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剧本，还行，只是汉斯，…我有三个问题，第一，为什么，我，要演，小女孩呢？”现在说话的是里克神父，上课时间，他和村长刚刚读完了我的剧本，村长的神色从中间部分开始就十分精彩了，现在被口水呛住正在疯狂咳嗽，所以只能由里克神父说话。
“里克神父，不是你说你不想演主角的吗？”
“可小女孩不该是主角吗？”
“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吗，里克神父？”
“是，也不是，是。”
“没想到里克神父嘴上说着不要，实际这么快就代入角色了。”
“好好说话，汉斯，谈正事呢。”
“里克神父，故事是为了迎春公，春公不该是主角吗，要是把主角换了，到时候春公一生气就不来我们村子了。”
“春社迎春公是为了纪念这件事，又不是真的为了迎春公，你到这从小到大见过春公吗？”
“春社迎春公不是为了迎春公，里克神父，你一点真心都没有诶，这么说我从小到大没见过春公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汉斯，我不是在这和你辩论经义，我的意思是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剧本的主角，而且她有名字。”
“咳、咳，咳够了，咳够了，唉呀，里克，这不挺好的吗，剧本还算有新意，大家看这个也就是为了图一乐，别要求这么多。”
“你就乐意演那个怪物？”
“乐意呀，怎么不乐意，只要能让你演那个，噗，小女孩，我演白玉之卵上去转圈都成。”
“那可不行，凯因爷爷，白玉之卵有人演了。”
“谁？”
我把王富贵从头上取了下来拍了拍它的肚皮，“王富贵，发光。”这白悠悠的光是王富贵最近学会的，我前几天写剧本的时候看着它满身白毛突然灵光一闪，问了之后它试了试，刚开始还不太亮，经过几天的练习终于能在晚上给我照明了。为此我还用私房钱去找约翰订了些白草纸，到时候就把它装进糊好的纸灯笼里。
刚才的一切都经过了我充分的预演，里克神父是无处可逃的，并且他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扶着额头坐了下来。
“…那行吧，只要其他人没意见就行，汉斯，你自己问问你同学，他们同意这个剧本就开始排吧，和你说话太累了。”怎么可能有意见，从你刚才对我提第一个问题的时候，那群死小孩就乐开了花，本来这群小孩是我对付里克神父的最后手段的，没想到这次里克神父放弃的这么快，也不知道有了什么心路变化，可能是被王富贵的光吓着了。下去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圈之后我又回到了讲桌后面。
“他们没问题，里克神父。”
“那就开始选角色吧，凯因，你这么支持就你自己负责，我不管了。”这老人怎么开始摆烂了，难怪今天他还专门搬了两个凳子在讲台上。
“那小汉斯，这次就我们来主持吧，等那老东西一边凉快去，咳咳，同学们安静，安静，我们现在要开始为春社的话剧选角色了，我一个一个角色念，有想表演的同学就举手，如果一个角色有几个同学举手，咱们就要投票了。”
…
我看着台上的表演不禁回想起了一周前选角的恐怖光景。老实说，我是真没想到这群小孩这么喜欢演戏，放我原来任何一个年龄段的班上都是躲都来不及，可能是咱们村子的娱乐项目太少了。
唯二没人举手的是旁白和春公，旁白似乎是没人乐意，明明我给旁白安排了这么多词——主要是为了如果我不得不上场有的选择，毕竟旁白不用脱稿——最后只有带头大哥尼克十分看气氛地担了下来。
至于春公，本来是个热门角色，但是因为爱弥儿的目光太炽热以至于产生了杀气，盯得其他小孩都把手缩了回去，这小孩以后肯定很不得了，这都和主不主角没关系了，有这气势没啥办不成的，看着那些小孩一个个放弃了自己的演艺梦想我都跟着悲伤起来了，村长为了安慰他们最后甚至连那个什么圣木都给批发了出去，了不得。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都和我没关系了，我在春社上唯一生理动作就是吃，看自己写的小剧本还怪羞耻的，更何况还有不少其他村子里的陌生人来看节目，大概是附近有些小村子办不成像样的庆典，或者是串亲戚被士兵打包丢过来的，现在春社完了还得赶夜路回去，我看咱们这圈还是早点撤村建市好了，我也好教唆里克神父把教堂挪到村子中心，大家都方便。
