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秋时候的山风吹起来实在不错,这种尚有温度但气势已弱的初秋晚风实乃是我人生美学的终极体现之一,美好,甚是美好,尽管我现在仍然在帮里克神父跑腿。这又有什么所谓呢,如果以后每次跑腿我都能遇见这种细碎的意外之喜我也不是不愿意,不过美好的事物总是少见的,天黑得越来越早,在这没有路灯的傍晚出门多少需要一点勇气,还是手里提着灯笼比较心安。

我是在帮里克神父跑村子送馒头,不是所有人在秋社时都有空来参加晚会,有些家里有老人走不动路的或者婴儿要早睡的没法来,但是既然是分享丰收喜悦的日子圣恩就不会偏心,来不了的也会送几个盖了红章的糖馒头表示一下,而这些人往往都不是单纯地收下就算了,还会往我篮子里塞几个水果作回礼,现在我的物品栏已经杂七杂八地累得比出门的时候还满了,我希望这时候能出个提示音把这些礼物从我手里的篮子里弹出去,但比起这个我更好奇这些反季节水果是怎么长出来的,咱们村的大棚宅基地在哪呢?

看不出,哪里都没有火光,整个村子的人气基本都聚集在不远处的山丘之上,幽静的环境衬得我现在走的这条小路毫无生机,说来唐突,但我不怕鬼,准确的说是不怕那种突然窜出来类型的恐怖片里的鬼,老实说我对那种在整个剧情里不是从正中就是从右上角蹦出来的幽灵和故作深沉的开放式结局缺乏敬畏,真正让我害怕的是那种不能细想的玩意,比如一个奶奶信了邪教把自己女儿一家全部都弄死的恐怖片,根本不恐怖,但结尾以及背景那段诡异音乐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而且我对这种东西的恐惧也有周期,想不起来是无所谓的,哪天突然想起来我那富有发散能力的大脑就一定刹不住车,直到我的警戒心被那不能自已的联想折磨到暂时脱敏为止是无法停止的,比如现在,要是旁边突然窜出个裸体我一定会吓得叫出来,无论男女。与我的这种恐惧相比什么婴儿和披头散发的女鬼是没有胜算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比如现在,我的斜前方,之前里克神父不在的时候我每次买完菜中途歇脚的地方坐着的一个看不清的小孩就完全没法让我警戒的心产生任何涟漪,低着头在那甩脚,大概是和爸妈吵架了吧,想要多吃点糖或者要什么礼物?这样可不好,这种一年一度节假日小小地满足一下孩子的愿望有什么关系呢,也免得小孩大晚上扮鬼吓人。可惜我既不是他家长也没有钱,零花钱因为糖被我玩完的原因被一个老头冻结了,跑腿是为了赚外快,还是快点回去吧。

“汉斯?”

…,…,…,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太累了,我发现这种情绪上的突然爆破在这个地方才是常态,在我短暂的一年有余的人生里最怀念的竟然是上辈子的安定,我能理解作为一个带点刀子的剧情,编剧需要做一些铺垫以便以后给观众情感上的刺激,但我就是个背景角色,你刺激我有什么好处呢?我连游戏都是白嫖的,哪来的钱给你。罢了,这剧情走向我用脚趾头都能编出来,你,塞西尔,你这小孩因为没法过生日很生气很懊恼,我,一个正义的路人,给了你一拳人格修正拳之后立马消失不见从此为你的人生指明了方向,完美。

烦死了,更烦的是我这没有夜盲症的眼睛还看见了不远处草丛里不断比划的四只手,真正的含义我一点都理解不了,但是知道是谁我就明白了个大概,尼克和爱弥儿,一个主角,一个爱弥儿线的主要配角,你们的妹妹和青梅竹马现在正在失落,正在伤心,正在需要你们,你们就躲在草丛里面试图把一个目前这个情况最无法与她沟通的人推出去拖时间,你们这俩小孩一点跑出来自己解决问题的想法都没有,好烦躁,而且明明都这个点了,塞西尔她爸爸的蛋糕都还没推出来是什么情况,为了保险我甚至把王富贵留了下来,看来我还是太高看它了。

“汉斯!”她经过了一小阵迟疑之后终于确定了我的身份,说明就算在大晚上我从轮廓上看起来也挺像个人的。

“呼,你有什么事?塞西尔。”好想把手里的灯笼摔了。我从来不会说自己脾气好,尤其是在一些没有在预期之中但又可以估计到结局的麻烦事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是一定不会有好脸色的,原来这种事情大多是什么小组活动某人落了进度之类的事务性工作,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这种明摆着让我加班的剧情走向和那两个毫无作为的主要角色才是我痛苦的根源,不能因此就把气往塞西尔身上撒,但是我跟她很熟吗?能说什么?

