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倏忽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神时,耳畔只留下这句话,鸥小妹已踩着软拖走出了厨房外,逃之夭夭。

魏来按着脸,有点不确定刚刚听到的是真的,还是她太过期待而产生的幻觉。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鸥小妹要走呢?

是幻觉吗?

把水槽的水渍擦干了,魏来擦着手,走出了厨房。

“…小妹?”

走出客厅却不见鸥小妹的踪影,魏来目光搜寻了下,才从阳台的玻璃门侧发现,鸥小妹站在阳台上。

鸥小妹从玻璃门外看见了魏来,对魏来笑笑,指指手里的手机,表示她正在讲电话。

魏来凝神望了会,想着什么,但终究,没有推开门。

她有点烦躁。

魏来在沙发上坐下了,酒足饭饱的她,难得的打开了电视,随意转了几个频道,却一个频道都没有兴趣。

她当机立断,很快便把电视给关了。

看书、还是看书吧。

她想。

于是她拿起了几本刚发行的杂志,随兴翻了翻,却是没有一页可以让她的视线多做停留,这烦躁的程度,让她不禁揣想到底是杂志选题的问题、还是她自己过于难搞的问题。

是她自己的问题吧?

向来是个诚实面对自己的人,她很快地做出了结论。

她在吃醋。

可不是吗?

她抬眸,再望了阳台一眼。

正跟鸥小妹正讲着电话的人…,无疑的,是李谨。

她会这么想并非空穴来风,因为这几天都是这样的,大约八九点李谨会打电话来,跟鸥小妹讨论他看过剧本后的一些想法,以便鸥小妹隔天修正。

剧本已经在鸥小妹的努力下赶工完成了,那么,今天讨论的,应该是演员排练过后的状况,跟之后可能必须要修改的部分。

鸥小妹和李谨讲电话,总是会讲上许久,有几次,魏来无意中听见的,是他们之间的话题,早已不局限于剧本的内容,有时,会聊到生活里,会聊到兴趣、会聊到日常。

这其实很正常,本就不能期待同事间只谈公事,即使如魏来自己这种不说废话的性格,偶尔和佟杰聊聊工作以外的事情,也不是全无可能。

但让魏来最在意的,无疑是,鸥小妹和李谨说话的样子,要比和她说话时还要自然的多。

为什么?

魏来心里莫名的一股酸,这几日累积下来的在意突然变得清晰、变得挥之不去,她知道鸥小妹在乎她,可她又适合鸥小妹吗?

在她之前,鸥小妹交往的对象,是杨瀚,是个男人,也没听鸥小妹提过以前有喜欢过女人…,所以,现在鸥小妹跟她在一起,可以说,是被她给掰弯的。

而魏来也知道李谨单身,这些年来,不知何故,一直单身着。

想着这些,尽足以让平日沉稳惯的魏来心慌意乱。

或许,鸥小妹还有更好的选择,而她魏来只是在对的时间点介入的错误的人…

这样的思绪太不成熟,魏来自己知道。

但今晚,这样的想法似乎累积到了顶点,此际,她望着玻璃门外的鸥小妹,却怎么样都无法令这些纷纷扰扰的思绪得到平息。

她心烦意乱地望向餐桌上还搁着的那瓶红酒。

不管了。

借酒浇愁无疑是傻的,因为隔天醒来还会是同样一副光景,魏来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处理自己的情绪…

但,今天特别、今天例外。

感情,还有什么样子的方式可以处理自己的情绪?

是谈判、还是沟通? 她面对的,明明不是鸥小妹,而是她自己的心魔。

跟谁谈判?跟谁沟通? 于是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没有时间等酒醒,毫无忌惮的饮下。

一杯、再一杯,那瓶红酒像是没有个尽头,而她的愁绪也没有尽头。

于是当鸥小妹讲完电话,推开玻璃门的时候,望见的是空无一人的客厅。

桌上那只空了的红酒瓶,像在诉说刚刚此处发生的一切,可它却是静默着,没有一个具体的声音。

怎么了吗? 鸥小妹想着,此际,她听见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

魏来去洗澡了?

鸥小妹困惑的挨向门口,正要敲门,却发现门口的衣物篮里空空如也,魏来洗澡时换下的旧衣服,不知道去了哪里。

空气里那丝不对劲隐隐约约,鸥小妹嗅见了,但不明所以。

别无选择的她,还是敲了门。

“总经理,你在洗澡吗?”她开口,轻问着门板那端的魏来。

浴室那头的水声因这声询问停下了,鸥小妹知道魏来听见她的问题,可是,魏来沉默着,跟那关掉的水声一起沉默着,像所有的声音,在这个当下,都显得刺耳和突兀。

着实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身的问号,鸥小妹试着再问,“…需不需要我帮你拿什么?换洗衣物?或者,浴袍…”

鸥小妹正说,她面前的那扇浴室门,却是在这话还没说完之际,啪的一声打开了。

门内的,是浑身湿漉漉的魏来,而她眼下这状况,显然不需要换洗衣物,也不需要浴袍。

她那一身被水淋湿而滴着水的女用衬衫和西装裤、被酒气薰的微红的脸庞、和迷蒙的不见平日理智的眼…

“总经理…”鸥小妹喃喃,她循着魏来的身子看去,和魏来的视线对上的刹那,鸥小妹着实的懵了,“你怎么…” 听见她问,魏来没有回答,在鸥小妹反应过来前,她已把鸥小妹拉入了怀里。

她低眉,想着什么,鸥小妹不解,能理解的,只是魏来眼里的愁、眼里的倦、眼里的阴郁。

发生什么事?

鸥小妹还来不及问清,魏来的唇瓣,已吻上鸥小妹唇间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