今天最大的收获是看见了兽人，真不一般，我就说之前立绘里明明还有个主角是兽人，我到这之后却一次都没见过，也算是圆了我一个梦。不过我看见的兽人有点太诡异了，可能是爸爸或者爷爷带着孙子，爸爸/爷爷没有人的要素，孙子没有兽的要素，你们的成长到底是要经历什么呢，要不是他们手牵着手嘻嘻哈哈的我就要出去村口叫那些卫兵了。
不过知道他们是亲属之后剩下的事就和我无关了，今天我只为小摊子而活，春社这种地方性节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这个困难时期我是不明白他们怎么招来这么多小贩的，可能就是隔壁村随着看戏的人一起过来的吧，毕竟史密斯大叔都在卖烧烤，等等，这不是赚钱的好机会吗，先记上，明年争取来敲上一笔。里克神父今天给的零花钱大部分都不是给我自己花的，爱弥儿自从上次蹭过饭之后对我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演完戏从后台出来看见了我手里的烧烤直接来了一句“我也要吃。”就抢走了大半，我对此唯一的反抗就是趁她去找东西擦手的时候多啃几串，带孩子好辛苦。
之后我坐着和爱弥儿看了会剩下的节目，等到手里的东西差不多吃完我就和她再见回家了，毕竟我今晚还有约，她也得去和小朋友玩，一年里晚上能出门的日子可不多，据说他们还有个什么探险，希望不要又整出什么活来。
“里克神父，我回来了！”
“看见了，不用说得这么大声。”
“这不是怕你专心搞研究，没看嘛。”
“外面的门关了吧，还提个椅子下来，你准备谈多久。”
“关了，没多久，里克神父，你脸上的妆。”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我也不用折腾。所以你把我叫到这下面来有什么事？”
“别急，先对暗号。”
“…幽暗之穴会倾听所有答案。怎么这段时间名堂这么多。”
事情是这样的，这句话是主神法斯发现那个白球之后说的，现在已经成俗语了，具体含义就是那种类似于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抓瞎感和豁然大悟的震撼感的两者的糅合，根据重音位置不同有不同表示，但是那个剧本硬塞进去的地方我都只是为了单纯凑字数，这里的正常人不会这么说话。所以对里克神父来说，幽暗之穴指地下室，倾听答案是叫他坦白从宽。
“这不是想浪漫一点嘛，里克神父。”
“好了好了，黑漆漆有什么浪漫的，快问吧，这都几时了，等会睡晚了你明天又起不来。”
“那里克神父，你年轻时候出村子是为了干嘛？”
“凯因叫你来问的吧，你们之前就谈的这个？他那边怎么给你说的？”
“他说你是因为他向村长婆婆表白被气跑了。”
“噗，他，凯因？真这么给你说的？”
“比较模糊。”
“我就知道。别听他瞎扯，那人就这种事磨磨蹭蹭，他俩那事我是提前知道之后专门跑出去的。”
“没想到里克神父还挺懂事。”里克神父居然不是因为精虫上脑，这之前我见的每个人脑子里都只有人类的最基础生理欲求，说实话让我觉得怪恐怖的，现在我看里克神父有如天使。
“又在乱用词，没大没小的。你下次给凯因回个话，不关他事。”
“说得好像里克神父之前真不知道村长为啥不理你一样，村长绣球都抛出来了，里克神父还不肯接。”
“鬼机灵，我自己去找他，够了吧，上去睡觉。”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您当年在村子外面看到了什么呢？”
“…”
“化人？吸血鬼？还是精灵？”
“汉斯，你要是，…，算了，有些事没到时候就别问，我最后说一次，上去睡觉，我现在也困了，没心情和你耗着。”这老人情绪也蔫得太怪了，看来里克神父年轻时候确实见着那小书柜里的东西，真不愧是初始村，什么稀奇玩意都有，罢了，今天见好就收，反正村长拜托我的事也说了，免得一会里克神父生起气来抄着凳子追着我打，传出去了影响不好。
“那里克神父，我先上楼了。”
“走吧，我再在下面坐会。”
“噢，对了，里克神父。”
“…，圣恩在汝！”
“圣恩在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