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堕入回旋
“拉弥亚，你真的变弱了。”
半人半蛇的生物看着为了躲避蛇群攻击而四处躲避的黑发少女说道，后者目前的挥剑次数屈指可数，美杜莎金色的瞳孔跟随着拉弥亚的动作而动，她惋惜地叹息道：“怎么？我地面上的孩子们将你的力量耗去了一大半吗？换做是以前的你可是要更加残暴，不解放那把剑的力量吗？还是说做不到？和人类厮混的你真是悲哀。”
拉弥亚一言不发，她侧身躲过蛇群的突击，她在心里默念道：“三十二……三十三。”
“算了，我也玩腻了，就让这一切尽快结束好了。”感到厌烦的美杜莎说完后抬起右手，蛇群随即停止了攻击，它们聚集在一起叠加融合化作先前拉弥亚在公路上看到的巨型黑蛇，只不过这次的巨蛇身躯要更为庞大，散发出的气场也变得恐怖阴森。
拉弥亚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眼前高达五米的怪物，巨蛇张开的血盆大口足以一口气吞下三个拉弥亚这种体型的人类，拉弥亚转动手腕将左手的剑插入地面上，道：“最后一个。”
“杀了她。”美杜莎一声令下，巨蛇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快速地俯身冲向拉弥亚所在的位置。
出乎意料的是，拉弥亚这次没有选择像先前那样躲闪，她异常冷静地拔出地面上的剑，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美杜莎的眼前忽然紫光泛滥，地面上开始显现出数十个魔法阵，发光的纹路中喷涌出黑色的浓雾，拉弥亚在即将被吞噬的前一秒遁入雾中无影无踪。
见巨蛇扑了场空，美杜莎恼羞成怒地谩骂道：“卑鄙的家伙！在哪里？你藏在哪里？！拉弥亚——！”
美杜莎能够使用石化之瞳探查附近的生命流动情况，哪怕是一只昆虫也很难逃过，但此刻，不知道拉弥亚使用了怎样的魔法，她居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周遭充斥了生命之力，可她就是无法辨别出哪个是拉弥亚的生命体。
巨蛇不停地转动着身体发出懊恼的嘶嘶声，现在美杜莎所引以为傲的眼睛反而成为了她最大的弱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于依赖这双眼睛，这反而提供给了拉弥亚击败她的关键线索。
“变弱的人是你才对，美杜莎。”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拉弥亚的声音，美杜莎将石化之瞳的生命侦察能力开启到最大，可结果还是一样，她无法锁定真正的拉弥亚。
拉弥亚的身影和声音像是鬼魂般几乎无处不在：“被仇恨蒙蔽双眼，被他人利用，从未试着去相信谁……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
回忆起不堪往事的美杜莎痛苦地捂着脑袋低吼道：“闭嘴！闭嘴——！同样是实验的幸存者，为什么你还仍旧选择相信人类？！为什么你还选择站在他们那边？！”
“因为K拯救了我。”拉弥亚十分干脆地给出了回答，“我在那时让他逃走，但他并没有，反而拼上性命拯救了我，所以我也会拯救他和他的同伴们……如今的我比起去毁灭和憎恨，更愿意去拯救和相信。”
“满嘴大话！”彻底被激怒的美杜莎一口气将所有的蛇群召集起来，它们攻击着每一个能够探测出生命的地方，“你无处可逃！我绝对会杀了你！拉弥亚！”
“无处可逃的人是你。”
话音落下，黑雾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进遗迹之中，美杜莎被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晃到了眼睛，当她反应过来时视野居然擅自变动，原本能够俯瞰遗迹一切的视角忽然变得更低，低到她在平视时就能看清周围地面上散落的蛇群尸体。
“哎？”
美杜莎还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那个半人半蛇的身体，只不过在那脖颈之上缺少了某样物体……
“美杜莎，你输了。”拉弥亚站在美杜莎的头颅前说道。
“哈……”美杜莎映照出拉弥亚身影的金色瞳孔逐渐失去光芒，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眶里流下：“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怜悯的目光看我。
“美杜莎。”拉弥亚蹲下来，她将右手的剑放置在地上，然后抚摸上美杜莎冰凉的脸颊，紫色的眼睛里打转的泪水是证实这份温柔的象征：“哪怕我们不再是友人，我依旧会履行约定为你祈祷，祈祷你来生能够拥有一双看清光明的双眼……等到那时，你再判断是否选择憎恨这个世界。”
约定？美杜莎终于想起来了，她和拉弥亚在那场实验中曾做过约定，如果谁先死了，那活着的那一方就要为死去的那个人祈祷下一世的幸福，因为她们是被世人唾弃的恶种，是不会被理解的怪物，没人会为她们的灵魂祈祷，死亡会带走她们的一切，却无法带走活人的祈祷和思念。
“拉弥亚……”美杜莎保持着直视昔日友人的模样迎接了自身的死亡，接着她被自身的石化能力所反噬，头颅也好，身躯也罢，就连蛇群也一同化作了石像，最终在照射到阳光的那一刻支离破碎回归于尘土……
拉弥亚沐浴于金色的胜利之光中，她昂起头望着蔚蓝的天空，额前的刘海遮挡住了她的眼睛，早已化作风中残骸的遗迹仿佛也在为少女的命运悲叹着——
“到最后……还是只剩我一个人了。”
半个小时后，政府大楼的地面上。
“拉弥亚小姐！”
K 在塞西尔的带领下站在废墟之中冲着回归的拉弥亚一行人挥舞双臂，蓝发青年的黑色瞳孔在晴空之下熠熠闪光。
“K！”解除了石化的U和R异口同声地呼唤道。
“R！U！”过于兴奋的K同时抱住了两位同伴的肩膀，就像迎来了初春的第一缕阳光般，热泪也忍不住从他的脸颊边滑落：“你们都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嗯，辛苦你了，K。”R拍了拍蓝发青年的肩膀充满感激地说道，“我们都听拉弥亚说了，你做得很棒，也很了不起。”
“好了，别哭了。”U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K擦了擦眼泪，“我们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不过说起来K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和拉弥亚一起克服了那么多困难，能好好地活下来真了不起。”