“噫,你怎么,”

“有要说的吗?没有我就上去了。”不过很遗憾,理智容易分清的事情感情上很难做切割,我的不耐烦还是把塞西尔吓着了,既然这样对你们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我,上去帮忙赶紧把蛋糕做好,尼克和爱弥儿,好好过来陪着失意的小女孩玩一玩,听一听她为什么对生日有这么大的执念,加深一下你们之间的羁绊。

“那个,…有的,能陪我坐一会吗?就一会!”

“咦?”你不是塞西尔,你是谁?从我和这小女孩粗浅得不能再粗浅的交往以及汉斯的记忆来看,塞西尔是不可能在刚才那种谈话气氛之下说出这种话的,这小女孩虽然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其实根本不敢提要求,要是真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一定得靠撒泼的混劲才说得出口,之前那个什么鬼抓人也是,所以现在才会跑下来一个人呆着,估计是大脑充血的状态过了之后开始良心不安了。本来我是打算摆个臭脸堵住这小孩的嘴然后自己上山的,不过现在情况有变,不管你是脑子短路还是被剧情强制进行了,既然这次你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向我提出要求,那我就不会是不看气氛的人。

“可以,但是,”但是一码归一码,我是不会相信你没看见现在在草丛里蹲着的两个人的,“他们两个陪着你不行吗?”

“他们?”塞西尔看了看我,又顺着我的手指扫了过去,这些都是假动作,不用我指她也知道我说的是谁,她丝毫没有停顿就低头自闭证明了这一点。

“不…”

“什么?”

“不行。”

“大声点,我听不见!”

“不行!”

“那行吧。”开心了,关键时刻不敢冒头的主角活该被嫌弃,塞西尔你不要怪我,这可是我给你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的奖励之一,话是这么说,只是打从我半个屁股落座之后塞西尔就再也没了声响。算了,那我就给你第二个奖励吧。

“要吃吗?番茄。”第二个奖励就是一个老婆婆送我的水果,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可以。”

“要吃吗?番茄。”我先说明,从刚才开始的一系列对话可不是什么服从性测试,虽然确实是测试,而且有部分因素是我自己的情感发泄。

“…不要,吧。”

“要吃吗?番茄。”怎么会有人收礼还能这么说话,你看人脸色行事的程度有点出乎我意料了,所以我是不会放手的。

“…”

“…”

“要!可以给我了吧,这话说三次有什么不一样!问来问去很开心吗,”

原来塞西尔生气是这样的,终于见识了,希望你之后的聊天里也有这种气势。“塞西尔吃之前记得要擦干净哦。”

啪,坐下了。“…嗯。”真可爱,就是这种脾气打在橡皮上的感觉,瞳孔都泄气了,连带着抢番茄的手也跟着耷拉下去,能被这轻飘飘的一句关心撂倒说明塞西尔脸皮的确不够厚。

“搞不懂了。”在双手专注地摩挲了一会番茄皮之后塞西尔再一次开口,这次是打算剖析内心了吗?“明明汉斯和里克爷爷是住一起的,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本来还以为终于有人说说话了。”你这思路还真是飘忽不定,我陪你坐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自己找骂的吗?稍微精神了一点就来找我撒气。

“干嘛拿我和他比。”

“汉斯性格很糟糕,你那一通莫名其妙的动作搞得我都忘了刚才在伤心什么,而且自顾自的…。里克爷爷就不一样,里克爷爷在我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会认真地看着我,”她讲到这十分适宜地停了下来并把头转向了我,别停啊,我现在非常关心你的恋父情结,能不能多讲点,不过塞西尔并不打算继续满足我的好奇心,眼睛眨了眨似乎想出来什么折腾我的好主意,“我讨厌哥哥和爱弥儿姐姐!”一个非常唐突的转折,评分是0分,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不想亲自触发这段剧情的原因,这一瞬间那种从脚本深处窜出来的正统感足够把现在的我打个四脚朝天。

