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個夜晚,在這艘飛船里他們還有其他還未能歸來的人一起制定了【天空島】計劃開始直到現在已經兩年了。

這是他們兩年來第一次回到斯米拉的身邊,回到他們信仰着的教母身邊,沐浴着她所散發出的神性的光輝,被她的扭曲安撫體內礦石的躁動不安。

那個夜晚所有感染者教會的核心成員連夜離開他們的教母,航向各自的節點,開始收攏他們手下的感染者,囤積物資,修改教義,將永不陷落的【天空島】這個希望帶入所有感染者的心中。

兩年來,完全是那個夜晚在這片海域中見到的一切讓他們堅持着,讓他們相信着斯米拉所期許給他們的未來就在不遠的前方。

而斯米拉確實也做到了,她確實掌控了這艘飛船,將它成功的變為了能夠讓感染者居住的家園。

這句辛苦了不單單是斯米拉對她的信徒們的褒獎,也是信徒們對她努力的肯定。

“當看到那些信徒們趴在窗戶邊流淚跪拜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三年的努力沒有白費,我們以後的努力也不會白費。”

阿賽莉是這樣回答斯米拉的,而寡言的博肯依舊是沉默以對。

兩年時間,摯友們再次重逢,本來是應該有許許多多話要講的,那些東西是不可能在簡短的用來傳達近況命令的電子通訊中說清楚的,只有面對面,窩在舒適又安全的避風港里才能細細道來的辛酸過往。

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重逢的摯友們卻除了辛苦了以及一些寒暄的詞句以外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麼來。

“能不能不要把氣氛搞得那麼凝重啊,明明是大家重逢的日子,喜慶點行不行?”

在一旁的尤莉顯然對這樣的氣氛不太滿意,在她的想象里這次重逢應該更加開心一點,最好大家都能喜極而泣,抱頭痛哭,然後把幾年沒見積攢下來的思念全都一次性的爆發出來。

可是情況好像並非她想的那樣。

好在在她的調劑下,氣氛確實也沒有剛才那麼低沉了。

“三年來我們的事情太瑣碎了,沒什麼驚心動魄但也不是風平浪靜,比起我們的事情,講講這艘船吧…講講有關你們是怎麼改變傳送門入口這件事情的,對這個我其實挺感興趣的。”

阿賽莉這樣對尤莉說道。

“別吧…現在就開講啊?大家都對這個感興趣的,那以後回來一個人是不是就要重新講一次,那也太麻煩了吧…”

實話實說尤莉有些不太情願,不知道是因為真的如她所說的怕麻煩,還是害怕想起某個怪力亂神,三花聚頂的矮個子美少女怪獸和她的各個分身。

阿賽莉哪能想到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摯友尤莉幾天前被一個小矮子嚇破了膽。

說起這個東西,那些屬於翠星石的衍生體也沒有很好的處理辦法,雖然翠星石自己不怎麼在意,但是斯米拉可不能處理的過於隨意,這些東西對於一般神經不夠強大的普通人來說看上去還是非常掉san的。所以斯米拉打算去徵求翠星石同意,將她所有的衍生體全都轉移到同一個艙室去集中存放,這樣總好過信徒里傳出奇奇怪怪的類似於教會向非人方向研究發展的流言。

這兩天比較忙,斯米拉還沒得空去和翠星石說這個事情,但是她已經開始安排人手對原本被衍生體們佔領的核心艙室進行清理了。

當然,這是后話,現在讓我們把話題拉回感染者信徒和他們的教母之間的閑聊。

“尤莉不願意講我來講吧,反正這些事情以後也都要告訴你們的,其中的過往說來還真的是挺曲折的。”

斯米拉決定親自把飛船中發生的事情講給自己的摯友們聽。

“尤莉,去倒點水,然後拿點水果來。”

“哇!你們還有水果?”

面對阿賽莉的驚嘆,斯米拉只是微微一笑:“驚訝的事情還多着呢。”

也不能怪阿賽莉驚訝,地下能種水果的地方實在是太少了,根本供不應求,地下七八成水果都是從地上運輸過來的,像感染者這種在地下城裡如同過街老鼠一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從正規途徑搞到水果,興許他們在成為感染者之前都吃過水果,但是成為感染者之後再想吃水果可就難比登天了。

“你們都不敢想象這艘飛船里的種植園在自律機械的養護下長成了怎麼樣的一片森林,以後我們不但有水果,我們還有品類眾多的蔬菜,將來的可遠比你們要想象的美好的多!”

