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她们真的好有意思,昨天下午追人的时候踩滑了,话都没说完直接就从山坡上滚下来了,噜噜噜噜地响。”我现在正在听爱弥儿讲故事,内容是这二十多天里她和新朋友的游戏过程,老实说怪恐怖的,感觉他们的快乐单纯地来自于生死之间蹦极的刺激感,指不定哪天那根强化绑带就扯断了。

不过这种话题爱弥儿自己就能讲得很高兴,我也省去了搭话的麻烦,只好麻烦小朱一伙更有趣一点了。

“我吃好了,谢谢汉斯。”

“得亏你吃得下这么多。”我感觉我在养猪,以一个成年人的胃来说爱弥儿吃的都够多了,而且面包配面条,这么象征性的碳水炸弹组合能在异世界重逢日本人应该给我颁奖。

“汉斯做的饭真好吃,都快赶得上妈妈了。”

“所以呢,你之后干嘛,爱弥儿?”

“再坐一会,好撑,刚才一直都是我在讲,汉斯都没说话,这次轮到汉斯了。”这小孩变聪明了,我刚想让她去洗碗就转了话题。

“说话?我可不像爱弥儿,这段时间都没出去过,没什么有意思的。”

“汉斯不是喜欢看书吗,书上呢?汉斯有读到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吗?”

“故事?”

“故事。”

“…也行吧。”哪有小孩子大中午听故事的,这么好的天气还需要额外的东西助眠吗?不过也罢,我的记忆库里还有点残留的童年回忆,可以挪用挪用,“讲个小故事。”

“从前有一个豆荚,

豆荚里有五个豌豆,他们的世界一片绿色,隔着这片绿色,太阳把他们晒得暖洋洋的,雨水给他们带来凉爽,白天亮堂,晚上黑暗,豌豆们就在这样的环境慢慢长大,

尽管生活惬意,但日复一日的日子终究是乏味的,豌豆们很想出去做点事,机会很快就来了,豆荚逐渐变黄,有一天终于裂开了一条口子。

长的最快,也是最大的豌豆第一个跑了出去说‘我要飞向世界!’然后随着风落在草地上,若干年后长成了一片壮观的豌豆藤。

第二个豌豆紧随其后,它借着豆荚炸开的冲劲想要冲向太阳,不过飞到一半就被鸽子叼走了。”

“然后呢,剩下的豌豆。”

“别急,我喝口水。第三颗豌豆只是单纯呆腻了,去哪都行,豆荚开了它就滚了下去,被路过的小孩捡走,随着小孩的家人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四颗豌豆也差不多,不过它滚的比它的兄弟远,最后落到一个水沟里,住了下来,泡的又大又圆,它心里想‘我一定是我们五个里最大的豌豆。’

第五个,最后出来的豌豆,它也被孩子抓住了,只是孩子拿它当玩具射到了一个窗户外面,窗户上有一点土,它就在上面扎了根,窗户里面住着一个病孩子,有一天,她突然发现了自己眼前多了一个绿东西。没法出门的小孩看到了随风摆动的豌豆苗很开心,她开始每天花时间打理自己的小花园,随着豌豆藤一天天长大,病孩子也对生活产生了兴趣,孩子的母亲看着一天天健康的女儿在高兴之中又有几分好奇,于是她来到了女儿的房间并看到了窗户上的豌豆藤,明白缘由的母亲在感动之余为豌豆藤搭上了一个架子。”

“完了?”

“完了。”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过,”那当然,这是我改过的,原来的想不起来了,为了讲快点我还删了不少东西。“汉斯呢,汉斯喜欢哪个豌豆。”

“喜欢哪个?”

“觉得哪个豌豆最后过得最好!”我就知道你要问这种的问题。

“各得其所。没有喜欢的,也没有不喜欢的。”

“果然问不出来,汉斯真狡猾,但是我和汉斯不一样,我会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讲出来——第一颗豌豆——我以后也要飞向世界,跑得远远的。让汉斯追都追不上。”可惜跑得最远的是第四颗,不过这个答案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我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爱弥儿主动干一件事。

“爱弥儿既然这么想往外跑,不如现在先练习一下生活技能吧。”

“我歇好了!谢谢汉斯,下午我还约了塞西尔去果园!”说完爱弥儿就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打算夺门而出。

“王富贵!拦住她。”

“唔。”

“爱弥儿,吃完饭洗碗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汉斯!爸爸的任务是出去干活赚钱养家!”果然就算是主角,在这个地方先进也先进不到哪去。

“那爸爸,用赚的钱帮我把上午的饭钱付了吧。”

“汉斯欺负人!”

在长时间交涉下我们各洗了一半的碗,她洗得要多一点,加上一个王富贵吃剩的盆。

摁着爱弥儿头把碗洗了再把她送走之后,我终于可以开始今天的正事了,之前我就一直觉得我们教堂的结构不太对劲,前段时间趁着没事干,我和王富贵把这间房子挨个摸了个遍,想找出里克神父藏冰箱的地窖,结果还真给我们找着了,里克神父被传唤可谓是天赐良机——之前一直怕被发现没有敢进去。可惜现在我的干劲已经被今早的推理打击了一半,冰箱离地窖已经很遥远了,不碍事,里克神父整天神神秘秘的,我单纯的心灵坚信这片石砖之下会有其他意外之喜。

“王富贵,你先下去。”你疑惑的小眼睛似乎对我的这个安排感到很不理解。

“你会魔法,出了事跑得快点。如果地下室没问题你就在楼下用力拍两下地板,用爪子。”虽然我不太相信那个老头会为了这种事给我下套,但小心点总是没错的,毕竟把我一个人留在这的是他,上次把我一个人丢进深山老林的也是他,我上辈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打麻将的爹看了这么铁血的学前教育不知道会不会羞愧地给里克神父下跪磕头。

