，好像，理智少了点，情绪多了点？
这是鸥小妹的直觉，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总之，还是保持距离好、保持距离好。对李谨并没有任何工作以外的想法，为了避免误会，想着，鸥小妹连忙起身，坐到了李谨位置的对面。
见鸥小妹这么大张旗鼓，他人一回来连位置都给换了…
端着餐盘的李瑾愣了下，笑笑，“小妹，魏总把你管得这么严？”
说着，他在鸥小妹面前搁下一盘蓝莓蛋糕，“试试，不喜欢的话，我跟你换。” 鸥小妹没有接话，用叉子切了块蛋糕下来，唇瓣含上。
只是一抬眸，她对上的，又是李谨温柔的眼。
鸥小妹尴尬，前几天忙着讨论剧本，她根本没有心力认真注意过李谨是怎么看她的，现在闲下来了，才发现李谨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好像，不单单只是温柔而已。
是她的错觉？鸥小妹想。
“喜欢吗？”李谨柔声问。
“嗯…”鸥小妹含着叉子，内心满是尴尬，她总觉得两人眼下的气氛不太对劲，但真要她说，她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她拼命回想这几天跟李瑾一起工作的日子，想从那些过去的细节应证是否今天有哪些不对劲。
但怎么想，她的回忆除了讨论剧本时满脑子的修修改改，根本完全想不起李谨对她说过什么其他的话、做过什么其他的事。
这样思前想后，她只得到一个结论。
她前几天真的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彻彻底底的忽视了李谨。
“蛋糕很好吃。”随随便便挑了句话敷衍，为了避开李谨的视线，鸥小妹又再吃了口蛋糕。
还是赶快回归正题吧。
鸥小妹思忖。
想着，她开口，“其实，我找你来，是想问你…”
“问我，魏总的事？”李谨吃了口起司蛋糕，忙不迭的说。
“你知道？”意外地被猜中了心思，鸥小妹抿唇。
“知道的，是你想问魏总的事。”搁下叉子，李谨啜了口咖啡，“不知道的，是你想问什么。”
“魏总看起来很喜欢你，我曾经在很多年前看过她那样的眼神。”李谨淡声说，一双澄然的眸，好奇地望着鸥小妹，“你呢， 你喜欢她什么？”
很多年前…，那个对象，是指夏凝儿吧。
鸥小妹猜测。
“我喜欢她…”鸥小妹喃喃，正要回答，这才发现，原本问问题的人不是她吗，怎么反而变成李谨问她了。
但计较这些细节，似乎显得太小气了。
“魏总很好，她在我心中总是很好的。”还是只能开口，鸥小妹说。
“嗯，她是很好，我这么多年后回来，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说不佩服她，是骗人的。”李谨笑着说，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到这样的人，会让人想到这个世界，其实，好像还是存在着秩序。”
“会让人忍不住想接近她、问问她，这一切是真是假。”他淡淡地说。
鸥小妹望着他，有个错觉，总觉得，李谨的话里还有其他的意思。
但李谨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轻松地掠过了这话题，“小妹，抱歉，本来是你要问我的？你想问什么？”
“嗯，我想问你…”鸥小妹正要说，没注意到自己的咖啡杯搁在桌缘，她手一抬，整杯咖啡就从桌上滚落，撒了她一身的湿漉漉，滚动的咖啡杯则从她的腿上一路下滑，滚落而下。
框啷。
脆弱的瓷杯被结实的地面一撞，支解了脆弱的身体，转眼，便碎了一地。
“抱歉。” 拿了纸巾稍微擦拭，鸥小妹赶忙起身，想跟服务生借工具来清理，但她起的匆忙，撞到了椅子，重心一个不稳…
“小心。” 就要滑倒的瞬间，有个人拉住了她，温柔地，把她拉进了怀里。
“还好吗？”李谨问着她，一眼的柔情，把太多的担心都搁了进去。
看到这眼神，鸥小妹错愕了，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觉得，这不该是对一个下属、工作伙伴、或者，朋友的眼神。
李谨…，对她有好感吗？鸥小妹的心中，终是浮现这个念头。
也是在那个刹那，咖啡厅外头的玻璃门被推开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她停在两人的桌旁，抿唇，一言不发。
那女人是夏凝儿。
夏凝儿着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找到李瑾，而且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光景。
回过神的鸥小妹连忙推开了李谨。
“李总，抱歉。”鸥小妹说，一切都太猝不及防，还没时间想清，挣脱李谨的她只想往柜台的方向逃。
但走没两步，她就被一个人给挡住了。
“小妹，好一阵子不见。”
鸥小妹抬眸，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被李谨的举动惹得心慌意乱的鸥小妹，眨眨眼回神，认出了夏凝儿。
“凝儿？”鸥小妹唤她。
或许因为这里是公众场所的缘故，夏凝儿点点头，却没有拿下墨镜。
“好巧，你是来试装的吧？也来喝咖啡？”鸥小妹说，拿起桌上的钱包，内心庆幸，夏凝儿也认识李瑾，多加夏凝儿一人，等等就不会那么尴尬。
于是暂且搁去前些日子的不自在，鸥小妹连忙说，“你等等，我去跟服务生拿工具来清扫一下，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鸥小妹说着，只是一抬眸，夏凝儿却是拽住了她的手腕。
鸥小妹还没反应过来前，夏凝儿手已扬起
──
啪。
那不由分说的一巴掌，掴上了鸥小妹的脸颊，清亮且蛮横地闯入此刻咖啡厅的人声鼎沸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