尤莉臨出門之前還給她的摯友們畫了個大餅,這讓阿賽莉和博肯更加期待斯米拉將要給他們講述的事情了。

“沒錯,我們有一個蔬菜種類豐富的種植園,雖然基本上是全自動操控的,我們還沒能掌控其中的種植原理,但是短時間內供應我們的餐食應該是不成問題,等後續的研究團隊到達以後,我會讓他們着手進行這方面的研究,擴大產量。”

斯米拉說的沒錯,無論如何吃飯總是要解決的大問題,他們現在基本上處於一個與世隔絕的狀態,如果食物上的問題無法解決,就只能去外面想辦法,要麼去和地下城交易,要麼就得去和海盜遊民這些閑散勢力交易,總的來說都不是什麼好的辦法,萬一傳送門的位置再次暴露了,這就又是個大麻煩。

“現在讓我來給你們講講,在這艘飛船里到底發生了怎麼詭異的事情吧。”

“你們還記不記得,第一次我們一起探索飛船的時候,那時有許多單憑我們的權限沒有辦法打開的門。”

“當然記得啊,當時八成的門好像都打不開。”

“沒錯,但是後來你們走了以後,我們在飛船中探索,通過尋找一些船員遺留下來的同行證件,我們大概獲得了這艘飛船六成到七成左右的權限,最後還有三成左右的感應門我們打不開,無法進入飛船的核心區域。”

“但是這難不倒我們,我們通過一些因為各種原因破損的飛船壁從而產生的通道,強行進入了飛船的核心區域,說起來這種對於遠古遺迹如此不加尊重的探險應該是深潛探險里的大忌,但是可能是發現了飛船的喜悅以及之前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讓我們放鬆了警惕吧,我們最終為我們的莽撞付出了代價。”

“...飛船的核心區域里有什麼?”

“在那裡,我們見到了這艘飛船真正的主人。”

“真正的主人?”

阿賽莉一驚,無數年都過去了,飛船的主人還沒死透啊?這命也太硬了吧?

“嗯,包括我們在談話的現在,這艘船依舊是她的,我們現在只是在她手裡把這艘飛船租過來了而已,而且這不是免費的,我們需要定期為那位…小姐提供她所需要的報酬。”

斯米拉想了想,還是沒有把翠星石說成怪物,而是用那位小姐這樣比較優雅的形容來幫助阿賽莉和博肯建立對那個個子小小的遠古生物的印象。

“...所以,那位小姐是古代人?她現在又在哪裡?”

博肯終於說話了,這個沉默的男人一上來說的話就直接切中要害。

“她可不是古代人…她是礦石生物。”

“這艘船…屬於一個礦石生物?”

“沒錯,屬於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比一般人類還要聰明好幾倍的礦石生物。”

博肯的原本平靜的眼睛忽然沉了下去,不再去看任何人。沉默寡言的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會讓人覺得他更加低沉了

雖然他沒有說任何的話,但是斯米拉怎麼會不知道他想的是什麼呢。

“放心吧,博肯,不會再有下次了,我們已經渡過了最困難的時光,以後不論如何我都會讓你守在我身邊,所以你也不用因為這幾年我遇險時你不在我身邊而自責。”

聽了斯米拉說這樣的話,博肯才又抬起了頭來。

斯米拉猜的沒錯,博肯在被礦石感染之前是資深深潛小隊中的成員,他是見識過礦生種的恐怖的,所以才會自責明明應該作為守護者的自己卻沒在斯米拉遭遇危險的時刻守護在她的身邊。

在解決自己摯友兼守護者的心理矛盾以後,斯米拉繼續講了下去。

“當時我們通過飛船壁裂縫進入飛船核心區域的先頭小隊遭到了礦生種的襲擊,那次遇襲讓我們損失慘重,先頭小隊沒有一個人活着回來。這件事情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這艘飛船也並沒有我們想想的那麼安全,於是我們封鎖了所有能夠進入飛船核心區域的裂縫后,再也沒有去找那個礦生種的麻煩,她也一直所在她的一畝三分田裡沉睡,我們之間相安無事。”

“這樣的平衡直到幾天前被打破了。”

“等等等等…教母,我打斷你一下。”

阿賽莉適時的在斯米拉要把故事推進到下一個環節的時候打斷了她。

“什麼是礦生種?”