“怎么样!王富贵!”王富贵一蹦一跳地走下去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声响了,估摸着它也到了。

“哧~啦~”这楼梯传声效果真好,我鸡皮疙瘩都快从我身上出芽了。“哧~~~~”

“停、停、停!我听到了!停手!!!”然而这种像极了我小学买的廉价小提琴拉了两天就不玩了拉出来的声音并没有停止,王富贵可能想借此报复我,还在换着节拍用爪子在地板上滑来滑去,我只能下去亲自解决。

“你再不停手今晚我就把你炖了。”看见我冲下来王富贵非常自然地把前爪收了起来并顺势抬起右手给我打招呼,看着有点眼熟,但是想不太起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地下室是亮的,在进门和两边石壁上都挂着石头一样的灯,这个我倒是清楚,那本游记上写过,海晶,好像是用海边的发光生物和之前见着的魔石混着做的。不过问题是,这玩意很贵,贵的意思不是我们教堂完全付不起,可以买,但是很不划算,比上有更亮堂的长明灯,一般都是贵族用的,比下也有蜡烛,还是改良过不用剪灯芯的,至于是不是用石蜡做的我就不知道了,口感上没什么区别,我怎么知道什么味?谁知道呢。

说回正题,这种像极了小众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玩意的价值同样附着在人力和生产力上,在我们这出现还要加上路费,不太明白为什么里克神父要在地下室装这么多,要是换成钱的话大概都够爱弥儿吃一年多了吧。

抛开这些高价废品不谈,其他地方分别摆着一个小书柜,一个书桌和一个LED屏幕一样的东西,似乎上面和海晶差不多的灯泡会根据什么规律发光,监控吧这是,搞得这么正式。

“王富贵,你去一楼过道和大厅跑一圈回来。”

过了一会了王富贵回来了,果然,在它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个led除了最下面一直亮着外中间一排也有两个灯闪过,但这又是什么原理呢,还有点意思,指不定可以用在舞台剧上,换个大灯泡的话。

这个疑问可以先搁置,我只需要知道这玩意能干嘛就行了,又不能拆,装不回去多半要被里克神父打。第二个问题是书架,在这上面没放几本书,但基本封面都翻出白色褶皱了,看得出里克神父还是在经常翻,不过名字嘛,好**中二我*,这个《长生札记》,这个什么《千年书》,还有什么,算了,我说不出口,这两个已经算是最正常了,还有一本看抬头应该是论文,但名字对我来说冲击性太强,可能对异世界而言这些都是正常也说不定,魔法,害人!

我快速地翻阅了前两本书,第一本是一本图册,把作者知道或者见过的这个世界的长生生物都写了一遍,照着什么人种、兽种之类的一一分好了,不知道我家门口的那棵榕树能不能有幸上榜。人种之中除了吸血鬼和精灵这两个西方世界常客外还有个叫化人的玩意,不过没啥详细记录,可能作者没见过。吸血鬼算人种也有意思,异世界对变异同胞好温情,这么刻板印象的吸血鬼都能算人吗?可为什么魔王不算人,明明看描述也能说人话啊,看来这个世界物种分类也不是我该涉足的领域。

在魔王这个地方还有一部分是作者的自吹自擂,说自己有了什么跨世纪大发现,在他那个年代,普通魔族在以往的接触中就算被杀了也会再次出现,这不是因为它们会复活,只是因为记忆能继承,这是他们知识遗传的方式,正常情况下是要靠两个魔族一同生产下一代,这样的下一代只是单纯拥有记忆,不过如果意外死亡的话只能靠剩余的肉和骨头生产出一个小的魔族,这样的话性格就会被继承,或者是夺舍,因此之前靠斩首杀指挥的作战时灵时不灵。

到这作者就说结论了,第一,魔族被杀确实会死,但会衍生出一个带着记忆和性格的新个体,看着就像是本人。第二,以后斩首只要把将军挫骨扬灰就行了,无机物里长不出新魔族,第三,魔王如果不杀确实就会一直活着。想来当时的人看到这个研究一定很鼓舞士气吧,不过我其实更想知道魔王和兽潮有什么关系来着,我希望这个剧情单纯点,不要再加个什么幕后黑手,爽快正统才是最好的。

我看的第二本是《千年书》,一本很奇怪的历史书,讲的是历史传说,分了什么阳之纪,月之纪,星之纪,这就是我最讨厌的东西了,怎么不管到哪都有人觉得自己只能越活越差,还不如把这顺序倒过来讨个口彩。可能是第一印象不好,这本的内容在我看来也有点一般,它的前两个纪元都只有一千年,所以叫千年书,第一个纪元是吸血鬼当一哥的时代,第二个纪元是精灵和吸血鬼斗争的时代,这之后就是短命种占主导了。我觉得这种划分有点随性,照着上本《长生札记》来说,这个世界的这些长生种设定上也挺刻板印象的,吸血鬼能占主导可能是靠感染的繁殖能力,但是精灵人又不多得靠什么和吸血鬼斗呢,而且看起来像是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是千年的狐狸,难不成还有什么魔法适性问题?算了,不是我想看的东西,这种太玄乎的东西我不想关心,像我这种寿命不长不短的人类才能加快世界进步,强大的长生种和短命的汉斯都不行。看到这也差不多了,这一堆书看起来都和长生种有关,里克神父是有什么奇妙的想法呢?

问题真多,不过最需要解答的问题已经我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每次我中途去找里克神父,他都能迅速地回到书房——好奇的王富贵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玩意,现在摆弄着通向二楼的暗墙,我们这间房子到底是什么个结构?会塌的吧!