“噢。”

“咦?你怎么就这点反应。”

“毕竟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三个奖励。”

“第三个奖励?那前两个…”第三个奖励就是让你可以直接跳过中间的冗长叙述直接给我一个结论,免得让你的喉咙累着。虽然我大概猜到了是家里的事,但是如果塞西尔打算认真和我讨论原生家庭的问题我是一点辙都没用,你打算让一个放养教育的独生子女失败品教你什么呢?兄妹感情还是亲子互动?我不懂,一点都不懂。刚开始逼着你两声吼就是为此准备的,只要把塞西尔的情绪调动起来她就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强势虽然是装的但不是假的,刚才的互动里落了下风塞西尔就一定会在接下来的聊天里找补,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还连带着爱弥儿,虽然的确处于塞西尔个人问题的影响范围内,但爱弥儿是有必要重点提出来的人吗?

“所以呢,为什么?”

“你不是不想听吗?”

“我不想听过程,但是你可以告诉我理由。”你本来打算说的那些内容从一开始就不是说给我听的,真按你的计划走的话我只是个中介人罢了,真有意思,才八岁就能想到这么多东西。只是不是所有的心照不宣对我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求人的时候还玩这出就是就是一种拒绝承担责任的表现,对我没有一点起码的尊重怎么行呢,明明邀请的只有我一个。更何况我已经给过你机会和草丛里的两个人面对面了,是你自己放弃的。

“不要,好羞耻。”

“刚才那句话说出来就不羞耻了吗?”

“明明汉斯配合一点的话接下来的事我就能一口气说出来了!”

“哇!这是为什么呢?塞西尔。”

“…”

“可以讲了吧。”

“咳!”

“不然还会有一些更尴尬的事发生。”

“咳!”

“比如我现在走掉,你一会‘一个人’上去。”

“关注…”

“什么?”

“我想要被关注!”

“…对不起。”目瞪口呆,我现在脚趾头已经快要抠出个死海了,扣不出地中海是怕我的脚趾中途断掉,这种剧情光看小说和漫画还是差了点味道,确实只能用羞耻来形容了,“但尼克还不够,呼,这个词我可能以后都说不出口了。”

“…等我觉醒了一定要找一天把汉斯揍一顿。这不一样,哥哥看着我的时候没有好奇,在一起再久也不会对我好奇。”,果然**是原生家庭之痛,但是这个说法实在是,要是你哥哪天表现出对你好奇的话建议第一时间给我说,我一定会帮你报警的。

“那这和生日有什么关系?”

“生日的时候不管大家愿不愿意都要认真地看着我许愿。”

“…”实话讲有点难理解,这里需要联想一下她爷爷的说话方式,大概懂了,看来她的自尊心还没完全破罐破摔,为什么这里的人还真的会对别人的生日愿望感到好奇呢,我还以为大家都和我一样连唱生日歌都只是走个过场。

“所以又和爱弥儿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说到这她低着头从下方看了我一眼,“爱弥儿姐姐永远都会有人看着,不过和汉斯没关系,换个人也是一样的。”你不用补这最后一句同样也没关系,话题还是进行地下去。

“所以上次汉斯不理爱弥儿姐姐的时候我很惊讶,也有点,…开心。”噢,你说这个我就懂了,我也是这种广泛而浅薄的嫉妒心的常客,对我来说这种半吊子的斗争心理是人之常情,大可不必自我厌弃,我对此是非常理解的,至于升华到那种需要锁定对象的长久的竞争心就没办法了,太麻烦,我做不到。很明显塞西尔属于前一种,对象单一单纯是因为她的朋友圈里只有爱弥儿,这倒是好事了,要是主角们在咱们村子都齐了对她来说负担也挺重的。聊到这我只能说还是塞西尔家里的氛围太好了,给了她一点奇怪的错觉,再加上一些一般性的成长疼痛导致今天她的情绪里混杂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什么自我厌弃,失望之类的吧啦吧啦,不过我从来不打算成为谁的情绪垃圾桶,这种东西只能建议自己消化。

“塞西尔的愿望还真是奢侈。”

“怎么突然说这个。”

“快速回答以下问题,

尼克的生日。”

“咦?8月…”

“迈克叔叔的生日。”

“…”

“李阿姨的生日。”

“…”

“村长的生日。”

“…”

“一分没有呢,塞西尔。”

“是汉斯问的问题太怪了!”