“這個問題我來解釋吧。”

代替斯米拉來回答這個專業問題的是博肯,他嘗試用最簡單的話語來告訴阿賽莉礦生種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生物。

“礦生種是由大量礦石長時間堆積而誕生的意識生物,具體誕生原理不明,在改造同化和製造幻覺方面有相當高的種族天賦。這種生物很難被殺死,擅長改造和寄生被它殺死的獵物的屍體,是非常非常難纏的異種生物。”

不愧是博肯,總結的相當到位,如果教科書里有對這種生物的圖鑑的話,他說的這段話一定可以標註在礦生種的圖鑑之下。

“...這艘飛船里有這麼可怕的生物?”

“沒錯,但是礦生種的領地意識很強,不會過於主動,所以只要不去找它麻煩的話一般不會有大問題。所以我們在能在這兩年的時間內以至與她相安無事。”

“之後我們一直在尋找能夠進入這艘飛船主控室的方法,但是卻沒能找到任何相關的線索,無奈,我只能冒險讓一些雖然不是感染者,但是卻願意幫助我們的人去地下城中散播有關這艘飛船具體情況的信息,希望能有人替我們帶來這艘飛船的鑰匙。”

“卡恩就是其中一位願意幫助我們的人。”

“卡恩…我有點印象,之前通訊中是不是提到過這個人?”

“當然提到過。”

此時尤莉已經端着水壺和果盆推門回到了他們談話的小房間中。

“卡恩可是個好人,你們多和他接觸就知道那個大叔是真心希望能夠幫助到我們的。”

說著,尤莉為博肯和阿賽莉把水倒上,然後把果盤擺到了他們的面前,自己順勢做到了他們的旁邊。

“講到哪了?”

“剛講到我們不得不把飛船的信息散入地下城中。”

“哦哦,那就快要講到這兩天的事情了啊…”

“嗯。”

阿賽莉不太在意斯米拉和尤莉之間的互動,她比較在意的還是一些她不認識的人。

“這個叫卡恩的人為什麼要幫助我們?”

“放心,這個人是可靠的,阿賽莉。至於他幫助我們的原因我很清楚,如果他願意的話他會說給你們聽的。”

“既然教母都這麼說了的話,我會嘗試去搞清楚。”

阿賽莉點了點頭,告訴斯米拉她已經心中有數,可以繼續講下去了。

斯米拉會意,繼續開始講故事。

“在我的計劃下,其他人為我們帶來了擁有這艘飛船全部權限的鑰匙,我們通過那把鑰匙成功進入了飛船的艦橋,本來我們以為只要帶着鑰匙鍵入艦橋就能夠成功掌控整艘飛船,但是真的進入飛船主控室以後我們才發現,我們想的太簡單了。”

阿賽莉想都不用想,她知道斯米拉他們一定在飛船的艦橋中遇到了那個礦石生物,畢竟斯米拉之前說了那個東西才是飛船真正的主人,那麼飛船的主人哪有不待在艦橋里的道理?

“你們在艦橋里遇到了那個礦石生物?”

“沒錯。”

斯米拉點了點頭。

“那個礦石生物一開始假裝成倖存至今的古代人,並且讓我們吸入了致幻的氣體,差點騙過了所有人。”

斯米拉的描述再次震驚了對礦石生物並沒有一個太明確的了解的阿賽莉阿賽莉在成為感染者之前可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大小姐,對於海底的種種門道她知道的確實不算多。

“當時和你們一起進入艦橋的人應該不少吧,礦石生物連這種事情都做的到?”

“什麼叫‘連這種事情都做的到?’,這才哪跟哪啊,你都不知道那個小矮子有多變態。”

吃了一塊蘋果的尤莉大灌了一口她自己杯子里的清酒給自己壯了壯膽,回憶起了她與翠星石的衍生體戰鬥的畫面。

“翠星石的衍生體能夠手搓操控着扭曲的礦石玉,她本身手下的衍生體沒有成百上千,這艘飛船里所有的古代人船員被她寄生了。我和她操控的衍生體戰鬥的時候,那個身着着執政官鎧甲的衍生體操控着重力把所有人都限制在她的領域裡,揮舞着海葵一樣的巨型觸手和鋒利的脊椎骨刃,相信我阿賽莉,那個場面你只要看一次就會成為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噩夢。”

“哦對了,翠星石就是那個礦生種給自己起的名字。”

“…她居然都給自己起了個名字?”

