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水哗啦而下,水花盈盈,打湿了魏来的身子,却遮掩不住她小麦色肌肤下的匀称结实。平日被魏媛逼着,魏来有健身的习惯,不过魏媛最近怀了孕,魏来健身倒是少了个伴。

但这样挺好,魏媛便能少花点心思在替她找对象这件事上?

洗过澡的魏来抄了毛巾擦着湿发,她的头发短,吹风机是少用的,她随手套上了浴袍。

踏出浴室门的她,视线却是落在主卧房的房门上。

无疑的,她担心鸥小妹。

魏来抿唇,她提醒自己,如果看到一个女孩子落了一眼的泪,不会担心肯定是奇怪的,她会这样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想着,魏来的手搁在门板上,想轻敲出声,但想归想,她的手却像石化了似的,滞在空中、不听使唤。

或许她想一个人静一静?魏来迟疑。

只是当魏来正被这些思绪纷扰的踌躇不前,她面前的门却是开了。

踏出门的鸥小妹的长发盘起,穿着短裤和宽大的T-shirt,戴着黑框眼镜的她,眼上的泪痕未尽,还多了一脸的疲倦。

魏来扬眉,瞧见卧房里书桌旁点着的台灯。 鸥小妹瞧见她,先开了口,“你洗好澡了?要睡了?” “嗯。”魏来应了声。

她见着鸥小妹门旁桌上的那摞文件,她在上头看见了杨瀚的名字,这人无疑是她今早和萧翊潇等人开例会的争论对象。

她起了好奇心,“还在加班?”

鸥小妹抿唇,对于萧翊潇华而不实的要求,她着实有些不得要领,心下又因为杨瀚的事情烦闷的睡不下,才会想趁睡前把手边的工作先处理一些。

“…算是吧。”她说,身子掠过魏来时轻轻一撞,“你要拿东西的话就进去,没关系。”

魏来皱眉,见着鸥小妹的身影进了厨房,跟着,她听见冰箱打开的声音。

魏来着实不是个善于关心人的人,但她要转身离开前,她的视线却是在眼前空荡荡的房间里滞下了。

她不自觉地踏进房里。

那本是魏来的房间。此际,看着房内的事物,魏来抿唇,不知是否是她自己的幻觉,她总觉得这儿因为鸥小妹住下了,多了一丝温暖。

是她的多心了吧。魏来想,她佯装无事的抽起台灯旁的几支笔,目光却已搁在鸥小妹正看着的文件上。

“我在整理文案。”

魏来抬眸,但见鸥小妹拿了只马克杯进了房,她踩着一双软拖,声音有些累。

魏来搁上了文件,佯装镇定。“嗯,还顺利吗?”

鸥小妹摇摇头,拉开椅子坐下了,魏来从她搁下的马克杯,瞧见里头像是咖啡牛奶。

咖啡牛奶跟鸥小妹,魏来觉得很适合。

“这是我第一份正式工作,对主管的交代,我有点无所适从,现在只是在瞎做。”鸥小妹失笑,抬眸,对上魏来一眼,惯然的冷,鸥小妹却觉得安心。

鸥小妹想着什么似的,开口,“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可以问吗?”

听见这问题,魏来愣了下。

鸥小妹果然并不知道她们同属一间公司。

但看着鸥小妹问得真诚,魏来淡淡开口,“我也是做文字工作的,跟你有点像。”

她说,选了个既正确,也不正确的答案。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鸥小妹实话,这是魏来的直觉,她总觉得告诉鸥小妹的实话,对两人眼下的关系而言,太沉了。

“这么巧?”鸥小妹失笑,潜藏泪痕的眉眼弯弯,却藏不住那一丝惯于逞强的倔强,“我们今天好像总是很巧,回家时也会碰上。”

“嗯。”魏来应了声,视线一度不自禁滞在鸥小妹的笑容里。

还好她很快便发现了,为了避开鸥小妹的眸,魏来转而看向桌上那摞文件,“这工作我做了好几年,也许能帮点忙,你愿意让我帮忙看看吗?”

鸥小妹没有拒绝,魏来从客厅搬了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了,陪她讨论。

“所以,你们要在既有的案子上再做一个案子去竞案…是这样?”听完鸥小妹的叙述,魏来做了结论。

鸥小妹点点头,没有多想。

魏来抿唇,这是鸥小妹看惯了的表情,于是鸥小妹没有多心。但如果鸥小妹见着此际魏来心里的波涛汹涌、惊滔骇浪,怕是今晚就算睡下了,也得做上一晚的噩梦。

萧翊潇这次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萧翊潇和男人装的经理单雪淇素来是死对头,魏来是知道的,但知道归知道,工作归工作,已经决定的案子萧翊潇想翻盘,他该做的是跟她力争,而非私下再让下属做个案子直接竞案,萧翊潇这不仅是浪费公司资源,也等于是明摆着和单雪淇杠上了。

魏来提了口气,目光落在那文件上,避免鸥小妹瞧见她眼底的愠色。

“其实我听同事说,竞案的选择有两个,要不就是做的很差,送进去当炮灰也就算了,要不就是做到最好,一定要把案子拿下来。”不知魏来此刻的心思,鸥小妹敲着笔记本上的文字。