“那你能答出来什么呢?”

“…”这时候的心照不宣就是十分完美的了,毕竟咱们也没熟到能捅破这层窗户纸,烦恼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呢,塞西尔。老实说塞西尔能想这么多也挺出乎我意料的,爱弥儿也是,太奇怪了,可能有那个所谓的觉醒仪式把成熟年龄推早了的原因,“是什么”的问题在这个世界是汉斯这个年纪的专属,对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一旦完成仪式就该自食其力了,越过这道坎该烦恼的是“为什么”和“怎么办”,这就是我讨厌一些有明确分界线的东西的理由,过于死板而缺乏浪漫,保持童心是很重要的,我死之前都会抽时间翻翻童话书呢。不过说到底也不该我来教训她,这里还是给她个台阶下比较好。

“而且塞西尔,

有人关注你之后呢?”

“这么远的事…”

“假设嘛。”

“不知道。”

“还是想想比较好,毕竟我们的村子是很小的。”

“和汉斯说话真的好累,我已经跟不上了,每次以为你打算说什么了就立马又换了话题,这次又关村子什么事。”

“给我的任务也不是非得和你聊出什么,我只是想说塞西尔想要的关注在咱们村里是很奢侈的,村长他们真正关注的不是你,尼克他们不会对你的事好奇,这就是每天都要见面的熟人,但是一旦出去了就不一样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塞西尔打算一直在这里呆着。”

“别说得好像我之后的事已经被定死了一样。”

“那没有,不过这件事我很确定,

这里,也留不住塞西尔。”多自然的事,这小女孩为了表示惊讶把眼睛睁地浑圆,灯笼的光从你的眼睛反射出来倒反而显得平淡了。连我这么低能耗的人每天光是在教堂里坐着都浑身瘙痒了,塞西尔既然想要变得瞩目自然是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没法实现愿望的伤心地的,现在的问题是她以后打算干嘛,和爱弥儿一起出道做偶像吗?我的建议是你去外面找个什么宗教当巫女,会有一大堆人好奇你磕药之后发疯写出来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而且,也是什么意思?”

“因为外面有塞西尔想要的一切。”真是有礼貌,这是你今晚唯一一次认真地在对话里和我对视。

“…呼,汉斯,”

“怎么了?”

“爱弥儿姐姐真的没有说过你的性格很糟糕吗?”

“那你可以现在去问她。”我的手还可以顺便给你指一下现在还蹲着的两个人,不过问完之后记得回答我的问题,装深沉在我这是行不通的。

“所以呢,你出去之后打算干什么?”这次说完我竟然后悔了,感觉这小女孩像是开了什么开关,现在拳头正在蓄力,果然还是问得太突兀了,这不是我该介入的私人领域。

“啊啊啊啊啊!你真的烦死了!对!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了,等我觉醒了我就想马上跑出去!出去干什么都行!”

“丢下你哥哥?”

“对!”

“不想见爱弥儿了?”

“对!”

“再也不回来了?”

“对!对!对!都对!”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难以置信,这居然是一个八岁小孩说的话,叛逆期也来得太早了,以我为计量单位换算一下的话塞西尔都该有十五六岁了吧,顺带一提,体感来说爱弥儿有十二岁,尼克十八,等等,按这个比例长下去剧情开始的时候他们不都比我上辈子要成熟了吗,好受挫,没想到我最后的优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了。

“好笑吧。”刚才那一通发泄终于把塞西尔今晚最后一点能量耗光了,连带着最后一点羞耻心。

“塞西尔,你,太厉害了。”这种事情至少我是干不出来的,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说这么一通话。

“这不就是汉斯想听的吗?”