“我說,我們都這樣描述翠星石了,你對她的感覺也是時候從一種奇怪的海底怪物改變成她是有智慧的類人生物了吧?”

斯米拉沒有參與尤莉和阿賽莉之間的話題,而是把自己的故事繼續了下去。

“幸好當時安敏銳的看出了翠星石破綻,才在所有人的中招之前戳穿了翠星石的偽裝。”

“等等等等…你們給我說不會了,怎麼這麼多陌生的名字啊,這個安又是誰啊?”

“哼,一個不值一提的女人罷了。”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尤莉不服氣的酸勁兒都快衝上天了,看來在她嘴裡是問不出什麼來了,阿賽莉果斷把視線轉向斯米拉。

“...是我以前的一個朋友,這次沒想到她們也在被我們的散播出去的情報吸引過來探索飛船的隊伍里,我就拜託她們了一點小忙,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她們救了我們所有人。”

斯米拉好像不願意多說安的事情,對於這件事情一嘴帶過以後,她就繼續描述起了飛船里發生的事情。

(不是吧…尤莉不願意說就算了,斯米拉也不願意說?)

阿賽莉肯定也能聽出其中的貓膩,不過斯米拉畢竟是他們所有人的教母,她不想說的事情阿賽莉還是不會去問的,即便她們之前的另一重身份是摯友。

“總之那次溝通一開始的時候並不太友善,那位小姐想把我們所有人都做成她的試驗品。在安識破她的偽裝以後我們撕破了臉,爆發了衝突。因為當時我們全都被幻想所迷惑,不知不覺已經走入了她的衍生體的包圍圈,等我們從幻想中醒來時,我們被數不清的衍生怪包圍。”

“這飛船里…有那麼多的怪物?”

阿賽莉表示不解。

“具體有多少,現在艦橋里還沒開始清理,你可以去艦橋看一下,但是如果看完以後吃不下今晚的晚飯了課千萬不要埋怨我。”

尤莉的一句話打消了阿賽莉去探險的念頭。

“那最後是如何脫險的?”

“後來因為那把鑰匙的權限相當之高,高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所以我們才有了和那位小姐談條件的底牌。”

“有多高?”

阿賽莉問。

“高到能夠遙控啟動這艘飛船的自毀權限。”

“.…..”

這艘飛船能被自毀?

“教母,你之前說,這艘船現在仍然屬於那個‘翠星石’?”

“沒錯。”

斯米拉點了點頭:“我們只是租客而已,使用這艘船的權限是她租賃給我們的,包括這艘飛船的最高權限也依舊在她的手裡,我們暫時所有擁有的只有她分配給我們的同行權限而已,真正重要的啟動飛船,火力操控系統這些權限,我們都沒有。”

“那豈不是意味着…”

雖然阿賽莉沒有說出來,但是在座的人又有誰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那不就是意味着他們賴以為生的家園只要別人想,彈指間就會灰飛煙滅嗎?

這…真的不要緊嗎?

“你在擔心我們永不陷落的家園還是會有毀滅的風險?”

看着阿賽莉變幻的表情,斯米拉猜出了她所想。

阿賽莉點了點頭。

“這也是我為什麼要把事情和你們說清楚的原因,不單是你們,以後等茜爾維亞,羅德尼,希爾瓦等等所有人都回來以後,我們會再集中研討這個問題,商討這個問題應該如何解決,因為畢竟這艘船現在是不屬於我們的,我們只是租客,一個租客把他租來的房子當做永不陷落的家園實在是有些搞笑,你們說呢?”