K接过U的手帕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他道：“不……我能活下来是因为安小姐及时出现帮助了我。”
“哈？！”听到“安”这个名字的二人不约而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R的反应尤其激烈，她抓住K的肩膀问道：“安？！你是说安救了你？！她没有失忆吗？！”
“嗯，安小姐也来这里了，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们可以去问她……”K说着望向身后，但结果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跟随他来的那个紫发女子，K诧异地说道：
“奇怪？刚刚还在的。”
与此同时，地下遗迹中。
“嚯……这就是最后了吗？”
半黑半白长发的洋裙少女站在遗迹中间，她拾起地上一枚类似于芯片的晶体高举过头顶，借着头顶的阳光查看，道：“因为石化之瞳很麻烦，所以干脆借用了那位造物主的力量，竟然还真的战胜了美杜莎，这样一来我的力量就快要和Dr持平了。”
埃里尼斯说完后张开嘴将透明晶体吞入了嘴中，她舔了舔舌头，道：“不管是谁都会成为我统治世界的垫脚石。”
“不，我不会让你的野心得逞的！宫本久美！”
一个严厉的男声突然响起，在遗迹的入口赫然站着一个紫色短发的成年男子，埃里尼斯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活泼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3号……我原以为你死了，不，你要是死了的话就会轻松很多，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名为3号的男人用双枪指着背对他的埃里尼斯：“你杀了那么多Dr的人……你以为Dr苏醒后会放过你吗？！”
“她才不会在乎。”埃里尼斯没有转身去看，她能想象得出此时3号是以怎样的表情说出这些话的，“她要是在乎的话，就不会让我们去做那么多危险的事情，3号，你只知道我杀了很多Dr的人，但又有多少人是因为Dr而死的？就为了建造那个该死的意识载体，在Dr的眼里我们就是工具，是用完就可以丢弃的棋子。”
“Dr给予了我们生命，为她效力是理所当然的。”3号说着将食指扣上扳机，“为Dr而死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噗……”身穿华美洋裙的少女抱臂弯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3号，你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变过啊……”
“你变了很多，久美。”3号用枪口对准埃里尼斯，他在心里默数着扣下扳机的时间。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埃里尼斯忽然暴怒地大吼一声，她回过头，却没料想到在3号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名女子有着和3号同样的浅青色瞳孔，紫色的微翘发这点也如出一辙，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父女一般。
黑白长发的少女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啊啊……终于……找到你了……”
“砰！”
3号选择了对曾经的同伴扣下扳机，但埃里尼斯却立马消失，3号连忙跑过去查看，但空气中已经没有了埃里尼斯的气息，他转身对不远处的安说道：“这段时间来谢谢你的照顾，安，没有你的话我恐怕早就死了，就在这里分别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可能就是敌人了。”
安点了点头，道：“嗯，保重，3号。”
“你也是，安。”3号道完后也瞬间消失了。
“哼。”
紫色长发的女孩显现在安的身边，她的鼻音里充满了不屑：“真蠢啊，同伴之间还搞内斗，Y那家伙笼络人心的手段一如既往地低级。”
“能量！”对于女孩的突然出现，安显得喜出望外：“欢迎回来！还剩最后一个意识载体对吧？你找到了吗？”
“没有。”能量保持着趾高气昂的态度说道，“别什么事都指望我，人类。”
安笑着摸了摸能量的脑袋：“没找到的话也没关系，比起那件事你平安最重要。”
能量瞪了安一眼后拨开她的手，道：“别真的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我所拥有的知识可不是你这种人类能想象的，而且Y快要苏醒了，我能感觉得到。”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安问道。
“眼下靠你一个人是不行的，我会尽可能给R她们下达新的指示。”
“又能和R她们并肩作战了吗？太好了！”安欢呼道。
“别高兴得太早。”能量冷漠地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直接占用R的身体作为我新的意识载体，这是在和Y对峙上的最后手段。”
“啊……”安先前的喜悦一扫而空，她愣愣地道：“成为意识载体后……R会忘记所有的事情，是吗？”
“没错。”能量眯了眯眼，像是在讲述什么理所应当的事，“为了从Y的手中拯救这个宇宙，任何人的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你也是，趁早把私情扼杀掉才是明智之选。”
“能量……”安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孩，从大局来看她说的话是百分百正确的，可一想到会失去R安的内心就油然而生一股悲伤，安在献身自我的时候从不会犹豫，但这份责任一旦落到他人头上安就会开始迷茫。
“R！你要做什么？！”
安和能量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两人回头看去时才发现是三位造物主和两位负责保护她们的角色，而站在中间的R拔出了一把漆黑的枪支，对准的目标正是能量。
“我们，才不是你的工具。”
猩红色的瞳孔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你为什么……会有那把枪？！”
“砰——！”
询问的话语和枪声一同久久地回荡在下水道里。
血液，染红了所有人的视线。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