“…那你打算呢?”魏来问,她的声音因隐藏怒意而有些冷。

但还好魏来平日里便是个不爱废话的性格,这话说的少了些、冷了些,旁人一时间也察觉不到她的情绪变动。

“…我打算?”鸥小妹推着眼镜,头枕上文件,摇摇头,“我还是新人,没有什么打算的能力,只能先做完吧。”

她说,轻轻叹息,那言语里的倦意掩不住,魏来听她如此,心却是软了。

“你做到哪了?”魏来问。

“你可以看。”把头搁在文件上,鸥小妹把笔记本推给了魏来。

等着魏来看文件时,鸥小妹陷入了思绪,她想起这份工作给她的无力感,却在同时,也想起了杨瀚。

杨瀚没有一封短信、一通电话,在他们两人今晚分别以后。

他说他今晚要工作。

这最后一句话,鸥小妹是记得的,只是没想到这句话也变成鸥小妹此刻的浮木,她攀着那浮木,仿佛多攀一会,就能忘去她今晚的心伤多一会。

听见电脑的打字声,鸥小妹拍拍脸,她终是不想让魏来发觉她的异状,于是她强打起精神,不住喝着马克杯里的饮料。

只是见着魏来的一脸专注,她不怒而威的清冷像是蛰伏于巢穴的狮,令鸥小妹忽地紧张起来。

她忍不住问,“…怎么样?”

“嗯。”魏来蹙眉,她支着下巴,思量着什么,“…这是你第一次写文案?”

“算是吧,应该说第一次写周刊的文案。”鸥小妹尴尬,她的脸因不自在而染上一丝嫣红,从以前便是如此,她总觉得,让人看自己的作品就像让人打量自己一般难以习惯。

魏来抬眸,对上鸥小妹的眼,她的视线柔和了些,“是吗?那我觉得写得蛮好的,你以前没有写过什么?”

鸥小妹愣了下,魏来对她的肯定出乎她的意料,鸥小妹想了想,开口,“…以前会写点别的东西,比如剧本。”

“剧本吗…”魏来喃喃,想着什么似的,她把笔记本搁回鸥小妹面前,“我修订调整大纲和文字,你看一下,我们讨论。”

“好。”鸥小妹点点头,听见魏来的肯定,让她疲惫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倦意跟昏沉一并涌上。

鸥小妹看着魏来更改的文字,拿了杯子里的饮料又喝了口。

一口、两口,两人不断的讨论调整几次后,她的眼睛已眯成一条线。

魏来见状,唇边泛起一丝笑意,若有似无,“想睡了?我们可以明天再讨论。”

“不好,你等我看完。”鸥小妹说,半命令的语气。

魏来挑眉,此时觉得鸥小妹似乎哪里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却说不上来。

“那好吧。”魏来妥协。

此际,见鸥小妹一双眼直盯着荧幕,那般执着,那般地倔,魏来冷然惯了的心,难得有一丝温柔。

是对妹妹一般的感觉吧,魏来想,她在家里排行最小,没有妹妹,鸥小妹这偶然让人怜爱的模样,怕是勾起她一直无处发挥的怜惜了。

理清自己的心思,她淡淡一笑,瞧见鸥小妹杯子里的咖啡牛奶。

“家里还有咖啡牛奶吗?”她问鸥小妹。

鸥小妹抬眸看她,倔惯了的眼有一丝涣散,却不知道是因为疲累,还是因为别的缘故。

“咖啡牛奶?”鸥小妹问她,摇头,又喝了口杯子里的饮料。“我没有,那你喝我的。”

“喝你的…”魏来拧眉,鸥小妹一脸的绯红在台灯下太过清晰,魏来这才对这杯子里的事物起了疑心。

她接过那马克杯,轻啜了口。

醒了。

“是奶酒…我在想什么。”魏来喃喃。

她这才想起鸥小妹打开冰箱时,她也同时听见了玻璃瓶的碰撞声,而眼前这一脸涣散的鸥小妹,怕并非因为疲累,而只是因为酒精作祟。

可奶酒的酒精浓度并不低,但也不特别高,鸥小妹的酒量未免也…,魏来愕然,如果是魏媛犯了这种事,她肯定是会笑的,但此际先不说眼前这人并非魏媛,更不说此际魏来姐爱作祟,倒是心疼起鸥小妹来。

她低眉,见着马克杯里的奶酒已要见底,魏来抿唇,看来鸥小妹已在她的眼皮下喝了大半。

“我睡不着,所以想喝。”鸥小妹关上了电脑,吁了口气。

酒意惹得她头晕,她撑起身子,电脑却是拿不稳。

魏来接着了,扶起她,提了口气,无奈,“那现在想睡了?”

鸥小妹点点头,很听话,顺从的像只倦了的猫,“嗯,想睡了。”

说着,鸥小妹脚下一阵软,挨进魏来怀里,魏来屈服,叹息,把鸥小妹抱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