“嗯…那等所有人都回來以後再說吧。”

“行,那我就繼續講下去了。”

“我們憑藉手中的鑰匙擁有的權限和那位小姐談起了條件,當然我們也不想把她激怒,畢竟這艘船是我們最後的希望。本來我們和那位小姐之間談妥的協議是她讓我們平安離開,我們把象徵著飛船最高權限的鑰匙還給她。”

“但是你們也清楚,這艘船是我們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希望,我們不可能放棄。所以我嘗試着和這位小姐溝通,看看能否用一些條件交換到這艘飛船的使用權限。”

“幸運的是,這位小姐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最初那麼暴躁了,最終她答應把船租給我們,條件是偶爾需要我們給她輸送‘實驗素材’,具體是什麼素材她還沒有說,我當然答應了,我沒有拒絕的權利。”

說實話,斯米拉的這個故事講得阿賽莉一臉媽的絕了的表情,想要吐槽卻不知道如何下口,各個地方都透着詭異和不合理,可能是斯米拉講得不夠全面隱瞞了一些中間發生的事情才讓整個故事鏈都變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這可…真夠邪門的。”

“可不是嘛。”

坐在一旁一邊啃着水果一邊吐槽的尤莉顯然很清楚中間斯米拉隱瞞的過程,看着她滿臉不對味兒的表情,阿賽莉也沒有去觸她的霉頭。

於是她想了想,又問。

“那那位小姐呢?”

“那位小姐…似乎厭倦了在飛船里的生活,她和安她們一起坐船離開了。”

“所以…船就這麼借給我們了?”

“嗯,就這麼借給我們了,不過翠星石小姐雖然走了,但是她隨時隨地都能回來,她的意識可以做到在兩個軀體之間的自由切換,所以我們也不用太擔心最近會出什麼問題,翠星石小姐好像很佛系的樣子,就是不知道她所說的‘實驗素材’到底是什麼。”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不論如何斯米拉的故事算是講完了,具體發生的事情框架也是都告訴她的另外兩位摯友們了,接下去要說的事情可就沒有講故事那麼輕鬆了,會稍微嚴肅一些。

“另外我之所以把你們兩個所帶領的團隊最先召回,其實還有別的事情要安排給你們。”

斯米拉看向自始至終就沒怎麼說過話的博肯。

“博肯,如果讓你整備從明天開始就下海開採礦石,你能找出多少個能夠下海採礦的人?”

博肯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隊伍中擁有礦石開採經驗的大概有130人,都是可以在設備齊全的情況下立刻開始礦石開採的老手。”

其實博肯手下擁有這麼多礦石開採人員並不奇怪,畢竟採礦員本身就是最容易受到礦石感染的那部分人群。而這個群體本來也是為斯米拉她所屬的感染者教會開採礦石的那部分人。

在斯米拉決定舉族遷徙之前,在她手下的感染者聚集地里其實還算有一個比較完善的體系,她們有自己的小型種植園,海畜飼養員,有自己專業的礦石開採團隊,有小型礦石加工廠,船塢,科研所,基本就是一個微縮版的海上文明。

當然這些東西不可能是一個斯米拉就能建造出來的,這是屬於無數代感染者前輩們共同努力積攢下來的生命的結晶,他們用他們一代代的鮮血和生命堆積起了這座在風雨飄搖的時代能夠讓感染者在這個世界上擁有卑微的生活下去的權利的窩棚。

而斯米拉就是出生在這個窩棚中的神選者,神選中了她作為拯救所有感染者的神子。

但是這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窩棚,並不是鋼筋鐵骨的堡壘,窩棚的環境惡劣,而且總會有陷落的一天,自從斯米拉出生記事以來,許許多多的感染者出現在了她的生命中,最終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有的逝去的悄無聲息,有的毀滅的轟轟烈烈。

但是他們全都告訴了斯米拉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們現在只是躲藏在陰暗中的老鼠,擔驚受怕的生活在巨人們的家室邊緣的縫隙里,如果巨人們願意翻箱倒櫃的去尋找他們,他們必然會失去他們所擁有的的一切。

斯米拉的眼裡已將見識過太多為了保護這個‘窩棚’而死去的感染者。

並不是說斯米拉否定了那些人死去的意義,而是斯米拉覺得那些人死的太沒有價值,太輕於鴻毛,太輕易了。

他們原本應該擁有更加美好的人生,雖然成為了感染者,但是他們起碼原本可以繼續活下去。

但是他們全都死了,死的像寄居在漁船上的青蟲,被水手們輕輕一捻就死了。

斯米拉要改變這一切。

有一句話說得好,不破不立,你如果不嘗試掙脫那些古老的東西,就永遠無法用殘破的身軀去迎接新生。

斯米拉深知這個道理,因為為了這次遷徙她幾乎賭上了感染者的一切。

她不但要拯救那些在‘窩棚’里的感染者,還要去拯救所有地下城中的感染者,她還要為她們的新家準備好一切,這些大動作不可能不引起地下城勢力的注意,那個時候‘窩棚’將不再安全,原本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地方將會成為束縛他們的墳墓。