“现在的话塞西尔说什么我都愿意听哦。”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不过既然都说了,那我自然会对塞西尔被勾起的兴趣负责到底的,看得出来她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想要从我嘴里套话。“我确实有问题要问汉斯。”

“嗯?”

“汉斯刚才说的不一样是指什么?”

“想要被人关注这件事对塞西尔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廉价的事。”毕竟追求美的人可不服从正态分布。

“怎么感觉汉斯说话方式突然奇怪起来了,你不是刚才才说我的愿望很奢侈吗?”那自然,好久都没正常说话了,学汉斯说话都要成我的心理负担了,一堆东西都只能在脑子里打转怪难受的,我不想见人的大部分原因都是汉斯这死气沉沉的说话方式,这和我想一出是一出的脑子形成了巨大冲突,既然我说我会听,那和你说话的自然只能是我本人了。

“像塞西尔这样眼睛漂亮,会动脑子的美少女在哪都会不会缺乏关注的,就算咱们村子里的那些看着你的时候面红耳赤的男生不敢直说,外面的世界也不会缺乏被你吸引的人,等到那时候呢?地点不一样了视野也就不一样了,塞西尔也好,尼克也好,爱弥儿也好,你们追求的东西以后一定会变的,渴望关注在我看来只是塞西尔的一个阶段罢了,这种愿望终究会有被更强烈的愿望代替的一天,困扰是好事,但如果因为这种事一直原地踏步的话,以后,”

“会怎么样?”

“一定会被骗进黑色产业的。”主要还是因为长得好看,不得不说世界真的太残忍了,像我这种人就算一直纠结这种事也只能被电信诈骗,连进黑产的资格都没有,平均线以下了,属于是。

“…突然说了一大堆怪话,这个结论又是什么,还有什么美少女…,那,汉斯呢?”

“我?我都不需要关注这种东西,我可不会没事就在自己的人生里寻找价值。”不错,真帅,这时候一定要配个后仰,反正也没啥价值,刚好可以拿来打马虎眼,要是一板一眼地继续聊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逗小孩真有意思,这个地方的人皮肤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塞西尔现在脸也肿得像海鲜过敏一样,之前欧内斯特和爱弥儿也是,罢,我唯一不能接受出现这种反馈的是尼克,有点破人设。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回去了,和汉斯聊了半天就听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刚才还以为你能稍微正经一点。”

话都没说完就跑了,这头也不回的样子真是薄情,我又没有说假话,难得能在这个年龄段细致观察一下熟人的青春期悸动,以后未必有这样的机会。拖这么久我觉得自己已经够意思了,不知道上面准备好没有,再坐会,要是正巧撞上去不知道塞西尔他爹会蹦出什么话来,尼克在塞西尔跑开之后没几秒就冲了出来,在我这稍微举手示意一下之后十分麻利地追了上去,看得出来他也觉得尴尬,现在还留在这个地方的只有我和我正对面的树丛衍生物。

“爱弥儿是卡住了吗?”

“汉斯,我生气了!”

“这么直接吗?”

“我说过的,我有什么一定会好好说出来,不会像汉斯一样。”

“那爱弥儿生气什么呢?”

“到今天我才知道汉斯认真和人说话的样子,你之前和我说话的时候都在把我当小孩!”

“爱弥儿不是小孩吗?”

“是!但是,”

“爱弥儿学会做饭了?之前不还用我的钱买烧烤?”

“唔…”

“而且爱弥儿真的想从我这知道什么吗?”

“…不想。”

“那就回去吧。”

我说完之后对面的草丛也没有言语上的回应,只能看见爱弥儿的抗拒随着草丛的摆动幅度不断衰减,在最后草丛趋于平静的同时,我们的主角终于钻了出来。

“汉斯太强大了…”

“…”

“明明我也想一直看着汉斯的。”

“那可太浪费了,”

“回去了!”

“真突然啊。”

“因为我还在生气!”

“那就走吧,回去晚了蛋糕都没了。”

“…嗯。”

有点伤感,女儿长大了,终于有不愿意和我说的事情了,只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爱弥儿能提着灯笼走前面,我现在握着篮子的手已经抖得能去打桩了,一鼓作气冲上山的气势不幸被塞西尔打断,今天最折磨我的终究还是记忆里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