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Beautiful World

“小安……是你吗?”

安记忆中早已过世的亲人与面前的女孩样子完全重合在了一起,假如不是和R她们一起经历的种种不可思议事件,恐怕安已经因为超出常理的事实而昏厥过去了,但此刻,身着白色长裙的紫发女孩正活生生地站在安触手可及的地方。

被称作小安的女孩用机器人般平淡的语气反问道:“小安?你是指我现在这个姿态的人类?”

强烈的违和感让安从惊讶中跳脱出来,她摇摇头,重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与自己的妹妹长相如出一辙的女孩:“不对,小安不会这么说话,你到底是谁?也是谁用手机召唤出来的角色吗?”

女孩在安半是畏惧的注视中缓缓抬起手,当她的食指指向安的枪口的一瞬间,后者手中的枪竟凭空消失,她保持着这个姿势说道:“我既是小安,也是你,还是每一个人……我是没有具体身份的‘东西’,如果硬要我报出身份的话,我想想……你们人类是如何称呼我这种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东西’呢……”

安本想从腰间拔出备用枪支,但她摸向腰带的时候整个人顿时愣住了,不仅仅是备用枪支,包括克里敦制造出来的匕首、弹夹、闪光弹等等的武器全都不见了,现如今安已经成为了没有任何武器可以使用的普通人。

女孩目前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她在安惊恐的目光下阐述道:“‘神明’‘上帝’‘宇宙’‘真相’‘造物主’……挑你喜欢的称呼就可以了。”

安对于女孩过分夸大其词的自我介绍感到诧异:“你不是人类?”

“女孩”放下手臂,道:“我是,意思是本来是呢,因为要跟你彻头彻尾解释的话就要从上一次宇宙大爆炸之前说起了,会很麻烦,所以我就直白地告诉你好了,我是某种‘能量’,是人类赋予了我‘智慧’与‘意识’,听起来很不明不白对吧?那就换一句话来说好了,你们人类都是我这个‘能量’的继承人候选。”

说到这,两人所身处的空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宛如一场于星空馆体验的高科技全息投影,人类在地球上的进化史以简短的电影快进式呈现在安的周遭,就像安曾经在书上看到的用图片解释的达尔文进化论,女孩继续说了下去:“为什么至今你们人类至今没有观测到其他的高智慧生命体?为什么这个地球上诞生的高智慧种族只有你们人类?就没有想过吗?”

女孩所提出的问题别说是安了,恐怕迄今为止的学者和专家们都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如果其中一项得出可信真相的话都会给现代人带来不小的冲击。

“高智慧生命体……是很容易产生矛盾和冲突的生命体,只要与他人有一丝细微的差别就会对对方产生敌意,甚至排挤。”女孩所说的话明明是令人感到无奈和悲愤的现实,空间中表现出来的真实战争画面让安不忍直视,可女孩的语气却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这让安更加确信对方是非人的生物。

时间点来到现代,但人类并非是全方面的停战,画面中不止有居住在和平都市的幸福人民,也有饱受霸权国家残忍的贫民窟与无数的难民,如此强烈的对比大部分人看了心中都会泛起酸涩和怜悯,女孩道:“你这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类应该深有体会才对,性别与性别,肤色与肤色,国家与国家等等的因素,这些都造成了你们高智慧生命体大部分悲剧的起因,如果再赋予其他的种族高智慧的话,恐怕你们就要为了这点矛盾而同归于尽了。”

“而身为‘能量’的我需要一个高智慧生命体作为宿主,你们人类都是我的候选,为此我只允许了你们‘人类’成为这宇宙中唯一的高智慧生命体。”

当安听到“候选”这个词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R她们的身影,她瞪大眼睛问道:“等一下……那你为什么要让R她们参与这场游戏?难道……”

“对,我要从她们四个里找出我的下一个宿主。”女孩承认了自己是幕后黑手的事实。

安不满地大声斥责道:“这样也太荒唐了!你没有人类作为宿主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吗?!”

女孩道:“我这个庞大的‘能量’一旦失去控制就会爆炸,然后所有的宇宙就会不复存在,你们现在所创建的一切都要重来,但是并不能确定会不会再出现地球,就算出现了地球,上面会不会再诞生你们‘人类’,相对的,我这个“能量”也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创造出任何东西,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造物主’。”

“我的‘能量’是会不受控制地不断增长的,因此我必须要通过创造一个新的宇宙来消耗多余的能量,也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平行世界’,那四个人是我精挑细选的,最具有造物主潜质的人类,从她们之中选一个成为我的宿主也能很好地利用我这个“能量”来维持平衡吧。”

明明是通过牺牲某人才能达到的目的,女孩所说的话却像是理所当然般,这点才是让安感到愤怒的原因,她暗暗地咬牙道:“R她们可不知道这件事。”

女孩伸出的五指收起,周围的影像关闭重新变为雪白色,“她们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我想的话任何一个人类都会成为我的宿主。”

安咽了下唾液,问道:“成为宿主后……R她们会怎么样?”

“她们原本的记忆和感情会被彻底格式化,然后按照我所赋予的使命去创造世界消耗能量,等到她们的智慧和意识再也撑不住的时候再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她们就一定要牺牲不可吗?”

“否则消失的可是所有人。”

“让谁来做你的新宿主,你的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吧?”

“是啊,没错,那个叫做R的人类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最优秀的候选宿主。”

无法接受现实的安激动地伸手抓住了女孩瘦弱的肩膀,她不顾这样做的危险质问道:“那R她目前为止所有的努力又算什么?!”

女孩被抓住后并没有挣扎和生气,她只是轻飘飘地瞥了眼肩膀上的手,道:“我不在乎,也不需要在乎。”

安呵斥道:“她才不是为了被你寄生才这么拼命的!”

“我说了我不在乎,我只会做出最符合生存条件的选择。”女孩仿佛一个只会做出自认为最佳选择的人工智能般回答道。

安绝望地颤抖起来,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在沉寂了几秒后,女孩的右手忽然搭上了肩膀上安的手,没有温度,不冷也不热,单纯地只有皮肤的触感,面容甜美的孩童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你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世界吗?”

“哎?”安被突如其来的诡异问题震住了。

“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可能是谁创造的庞大箱庭内,也可能只是一串由0和1组成的程序,亦或者是缸中脑……我说过了吧?我创造了很多个世界,你如果这么喜欢好结局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到你喜欢的那个世界去。”

安发现被女孩接触到的手部开始正在慢慢地消融,她连忙松开女孩,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溶解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臂膀部分,被惊吓到的安朝着女孩伸出已然不存在的右手。

“至于是真是假,就由你自己定夺好了。”眼前的“怪物”如是说道。

“等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在即将消失前大喊道,似乎是灭顶般的恐惧带来的错觉,女孩的瞳孔在与安临别前的刹那变作了熟悉的猩红色——“因为,我想让你……”

你究竟是谁?

与意识一同沉入深海的,还有尚未熟知全貌的真相。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