所以斯米拉在決定要將這艘飛船當做她們的新家的同時,她就決定要徹底放棄‘窩棚’。

她集中了感染者多年來積累的所有財富,拆除了他們‘窩棚’里的一切,能夠帶走的就打包帶走,不能打包帶走的就直接沉海。

然後所有的感染者全都化整為零,隱藏到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用他們自己的方法去謀生。只有這樣,在地下城勢力意識到感染者將有大動作的時候才會無從下手,因為世界各地都會有感染者的活動的痕迹。

這麼做雖然必然會有一些感染者犧牲,但是至少能感染者的主體勢力,而且掌握着核心資源的感染者小隊也會更加安全。

我這麼說的話,在座的各位應該知道,斯米拉對於這艘飛船又多孤注一擲了吧?相信除此之外大家也能夠理解這艘飛船到底給了斯米拉和她的摯友們怎樣的希望,而斯米拉他們在感染者中又有怎樣的地位。

畢竟斯米拉和她的信徒們只憑藉一個虛無縹緲的家園就能夠讓所有感染者都願意放棄他們的爸爸媽媽,甚至爺爺奶奶都生活在的‘窩棚’。有多少感染者是這輩子第一次離開‘窩棚’。

但是即便如此,斯米拉還是這麼做了,而她的感染者信徒們也如此跟隨了。此時我不知道應該如何描述斯米拉,描述感染者的勇氣,描述他們的孤注一擲,描述他們對斯米拉的信仰,描述他們為了生存下去的執着。

我只覺得,感染者這個勢力,或者說這個種族沒有完全湮滅他們作為人的一切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麼博肯手底下還有那麼多人,那麼明天能夠開始開採嗎?

答案是不行。

“不過大多數設備都封存在運輸船當中,啟封和整備起碼還要一周的時間,所以我們礦石的產能會在陸續的一周中慢慢恢復到頂峰。”

博肯分析的非常精確,斯米拉也很相信他的推斷。

“礦石加工廠呢?”

這個問題博肯倒是沒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看向了坐在他身側的阿賽莉。

“起碼要一個月。”

吃着水果的阿賽莉是這樣回答的。

(該死,就算為了以後經常能吃到這個水果,我死也要死在這個地方!)

少女就這樣被甜蜜的果實所俘虜了。

“嗯,大概的情況我清楚了。”

斯米拉點了點頭:“食物和資源現在是我們面對的最大的問題,除了水果蔬菜以外,海畜養殖要等羅德尼回來以後再說,從明天開始我們就要安排人手進行海狩,補充肉食,這件事情交給你了,尤莉。”

“您的意願,教母。”

“儘快恢復礦石開採的產能,儘可能的在礦石加工廠組建完成之前集贊足夠多的礦石,我們要在其他勢力反應過來我們的礦石取之不盡之前交換足夠多的資源。”

“交給我們吧。”

阿賽莉和博肯一同點頭。

“另外在傳送門的內外都安排哨衛艦艇進行隱秘巡邏,確保安全。”

“我並沒有立刻召集所有在外的人,現在地下勢力的敏感度非常高,我準備避過這陣子風頭以後再一個一個慢慢召集他們。”

“如果出現了什麼問題需要協調的話記得立刻跟我說,如果實在不能解決,我會嘗試提前召回一些仍然在外的關鍵成員。”

不得不說,斯米拉的考慮已經非常全面了,目前大部分需要關注的事項她都已經安排下去,接下去要做的就是儘快為大量湧入飛船的感染者信徒搭建住所。他們的信仰現在正高度昂揚,做任何事情都事半功倍,趁這個機會斯米拉準備快速的在飛船中建立一些基礎設施。

所以她這兩天的時間只睡了四五個小時,她想就算她是感染者,再這麼工作下去的話可能也要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